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陆旬打断他的话说:“你让我很失望。”
白岂急了,连忙说道:“师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陆旬面无表情,冷声说道:“不用说了,我不想听你的解释。你既然能瞒我这么久想来是早就想好了的,实在让我心寒,我已经对你失望透顶了。你的修为不用我说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作为开山弟子可以不在乎修为,却不能不在乎人品、修养。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白岂五内俱崩,只觉得连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变得冰冷刺骨,无法言语。
陆旬看白岂的样子似乎觉得说的过分了,缓声说道:“我也不是要赶你走,以后你就留在蕴凿派修炼,只要努力,得道成仙就不是它想。”
见白岂还是一言不发,陆旬皱着眉头三步两步离开了院子。
望着陆旬的背影,白岂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伸手一摸才知道原来已经掉下泪了。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泪却是止不地往下掉,心痛欲绝,悲伤刺骨,心上一阵阵绞痛。
白岂挣扎着从梦中醒来,喘着粗气看着房间里的一切,没有花,没有蝴蝶,自然也就没有陆旬。眼睛一阵阵酸涩,眼角似乎还挂着泪。抬手附在心口处,这里还残留着梦中撕心裂肺的感受,“扑通、扑通、扑通。”静静的体会着心跳声,直到它不再跳地那么快。
眯起眼睛打量着窗外,透过晨光,白岂大概知道现在是早上七点多。洗漱一番后,直到心态恢复才出门,期间白岂不断地告诉自己那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并不是真实的,梦境永远是虚无的只有把握现实才是最重要的。
陆旬的房间离白岂的房间相隔甚远,都分别在最头上的一边。白岂住的那一边是弟子专门住的,而陆旬则是跟蓝洱海他们住在另一边。那些弟子们白天都出去了,晚上又都回来的晚,所以白岂是没有碰到的。
才刚走没两步,就有三五成群弟子勾肩搭背在院子里晃荡。看到这么多人白岂先是一惊,随即默不作声闷头走路。
一弟子摇头晃脑地说:“陆师兄回来了,陆师兄修为高深,陆师兄……”
旁边一弟子嘟囔道:“就知道说陆师兄。”
周围的人纷纷闷笑。
那弟子涨红了脸说:“我希望能像陆师兄那样。”
有人拆台道:“哪样啊?”
那弟子又说:“就是那样。”
周围的人起哄:“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
“对呀,快说啊!”
“说啊!”
“那样是哪样啊?”
——
“大清早吵什么?!”蓝易天叱道。还没出房门就听到院子里吵吵嚷嚷的。
弟子们瞬间噤声,规规矩矩站好,齐声喊道:“三师兄早。”
蓝易天挥了挥手说:“该干嘛干嘛去,都给我散开。”
此话一出,弟子们犹如过街老鼠,迅速逃窜,俨然余威已久。
蓝易天早就看到了在人群中的白岂,趁着弟子们散开了,走到白岂面前说:“这个时候大师兄想来应该在大厅候着了。”
白岂神色不变地回道:“是。”想起刚才那一幕,心下对蓝易天高看了几分。
蓝易天转而又说道:“一起去大厅如何?”
白岂点了点头。
大厅离这不算远,一盏茶功夫白岂和蓝易天就到了大厅。蓝洱海和蔡亚高坐在两侧,看到白棋和蓝易天进来微微点了点头。
陆旬眼看着白岂进来,心中有片刻的欢喜,但看到白岂丝毫看向他的意思,心下不由沮丧起来。
察觉到有一道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身上,白岂不敢抬头望,低着头等蓝易天行过礼之后,随即前行礼:“徒孙拜见师公,拜见……”白岂还真不知道该叫蔡亚什么,他既是陆旬的师伯又是蓝洱海的道侣。
蔡亚马上反应过来了,笑嘻嘻地扶起白岂说:“叫什么我都开心,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师尧这个称呼。”尧在容延王朝指的是:婆婆(单指男性)。
白岂马上喊道:“师尧。”
蔡亚笑着说:“叫的我心都舒泰了。”
蓝洱海“咳咳”了两声,说道:“注意一下。”
蔡亚也不在意,反而朝白岂和陆旬挤了挤眼。
这次换陆旬咳嗽了。“咳咳”,随即不自然地别过头。蓝洱海笑的一脸深意,昨天晚上蔡亚已经把事情都告诉他了,这下子可有的热闹了。只留下白岂和蓝易天还是一头雾水。
之后,白岂又向陆旬行了礼,“徒儿见过见过师父。”细细想来,向师父行礼的次数屈指可数,白岂心下当即泛起一丝甜意。
陆旬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心里想着怎么把白岂约到外面去。想起昨天晚上蔡亚说的话,陆旬不禁老脸泛红——“我当年对你师父就是这种感觉。”再想起昨天白白让人看了笑话,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僵硬。
不过关于心意这事情如果不是蔡亚点醒他,再加上他苦思冥想了一晚上,陆旬还真不知道他是喜欢上了白岂。
陆旬微微一笑说:“我等会要出去一趟,白岂你和我去。”
白岂诧异,陆旬出门很少自己要求带他去,虽然诧异,但白岂还是很快应承了下来。
蔡亚在一旁和蓝洱海打眼色,蓝洱海淡笑不语。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陆旬对着蓝洱海说道:“师父我走了。”
蓝洱海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借着这个当口,陆旬已经率先一步出了门。看着陆旬走了,白岂忙向蓝洱海和蔡亚拜会后起身去追。感觉到白岂已经渐渐追上来了,陆旬慢慢地放缓脚步等着白岂上来。果然,不过一会白岂就已经追上了。
白岂思索了一下,问道:“师父,我么这是要去哪里?”
陆旬脑子里灵光一闪,说道:“去月湖。”其实陆旬也不知道去哪,他只是找了个这么一个借口把白岂约出来。
刚才白岂这么一问,他就首先想到了月湖。月湖在临近结界的地方,不过却没有太多人知道,月湖前面是一只妖兽的巢穴,这只妖兽却是用来镇守结界的。穿过这个巢穴,就是月湖了,月湖顾名思义是一块月亮形状的湖泊,风景独特,最主要的是静。
白岂跟着陆旬穿过大街小巷,走到一个废弃的山洞里,看着这个山洞白岂不禁想起了在太阴鼎的那个山洞。红着脸,白岂微微不自在地跟在陆旬后面,陆旬并没有察觉出白岂的心思,小心的带着白岂避开妖兽会注意到的地方。
妖兽一般都在洞穴里面沉眠,若非如此陆旬也不敢轻易带白岂过来,但还是多注意下一,毕竟谨慎是没有错的。随着洞穴里的光越来越亮,不一会,陆旬就带着白岂走出了洞穴。
看着这块呈月亮状的湖泊,白岂不由惊叹:“真的是月亮形状的!”
月湖里的水很是清澈,在阳光下发出蓝色的波光,远远看去美不胜收。湖泊旁边并没有刻意种上一些花草树木,而是不均匀地长着几棵雏菊,四周是曼曼野草。
白岂走到月湖岸边上,伸手捞了一把湖里的湖水,讶异道:“真的是蓝色的?”却是原来白岂掬起一些水的时候没有看到水呈现透明状,而是蓝色。
陆旬笑着说道:“这湖里长了一种鱼,只要有它在,所有的水都是蓝色的。要让谁变回原来的颜色只要放上一两个时辰就可以了。”
白岂好奇问道:“这种鱼叫什么?”
陆旬回道:“因为它本身带点蓝色和黑色,所以叫做墨蓝鱼。”
欣赏够了月湖的景色,白岂不由问道:“师父,我们到这里来是干嘛的?”
陆旬打哈哈说:“就是出来走走。”心想你要是知道肯定不和我出来。
陆旬和白岂就在这月湖呆了一下午。心中各自叫苦不迭,白岂是想能不能早点回去,陆旬则是惋惜这么好一个机会就这样过去了。
眼看着就快到了蕴凿派歇脚的地方,白岂喊住走在前面的陆旬,略有些迟疑地说:“师父,那件事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陆旬皱着眉头,没有说话。白岂暗道要糟,心下有些后悔提这件事。从出门的时候开始白岂就在犹豫该不该说,思虑了半天,想着趁陆旬心情不错的时候出来。
陆旬却是向白岂问道:“李轴是不是知道你是容人的事?”
白岂一呆,半响后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是……知道……来着。”
陆旬继续问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白岂呐呐地说:“他是靠气息认出我来的。”心里没由来地不敢直视陆旬的眼睛。
陆旬嘱咐道:“以后看到他要走远点。”
白岂马上应承了下来,心想:看到李轴他躲还来不及,哪里还会走近一点。
陆旬不放心地又再说了一遍:“记住了,以后看到他要走远一点。”
“我还不知道我这么惹人厌。”李轴斜靠在门槛上冷声说道。看样子很显然李轴已经在这里站上好一会了。事实上李轴却是在这里站上好一会了,本来看到白岂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陆旬面上仍旧一副笑脸:“哪里话,李兄严重了。”
白岂囧然,没想到师父会被当面逮到说别人坏话。
李轴冷哼一声,说道:“还请让让,我还有事要办。”路宽十三尺,李轴却是故意要陆旬让道。
陆旬也不恼,依旧笑着说道:“李兄你走就是,何必要说我拦着你?还有我和我徒弟要进去了,李兄这么健壮,我们不好进去啊。”说罢装出一副苦恼的样子。
李轴更是好气度说道:“陆兄你早说。”顿时从门槛上走了下来,“陆兄看招!”一个扭身,脚下微挪,手掌发力顺势朝着陆旬所去。
陆旬瞳孔一缩,一个借力瞬间离开原地。
此时李轴却突然皱起眉头说道:“怎么差这么多?”眯起眼睛望了陆旬一会,“你的实力呢?”
陆旬面无表情地说:“天色晚了。”李轴还不懂陆旬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见陆旬迅速拉着白岂进了门。
李轴愕然,片刻后望着那扇门所有所思。
白岂忧心忡忡地跟在陆旬后面,看刚才的情形明显是陆旬的修为出了什么问题,望着陆旬的背影几度欲开口,但都忍了下来。
感受到白岂的恐慌,陆旬安抚道:“我不是修为没有了,只是暂时使用不出来。”
白岂诧异非常。
陆旬继续柔声说道:“会恢复的,你先回房我去找你师公商量一下。”目送着白岂离开以后,陆旬才离开,去蓝洱海那里。
要说修为的事那还要从太阴鼎那个山洞中,中了妖花和龙涎合在一起的味道开始说起。事实上到现在为止陆旬也还才恢复四成的修为而已。期间还是陆旬一直调息的结果,无奈不能用其他方法来解决,只有等它自行恢复。
第四十九章:修真集会(六)
陆旬敲了敲蓝洱海的房门,一阵寂静后只听蓝洱海喊道:“进来。”推开房门,不出意外地看到蔡亚也在里面,上前行礼说道:“徒儿拜见师父、大师伯。”
房门处是一排的书架,中间有一个圆桌,房间内有二个小卧室,最里面是主卧,房间内四处放满了盆栽。整个房间显得很是雅致,蓝洱海和蔡亚就坐在房子中间的圆桌边。
这会功夫,蓝洱海率先问道:“今天和白岂去了哪?”
陆旬没想到蓝洱海会突然发问,而且问的还是今天下午的事,面上一呆,显得有些猝不及防。心下绕了个弯,再次可惜白白浪费了一下午的时光。
蔡亚在一旁调侃道:“是不是什么地方都没去?”
陆旬神色不变地说道:“大师伯猜猜看?”
蔡亚砸砸了嘴,说道:“你要我猜我还真猜不出来。”
陆旬和蓝洱海闻言不禁轻笑。
片刻后,陆旬摆正神色说道:“师父我有一件事想请教。”
“说来听听。”蓝洱海诧异,从小陆旬就没让他动过什么心思,平时自己能解决的事情都会自己解决。当然除了陆旬喜欢吃肉这一项让蓝洱海感到头痛以外,可以说陆旬鲜少有向他求问的时候。
在一旁的蔡亚也同样诧异非常,陆旬的性格他是知道的,心下多了一份好奇。
陆旬迟疑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开口,但最后还是说道:“我在太阴鼎里面闻过中了妖花和龙涎合在一起的味道。”
蓝洱海和蔡亚一起惊叫:“什么?!”
陆旬又重复了一遍:“我闻过了妖花和龙涎合在一起的味道。”
蓝洱海皱紧眉头,站起身来,烦躁地来回走动。蔡亚焦急地说道:“你怎么回到太阴鼎里面去?”心下暗自奇怪太阴鼎里面怎么会长出妖花。
陆旬解释道:“是我放白岂进去历练,回来的时候。”说到这顿了顿,“我就不小心碰到了妖花。”
这时候蓝洱海问道:“白岂也中了?”
陆旬模糊地应了声。
蓝洱海想到两者之间的联系,脸色微微有些难看起来,难以启齿地问道:“你有没有……”做那禽兽不如的事情?
还没等陆旬回答,旁边的蔡亚赶忙拦住蓝洱海的话头说:“反正他们俩迟早是一对。”
陆旬被猛地这么一说,不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咳。”
蓝洱海也不计较蔡亚的话,转而向陆旬问道:“是从太阴鼎出来到现在一共多久了?”
陆旬想了想继而说道:“两个月多一点。”
蓝洱海又问道:“到现在为止一共恢复了几成修为?”
陆旬回道:“四成。”
蓝洱海不由觉得难办起来,到现在才恢复四成修为,看来要在三个月恢复到原来的修为是不可能了。这修为恢复的事,修为低的三天就可以恢复,而修为高的少则三个月,多则一年。
这样想来,蓝洱海越发烦躁起来,待到片刻之后,蓝洱海说道:“你先回去,这件事我再想想办法,总会有办法的。”
陆旬知道自己想要完全恢复修为基本是不可能的了,他这次前来只是想问问他大概还需要多久才能回到鼎盛时期。想到白岂因为修为低不过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三天时间一到就恢复过来了,叹了一口气。
向蓝洱海和蔡亚告辞以后,陆旬快步朝着自己的房间的前去。一阵冷风吹过,看着孤寂的夜色停下了脚步。月色悲秋,晚风如歌,看着在月光下拖长的影子,陆旬抬起头来的一瞬间眼角扫过屋檐。
彼时,冷风再次刮起陆旬深吸了一口气,眼里闪过一道光转瞬不见。在月色的照耀下,陆旬离开的影子被无限拉长。“飒飒”一阵响动后,一个黑影趁机在屋檐上奔走,在夜色的尽头消失不见。
这边在李轴的院落里,还在亮着灯,只见一中年道士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身材瘦削、脸上一团和气,就连端正神态的时候都像是隐隐地笑。
李轴的房间很简单,除了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和一张床,一切都非常朴素从简。坐在椅子上,李轴嘴角微勾,语气包含叹息,“凌紊,你说这一张网能网住谁?”
凌紊肃然起敬地回道:“一网打尽。”
李轴眯起了眼睛,不再言语。
半响后,李轴说:“你先回。”
凌紊严肃地说道:“殿下,您还是住到主屋去。”这里的条件实在是太差了,殿下怎么能住这样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