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非鱼——南宫鹤

「是啊，驸马爷。大殿下简直就把火撒在我们身上。无论心里头有什么不如意，就拿属下们开涮。不过短短三个月，弟兄们真的是吃不消了。」

「驸马爷，求您了，跟属下们去见殿下吧。」

「好不容殿下把要求降低，改成要见您一面，您就大发慈悲救救属下们吧！」

两人声泪俱下，一刻不断地乞求着子虚，模样十分可怜。

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子虚不甘愿的咬紧了下唇，愤恨十分：瞬，你好狡猾！明知道我最见不得他人因我而获罪，却还教唆下属如此作为……

子虚暗自踌躇了会儿，勉强点头应允了，「带路吧。」

好，既然你偏要一个说法，子虚便一次性同你说个清楚明白——子虚下定决心，一定要借此次见面，彻底斩断这段孽缘！

他绝对不会让瞬的仕途，毁在自己手里！

第二十六章

奉命行事的二人欣然欢笑，很快将子虚带到李瞬所在。

俊贤雅集。

是开朝以来，专为驱除世家子弟染上的纨！歪风所设的处所。

对子虚来说，俊贤雅集并不是特别陌生的地方。刚刚当上驸马时，凤仪经常将他送来这里，让集中的师傅们，针对他各个孱弱的项目训练，培养所谓的驸马风范。

说得白一点，就是凤仪实在看不惯他过分文弱的模样！

然而，在子虚因承受不住艰苦的磨练，而多次晕厥在集中后，凤仪也干脆放弃了他。

今日故地重游，倒还真不知道李瞬究竟是意欲何为。

「殿下，驸马爷带到。」

李瞬斜躺在铺在草坪上的软榻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一小坛酒摇晃着，双眸十分享受的闭阖着。嘴角似笑非笑的扬起，似乎是在回味着什么。直到听到二人的禀报，才微微张开眼。

看了眼二人身后的子虚，李瞬满意的点点头，「本殿下要和驸马爷单独叙叙旧，你们统统都下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

待不相干人等都离开后，李瞬才朝子虚勾着手指头，示意他靠近。

子虚拧眉，微微向前迈了一步，「大殿下有事就直说吧。」

李瞬嘴角的笑容僵硬了下，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声色冷凝，「你站得那么远算什么意思？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子虚踌躇着又向前走了几步，在离李瞬五步之遥的地方站住。

李瞬不由得吃吃一笑，「再近一些……还有，不要傻站着，坐下来，我不喜欢别人居高临下的俯视我！」

要求还真多！

子虚腹诽了一声，不甘愿的按着李瞬说的做了，却不料后者在他还为坐稳之时，伸手拉住他的肩膀往自己的方向一扯——

转眼，子虚又被李瞬轻松的压在身下，不予动弹。

「唔……」不仅如此，欲要说话的唇瓣也被封缄起来，只允许发出细微的『呜呜』声。

子虚不想沉沦。

努力的躲开李瞬的吻，却因双手被紧扣于顶，头颅也被制住，只有无奈的服从，任满腹怒火的人发泄个彻底。

反正，或许这是最后一个吻了。

子虚如此想着，便稍微放弃了抵抗……

一吻完毕，子虚反射性的抽回手，去擦因承受不住激烈的亲吻，而残留在下颔的水渍，却又被李瞬抓住双手，分别按在两侧。

「你做什么？放开！」

「不准擦！」李瞬霸道的说，「你是我的人，染上我的气味是天经地义之事，我不准你擦！」

「你……你简直……」子虚气得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不理会子虚的抗议，李瞬一双阴鸷的双眸，死死的瞪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开始计划了许久的逼问。「说，这段日子都去哪儿了？」

子虚没好气的答道，「回家。」

李瞬显然不是很满意这样的答案，阴着神情又问道，「什么事这么重要，也说来给我听听。走得这么匆忙，连道个别都没有？」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子虚顿了会儿，硬挤出一个说辞来，「只是突然想回家看看，就跟皇上告假了。」

「呵……你什么时候，和我父皇走得这么近了？」李瞬笑得阴阳怪气，「我父皇知道的事，我却不知道。怎么，是觉得他比我更好吗？」

「李瞬！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子虚气得浑身发抖，无奈在气力方面都不过李瞬，挣扎了许久还是被压在身下。「你有本事就把话再说一遍！」

「什么意思？你居然还敢问什么意思……」李瞬可不比子虚平静多少，「哼，我倒想先问问你，把那些鱼送还给我是什么意思？！」

「我……」当然是为了你好！你知不知道，皇上可能已经知道我们之间的事了？你若是真想要得到皇位，就不要追根究底，当作一切还是三年前那样，你我毫无瓜葛便是了！

子虚内心咆哮着，嘴上却怎也说不出来。

然而，这看在被妒火湮没理智的李瞬眼里，只是默认罢了。

「说话啊！怎么哑巴了？」李瞬收紧了五指，只差没将子虚的手腕捏碎，「还是，我说的就是事实，你和我父皇真的有……」

「你给我闭嘴！」实在听不下去李瞬的猜测，子虚使劲全身的力气，踢打着李瞬。他心中本就委屈，之前只是强行压抑住了罢了。此时，听得李瞬说出如此混账的话来，顿时再也抑制不出满腹的苦楚。

枉自己处处都为他着想，他居然会如此看待自己！

子虚感觉自己的心被扼住般，疼得呼吸都无法顺畅了。

「李瞬，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只懂得自己享乐吗？

你根本就什么也不知道！

你要我来便来，要我走便走，我也是人啊！为什么你们姓李的都要如此侮辱我？

公主肚子里的孩子，谁都知道不是我的，为什么非要逼着我接受？

皇上他明明知道，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是纵容你们这些皇子皇女的所作所为！

还有你，既然你心里没有我，为什么不干脆放了我？

李瞬，不要再给我希望了……你迟早都要和我断了的——我只是提早将『结束』二字说出来而已，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子虚……」李瞬动容地喊了声。

「瞬，为什么连你也要这样对我？」子虚却仿若未闻，滚烫的泪滴冲出眼眶，再也无法控制，「你当初就不该来招惹我……我也不该和你在一起……一切都不该发生的……」

不该离开家乡……不该考上状元……不该当上驸马……更不该与瞬纠缠至今！

「瞬，你放过我吧……我们，就这么散了吧……」

子虚边说着，十指揪紧了李瞬的衣襟，在他怀中失声痛哭。

他真的好痛苦……

无论是继续这份情，还是结束这份情……

第二十七章

李瞬听着子虚的呜咽，无言地将他紧拥在怀中安抚。

感受着衣襟上逐渐扩散的湿润，心口的位置居然也会有隐隐作痛的感觉。

陌生的情感，让李瞬没来由一阵恐慌，脸上的神情也愈加复杂。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不，该说是自子虚毫无音讯的三个月，他几乎每日都身处如此的心情当中。

当子虚把他送的鱼儿还回来时，李瞬脑中的第一个念头居然不是气愤，而是无可抑制的恐慌；从此一无所有的恐慌！

片刻不敢耽搁的派人去寻子虚，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李瞬的心当下便如承受了千吨的重压，窒息得像是要碎裂了一般！

这三个月以来，李瞬根本就不晓得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又说了些什么。每日里几乎是混沌度日，就算是在为将来铺路，也只觉完全提不起劲来。心中，满满的都是担心——怕子虚就这么一去不复返，或是路上遇到了什么危险，毫无自保能力的人儿又该怎么办……

如此为一个人忧心，李瞬平生以来还是第一次！

如今，听得子虚悲戚的苦楚，那种陌生的情绪又再次攻占了他的心，让他除了将子虚紧紧抱在怀中不放，就再也想不到别的。

难道说……他真的……从此再也放不开子虚了吗？

李瞬依旧说不出个肯定的回答。

他……爱上子虚了吗？

真的爱上了怀里这个，向来都是逆来顺受，不知反抗为何物的人儿……

李瞬听着怀中悲鸣渐歇，脑中千回百转，却还是无法肯定自己此刻的心情；或许，他心中也不想就这么承认爱了。

他的身份，不允许他爱！

可是，他也不想就此放开子虚……

「子虚，我不准你动那个念头！」

李瞬抬手去擦子虚的泪，眉头紧蹙，嘴里则说着连自己也深感震撼的话语，「我要你牢牢的记住，这一辈子我们都不可能散！」

说不出『爱』字，却能将『一辈子』说得如此顺口——李瞬都快不知晓自己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瞬，你这是何苦呢？」子虚愣怔了片刻，牵强的扯开嘴角笑，苦涩万分，「你迟早都是要登基称帝的。到时你后宫成群，有我没我又有何分别？」

这世上比子虚更好的，何止千万？

「谁说没有？」李瞬想也不想的反驳。「区别可大了！」说完后，看着子虚眼中的震惊和不解，又不禁有些后悔起来。但眼瞧着子虚眼中的微光又黯淡下去，也就索性豁出去，表明自己的心意。「你知不知道，你离开的这段日子，我都变得不像我了。」

李瞬边说着，有些强硬的将子虚的头颅按在自己身前，不让他看自己的表情，「名门千金跟随左右，我却只觉得乏味无趣，只要稍一不注意，就会控制不住的想你。」

「……想我做什么？」子虚微微挣扎了一下，却反被按得更加贴近厚实的胸膛。

「呵……是啊，想你做什么？」李瞬笑得有些自嘲，「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只要一想到你会一去不复返，心底就像被掏空了一样……」

特别是看着那几只被退回来的鱼儿，更加觉得心烦气躁。

「子虚，我心里好乱，真的。」

李瞬俯身将自己的重量交给子虚，微眯着双眸将头埋在后者的颈窝，「不要离开我……子虚，不要再说『散了』这样的话。」

子虚半晌无言以对。他从未想过，居然能在有生之年，听到李瞬这一番满含祈望的话。如今听在耳里，还真不知作何回应；是该当真，抑或是该一笑而过？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子虚想不明白，「皇位，你不要了吗？」

「皇位我自然是要的！」李瞬毫不犹豫地答道，「可是子虚，我也要你！」

「那你就不该说出这一番话来！」子虚抬手用力的扯了扯李瞬的长发，力道没有任何留情。

他好恨这个人！

为什么，他总是可以说出这些不负责任的话来？

李瞬疼得微微抽气，却也不敢在此时再惹怒子虚，越发的抱紧了子虚，「我不想失去你，」他坚定的道，「我知道我不该讲这些暧昧不清的话。但如果我不将我的心情说出来的话，我就会永远失去你！

子虚，我不想今后的生活，没有你的存在！

你说我自私也好，残忍也好，我就是不想放开你……」

这是在……变相的表白吗？

子虚想笑，嘴角却怎么也无法上扬，反而有下垂的趋势。

子虚真的好高兴，在有生之年还可以听到李瞬如此的表白；可同时也怨恨着，他们的情是如此见不得人，就连表白也是如此，隐晦得棱模两可……

子虚忍不住红了眼眶，愤恨骂道：「李瞬，你真是……唔……」天底下最烂的人！

像是知道子虚想说什么，未等他把话说完，李瞬便俯首欺向子虚，将粉嫩的唇瓣含住吸吮……

第二十八章

久违的吻极致的缠绵，不单是以往那样的不管不顾的狂野，此次的吻是那么的深切，那么的温柔；就像是将心中的思念和渴望全都付诸于这个吻当中，令人心醉神迷……

四片唇瓣贴合再分开，分开后又迫不及待的胶合，灵蛇般的舌尖不舍得放开般，紧紧的缠绕着彼此！

子虚从未拥有过李瞬如此的柔情。方才如同宣誓般的话语还重重的砸在他的心头，不由得连挣扎的心都醉了。脑中只剩下一片混沌，分不清今夕是何夕，只能无力的依附着李瞬，任他对自己为所欲为！

等到终于停住深吻，便只听得到急促的呼吸在耳边彻响。

子虚极力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缓解胸口因差点窒息而泛着的刺痛，手心则抵着李瞬的肩头，不让他再靠近自己半分。

李瞬看着子虚半张着水润的双唇，止不住喘气的模样，便吃吃的笑了起来。

这一个缠绵至极的吻，足够证明他们之间总算能冰释前嫌。

内心的担忧甫一放下，戏谑的坏心眼倏然又起。

「怎样，喜欢吗？」

李瞬问子虚的，自然是这个令彼此沉沦不已的深吻。

「只有你才会喜欢！」子虚没好气的回道。

他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可李瞬这个罪魁祸首却还能像个没事人般，脸不红气不喘不说，甚至还笑得出来——真是太不公平了！

子虚的态度实在有够差的，但这也不能全怪他。人在被觉得被自己冒犯之时，显露出一点气愤的本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只是，这对于习惯了子虚服从自己的李瞬来讲，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在李瞬心中，作为情人，子虚还是温顺一点的好！

虽然李瞬很清楚，温顺只不过是子虚为了生存而不得已伪装出来的罢了。

「子虚，你是越来越不把本殿下放在眼里了！」李瞬贼贼的笑着，双手开始不规矩的一阵摸索，三两下便扯开了层层衣襟。「看我怎么教训你！」

「不要……」子虚誓死保卫自己的衣裳，推搪着李瞬的双手，「你放开我，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在外面……」

他不要脸面，他可还要啊！

李瞬咂舌，强硬地将子虚压倒在身下，「怕什么，又不是没在外面做过？」

「我不要在这里，死也不要！」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挑地方？」

说话间，白皙的胸膛渐渐裸露，上头两颗小小的果实被凉风刺激，微微的挺立绽放着，勾得禁欲了许久的人欲火霎那间飙升。

李瞬盯着眼前的那一片美景，眸光愈发的深沉。用指尖撩拨着敏感的红缨，直到那里充血红肿后，又改用指腹轻轻摩擦。子虚开始还能用手捂住呻吟，可当其中一颗果实被湿热所包围，便再也压抑不住身体的反应——

「啊……住手，瞬……嗯嗯——不要碰那里……」子虚本能的躲避着，却反而更加将自己送到李瞬嘴边，任君采撷。

「不要？」李瞬才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哼，饿了本殿下三个月，你以为你还有资格说不要吗？」

听得李瞬这么说，子虚不禁大感委屈，「我……我又没有不让你找别……啊啊——好痛……」

李瞬重重的咬了下含住的小巧，留下两排深深的齿痕，「和我做让你觉得很憋屈么？」还真是不乖呐，居然让他去找别人！

「我……」

憋屈么？

也不能说完全不觉得吧。

子虚毕竟也是男人，虽说没压过人，但一直被压在身下，也会觉得挫败啊！

就算李瞬是他心爱之人，也会觉得有些……

子虚如此想着，一时半刻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