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烟花——舒晓

苏循摇头说他只是心情不好，没有严重到需要看医生。

叶雯不敢勉强苏循怕又刺激到苏循，也没问是谁给做的粥。转了话题小心翼翼地和苏循说工作上的事情。

“上次给我的那个剧本很有趣，不小白恰到好处的狗血，又是喜剧。”

“你想接这个戏？”叶雯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

苏循看到叶雯皱眉头，就问她这戏有什么问题。

“导演本来跟我说找你演主角，但是昨天他跟我说主角已经定了别人。你要是演男配的话，我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按照你现在的价位给片酬。片酬给少了的话，我觉得公司不一定同意你演。”

“主演定了谁？”

“戴希尧。”

“我想演。其实比起主角，我更想演那个配角。”

叶雯觉得事情可能不好谈，却依然说会帮他去周旋角色和片酬的问题。

谈完了剧本的事，叶雯叫苏循去换衣服，等下送苏循去拍天盛的那支广告。

苏循换了件长袖深蓝条纹圆领T恤，配了条同色的工装裤，整个人看起来好像只有二十三四岁。

这几年苏循平日里的穿着都偏成熟，最近天气转凉常常是衬衫配休闲西装，天盛希望苏循在衣着上也能配合产品的宣传，叶雯明白这是工作需要，又不得不赞叹这普普通通的衣服也非常衬苏循。

苏循说衣服是天盛提供的，说到上次他去试装的时候突然停住没说下去。

叶雯不放过他的追问上次去试装怎么了。

苏循笑笑说没什么。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上次穿着西装去试装被他们的市场部经理大骂你不遵守合约，还有去牌照的那天，他们不愿得罪阿温就看着阿温为难你，这些事都有人告诉我，今天我陪你去我倒要看看谁敢为难你。”

“试装那天确实是我不好，阿温嘛你也知道跟他合作过的明星没被他骂过几乎没有，等你看过出来的样照就明白为什么没人愿意得罪阿温。”

叶雯瞪眼佯斥苏循没良心帮别人说话。

“雯姐你也说是别人，没必要为别人骂我几句就生气的。”

“他们哪里只是骂你几句啊，明明是……”

苏循推着叶雯往外走，“我明白，我们去车上说。”

叶雯却又不放心地问苏循他明显哭过后发红的眼睛怎么办。

苏循拿出眼贴膜和冰袋让叶雯不要担心，说到现场前就会全消下去。

15

到了拍摄地，叶雯先放下了苏循。导演的脸色很不好看，不仅整组人已经等了十多分钟，天盛约的电视节目剧组也已经到了。

苏循赶到前打过电话说堵车可能迟到，他再次跟导演道歉。导演点点头让大家就位。

这次和苏循搭戏的张蓓悦是模特出身的新人没什么演戏经验，在某条反反复复地重来了几十遍后，导演抄起了手边的喇叭扯开嗓门冲着张蓓悦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

“会不会演戏！你猪头啊！没事看摄影机干什么？你演戏还走台呢！跟你演对手戏的是人不是摄影机，别给我弄得像光会摆poss的木头一样！”

导演突然的咆哮打断了电视台的采访，记者趁机问苏循和脾气特别暴躁的导演合作会不会压力很大。

苏循笑道压力不是别人给的，每次接到新的角色，在揣摩人物和扮演的过程中或多或少都会有压力。

导演骂完了人，记者没多问继续采访。

苏循和记者又谈及这次的广告天盛可以说下了血本，广告将拍摄四天，七种色彩渲染的连续故事配合七款颜色，滚动播出时每次只播一段。

简短的3分钟采访将在娱乐新闻中播出，主要还是为天盛的产品做软广告。

这支广告的导演非常严苛，即使是苏循也被多次要求重来，张蓓悦到最后被骂得差点哭出来，导演看到张蓓悦眼眶红了，更来气又是顿臭骂，张蓓悦哇地哭了出来跑了出去。

导演摔了喇叭，让大家收工。

场务战战兢兢地收拾器材，苏循连妆都没卸拖着叶雯就往外走。

出了片场，叶雯说这次的导演脾气太坏。

苏循点头说导演是很严苛。

“何止严苛啊，都把人骂哭了，这是吃了炸药吧！”

“导演骂人你又不是第一次见。”

“他骂别人我不管，他要重来，你演得哪里有问题了！”

“有没有问题不是你我说了算的，你也说他吃了炸药，没对我喷火已经不错，其他的就别多想。”

两人到停车场取了车，苏循问叶雯饿不饿，他想找个地方吃饭。

叶雯说她知道附近有家粥铺。

苏循皱眉说：“别喝粥了，我想吃大闸蟹，现在正好是上市的季节，我好四五年没吃过了，你放我去吃吧。”

叶雯踩了急刹车，大骂苏循不要命了。

苏循辩解说胃痛又不会死。

“你也知道吃了会胃痛啊！你不把自己折腾出毛病来是不是就不舒服！”

苏循看着车窗外，他不想告诉叶雯其实最近开始他吃任何东西胃里都不舒服，不是痛是说不上什么滋味的难受，去医院做过一次胃镜没查出病，所以，还是心理上的问题。

叶雯见苏循沉着脸不说话，气得想把苏循直接踹下车，有人要作死她拦着还招人狠，可她又不能不管。在做了几次深呼吸后，她才再次开口，妥协地说带苏循去吃蟹黄粥。

苏循诧异地回过头来，他没想到叶雯选出一个折中的法子，这样他已经很满足了，高兴地拍了下手，连说雯姐对他最好。

叶雯笑着摇头，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根本是在带小孩，而且还是那种不舍得打不舍得骂对他一点折都没有的小孩。

第二天，苏循不敢再迟到，早早地到了拍摄地。拍摄却迟迟无法进行，导演坚持要换角，张蓓乐的老板打电话来给导演道歉也没用。

现场的气氛有几分微妙，张蓓乐哭着为昨天跑掉的事跟导演道歉，导演却完全不吃这一套。双方僵持不下，便有人小声地八卦张蓓乐的老板也是她男朋友，绝对没可能换人。

接着又有人跳出来说张蓓乐的老板不就是那谁谁谁，不是前不久还在说正和娱乐台的主播热恋。

几个工作人员聚在一旁议论纷纷，说有钱人的世界他们搞不懂。

叶雯见苏循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正要拉他走。

赵季麟的车开了进来，看到赵季麟从面前走过，八卦的几个人不说话了，张蓓乐不哭了，现场一下子没了声音。

赵季麟给导演递了烟，说要借一步说话。

几分钟后导演再回来，换角的事情便掀了过去。

叶雯整个傻掉，赵季麟前几天还追着苏循死缠烂打，怎么转眼又交了新女朋友。她望着苏循不知道该说什么，苏循却转过头来朝她笑了笑，喃喃地说差点就相信他说的了。

叶雯听得一头雾水，却又不敢当场追问。

进行拍摄后，苏循一连吃了好几个NG，更是让她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真怕苏循失控。

叶雯提心吊胆到拍摄结束，估摸着苏循的状态，劝苏循不要去参加晚上的酒会。

苏循摇了摇头说他没事。

叶雯只好送苏循回去换衣服，问苏循要不要先填填肚子。

苏循换了西装出来，摇头说他没胃口。

到了会场，酒会还没正式开始，苏循拿了香槟躲进了不引人注意的墙角阴影里，整个人松懈下来后，没发现主办方早已说完了祝酒词，酒会已经正式开始，大小明星们争相跑到媒体周围打转，只怕自己没机会露脸，像苏循这样躲在角落里的几乎没有。

正和朋友说话的何元仲无意间看到了躲在角落里的苏循，脸上的笑意更深，又和朋友说了几句，他跟朋友说要找苏循谈下部戏的合作，径直朝苏循走了过来。

挡在前面的壮实身躯让苏循蹙了蹙眉，抬起头来看到何元仲，他随即媚笑起来：“何老板，好久不见。”

“是很久不见，去我那里喝一杯。”

苏循脸上笑意不减，“听说何老板最近包养了个小模特，我去不太好吧。”

何元仲大笑说小模特还没资格介意。

苏循也笑问何元仲他有没有资格介意。

“有，当然有。”何元仲暧昧地摸苏循的脸，说，“不过，你什么没玩过，怎么可能介意这种事。”

何元仲的手指停在苏循的唇上，苏循知道今天随便怎么样都躲不过了，他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唇边的手指，向何元仲撒娇，说他两三个月没跟人完了，央求何元仲等下温柔点。

何元仲笑容满面的答应，牵着苏循的手离开了会场。

16

赵季麟刚把张蓓乐送回家，接到消息说何元仲带苏循去了郊外的别墅，他气得直骂对方是猪，怎么不早点通知他。

等他开车到何元仲的别墅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管家拦着不让他进，他一脚把人踹翻在地，就往二楼冲，何元仲听到外面的动静，披着睡袍从房里走出来。

赵季麟一把上前拽住何元仲的衣领，问：“苏循呢？”

“你找人上我这来做什么？”

“少废话，我问你人呢？”

何元仲瞄了眼赵季麟的手，不怒而威地反问赵季麟：“这是你问人的态度？”

赵季麟气得两眼都快喷出火来，不再废话丢开何元仲，踹向了刚才被何元仲挡住的门。

踹了两下门应声而开，没穿衣服的苏循坐在床尾没有动，赵季麟上去就给苏循一嘴巴子。

“你他妈的还要不要脸！”

“你做什么打人？”何元仲拦住了赵季麟，不让他再扇第二个耳光。

赵季麟拎着何元仲的衣领，恶狠狠地吼道：“我警告过你不要再碰他！”

何元仲很鄙夷地看了眼赵季麟，觉得赵季麟简直是疯子，那种连恐吓都称不上的话谁会记得。

赵季麟放开何元仲，脱了风衣丢给苏循说他要带人走。

何元仲挡在苏循前面，说：“你说想带走就带走？别说我不同意，苏循也不会跟你。”

苏循低着头小声地说他不走。

赵季麟气极说要请警察来验伤。

闻言，苏循受惊般地大叫道：“我跟你走！”

赵季麟得意地朝何元仲一笑，帮手忙脚乱套衣服的苏循扣衣扣。

何元仲没阻止，他虽然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却也不想招惹警察。

苏循跌跌撞撞地跟着赵季麟出了别墅，在赵季麟的车子前他停了下来，赵季麟没好气地命令苏循上车。

苏循苦笑，让赵季麟以后别再管他的事。

“要我别管？你就那么想跟那些人睡？”

“我想跟谁睡你管得着吗？”

赵季麟简直要被激得疯掉，举起手又一个耳光扇了下去，他为了苏循和他大哥闹翻，他以为当年是赵季阳逼他的，他一直都是被逼无奈，从来没想过苏循真的会像他大哥所说的那样自甘下贱。

苏循趔趄了几步，反手也甩了赵季麟一耳光。

赵季麟捂着脸被打蒙了，他是真打习惯了，没想到苏循居然还手。

苏循喘着粗气大骂赵季麟：“你是我什么人？打我？你凭什么管我跟什么人睡？”

“凭我喜欢你！”

“喜欢我？”苏循大笑，“睡完女人又来说喜欢我？你当我傻的啊！别说现在，就算以前你又有多少喜欢我？不是因为赵季阳你会来喜欢我？”

赵季麟惊得脸色一变，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嘴里却抵死不承认当年追苏循的时候其实是怀着别的心思。

见赵季麟骤变的神情，苏循的心彻底凉了，这些年来他抱着这么一点微弱的希翼，甚至不敢跟赵季麟确认，现在却由不得他不相信，“你真当我白痴，那么好骗？”

“谁跟你说这些鬼话的，你居然相信别人不相信我？”

“相信你？三少？你让我拿什么相信你？当年你就没跟我说过你的身份，要不是赵季阳来跟说你是为了气他才来接近我，我还不知道你原来是赵季阳的弟弟。”

赵季麟说他不敢说，怕苏循因为他是赵季阳的弟弟而讨厌他。他最初接近苏循的确目的不纯，后来确是真喜欢上了苏循，只是他自己都嫌这些话苍白无力，告诉现在的苏循无异于火上浇油，不如死不承认一骗到底，反正苏循不可能拉着他和赵季阳当面对质。

“你到现在还骗我！”

“苏循，相信我好不好？”赵季麟上前搂住苏循。

苏循发着抖让赵季麟滚。

把人抱进怀里赵季麟才发现苏循浑身冰冷，抖得如风中残叶。他紧张地说要送苏循去医院。

苏循又踢又推赵季麟不肯去医院。

赵季麟被踢得直皱眉，又不敢放手，嘴里哄着苏循说不去医院，送他回家。

苏循却还是闹，让赵季麟能滚多远就滚多远。

赵季麟没法子把人打横抱起来，塞进车里系上安全带，自己也赶紧钻进了车里，怕苏循跳车锁上了车门，才发动了车子。

车上，苏循试了几次没打开车门，气得直踹车门，赵季麟心惊肉跳地踩下急刹车，按住苏循的腿，“你别这样，送你回去我立刻就走。”

“你现在就给我滚！我不要看见你！”

赵季麟直直地望着苏循的眼睛，满眼的伤痛，半响后，他再次踩下油门，不再理会苏循的闹腾。等回到市区，他打开车门放苏循下车，整个过程他再没说过一句话。

苏循拦了出租，给贺彦明打电话说他半小时后会到对方的诊所。

苏循能亲自给他打电话，贺彦明在等人过来的是时间里以为对方的状况应该没有很糟，他没想到苏循见到他后直接软倒在了他怀里。他把打着颤的苏循扶到病床上躺下，先帮苏循抽了血，再动手解对方的衣扣。

苏循捏住衬衣的前襟，不让继续，贺彦明小声地安抚苏循，说他只是例行检查，检查过才能给他用药，苏循却死死地抓着衣服不肯松手。

贺彦明没再坚持，问苏循发生了什么事，不出他所料苏循不肯说，他只好给苏循打了针镇定剂。

等苏循睡着，他轻轻地脱下苏循的裤子检查有没有裂伤，手指刚碰到苏循，睡梦中的苏循就无意识地呻吟起来，臀 部微微地颤抖起来那里更是紧紧咬住他的手指不放。贺彦明一头冷汗尽量快地检查完，没发现有伤。他松了口气正想帮苏循系裤子，却有人冲进来厉声质问他要做什么。

贺彦明哭笑不得，说：“我是医生，给他做检查。”

“等他睡着了做检查？”

贺彦明扶额，“他要是肯清醒着做检查，我也不用等他睡着了，还有你是什么人？问这些干什么？”

赵季麟说他是苏循的朋友。

贺彦明却说是不是朋友这要等苏循醒过来后才能确定。

赵季麟很郁闷地被请出了诊所。

第二天天蒙蒙亮时，苏循被手机闹醒，他头痛地摁掉闹钟，掀开被子下床，看到贺彦明在旁边的沙发上不耐地翻了个身，他走到诊室外给叶雯打电话，说他昨天睡在了贺彦明的诊所，让叶雯尽快来接他。

挂断电话，苏循回到诊室，贺彦明裹着被子窝在沙发里，打着哈欠抱怨苏循起得太早。

苏循说他等下有工作，不得不早起。

“作为医生，我希望你最好休息一天，我不想看到你晚上又上我这来报到。”

苏循转着手机说，“我昨天可能被喂了摇头丸之类的东西，晚上我过来你再给我打针镇定剂。”

贺彦明不确定地问苏循是不是跟他开玩笑，得到否定的答案后，贺彦明真有些动气，“苏循，你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要把命交待上去。”

苏循问贺彦明是不是生气了，苦恼地说他昨晚上被折腾地够呛，他也很想休息，只是这次的工作没法请假。

贺彦明追问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苏循睡着后有个叫赵季麟的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