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骨 上——陈小菜

作者:陈小菜  录入:03-05

犬芒手指慢慢摸过他锁骨下的伤口,低声道:“我的兕骨蟒最是个好宝贝儿,瞧这一口咬得,真是比什么画儿都好看!”

说着竟突然将一根手指捅进了伤口的血肉里,默运念力,将蛇毒凝为一线,用指尖硬挖了出来。季复生剧烈颤抖着,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冷汗已经湿透了长发。

犬芒挖掉蛇毒,却仍将手指放在伤口里,只觉触感滚热而柔嫩,更有肌肉的弹性和韧劲,鼻端是浓郁的血腥气息,浑身说不出的舒服惬意,微微眯起了眼睛,专注的享受这种残虐快感,却不提防季复生拥有惊人的恢复力,随着伤口毒汁尽去,已然凝聚了些许力气,悄悄蜷起一条长腿,对准犬芒粗短的颈侧就踹了过去。

明知实力相差太远,根本伤不了犬芒,季复生还是踹出这一脚,也不去想激怒他的后果。

果然足尖刚刚触到犬芒的肌肤,劲力尚未传到,足踝一痛,已被犬芒扣住。

犬芒目光闪动,不假思索,五指一用力折断了季复生的脚踝骨,也不生气,只笑道:“还会偷袭?不像傻子嘛……”

季复生颈子几乎拗断似的后仰,嘴唇张开,却只发出无声的惨呼。

犬芒的眼神残虐中却又有一丝玩味探究:“季复生,你难道真的是哑巴?”

蓦的莫名其妙的恨恨道:“你怎么可以是哑巴!”

说着从地上捡起钢叉,两指掰断了长若婴儿手臂的一截,掂了掂,慢慢靠近季复生的伤口,恶意的轻蹭几下:“这样吧,只要你乖乖开口,让我听听你的声音,我就放过你,好不好?”

第十五章:苏醒

季复生一只脚以奇怪的角度弯折着,低低的喘息,看着那一截钢叉,眼神如同濒临绝境的小兽,颤栗着想往后缩,却始终出不了声。

犬芒不耐烦,将那截叉柄一分分挤入伤口,血肉筋膜重新被撕开撑裂,传出赤足踏着泥泞的浑浊声音,季复生的身体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也似,不断的痉挛抽搐,连喘息的力气都被疼痛彻底剥夺。

叉柄用力顶入两寸,犬芒似乎有些疲累,停下手皱了皱眉头,诱导道:“我说话算话,哪怕你开口骂我一句犬芒你个狗娘养的,我今天都放过你!”

季复生脱力的软瘫着,神志模糊却似乎听懂了他的话,轻而慢的摇了摇头。

因为极致的疼痛,玫瑰红的眼眸不由自控的蒙上一层水雾,如同破碎的水晶,睫毛湿漉漉的,透出几分平日绝不可能出现的妩媚脆弱来。

犬芒安静的注视良久,不知为何突然抬手,擦去他嘴唇上的血迹,这才发现他嘴唇的色泽竟是少女般的娇嫩粉致,情不自禁的有些动心,空气好像点燃了,鼻尖都渗出汗水来,喉结滚动,闷声道:“我才不信你傻了哑巴了!你以前不是挺厉害么?趁着我兕骨蟒鞭尚未练成,把我踩在脚下踢断了三根肋骨……只不过是因我赞了你一句:七殿之中,只有季复生,压在身子底下才够销魂。”

静默片刻,见季复生仍是一声不吭,那两片失了色的薄唇却因疼痛轻轻哆嗦着,粗鄙如他,都有了一瞬间的柔软心境,仿佛是那年初到地府下得西北沃石底,居然见到一树家乡路边的野山茶,那种说不出的感动和温存,当下再克制不住,猛然抽出季复生伤口中的钢叉,激烈的堵上他的唇,一手撕开他的衣衫,正沉醉其中的顺着腰线摸下去,却唔的一声低哼,抬起头来,嘴边已是鲜血淋漓,却是半截舌头差点被咬断了去。

季复生双眸锋锐而冷酷,更无半分迷惘空洞的痴傻之态,没有力气抬头,却偏过脸去,啐出满嘴犬芒的血。

犬芒眼神中掠过晦暗的暴虐之色,毫不迟疑的一记耳光脆响,掐住季复生的腰,一手翻转过他的身子,狞笑道:“不识抬举!非得本司把你当畜生给办了!”

兽根一般骇人的玩意儿勃然怒挺,已是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一旁何若起蜷缩在地上,痛苦的承受屠戮般的侵犯,双腿被拉扯得几乎断开,不住发出单调而尖锐的痛楚尖叫,雪白的皮肤上满是斑斑点点的青紫印记。

只因身处弱势,便要承受这种种折磨践踏?

只因拥有力量者的意愿,所以要被踩在脚下低贱如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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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幻境因心绪激荡,光影摇曳不定,季复生亲见这幅炼狱光景,周身冰冷得仿佛血液都已冻结,明知是几百年前的故事,无法阻止更无可挽回,心中却犹如烈火烧灼一般,涌上毁天灭地的恨意和杀气,而一股异常强大充沛的妖力亦随之苏醒,流转全身,融入经脉,汹涌升腾着,急欲打破这幻境光影,将犬芒碎尸万段。

幻境中旧事虽长,于幻境外却只是眨眼呼吸之间,犬芒执掌犬咬小地狱的三千鬼卒,自有其过人之处,警惕而敏锐的觉察到季复生眼神神态,隐约觉得有巨大的危险渐渐迫近,不由得稍去了几分色心,凝神问道:“你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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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波动折叠的光影,石床上犬芒的急切动作竟倏然停滞,重重将季复生推到一边,不顾kua下猛恶之势,站起身来如临大敌,将战力提升到巅峰,全身已是无懈可击的对峙姿态。

敞开的石门飘进一个身影,腰若纨素,黑纱罩面,衣袂风环雾绕,周身没有半分鬼气,尽是飘然出尘的仙姿妙相,一开口,声音虽含着怒意,却是昆山玉碎青萍风动:“犬芒!我十六小地狱的鬼差,容不得你来羞辱。”

犬芒裸露的身躯筋肉虬结,仰头狂笑道:“槐真,你这藏头露尾的娘们儿!有本事咱们今天就见见真章,季复生本司操定了!”

笑声中兕骨蟒鞭封印乍解,声势与方才对付季复生时何止天壤之别,犬芒开口吟咒:“血池之禁!”

只见满室血光迸裂,巨蟒腾挪翻飞,寸寸骨节透体而出,尽是森白毒刃,浓重腥臭中,与蟒同封的兕兽厉魂一冲跃出,遍体青靛,一只形如镰刀的独角高高挑出,染血了也似暗红透黑,惊雷般的怒吼声中,纵身扑向槐真。

槐真整张脸笼着轻薄的黑纱,表情朦胧难辨,但能见到他嘴角轻勾,显是十分不屑,左手缓缓举起,黑色衣袖滑下,手腕如花枝斜依,五指呈宝瓶如意莲花状,指尖道道白气冲天撒开,如网纵横交织,刹那间,冰山倾覆雪浪排空,银光绚烂刺目,与兕蟒血气交织冲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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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股气浪冲击之下,那层水光镜影亦受波及,涟漪般荡开层层光圈,粼粼明灭,一时镜像中的场面模糊波动,瞧不清楚。季复生见困境缓解,心中却丝毫不觉庆幸,反而被一种越逼越近的极端恐惧牢牢攥住了。遗忘的真相是隔着薄薄一层冰壁的猛兽,冷酷的轮廓已然隐约可见,而它一旦破壁而出,定会毫不迟疑的亮出利爪,带来彻底撕裂灵魂的痛苦。

那槐真的声音虽有漱玉之清润,却隐隐带着蜂蜜般黏稠的调子,杏花烟雨的诱惑,异常熟悉,而举手施法的动作,千年来更是见过无数次。

所谓槐真,根本就是……

腰侧伤口突然一阵刺痛,却因犬芒口味独特,对伤口有变态狂热的兴趣,见他中了定身术也似始终不答话,心中恚怒焦躁之下薄施小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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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一痛倒把季复生从尘封到最深处的可怕记忆中拉拽而出,镜影震荡流动,欲碎又合,白芒血光逐渐消失,想是激战已毕,景象又复清晰,季复生定睛看去,见地上掉落两根怪蛇的毒牙,犬芒跪伏于地,四肢皆被手指粗细的霜蓝冰箭穿透钉入石地,断筋裂骨,铜铃巨眼中又是狞恶愤恨又是骇然惊惧.

槐真负手静立,手指白垩也似毫无光泽,黑纱轻轻飘动,却是不动声色。

良久犬芒狠狠啐了一口血沫,愤然道:“本司服输!槐真大人,你有话尽管吩咐!”

地府中等级森严却也奉行强者为尊,十殿阎王自是不容轻慢,司狱官之间却偶有争斗比试,鬼卒差吏们更是作风彪悍,但凡真的动了手,那便自然形成契约,赢者有权对输家提出要求,相当于彩头利物。

因此犬芒虽十分的不情愿,但既然板上钉钉的输了,就必须低这个头服这个软。

槐真听他认输,走近几步,也不用术法,徒手将冰箭拔出,竭力控制着恨不得将他彻底毁灭的恨意,欣赏着他痛楚的模样,淡淡道:“不许再碰季复生。”

犬芒痛得马脸扭曲成了驴脸,却光棍悍恶:“三百年!”

槐真知他意思,是说这一场比试只够承诺三百年,换言之,也是下了三百年后再斗的战书,当下点头答应,却道:“你若是敢动他,我自有法子叫你后悔。”

另两个鬼卒哆哆嗦嗦的打着摆子过来想抬起犬芒,槐真微微一笑,阴柔的声音如蛇信轻吐:“爬出去。”

犬芒骂骂咧咧的狼狈爬走,槐真看着他身后留下的血迹,冷哼一声,何若起满身凌虐蹂躏后的痕迹,勉力仰头看向槐真,眸中尽是无限的尊崇敬慕,槐真温言道:“今日之事,你都忘记是最好,明白吗?”

何若起一怔,咬了咬唇,却恭顺的点了点头。

槐真微笑着赞道:“你很懂事,睡吧。”

手指轻弹出一记柔和光芒,何若起阖眼陷入沉睡。

槐真走到石床边,季复生兀自清醒着,双眸瞬也不瞬的凝视他,却毫无一丝情绪流露。

槐真低叹一声,取出一只黑石药瓶,倾出几滴药汁倒入季复生的肩下血洞,手指若白莲之瓣,轻抚过慢慢愈合的伤口:“复生,你不记得我了是不是?”

“你回来好不好?就算天诛,我也不会再放弃……我舍不下你。”

此刻槐真真情流露,声音不曾加以掩饰,沙沙的风华馥郁,他抬手摘去面纱,一束银发落到季复生的身上,一泓月华般清亮的流淌,紫眸含烟如醉,深深看进了季复生的眼睛。

那双眼瑰红深邃,瞳孔更似透着漆黑的星芒,却全然的沉静而冷漠.

槐真呼出一口气,似从灵魂深处发出的悲凉哀叹,亲了亲他的额,季复生轻轻一颤,却没有明显的抗拒,只是垂下了睫毛,槐真明明是想笑,嘴唇却发抖得仿佛正在恸哭,伸手遮住季复生的眼眸,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嘴唇。

嘴唇感觉到小心翼翼的温柔和珍惜,触感柔滑而酥麻,纵使记忆不在,身体发肤却依然诚实。

幻境中此情缱绻,季复生却不想再看下去,槐真的动作逐渐大胆激烈,两人纠缠在窄小的石床上,衣衫已然凌乱半褪……被突然进入的瞬间,那具已经伤痕累累的身体猛然抽搐,似一张折断的弓彻底崩溃,撕裂般的怪异痛楚使根本无法出声的人眼前一片模糊,却没有丝毫的反抗,连挣扎都不懂得,只是沉默的睁大双眼,死死咬着牙承受持续而火热的撞击,随着毫无节制的侵入掠夺,槐真的银发散开如同溪流里的一泓月影,光泽闪动跳跃,眼神却是完全沉沦迷醉的晦暗媚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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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复生闭上眼,急促的呼吸着,心被火焚刀戮一般,拼命抗拒抵触那纷至沓来的记忆。

水镜承受不住的变形扭曲,猛然寸寸迸裂,如一阵雪雨四散飘扬,犬芒在一旁虽一直未能见到幻境,此刻却也感觉一阵风雪满面的凉意,季复生仿佛置身于最幽暗的水底,压抑得窒息,而一个声音在最黑暗的浓雾深处呼唤自己:“复生,从今天起,你不再记得我。”

“永远忘了我……”

“没有束月,只有泰山王。”

一道雪亮的银光缓缓逼近,头痛得像要炸开,那晚三途河边,董束月的眼眸清澈而深透,宛如浸着月光的紫水晶,眼泪滴落自己的面颊,明珠般莹洁幽彻,冰凉的冷透肌骨。

“我剥离你的三魂六魄,洗去你所有记忆。”

“……躲开天诛妖印。”

他的声音妖魔似的动人诱惑,却不断吞噬着心里仅存的温度。唇齿间的曼陀罗华幽香满颊,那束玉兰花般的手指中,却拈着一支锁骨束魂的炼神刺,极尽缠绵的一个吻落下的时候,七寸的刺尽数没入黑眸少年的颈后。

少年的瞳孔因灵魂剥离的剧痛蓦然收缩,银发美人的话语隔了七百年仍是清晰如在耳边:

“没有束月……”

“忘了我。”

“永远……”

原来是这样。

季复生笑了,不再畏惧,不再躲避,束缚便如蛛丝一般,一拂即落,一瞬间,身体轻盈如意得如同鸟在长天,而被遗忘的重重妖力骤然苏醒,雨后的苗芽一般在血脉筋络中滋生疯长,极度张扬喧嚣的轰然炸开,崩雪决河的磅礴,无比畅快淋漓。

第十六章:槐真

犬芒突然感觉掌下肌肤剧烈的颤动,还以为季复生受疼不过,狞笑道:“本司想让你疼,那是千八百种的法子都有,不过不舍得罢了……”

调笑之言尚未说完,只觉右肩一凉,凉得痛快而爽利,刺激得头皮都乍了一乍,转眼看去,笑容未敛,已发出一声惊骇愤怒的狂吼。

只见自己的整条右臂被齐肩斩落,摔落在地兀自抽搐,肩头鲜血如箭矢激射,溅得老高,血点喷到季复生的脸上,他随手抹了一把,无意形成几道赤焰痕迹,竟似地府红莲,煞气隐隐。

犬芒不可置信的瞪着他,季复生表情淡淡的,异常平静,眼瞳却是墨黑得残酷:“我舍得。”

月之断薄如蝉翼,长不盈尺,割断犬芒的胳膊好比切水豆腐一般,鲜血在刀刃上不作稍留,刃在手中,依然是银霜匝地清光离合。

犬芒目射凶光,却又出奇的兴奋惊喜,一种久违的踏足生死之间的刺激呼啸过全身,不由得大喝道:“来吧!”

低吟解印之咒,残肢幻化为兕骨蟒鞭,犬芒不敢留情,兕兽厉魂,巨蟒骨刃,齐齐雷霆扑下。

季复生握刀静立,神色不动,眉心一朵憩蝶形的银色印记如花开水上,渐浮渐出,纤毫清晰。

兕兽咆哮着低头,四蹄刨地,弯月般的独角挟一阵疾风挑向季复生的胸口,巨蟒却是凌空下击,后发而先至,蛇口大开,毒牙错立。

季复生略略躬身,手中月之断突的光芒暴涨,招式凌厉刚烈,数道银色弧光直入蛇口,巨蟒一声厉啸,鲜红的蛇信已被割断坠地,上颚从中裂开,鲜血暴雨般洒落。

见了血,季复生漆黑的眼眸墨色更深,冰冷而邪气。迎着兕兽的攻势,惊鸿闪电般迅速后退,腰力到处,竟是极柔极韧的后仰到近乎贴地避开这一扑,而兕兽的独角利爪当空掠过,距离季复生的胸腹只差厘毫。

这样的季复生,有着与兕兽直接对抗的凶狠霸气,危险华美得就像他手中的月之断,勾起了犬芒最极致的尊敬和攻击yu望。

犬芒暴喝声中,将重伤的巨蟒封印入鞭,衣衫爆裂,露出铁铸似的一身筋骨,手腕一挥,骨鞭力有千钧,登时满室犹如万兽哭嚎,排山倒海的鞭影似天罗地网,与兕兽组成完美的攻势。

兕兽一扑不中,怒吼着回头蓄势待发,季复生早已弹身而起,不顾身后骨鞭袭来,灵猫般跃起,掌中弧光如水波月痕,竟是直劈兕兽的独角。

兕角至坚至利,若得兕角磨为兵刃,连海底寒铁都不能伤之分毫。兕兽横冲直撞惯了,更是对这区区刀光满不在乎,避也不避,便欲用这无坚不摧的独角挑断刀刃连同季复生。

银光血气中,只听嗤的一声轻响如同精金刺入铜骨,声音虽细微,却似一根钢线直贯入犬芒的脑髓,一股难以名状的锐痛瞬间撕裂全身。

兕兽虽与巨蟒同封,却是犬芒以灵魂为印,因此也与之息息相通,月之断一着之下劈裂独角,犬芒感同身受之余,鞭法登时散乱。

季复生一击得手,趁势直逼入犬芒身侧,月之断如闪电纵横,更不给犬芒半分喘息的机会,季复生的话语如应誓的宿命临头:“犬芒,我说过,我要杀了你。”

推书 20234-03-05 :情伤(穿越)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