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府,冥主殿中,端坐在高座上的漓渊依旧在忙着,只是那眼前却总是有一只阴魂不散的人影不时地晃来晃去,“你跟着我回来做什么?”放下手中的笔,抬眼看着眼前的某人,语气严厉。
“你忙你的,忙你的,我不打扰。”蓦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翘着腿的墨煞一脸的邪笑,“我不跟你回来还能去哪,现在回去一定会被那些老头这缠着唠叨个没完,又是处理这事,处理那事的,他们怎么就没完没了了?”端过桌上的茶杯,也不管那茶水是凉是热,“诶呦~这茶怎么这么烫。”忙的将那被子往桌子上一放,舌头伸出口外,不停地用手扇着凉风,就差要跳起脚来了。
“你……怎么还是这般鲁莽。”走过来,吩咐鬼奴倒来一杯凉茶,让墨煞喝了,这才算是好了些。“你怎么就这般不担当,好歹你也是魔君,那魔族中的妖魔见你都要敬畏三分,怎么你家有事你确是不管。”
“魔君什么的,你知道我从来不稀罕的,那些繁事反正有人会去处理我又何必非要把事情都揽在身上,乐得清闲也是好的。”收起那一只伸在口外的舌头,面上闪过一丝不悦。
“不过,漓渊,你觉得这件事会是谁干的呢,能同时抹杀那么多的妖魔,这人一定是来头不小。”舌头不在红肿的墨煞说着站起身来将那手臂搭在漓渊的肩上,身体也顺势靠了过来,带着满满的无赖样。
“你不是不管魔族之事么,怎么现在又问起来了?”身形一滞,漓渊的脸上蓦地多出一抹担忧之色,撇过脸来,不想对着那近在咫尺的脸庞。
“怎么了,我也是好奇,这事情是真的蹊跷呢,漓渊你难道就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么?”精明的脸上蓦地闪过一抹邪笑,却是转瞬又变回衣服慵懒样。
“这种事情又不归我冥府所管,我又何必费心。”
“漓渊啊,你有事瞒着我。”
“以后……。由我护着你好了。”倚在窗口的简浔突然抬起眼字字坚定的说着。那双血色的眸子在这夜色之中格外的耀眼,不知不觉中竟是凌娜灰衣少年看的出神。
“呵!老子什么时候说过要你保护了。你这只呆狐狸能照顾好自己不给老子添麻烦就很好了。”猛地从床上跳起,然而忘记了自己还受着重伤的小白以极其完美的姿势完成了一个叫做狗吃屎的动作。趴在那里,脸半贴在了地上心里不住的咒骂着自己刚才那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觉得那呆狐狸那般……那般……迷人?
“还说不需要我护着,我现在如果不帮你,你要怎么起来?”伸手去扶起那地上的某位,看着那不败也不黑的脸上摆着一脸的愤恨的表情,却是嘴角不自知的弯起……
“喂,呆狐狸你笑什么笑,老子只是不小心而已,你以为老子这一身伤是因为谁?”学坏了,他敢一自己的妖格保证,这只呆狐狸学坏了,真是,真是,越来越像只狐狸了。
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笑出来,只是见到小白便觉得什么是都不用去想了一般,很安心,从前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喂,呆狐狸,还不把我扶回床上去,你想让老子就这么呆在这啊!”
第十八章
忘川河边,鬼影浮动,黄泉路与冥府之间,以忘川为界,河水长流不休,无穷无尽。
“都说忘川水深长流不尽,却是无人知道这忘川之水原为世人之泪。”白衣披身,墨发高冠,桃眼剑眉的男子独立于忘川河畔,举目而望,一眼忘川不过如此。
“您还真是有兴致,竟会来到这里。”身后蓦地现出一抹身影,手执红灯,缓步而来。
“灯,你似乎来的有些迟了。”声音冰冷却是戏谑之中带着责问,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老妇,阴风袭过,直将那妇人手中的红灯熄灭,一缕青烟飘起,融入空中随风而散。
“依照您的吩咐已将那封印解开了。”声音依旧平稳,没有因男子的语气而有所改变。收起那熄灭的红灯,伸手一掷便将那红灯抛入流水之中,流水翻滚没过那抹红在水面之上升起一团火焰。
“再去找他,引他去灵山找轮回镜。”阴风袭来,男子身随风去,化作空影,独留下那句言语。
灵山之巅,有一轮回宝镜,照之可知前世今生,无论神魔。“你终是要让他记起啊。”妇人叹着,千年前,天帝将那玄冥的五魄三魂掷入轮回镜中,使其得以再入轮回,现在亦是让他再入轮回记起所有。
“喂,呆狐狸,你真地要去哪什么灵山?”吊脚坐在床上的小白猛地冲着简浔就是一声大喊。“那老太婆说什么你就当真信了?”昨夜那个叫灯的老太婆突然跑来,说什么呆狐狸想要知道某些事的话就亲自去灵山照什么轮回镜,都是狗屁,呆狐狸有什么事非要跑那么远。
“你留在这里。”一旁忙着收拾的简浔眼也未抬的回了句,继续忙着自己的。
“喂,呆狐狸,你不要太过分好不好,小爷又没说要跟你去,你这是在撑什么自以为是,等等,凭什么你说留下我就留下,小爷还去定了呢。”
“诶呦~小爷的腿……”
“呆狐狸,不许笑……”
“前面就是轮回镜所在了。”转过身看着身后气喘吁吁的小白,简浔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说了叫他留下却是片片不听,现在有事这幅样子。
“终于到了,累死老子了。”揉着双腿,满心的不满却是不好太过发火,谁让他是自己找罪受非要跟来,现在真是知道了人间的那句真言怎么说来着,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自己过去便好。”看着那抬眼望天的小白,简浔这次说的极为认真,少年能够清楚地感觉到简浔爱说出这句是那种容不得反驳的态度。低下头,挥着那瘦弱的手,“罢了,罢了,你要自己去就自己去吧,反正老子现在也没什么力气了。”
空灵幻境,登上灵山之巅,只见得面前一面一人多高的铜镜立在那里。
仰天而望,只见得一朵祥云急速而过,坐在山石上的小白白了眼那急云,心下却是想着必定又是哪路的仙神赶着急事,才会这般快的腾云而行,从路边折过一颗细草叼在嘴里,不禁开始羡慕起那可以腾云驾雾的仙神,有那般本事真好啊,想要去哪飞身便去,那里向他这般说是妖魔,但是走路还不是基本靠腿。越想越是羡慕最后竟是眯着眼睛睡了过去。
冥界冥府,仍是一袭黑衣的冥主依旧端坐于高台之上,只是今日却是无法静下心来处理事务,握在手中的笔墨好似要被折成两段,本就安静的冥府今日更是安静的吓人,底下的鬼奴更是个个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怒到这顶头上司。
面前放着等着处理的书卷,手中握着笔却是迟迟落不下去,心情烦躁,一想遇事镇定的冥主竟然也会如此,不愿去想太多凡事本就与自己不相干何必去管,心里念着,有些事随他去吧,可是心里越想便是越发的放不下,辗转之间竟是越发的控制不了自己。
“啪”的一声那原本握在手中的狼毫被折成两段,站起身吩咐下去,便是向那魔族而去。
第十九章
“漓渊,你有事瞒我?”猛地墨煞竟是拉下了脸,那面上满是责问。
“漓渊,这件事你竟然不告诉我。”声音抬高,墨煞竟是接近怒吼一般的喊出。
“漓渊,我当你是兄弟,你。”转身拂袖而去,被怒意浸染的魔君犹如狂魔一般冲出冥府。
“墨煞啊,我是想帮你,不想让你再陷的这般深啊。”腾于云上的冥主双手握紧,冷风扑面却是抵不过心上的凄凉。
“救他。”千年前满身鲜血的天帝带着绝望和愤恨,恨不得毁天灭地。
“弑神剑所伤,我如何能救?”端坐于冥府的冥主抬眼看着面前之人,依旧面无表情。
“什么都可以,只要能救他。”
“灵山轮回镜,掌管世间万物前世今生,将那魂魄放入轮回镜中便可使其再世轮回。”抬手将一金色布袋掷向幽流,漓渊起身径直离去。“索魂袋,可保他魂魄不在受损。”
周身轻雾萦绕,缓步走到哪镜前,比人高的铜镜矗立于此,万年千年冷冷的立在那,任凭风雪,靠近了,将手伸出与那镜面相对抵在那镜面上,丝丝寒意顺着掌心渐渐融入心里,简浔闭上双眼感受着那敬重传来的阵阵寒意,猛地睁开眼,那一幅幅过往夹杂着前世今生的种种一幕幕的显现在眼前。
镜山之巅,紫衣银发的魔皇傲然而立,面前一袭明黄的天帝满目的血红,衣袂翻飞,发丝随风而起在空中纠缠凌乱。“玄冥,告诉我是或不是?”艰难的从口中说出其中竟是包含了说不尽的哀伤与愤怒。
面前的魔皇却是淡淡一笑,不言亦是不语,只是那般立在那里。嘴角虽然笑着,但那血红的双眸却是变得暗淡。疾风而过,那一剑不偏不倚的正中胸口,贯穿心脏,随着那红艳的鲜血浸了宝剑染了衣衫。身形倒下的瞬间被那明黄的身影猛地抱住,随后便是那魂魄飞身而去,一丝一缕抽离了身体。
身形退后,简浔以手抚向心口,眼前的画面如同身临其境一般,那一剑真真实实的刺进了自己的胸口一般,心莫名的疼痛,却不是伤口的疼痛而是好似来自心理发自灵魂的哀鸣。忆起了,终是记得了过往,终是明白了自己为何事这般不同,也知道了为何那人会出现在自己身边,为何对自己那般的好。心上冷了,身体也变得冰凉。整个人都如同被冰封一般,失了所有感官。
一路驾云而来,踏上那地面便见得眼前之人身形恍惚。摇摇欲坠般立在那里,想要上前却是不敢,轮回镜前,他已知道他明了了一切,一身明黄的天帝立在风中想要开口,却是只见得张开的嘴唇,竟没有半点声音,双拳在袖中紧握,指甲陷进手心,滴滴的鲜血渐渐从那掌心滴落,那鲜红的血落入土中,原本光秃的土地蓦地长出丛丛仙草,繁密茂盛。
半晌过后,终是开了口,带着些许颤抖的的声音喊出,“玄冥。”曾今无数次想要说出的名字今日终是说出了口,却是没有半分喜悦,心头犹如压着一座大山一般透不过气来。
“天帝这是在叫谁?这里何曾有过叫做玄冥之人。”不远处那抹身影渐渐靠近,停在自己十步之外,银发舞于空中,一双血红的眸子带着丝丝媚意,此时此刻一如千年前的玄冥无二。
“我曾对天帝说过,简浔,是我的名字,也是我唯一的名字,天帝莫要忘了。”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却好比相隔忘川一般,看得见却又触摸不到。语气冷厉的简浔一双红目抬也未抬的看着幽流,“这些时日承蒙天帝照顾,他日简浔必当好生感谢。”转身头也未回的离去。千年前,他未曾给自己解释的机会,今日自己又何必给他机会,拂袖而去,独留下那身后一抹明黄如同石柱般,脚下的仙草生的更欢,不肖一瞬便是长满了山巅。
终是谁错?说不清也就道不明,心中所想只会自知,又有谁能猜透,玲珑疏影,天帝看着那远去的背影,一声长叹融进无边的悲风……
第二十章
“虎君,冥主到访。”魔族门外,一袭黑衣的冥主匆忙而至。魔族宫殿内年迈的虎君捋着长髯本是淡然的脸上蓦地现出一抹异色,随后挥手示意妖奴去请。
“冥主怎会突然到此?”气息沉重的冥主步入殿中,那无波无澜的脸上虽是依旧未有任何变化,却是从那气息之中便能知道此时的心境必然是不好的。
虎君带着和笑,指了指身旁示意冥主落座,本就焦急的冥主又何来心思坐下漫谈,走到哪虎君身前,“不知魔君可曾回到族里?”冥主终归是冥主无论何时都不曾失了身份,语气和缓恭敬却又不失大礼。
“墨煞?他还不曾回来。昨日他不是与冥主一起的么,莫不是那不争气的徒儿又闯了祸了?”眸光一闪,落座的虎君脸上现出一丝严厉。
“虎君不必焦急,魔君他并未作何,只是本主寻他有事罢了,既然魔君不在那么漓渊也不便多扰就此回去。”施礼转身,漓渊便向那门外走去,脚步才抬起却听得身后虎君蓦地一声问道,“冥主可知道昨夜我魔族发生之事?”
本想要就此离去无奈只有转过身来,“漓渊有所耳闻,不知可曾查出是何人所为?”
“是何人到未查出却是听闻是一个紫衣银发之人。”话到一半虎君却是一味的捋着胡须不在继续,明白人可以懂得,又何须多言。
“虎君这是何意,恕漓渊不明。”
“冥主自是懂的,既然冥主有事那老夫也不便多留,如若见到墨煞还请冥主知会他没事的话就回来吧,莫要在外惹是生非。”
灵山脚下,睡的正香的小白猛地摔在了一旁,爬起身睁开那朦胧的睡眼,便是见得一张漂亮的不像话的脸,“好美的人啊~”揉着那半睁着的睡眼嘴里不自知的就脱口而出。
“你睡得倒是香。”站在一旁的简浔看着那幅半睡不醒的样子却是觉得心情竟是好了些。不由得伸手拍了拍那张略显瘦弱的脸。
感觉到脸上划过丝丝的凉意,清醒过来的小白睁大眼睛便看着面前的简浔的手掌正从自己的脸庞拂过,本就脸皮厚的小白竟是蓦地感觉到脸上微微的发烫,一跃而起,顾不得其他冲着简浔便是大喊,“呆狐狸好端端的为什么把小爷推到地上,害的老子觉都睡不好。”揉着自己的腰,心里还不免嘀咕着不知道自己那弱不禁风的腰会不会摔伤哦。
“不叫醒你,难道你要自己在这山上露宿不成?”眼里含笑简浔蓦地将那妖媚的脸庞凑近,相隔不远的距离甚至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温热的气体碰到面颊暖暖的。
“你见到了?”猛地侧过脸,硬生生的挤出一句,却是怎么听着都没多大的底气。
“什么?”
“当然是灯那老太婆说的什么轮回镜啊!”
“见到了。”
“结果呢?你看到什么了?”“喂,你这么急干嘛?先回答我……喂,呆狐狸等等我……”望着简浔的背影被丢在后边的小白不敬在心里不住的嘀咕着‘呆狐狸啊,呆狐狸你可真是学坏了,学坏了,怎么就越来越像狐狸了呢。’镜山之上一袭火红的魔君好似疯癫了一般见到山中的鬼怪便是拉过来问其“可曾见过一个紫衣银发的妖怪?”镜山的鬼怪妖魔皆是修为低微的,那里见到过向墨煞这般修为的妖魔,被扯着领口的一瞬便是下的魂飞魄散满口的支支吾吾与不成句,而那些胆大些的说出话来也是满口的不知道,一天不到墨煞已然要将这镜山翻遍。立在山巅之上,面前时是一片焦黑的土地,红色的人影立于风中,墨发微散凌舞于空中,描绘出淡淡的悲凉与哀伤。
“墨煞。”身后一袭黑衣的漓渊静静的看着,站了许久终归是忍不住开口。
“为何不告诉我?”没有平日的不羁嬉笑,今日的墨煞一如千年前的魔君,冷漠的语气出口带着些许的质问。
“有些事不需要理由的。如果他不将所有的事都揽在自己身上,你以为天界与魔族会如今日这般相安无事?”不与你说是不想于魔族招惹是非,魔皇未死又怎么能平息那仙众的怒火,夹于其中的天帝最为难做。
“带我去找他。”墨煞猛地睁眼,眼中满是决绝,只要是他,管他转世还是轮回都一定要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