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恒神清气爽地去上班,而江程在李恒出家门这刻,睁开了眼。身后使用过度的部位传来一阵阵钝痛,但江程不后悔,他把最好的自己给了李恒。江程在床上躺了会,撑着身子,从床上起来。他从衣柜里拿出旅行箱,把自己的衣服放进箱子,又从抽屉里把李恒以前写给他的信收好和支票一起放到箱子的口袋里,这是他最珍贵的东西,可不能丢了。收拾好,江程看了看昨晚他们欢爱的房间,就是在这里,他和李恒度过了最美好的时光。拎起箱子,锁门,下楼,坐上出租车,江程看着无名指上李恒亲手给他戴上的戒指,昨晚的情景还在眼前,但是现在,现在只剩下你和我了。李恒,你要等着我,七年,七年后,我会回来找你,到时,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39.孩子
坐车到火车站,看着大屏幕上一班班各地来返的列车,江程的心头有点茫然。除了W省和S省外,他也不曾去过其它地方,读书时,倒有些地方想去,但自从和李恒在一起后,他就把自己圈禁了在了一个名为李恒的圈子里。S省是回不去了,一旦李恒发现他离开了,首先想到的地方必是他的家乡。江程考虑了一会,那个地方以后就是他未来生活7年的地方,他不得不慎重,要不去G省吧。G省是个沿海城市,它北靠猴儿山,南临玄海,东与经济大省X省是邻居,西边可遥望花岛。以前,江程曾在书上看到过一段描写G省的话,G省的美景令他沉醉其中,可以说G省是江程少年时最想去的地方。如今,有了时间,有了这个机会,他想去看看G省的风光,甚至定居在G省。江程买了最早的一班去G省的车,上了车,江程眼里是满眼难掩的兴奋,为即将到来的旅行而开心,但此时李恒却没在他的身边,这算是唯一的遗憾了,想到这,哀愁慢慢爬上江程的心上。车开了,江程离开了这个他熟悉的城市,启程去下一个目的地。
江程到G省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的十点。走出火车站,看到一些与W省不同的建筑物,江程才有种自己是在异乡人的感觉。江程在车上已经订了家旅馆,离火车站近,走几步路就到了。江程对地形不熟,询问了车站工作人员,才知道要到他预订的旅馆需要过一条小巷,旅馆就在小巷的尽头。江程走了会,果然如工作人员所言,一条幽深的小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天已经晚了,巷子里的大部分住户都睡了,小巷里只剩下几盏零星的灯,不时从拉好的窗帘里偷跑出来。江程本来是后悔订了这家旅馆的,他现在毕竟是在他不熟悉的地方,听到要过小巷时,他脑中不断闪现一些发生在小巷中的抢劫案,如果,他运气不好,碰上怎么办?好在有工作人员的安全保证,他才有勇气来这里。进小巷时,江程突然听到了一阵似小猫的哭声,他这人平时最爱小猫小狗,但李恒嫌养猫狗太麻烦,一直没有松口。现在,不远处,可能会有只被丢弃的小猫,江程的心就软了,爱心泛滥。江程循声走去,好在有路灯,大致的景物还是能见的。江程发现不远处有个黑影躺在离垃圾筒不远的地方,知道刚刚的声音是它发出的。那叫声时有时无的,江程估计是那只小动物出了什么事,作为一个爱猫的人,江程急了,紧跑了几步,跑到垃圾筒查看它的情况。近了,江程才知道那个黑影是个大的纸板箱,箱子没合上,声音正是从那里传来的。揭开箱子,江程心惊了,怎么会有这样狠心的人呢?箱子里是个刚刚出生的小婴儿,哭得太久了,脸上已经呈青紫色了,江程不敢相信世上会有父母会不要自己亲生的孩子。但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江程抱起箱子里的宝宝,跑着去打了辆出租车。下了车,江程扔给出租车师傅一百块钱,就往医院里跑,连师傅在后面一个劲叫着找钱都没理。进了医院,江程跟着护士去挂了个急诊,值班大夫看到这个小病人时,就怒了。见过各种父母,没见过把孩子虐待成这个样子的,还是没出生多久的,既然不喜欢,干嘛把孩子生下来呢?医生的手上不停地忙活着,嘴上也没闲。江程不想自己竟然中枪了,还是在这种情况下,治疗室还有几个护士在,他被医生在这么多人面前骂了。他是多有爱的一人,怎么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啊?医生,你的眼睛度数是不是又加了?骂归骂,医生的效率还是挺高的,一个小时后,宝宝的脸色有了红润,哭声也小了,睡着了。医生用眼示意他到外面,她有事和他说。到了外面,医生看着江程低眉顺眼的样子,以为他是知错了,心里很欣慰。其实,江程是怕这位医生在外面当着来来往往的人骂他,再骂个一小时,他的名誉还有没有?暴怒的恐龙瞬间变为慈眉善目的医生,这功夫,都赶上川剧变脸了。“你是单亲爸爸吧?不知道怎么带孩子吧?”一脸我理解的样子。江程知道这个时候再不说实话,他在人家的心里还不知被埋汰成什么样呢。“其实,我跟您说实话吧,这个孩子是我在路上捡的,我还没结婚呢。”江程的声音越来越小了。他不敢了,不知这医生从时候开始这眼睛里就冒出了火,他如果再说下去,估计就成炮灰了。“你这个人说谎也不说得高明点,这话三岁的孩子都不信,还敢来骗大人?”“真的,这孩子不是我的,我的能整成这样吗?我是那种衣冠禽兽吗?”医生的脸上赤裸裸地写着你就是。江程知道再说下去,他就成众矢之的了,走廊上已经围了些看客了,等着好戏开场。医生见这小年轻无话可说,一副虚心接受的模样,知错能改,还是个好同志啊。如果江程知道医生的心里话,不知会不会吐血呢?医生随后给江程讲了些如何照顾小孩的事,江程知道这个小婴儿被强按在了他的头上,跑不了了。刚来G省,风景没赏,小吃没吃,无缘无故地却成了爸爸。或许他可以把这个孩子放到孤儿院,或者其它一些公益机构,但是他做不到,他自己从小便是无父无母,懂得其中的苦痛和心酸。现在,有一个和他命运相似的孩子,他的一个举动便能定下了他今后的生活是幸福还是痛苦,他不能贸贸然地做这个决定,还是等他身体好了,再说吧。第二天,江程带着婴儿出院了,在超市里买了些婴儿用品,江程带着孩子回到了旅馆。
奶爸的日子并没有江程想的那么轻松,孩子经常会在半夜哭醒,江程一听到哭声就得从床上爬起来,看看孩子是饿了,渴了,还是拉了。孩子的哭声引来了房客的投诉,旅馆的老板娘也明里暗里地说了几次,让他赶紧搬走。江程只能上午照顾孩子,下午趁着孩子到外面找房子住。有时回来晚了,孩子的哭声老远就能听到,江程心疼了,这个孩子该是受人好好疼爱的。几天后,江程搬出了旅馆,他找了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孩子一开始还会哭闹,后来不知是心疼自己的爸爸,还是习惯了,渐渐地不哭了,看到江程时,会咧嘴大笑。江程把这个小家伙算是疼到骨子里了,三天两头,给他买些玩具,虽然提早了,但是有备无患。他还给孩子取名叫江璃,取琉璃之意,琉璃在佛教中为消病避邪之灵物,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吉祥如意,平安一生。
40.发现
下了班的李恒,买了江程爱吃的菜,想犒劳犒劳累了一夜的江程。回到家,李恒忽然觉得家里空荡荡的,没有人气。怎么可能呢,李恒笑了笑,自己竟然会有这种想法。李恒在厨房里叫了几声江程,想让江程来做饭,没有人应。李恒一想,江程估计又去上班了,每次都这样,少了他,店难道会开不下去了吗?拿着那么点工资,还巴巴地赶着给人干活,李扒皮也不知道给他加点工资。晚上7点是江程和李恒约好的一个时间,无论店里多忙,江程都会赶在七点前回来。七点早已过了十五分钟,江程还没有回家,李恒着急了。打了电话给李哥,李哥见他还问江程在哪,脾气上来了:“你还问我?我还要怪你呢,天天发情,也不知道悠着点,把江程累坏了,连班都顾不上上了。今天多忙啊,店里就连羽一个人,到现在都没有歇过,你心疼自己的老婆,难道我媳妇就是来受累的……”李哥正要说下去,发泄他的不满,李恒却打断了他的话。“什么?江程没来,他也没在家里,那他会去哪啊?他在这个点是不会乱跑的。”李哥知道李恒一向是个淡定的人,这次他都急了,江程肯定是不见了。“肯定是你,你每天这样,是个人就受不了,江程能不跑?”“你胡说,怎么是我啊,我还说是你呢,你个李扒皮,天天拿个小鞭子在后头赶他干活,歇几天怎么了?那么点工资,却一天干到晚,江程都没有怨言。”李哥和李恒就像两个为了心爱玩具争吵的孩子,在电话里互相指责着对方的不是。听了许久的连羽对这两个人算是无语了,人不见了,在这里指责有什么用啊,人会出现吗?连羽从李哥手上拿过电话,对李恒说:“你现在怎么骂都没用,关键是江程去哪了?我相信,江程这么大个人是不会走丢的,唯一的答案是他自己走的。”江程离开,是李恒最不愿接受的,现在连羽却说了出来,明明昨天接受了他的求婚,江程答应了会和他去荷兰结婚,不过一天的时间,不仅变了卦,连人都跑了。挂了电话,李恒的身体无力地跌落到了沙发,他此时觉得自己真是个笑话,被人骗了这么久,到现在才看清,江程,你真的是妈妈说的那种人吗?你还没骗光我的钱,怎么走了?
李恒在沙发上想了一夜,他不信江程是自己走的,肯定是他妈妈做了什么事,江程才会离他而去。是的,就是这个原因。李恒匆忙洗了把脸,开车就回到了好久没回的家。进家门时,他的妈妈在吃早饭,表姨和萧凝也在。萧凝看到李恒回来,高兴地喊了声哥。他妈妈没看他,只顾着自己吃饭,反倒是萧凝叫保姆添了副碗筷。李母吃了饭,擦了擦嘴,:“怎么舍得回来了?那个小子呢?”李恒听完,就知道他的母亲和江程的走脱不了关系,但是她在里面起了多大的作用,正是李恒想知道的。顺着李母的话说下去,:“江程啊,走了。母亲知道这件事吗?”从李恒的嘴里知道江程走了,李母是开心的,这个人只会害了自己的孩子,没有了他,李恒就能和萧凝结婚了。李母的嘴角弯了弯,很快又收敛了,但没有瞒过李恒的眼。李恒的心里五味杂陈,对母亲的失望,对江程的担心,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无力。李恒不想呆在这里,这里的空气令他窒息,他想回家了,回到那个属于他和江程的家。没有理会李母歇斯底里的叫声,李恒开了门,看了眼这个自己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家,关上了门。李家的客厅里空余关门声,和气急败坏的李母,表姨母女。
萧凝来李家是受了李母的邀请,她也有更近一步接近心上人的意思,便顺了李母的意。江程,这个名字,是那天从自己的姨妈口中得知的,是个男人的名字,却和自己的心上人有了剪不断的联系。那天,姨妈失态了,哥和姨妈为了这个男人闹翻了。是妈妈告诉了哥和这个男人之间的事,说不上是失落,自己的爱情无望了;还是心疼,心疼哥哥;或者是羡慕,羡慕那个男人得到了哥哥的爱。还有好奇,她想见见那个哥哥付出了一切的男人,是否值得。听说,那个男人走了,为了哥哥的未来,走了。姨妈鼓励她把握好这个机会,但她忽然才发现,她和哥哥之间只能是亲人,过了线,那便是两个人的痛苦。她追了这么久,也累了,该放开了。
李恒回来后,看到自己手上的戒指,想到另一枚的主人,心里又是一酸。江程走了,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了,他也该出去走走,或许路上还能碰上他呢。李恒收拾好,把房子托给李哥打理,买了张去B市的车票,他想靠自己去打拼一番事业。在车站时,李哥和连羽为他送了行,还有他的表姨。这个把他当成亲儿子对待的女人,像所有送儿子出远门的母亲一样,不舍,但又无可奈何,孩子大了,总是要出去见见世面的。“小恒,我有话和你说。”李恒摆了摆手,“表姨,不要说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才会和妈妈把江程逼走的,我不怪你。”“不,不是这样的,江程的走,是我和他之间的约定,你妈妈并不知道。”约定?李恒知道表姨后面的话很重要,他会因此找到出走的江程。“对,我和江程做了个约定,如果分开七年后,你们的感情不变,我就会支持你们的相爱,否则,我会袖手旁观,看着你妈妈拆散你们。”原来如此,李恒长叹一声。江程,你个傻瓜,就这么不相信我吗?不相信我会和你携手共进,怕我会临阵脱逃,所以才先抽身吗?七年,这么久,你不怕我变心吗?“小恒,你别怪我,我是为了你们好啊,七年后,你羽翼丰满了,你妈妈就不会拦着你们了,到时,还有我呢,我会帮你们的。”“表姨,谢谢你的良苦用心,却让我和江程白白浪费了七年的时间,七年,好长,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不过,我还是要谢谢您。我走了,您多多保重。”李恒随着人流走向检票口。萧宁呆呆地看着李恒走远,难道她真的错了吗?她只是为了两个孩子好啊。
41.生活
跟自己的儿子在G省呆了几个月,江程身上的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再下去,就要动表姨给他的那一笔钱了。虽说这钱够他们父子俩花个两,三年,但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孩子小,现在花钱的地方不算多,等他大了,光上学的费用就是一笔巨大的支出。江程想到这,觉得自己该出去找个工作,但是小璃还小,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即使他找到了工作,也不能安心啊。床上睡的冒着泡泡的小璃,全然不知自己的爸爸正为他发愁呢。
江程找到这个出租的房子,是经旅馆的老板娘介绍的,老板娘不待见他,但是心疼小孩,就在他和现在的房东间做了回牵线人。房东是个五十岁的老太太,带着个小孙子,靠收房租过活。当时的价格是七百块一个月,水电自己出钱。房子的地段有点偏,离市中心有点远,好在有公交能直达市区,这是江程算得上比较满意的地方。七百块钱,对没有工作的江程是个不小的负担,但是看到房东和他的小孙子,同情心又泛滥了,价也不还答应了下来。搬进来后,江程把房子收拾收拾,也能见人了。房东的小孙子叫小石头,为什么叫这个?房东答贱名好养活。小石头的爸爸妈妈在外面打工,逢年过节,也会给老太太寄点钱。钱不多,至少抵不上小石头一年的生活费,但老太太不介意,这送钱送的就是个心意。没钱,只能把房子租了出去,家里的房子有两间,留下一间就够祖孙俩住了,租出去,还能赚点钱,只要平时不吵不闹,租给谁都没有关系。桂嫂,旅馆的老板娘,那天给他领了个人来。是个二十出头的男人,怀里抱着个孩子,想租自己的房。看出来,孩子才刚刚出生,这个时候是最烦人的,晚上不哭还行,一哭,该怎么睡觉啊。老太太的意思都写在了脸上,江程也知道,小孩子哭起来的可怕。但那是别人家的小孩,他家的小璃从来都是笑多过哭的。跟老太太说了自己的情况,编了段小璃的身世,把老太太唬得都哭了,旁边的桂嫂更是后悔,可怜的孩子,她当时怎么狠的下嘴说那些话,心里别提多后悔了。江程看到在场的二位,为自己和小璃可怜,心里一喜,知道这事成了。江程自小就知道,有时候,一些手段是必要的,像这次,如果实话实说,老太太估计就不是这个反应了。老太太当场接过小璃,想看看这个命苦的孩子。小璃醒着,冲老太太笑了笑,老太太的心肝都快跳出来了。小孙子长大后,她就没再见过如此可爱的孩子,就算半夜哭声又怎样。老太太跟江程商量价钱,江程不还价的态度取悦了老太太,立刻订了租房协议。住进来后,老太太天天来家里逗小璃玩,有时会跟江程说说育儿经,江程当然是求之不得,小璃那么小,那么脆弱,他都不敢动他。有老太太的指点,江程对如何照顾小璃有了更多的想法。小璃满月时,老太太送了小璃一顶虎头帽,小璃看到这个礼物时,眼都亮了,小手一个劲地伸着,向老太太讨要。老太太起了逗弄之心,离小孩远远的。没抓到自己要的黄灿灿的东西,小璃急了,整个人都朝老太太那扑。小孩满月了,劲也足了,江程差点没抱住。老太太想看的就是要小孩“投怀送抱”,小孩一扑,老太太一抱,乐开了花。把帽子戴在小孩的头上,虎头虎脑的,一张小脸被衬得越发可爱,老太太手一痒,蹂躏了几把小孩的脸。看的奶爸江程在旁边敢怨不敢言,小璃那么嫩的皮肤,都下得了手,还有没有天理啊,一时,江程家里怨气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