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涯“哧”地一笑。
“我喜欢你……”
冯涯愣神的功夫,许桥已经手上用力,搂住冯涯的头颈,将自己的嘴唇贴上去。冯涯本来就姿势不稳、脚下没力,一下子压到了许桥的身上,这嘴亲得结结实实。
许桥感受到身上的重量,满意地哼着,闭着眼睛就开始吸吮冯涯的嘴唇,冯涯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一股热流顺着脊柱乱窜。
许桥吻着,不时发出濡糯的鼻音,双手不断在冯涯背上摩挲,偶然间找了了一个入口,顺着衣摆就摸了进去。
冯涯哼了一声,头皮发麻,不自觉地便变被动为主动,按着许桥吻得他惊喘连连,身上单薄的衬衫也散开了口子,柔软的身体在冯涯的纷乱抚摸下变得潮红。
“嗯……”许桥顺着冯涯的手掌弓起身子,眯缝着眼睛,迷蒙地想要更多,直到也贴上冯涯赤裸的胸膛,身体的燥热才稍微平复,但又开始熊熊烧起。
两人下身崩得厉害,互相磨蹭着却觉得不够,都想动手好好解决一下。冯涯掏出自己的东西正好跟许桥的碰上,干脆大手一抓,两杆枪一起擦。下面是火烫的欲望,上面是嘴唇手掌的相互慰藉,很快,冯涯便闷哼一声,泄了出来。许桥则是划出一道悠长震颤的长音儿,撩得冯涯差点梅开二度。
两人急促地喘息着,抱在一起。许桥不一会儿就平复了呼吸,闭着眼睛沉沉睡去。冯涯看着赤-裸的自己和依偎在身边的许桥,忽然觉得刚才自己的大脑短路了。怎么就抱着许桥打起了飞机?没听说这东北小烧有这种功能啊!
很久没有纾解过的紧绷骤然放松,冯涯也是一阵疲倦,闭了闭眼睛,心想,回头得问问送酒的那个东北特警。
再转头看看许桥,冯涯的目光中多了许多柔和。有些事情不需要再问孟繁华了,世界上存在同性恋、异性恋和双性恋这事儿他知道,前几天治安组里还有一男一女大吵大闹地抢同一个男人。
不管自己和许桥是什么,刚才发生的事是意外也好、偶然也好,冯涯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心情竟然如此平静,如果是许桥的话,一切好像顺理成章。唯一的波澜就是许桥此前说的一句话,“我喜欢你。”
客厅电视上的春晚音乐依旧喜庆,主持人说话的语气好像打了鸡血般亢奋。冯涯开始感受到小烧的威力了,懒得再出去,伸手抓过换上崭新被套的被子,将自己和许桥盖住。这个春节,恐怕是今生难忘了……
不知过了多久,冯涯被阵阵刺耳的铃声惊醒,反应了片刻,忽然坐起,抓来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将手机掏出来,里面是张米的声音,“老大,证人醒过来了!”
冯涯深吸一口气,“我马上到。”
55.两个人的春节(四)
拿着电话坐在床上的时候,冯崖看看身边裸着的许桥,心里还有着点缠绵的余韵;穿好衣服,站在床前,冯崖还是忍不住俯身亲吻了许桥的嘴角;直到站在楼下等来开着车子的连军,冯崖对自己说,开始了就是开始了,这样的开始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起码还不算坏。特别是那个小孩醉眼朦胧地说了喜欢自己。
冯崖垂下眼,盯着车子前方手抠上明显得划痕,心中难得一片静默。如果是别人,冯崖恐怕会避之不及,甚至觉得厌恶,但是许桥……冯崖知道,那是许桥。几乎是自己看着一点点转变的孩子,虽然不过两三年,但这人就好像被自己看了一辈子。所有的坏习惯,所有的精灵气,娇纵之中永远带着坦诚,永远都不会刻意模糊自己的意愿。
曾经以为这或许是新新人类的通常特质,但后来发现,那只是许桥。那孩子经历过残酷的现实,却从未被现实打倒过。就像是野地里长的蒿子,永远保持着蓬勃的姿态。多少次看着他倔强地瞪着自己,抹抹眼睛气哼哼地走开,又多少次看着他带着关切和琢磨的神情,轻轻靠过来。
喜欢自己?敢对南汇分局的重案组组长说喜欢?小人儿胆子够大啊!想着,冯崖嘴角弯起,被人喜欢,怎么看都是一件值的高兴的事情,何况是那个人不大脾气却够大的许桥。
看着自家老大身心愉快的样子,连军多了句嘴,“冯组,您吃的饺子什么馅儿的啊?”
冯涯心里猛然“哎呀”一声,昨夜光顾着喝酒那啥了,那晾在厨房的饺子可还没下锅呢!可惜了,自己和许桥千辛万苦包出来的,那小孩包出的饺子一个是一个,漂亮着呢!就和许桥自己一样好看。
连军见冯涯没有搭茬儿,抽空瞥了一眼,决定识相地闭上嘴巴。看冯涯那表情,半夜的饺子一定好吃得紧。
一路风驰电掣到了医院,张米和那白面大夫正站在一起,冯涯走过去,边走边看,心说行啊!不过是一个晚上,两人现在也不剑拔弩张了,站在一起的位置也有默契了,看起来也像是天生一对儿了……
“老大!”张米迎上来,“霍医生说证人已经度过危险期了!”
冯涯眼睛一眯,嗯,现在都叫“霍医生”了!
霍启云也跟着走过来,“现在病人的状态比较稳定,镇定剂的作用还有几分钟就能消退,到时候应该能够头脑清醒地回答警方的问题。不过还需要小心,不能让他过度劳累。”
冯涯看了看这位霍医生,人虽然年轻,但为人沉稳,不愧是见惯生死,手拿手术刀的医生。
“行!多谢霍医生了!”冯涯瞅瞅张米,“那个……张警官,以后就由你跟霍医生保持联系,不光是这个案子,以后的此类案件也少不得麻烦人家。”
“呃……是。”张米点头。
站在一边的连军是看不明白了,心说老大,咱们碎尸案一破,还有这位霍医生什么事儿啊!
冯涯看看张米,决定再一次制造机会,“连军,你在外面等着,张米,你跟我去询问一下证人,然后你负责跟紧进,找霍医生问清楚证人的身体状况,随时监控。”
“是!”张米、连军答应着,连军委屈地坐到ICU外的长椅上,看着冯涯和张米进了ICU。冯涯经过连军的时候将身上的外套一脱,扔了过去,“臭小子!在哪里疯了一夜吧!就你这一脑袋浆糊的状态还能询问?赶快眯一会儿,有了线索就有你累的!”
连军笑嘻嘻地接着冯涯的外套,披在身上,一副立刻就要假寐的模样,“还是冯组眼睛毒!”
张米和冯涯进了ICU,霍启云非常识趣地等在外间,“有事情就叫我。”
张米紧贴着冯涯往里走,小声说,“老大,我查过了。这个霍启云上个月才从北京那边交流过来,技术很好,家里没有人在K市,目前也没有什么社会关系,估计跟碎尸案没有牵连。”
冯涯听着前面的还觉得有趣,听到最后便停住脚步,“你查人家就是为了证明他跟碎尸案没有关系?”
张米说,“当然,以目前的资料来看,还不能非常严密地证明,不过短时间内如果需要,让他在一边监控病人,也是可以的。”
冯涯摇头,无奈地拍拍张米的肩膀,“姑娘,你是个女人好不好,试着去欣赏一下霍医生作为男人的优点和魅力。”
张米神色有些尴尬,“他有什么值得我欣赏的?一个小男孩!哼!”说着,高跟鞋扭着,进了里间。
透过玻璃看着里间的霍启云眯起了眼睛,看着冯涯搭在张米肩上的那只手,十分不悦。
冯涯和张米在里面问话,坐在外面的连军确实是困了。一夜都泡在酒吧里,脱了警服就可以大声嚷嚷,发泄不满,冲着姑娘吹口哨,爽是爽了,还真是累。
晕晕乎乎睡了一会儿,忽然听到有刺耳的响声,有人在医院肃静的走廊上经过,都皱着眉头看过去。连军被铃声震醒,把冯涯的手机摸出来,几乎是闭着眼睛按下去,接着连军长出一口气,世界清静了——
“来人!有人吗?”
连军猛地一震,心脏都好像在被人攥着提起,大口呼吸喘匀了气,才有精力去咒骂,熟睡中的惊雷,足够把人们潜在的心脏病勾出来。
连军坐直了身子,转头看声音的来源,只见一个人抱着另一个人正往里走,医院这边貌似有早就准备好的移动床,几个医生呼呼地快速推着往门口赶。
连军正在感叹这世上什么事儿都有,大过年的医生值班还真是有用,哪知目光无意识地一瞥,便是一愣。
绿眼睛?连军皱皱眉头,刚刚睡醒的迷糊还在头脑中盘旋,但无奈绿眼睛这种“标志性特征”太过明显,也就是几秒钟的功夫,连军反应过来,这不是龙仪的秦旭吗?
站起身来,跟着飞快跑动的医生护士凑过去,隐隐瞥见了躺在移动床上的人,孟繁华?
正疑惑着,ICU病房门已打开,冯崖、张米和霍启云依次走了出来,张米边走边在本子上记着什么。连军回身迎了上去,“冯组!”
冯崖精神不错,几个关键性的疑问得到了证人的解答,案子是有希望了。几人出来,正赶上医生们快速推着移动床经过,冯崖眼神一溜,便发现躺在床上的人是熟人。
孟繁华?冯崖不自觉地跟着上去,哪知医生护士经过后,几个黑衣人便不着痕迹地将接近移动床的道路挡住,礼貌的,有节制的,但不容忽视。
冯崖看看站在自己身前的几个人,又目送着孟繁华被推走,迟疑片刻就没有再跟。孟繁华好歹也是常青会的大员,有几个小弟保镖跟着也没什么。
霍启云倒是极有眼色的,拉住旁边的护士问了几句。等冯崖转身离开的时候,轻声说,“那位先生身体没什么大碍,不过住的却是本院的总统病房,会得到最高级别的监护。”
冯崖看了一眼这白面医生,问,“没什么,一个熟人。这大过年的,也不知得了什么病。”
霍启云一笑,“没什么,发烧。”
冯崖嘴角抽搐,决定立即收回刚才对孟繁华的怜悯之心,心说滕宁你们也太溺爱了,发个烧就要总统病房?
那个什么小烧烈是烈了点,但是纯绿色的,喝了,迷糊了,睡一觉也就好了。
等许桥醒来,大年初一的大太阳已经挂在了空中,很给面子地在冬天散发着热力。许桥眨眨眼睛,左右看看,知道自己是睡在了冯崖的卧室里。动了动身子,忽然觉得不对。一掀被子,许桥傻眼了,自己身上赤裸,猛地盖上被坐起来,再看左右,自己的衣服东一件、西一件地散落在地上,一时间,所有的记忆又回来了。
许桥呻吟一声抱住头,他记得是自己扑到冯崖身上,记得自己捧着冯崖的脸亲吻,记得自己说了我喜欢你,记得冯崖身体的重量和自己的颤抖……许桥定了定心神,又仔细看了看自己,前胸有几处明显的吻痕,然后是小腹上干涸的液体。许桥看着,呼吸便急促起来,急切地打量周围寻找冯崖。
不在房里,许桥迅速套上衣服冲了出去,昨晚的残羹剩饭还摆在茶几上,电视已经关了,厨房里准备午夜吃的饺子早已没了形状,软塌塌地粘在案板上。客厅、书房、浴室,哪里都没有冯崖的影子,回到卧室,地上还扔着冯崖的一件T恤。许桥将那衣服捡起来,坐在床上,一阵发呆。
冯崖他人呢?
过了一会儿,许桥还是起身进了浴室,在热水莲蓬下将自己身子洗净,一边清洁一边仔细回想昨晚。没有做到最后,但两个人是都射出来了。这不是最重要的,许桥仰起头,让热水直接打在脸上,最重要的是冯崖的态度。
昨晚的自己怎么想都是主动勾引,冯崖就算是情动泄了,也不见得就是对自己待见。说不定还会充满鄙夷,还会想到不愧是MB的出身这么会来事儿,说不定,这么匆匆地离开自己的家,也是因为冯崖感到厌弃和恶心。
许桥胡思乱想一通,眼圈就红了。心说,那能怨我吗?我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本来就喜欢你。他冯崖也没损失啊!又不是自己上了他,又不是逼着他上自己,不过是两个男人酒醉打了飞机,怎么着?至于这样不见人提裤子就跑吗?话说回来,就算是他许桥被冯崖上了,冯崖想不认账,不认账就不认账呗,谁为难他自己也不能为难他啊!
至于吗?!许桥瘪瘪嘴,一抹眼睛,出了浴室。穿好衣服,又开始屋里屋外地仔细溜了一圈。没有纸条,没有留言,反倒是哪哪都是匆忙离开的痕迹。原来的内裤仍在地上,衣柜的抽屉开着,看样子是换了干净的。总是拎在手里的手包还放在门前的玄关上,钱包还在里面,什么卡的都没拿。拖鞋东一只西一只地翻着,想来走的时候十分着急。
许桥看着看着,眼圈又开始发胀。坐回沙发上,想想又不甘心。拿起电话拨了冯崖的手机,听着一声声的振铃,随时准备听到冯崖的那声“喂”,哪知道“咯哒”一声,对方竟然拒绝接听。许桥愣愣地看着桌上已经凉透了的菜,昨晚还散发着香气的羊蝎子现在已经凝固了一层白白的大油,十足十的隔夜菜。
“冯崖!我操你祖宗!”许桥闭着眼睛大喊,将手里的电话重重摔出去,“咣”地一声砸在电视上,“啪啦”,电视屏幕也好,手提电话也好,都悲惨地遭到了重创。
许桥喘着粗气,先是看着被自己破坏的电视一愣,随即又皱起眉头理直气壮地骂了两声,拿了自己的东西,摔门而出。
56.两个人的春节(五)
证人醒了,线索有了,任务也分配下去了,冯崖也想回家了。别的不说,许桥那个小人儿还自己在家呢!
冯崖冲广大同仁摆摆手,“该回家的回家,别让家里人等!”拎着外套就出了警局。
街上出租不少,但空车的不多。等了很久,冯崖才坐上车,顺路买了点吃的,三步并做两步上了自己的小单元房。
开了门进去,里面一片黑暗。
“许桥?”冯崖边喊边拉开了灯,一看客厅,就愣住了。
移动电话分成几片散落在地上,里面的电池溜到一边,电视的一角有明显被砸过的痕迹。冯崖心中一紧,鞋也来不及换,冲进卧室又出来,里里外外反复察看,根据他多年的刑侦经验,终于确定这绝非是一场入室抢劫,而是一个叫许桥的小孩泄愤之后的现场。
冯崖在屋子里站了站,琢磨着许桥生气是为什么。昨夜是他说喜欢自己的,也是他投怀送抱的,而冯崖不过是抱着他给两人个痛快,貌似也没做什么出大格的事情。许桥怎么就莫名其妙气到了?
因为大年初一自己不见了?那不是案子吗?再说有事儿不能打手机?
冯崖原地转了两圈,觉得就算是有代沟,这也不能不管不问,可怜自己的劳碌命,办完了公事办私事,大年初一都不得休息。
冯崖从家里出去的时候,许桥正呆坐在冰冷的小阁楼上,看看自己临走前精心叠好的被子,收拾整齐的书桌,还有挂在门上的书包,一时间悲从心来。
大年初一,家家户户都喜气洋洋的吃饺子,昨晚和冯崖两人包饺子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如今,就只能是自己坐在属于自己的小旮旯里,心神无措。
许桥垂头捧住脸,难过归难过,但心里还是气不过几乎将冯崖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冯崖走到美容院门前,刚想按门铃,忽然发现这大门根本就没锁。皱紧眉头,心说这小孩怎么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啊!
冯崖推门进去,边走边喊,“许桥?许桥!”
一路上都没人答应,直到上了阁楼,却见这小孩坐在他那小床上发呆,自己叫了这么多声愣是没听见。
“我说你这又是闹什么别扭呢?也不好好在家里呆着!”冯崖走过去将许桥的脑袋转过来,一见许桥满脸的泪水,冯崖就愣了。
“这是怎么了?”冯崖连忙上手将许桥冰凉的小脸擦擦,“啊?说话!出什么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