如果爱降临——芥来

从小到大，莫诚一直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贤惠漂亮的妈妈和幽默风趣的老爸。可是当莫诚大学毕业回到老家，准备好好孝敬父母的时候，妈妈却因为交通意外而不幸逝世，深爱着妈妈的老爸从此一蹶不振，每天都用酗酒、赌博来麻痹自己，最后终于患上了肝癌。为了给老爸治病，莫诚想尽一切办法赚钱，可是微薄的收入实在是杯水车薪，这时候他发现陆青跟自己一样是同志，为了赚钱，走投无路的莫诚选择勾引这个有钱的富家公子。

虽然最后莫诚的伎俩被陆青识破，但是他们之间达成了一个交易，那就是莫诚用身体满足陆青，陆青就会负责莫诚父亲治疗所需的一切费用。可是，尽管如此，莫诚的老爸还是在五年后永远离开了莫诚。

失去了双亲的莫诚悲痛到足足半年不肯出门，孤零零的住在曾经欢声笑语的家里，让莫诚伤心得日渐消瘦。与陆青的交易关系也理所当然的终止。终于走出阴郁，决定换个心情的莫诚下定决心要离开老家，也许这样可以让他忘记过去，忘记所有伤心的事。

明白了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不堪一击，莫诚想到了自己一直深爱的人——杨嘉时，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能去追寻呢。抱着不想让生命留下遗憾的想法，尽管身无分文还是鼓起勇气来到了杨嘉时的城市，并且装作巧合的与杨嘉时见面。

从没想过还会与陆青有交集的莫诚，短短三个月后就因为钱的关系重新与他有了联系。不知道现在是该悲叹自己又要开始卖身生涯，还是该高兴身边有一个缺钱时可以求助的提款机？

厌恶和感激的双重心情沉沉地压着莫诚。

08-2.借钱也很苦

为了方便说话，莫诚放弃了人杂却便宜的小吃店。带陆青到了一家中档的西餐厅。安静的气氛和暖黄的灯光让人的心情比较平静。在餐厅的二楼，选择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莫诚叫了咖啡和牛排。

随遇而安的陆青坐下后，交叉着双臂靠在桌面上，打量着莫诚的眼光里带着点感到有趣的意味。

“看起来，你的日子并不十分拮据，却要找我借钱？”

非常符合陆青脾气的神情和语调，这正是莫诚一直无法忍受的地方。仿佛被人一眼看穿了还要再往身上捅两刀的感觉，让莫诚觉得自己似乎被人紧紧束缚着，他非常不想承认，但事实上他真的一直在陆青控制之中。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这么多钱？”陆青挑了挑眉毛，他似乎对莫诚发生了什么很有兴趣。

“我必须得用这笔钱买一批电源，不然……”莫诚犹豫了一下该怎么措辞，终于用了最简洁的语言，“不然我的一个房建工程就不能完工。”

“哦？”

陆青露出了似信非信的神情，也许他根本就不信吧，只是掩饰了一下不信的程度而已。

害怕陆青会反悔不借钱，莫诚急切的想快点让他掏出钱包：“我真的很急，这批电源再不进货，年前就不能完工了，不能完工，我就要失业了，你一定要帮我。”

说着，莫诚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表现自己的诚意。

陆青没有拒绝双手被莫诚使劲握着，他施施然地说：“如果你是为了自己的事情要借钱当然无可厚非，无论你是想买衣服、买车，或者想买一栋好点的房子来住，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借钱给你，而且你根本不用还。”

莫诚听到陆青这么慷慨，不由得安心下来。

“但是……”

听到有转折，莫诚的心又提了起来，他很怕陆青不肯借钱给他，那样的话，嘉时的店就真的没指望了。

“如果你是为了救你爱的那个男人的话，我就不会借钱给你了，一分钱都不会给你，我会调查清楚的，所以你用不着说谎。”

陆青说完，移开了莫诚的手，端起咖啡杯，慢慢地放到嘴边吹了一口气。

莫诚的脸色铁青，下意识的把手握成拳，既然都答应了要用身体来偿还借款，为什么他还要管这钱的用途呢。不等他想清楚究竟该怎么说陆青才会借钱给他，陆青又说了让莫诚非常难受的话。

“我觉得都不用调查了，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一定是为了救你心爱的男人吧，其实，你作为装饰公司的一个监工，没有理由要你来操心货源的，有问题也是公司承担，虽然你会有责任，但是不至于要筹款吧。”

没错，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莫诚也发觉自己实在是太幼稚了。说谎是逃不过这个人的眼睛的，他太精明了，精明得让人有些害怕。

“那你就是不借咯。”

“不借。”

反正也借不到钱了，一点希望都没有，莫诚干脆把怨气都发出来，他拍着桌子站起来，大声指责把人当猴子耍的陆青。

“那你既然都决定不借了，为什么还要专门搭夜间飞机来找我？你根本是想来看我的笑话！”

“我本来是不知道你是为了你那心爱的男人，所以才答应你的，其实如果你改掉你做梦说梦话的坏习惯的话，也许就不会暴露了。”看到他那一副悠然自得，什么都在逃不过他的眼睛的傲慢嘴脸，想起睡觉时居然被他这个无礼的家伙偷窥，莫诚忍不住想朝他的脸上吐一口唾沫，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半夜闯入别人家就只有你这么无耻的人做的出来。既然你不借钱，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了。”愤愤地说完，莫诚几乎是飞奔着离开了这家西餐厅。

他根本就不想去考虑为什么陆青要这么执着不肯借钱给他去救嘉时的问题。也许那个家伙就是想看我苦恼才开心吧，他根本就是以此为乐。觉得自己的想法太正确了，莫诚气得有些胃疼。

中午的大街上车来车往，才吵完架又孤零零的站在嘈杂的街边，这种感觉很不好受。他想起了杨凡早上发过短信邀请他去吃饭，便拿出手机拨通了杨凡的号码。

09.午饭

淡黄色的方形餐桌配着几把紫色的靠背椅，乍一眼不太搭，细细看却别有一番风味。这张餐桌估计是杨嘉时的公寓里最整齐的地方了，原因当然是他们平时都是在客厅茶几上吃饭的。

现在是中午一点，对于整个上午不接电话，此刻却突然冲进屋来的莫诚，杨嘉时和杨凡都没有露出半点为难的目光，而是把他请到餐桌上，专门重热饭菜。

在厨房抽油烟机的轰轰声中忙碌的是杨嘉时。杨凡则泡了壶热茶端到莫诚的桌前，拉出一把凳子，随意地坐在了旁边。

“我们都吃完了，你才来，真是的。”杨凡毫不客气地把杯子推到莫诚面前，示意他自己倒水。

莫诚自知自己的行动太缺乏常识，有些自愧。他慢慢地将有着淡淡颜色的茶叶水倒进透明的玻璃杯里。茶水冒着热气，白色细烟缓缓在玻璃杯上方游荡，莫诚握着杯子的双手感到了暖意。

他抬起自己那有些无助的眼睛望着杨嘉时的背影。正在忙着对付油盐锅铲的杨嘉时当然不会留意到背后的视线，于是莫诚更肆无忌惮地观赏起来。

杨嘉时看上去还沉浸在双腿恢复自由的喜悦中，莫诚无法告诉他，店铺居然出了这样的大事。本来，自己还能镇定，是因为有陆青这个有钱的提款机，可是现在……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嘉时的店铺垮吗？

那时候，嘉时会怎么办呢，因为欠下数目巨大的债款而被迫一天打上两三份工，每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为了省钱，一天只吃一顿饭，还是街边2块钱一碗的白水煮面。

光是想象就觉得可怕，穿梭在风雨中的嘉时忍饥挨饿的场面在莫诚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这简直像极了之前自己为了攒钱给父亲治病时，所过日子的重现。一想到从小就没受过苦的杨嘉时会过上这么落魄的生活，莫诚的心就开始急躁。急躁之余又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点办法都没有。

杨凡微微的咳嗽声拉回了莫诚恣意的想象，他把头稍稍低下靠近莫诚，用手挡住嘴，小声说：“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哥哥啊，他不知道你喜欢他，会被你吓住的。”

被杨凡提醒的莫诚顿时觉得有些难堪，他刻意收回了视线，小声的回答他：“我明白，我是在想店里差的那些钱的事。”

杨凡原先带着调侃的表情变得沉重起来，他之前好像是故意回避，不去思考这件事。在椅子上正正规规的坐稳，杨凡用手支起了下巴，把声音保持在厨房里的哥哥听不见的大小告诉莫诚：“我把我的股票卖了，加上我现在银行的存款，一共也才50多万，差得远得很，不过我还在借，希望能借到吧。”

莫诚转了转手上的玻璃杯，喃喃道：岂不是还差二百五。

听到二百五这个词，杨凡带着有些奇怪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下。

莫诚微微斜视着他，仿佛在抱怨他怎么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不过对方一点收敛的意思都没有。

“好啦，家里还有我呢，你们不要这么眉目传情好吗，起码顾虑下单身一族的感受啊。”杨嘉时左手端着西红柿炒鸡蛋，右手端着上海青，一边抱怨一边走了过来。

对了，他还在误会我和他弟弟交往。想起这一点的莫诚觉得有些不好受，但一时想不出如何解释，也想不出有什么解释的必要。

杨凡则故意无视了这个问题，大把大把的铲着电饭煲里的米饭，刚才还乌云密布的脸上露出了非常不要脸的嗤笑：“你赶紧给我找个大嫂呗，这样你就不单身了。”

杨嘉时只是微笑着，没有理他。

一大碗米饭被送到了莫诚的面前，他拿起筷子准备开动的时候，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嘉时和自己身旁的杨凡，他们都用一种注视的目光看着他。

“你们不再吃一点吗？”莫诚试探地问。

“我们吃饱了。”

兄弟两异口同声，莫诚默默地扒起饭来。

之前因为嘉时骨折行动不便的关系，都不知道原来他是会做饭的。虽然吃起来，味道并不是太好，菜味很淡，应该是盐没放够。带着有些惊喜和微微的满足感，莫诚控制自己吃慢一点，这样就可以让嘉时饭菜的味道停留的久一些。

但是，他吃饭的时候，却发现嘉时一直带着一副小孩子好奇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不放。一双眼睛像洗过般闪闪发亮。虽然想极力忽视，但是被喜欢的人这样看着，莫诚自觉定力不够。

终于颤颤巍巍地问道：“我的吃相很难看吗？”

听到莫诚这么问，杨嘉时居然有些慌乱地低下了头，刘海没挡住的脸颊感觉上飞起了一片红晕，他快嘴地说：“不是，我其实……想问……菜好吃吗？”

这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期待得到表扬的小学生，莫诚觉得他有些可爱，拿着筷子的手指撑着下巴颏，轻轻笑了，而杨凡则是不折不扣的捧腹大笑起来。

“喂！哥！你是在扮新婚妻子还是家庭主妇？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杨凡嘲讽的提问，明显让做哥哥的觉得颜面全无。垂下去的肩膀强忍着颤抖。

莫诚打住了杨凡，斥责他太不注意别人的感受了。杨凡有些不服气地撇起了嘴唇的一边，抽出一双筷子尝了尝桌上的上海青。

“哥，你平时很少做饭的嘛，其实做成这样也不错了，下次多放点盐，少放点油就ok了。”

莫诚觉得杨凡说的挺对，就没有插话。

“是吗？”杨嘉时长叹了一口气，抿着薄唇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他失落地看了眼莫诚，不再言语。

对上嘉时视线的莫诚突然觉得他好像是特意为自己做的这顿饭，并且希望得到自己的认同似的。但是又觉得这样想也未免太自恋了，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提醒自己现在最该烦恼的是如何帮嘉时的店铺渡过难关。

想到这，莫诚夹菜的速度又慢了一截。

10.轻轻的吻

杨凡因为有事要做，已经飞奔了出去，莫诚一人留下来帮嘉时清理厨房。

客厅的电视里，传来女新闻播报员娇美的声音，杨嘉时一边洗碗一边回头瞄着。

“我国房价再掀新高。”

听到这条新闻的时候，莫诚也回头看了看，若有所思的样子：“房价涨得挺厉害呀。”

杨嘉时把洗好的碗放入碗柜，用围裙擦了擦手，接道：“嗯，最近房价涨的太厉害了。”

“这套公寓是什么时候买的？”莫诚好奇地问。

“前年。”

“挺早的呀，那时候好像还不太贵。”

杨嘉时笑了笑：“我爸妈逼着我买的，还逼我结婚来着。”

“以前听你提起过的，可是这么久了，也还没见过你女朋友。”

一提起女朋友这个词，莫诚就感到一股冲力砸中了自己的胸口。略微苦涩地笑笑，他安慰自己有些事情是一定要接受的。

杨嘉时蹙起了眉头，似乎不大愿意提起这件事。但是沉默一阵后，他还是开口了。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当然见不到她。”

突然听到已经分手，莫诚感到有些意外的欣喜，他努力克制，不把它表现出来。

“不好意思，我不该问的。”

“没什么。”

杨嘉时淡淡地说道，好像真的没什么一样。他踩着地上的抹布把厨房的地板擦干净后，就回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咚的一下陷进去，一副很累的样子。

莫诚也跟着出来。

“其实，我也不想那么早结婚。”杨嘉时缓缓说道，“只是，我最近好像也有了比较在意的人。”

“是吗。”

莫诚没想到杨嘉时会说这些，有些答不上话，杨嘉时自己一个人说下去。

“我在意的那个人，他却跟别人在一起了。”

莫诚猜测起能让嘉时看中的，究竟是哪个家伙。说是最近，难道是医院的护士？

马上想起给嘉时打针的那位护士娇小玲珑的样子，一张胖嘟嘟的圆脸上镶嵌着两颗放出凶光的眼睛，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卡了根鱼刺在嗓子里。太离谱了！他才不肯把嘉时交给那种人呢。莫诚下意识地半张着嘴，抗拒着脑中的画面。

“你想到谁了？”

杨嘉时带着询问的眼神飘到面前，他的表情很柔和，没有一丝外人的感觉，微微笑着的脸颊比原来更动人，让人强烈的感觉到他此刻只想着你一个人。

心已经怦怦跳的莫诚没法编出什么圆满的谎话，他照实说是想起那个护士了。才说完，杨嘉时就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左手轻轻拍打他的肩膀，嘲笑他实在太会联想了，并宣称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靠近嘉时坐下后，莫诚认真的考虑起来，不是那个护士，又会是谁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人居然还能被勾引走了不成？一旦这样想，就觉得自己有些失败，莫诚的眼皮微微垂了下来。

“你想不到的。”杨嘉时有些得意的说。

“不可能，你三个月都没出门，见的人这么少，还能有谁是我猜不到的呢？”

杨嘉时的眼睛闪烁着微微的光芒。

“对呀，还能是谁呢。”

这样说着，气氛似乎变得紧张起来，杨嘉时拿着遥控器的手不禁颤抖着。

“给你一点提示。”

杨嘉时把电视的音量调小，放下遥控器，双手握成拳摆在膝盖上。

“那个人，我原来就认识，但是，最近才喜欢上。”

他看了莫诚一眼。

“可是，他却跟我最亲近的人在一起了。”

他的眼珠轻转了一下，有些不自然。

“所以，我已经没机会向他表白了。”

看着嘉时忧虑的侧脸，莫诚动用所有的脑细胞搜索着符合这几点的人，他越想越感觉这个人就是自己。只是……这种可能性，他能够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