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谓——魏小五

“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姜旭瞥了他一眼，知道这是心里还闹腾着呢，“你要真心疼就别浪费我费劲巴拉弄的饭。”

“我明儿带着，今儿跟你喝粥。”

“我都没说什么你至于不至于啊？你还打算不打算有下回了？”姜旭知道苏正宇是心疼自己，心里热乎，可也不能这点儿事老过不去啊。

这句话比较有分量，是啊，俩人以后的性福路还长着呢。

可坐在饭桌上看姜旭面前的粥碗，脸就又沉了，“哥，下次你折腾我吧还是。”说完低头吃饭，也不看自己这句话差点儿让姜旭一口粥呛着。

转眼到了周末，苏正宇回来塞给姜旭一张票，“明天我演出的票，你必须去。”

“我叫好都找不着节骨眼儿。”其实这不是原因，这几天苏正宇晚上在家也会看资料或者唱两句，姜旭不是完全摸不着门儿，可自打那次去看了龙凤呈祥之后，不知怎么的到戏院门口就迈不开腿了。

“我不管，反正散场的时候我得看见你。”苏正宇故意的，因为他知道那次看戏在姜旭心里留下扣子了，就算俩人重逢看似解开，但还有什么没解干净。

苏正宇这边摆明了没有商量余地，姜旭也就把票收了，反正他又不是不想看小宇在台上，要真是心里还有坎儿的话，早晚也得迈过去。

第二天，苏正宇一早就赶到团里去了，临走苏正宇还嘱咐呢：“我不管你几点去，反正我下台的时候……”

“我保证在。”姜旭赶紧接过后半句，再说既然答应去，难不成还迟到啊？

下午早早出发，到戏园门口的时候几乎还没观众入场，姜旭也没急着进去，跟外头转悠着，这次的海报上小宇可是主角了，回头应该问问小宇他们团里有没有富裕海报。

陆续进人之后，姜旭也跟着进去了，找到自己那桌，虽然不算太靠前，可视野不错。服务员过来把茶沏上，姜旭看着舞台，好像，没有上次感觉的那么远。

开戏之后，只要小宇上台，姜旭就倍儿专注，还跟着喊好，小宇一下去，他就趴桌子上玩儿茶碗盖儿。如此几次之后，姜旭边儿上一位忍不住问了一句：“您是专门儿来看角儿，不是来看戏的吧？”

“啊？”

“甭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是，我就喜欢这马派老生。”这位还挺自来熟。

虽然姜旭没太跟上这位的思路，但一听他说喜欢马派老生，脑子里警报可就拉响了，他再不懂戏，也知道他们家小宇是马派啊，怎么意思这位？

这一分神，苏正宇上台姜旭就没看见，心里净琢磨原来小宇这行当也真么招人，结果听见旁边这位一嗓子好，觉得自己不能落人之，也立马跟着一嗓子，可惜就这么个时间差，他这一嗓子喊腮帮子上了。

台上苏正宇正是精彩的一段对唱：“苏龙魏虎为媒证，王丞相是我的主婚人哪……”结果听见很突兀的一声好。

这声好他听得真真儿的，虽然台下那个喊的已经恨不得趴桌子底下去了，但苏正宇心里乐得不行，带着整个人状态都出来了，把这段薛平贵调戏王宝钏的经典发挥的淋漓尽致。

谢幕的时候，苏正宇望着台下找人，看见姜旭跟同桌一个人聊得挺热乎，眉头开始往一块儿皱，他的姜大哥果然是太招人了！

042.

周一中午吃饭的时候，郑立诚告诉苏正宇执照办好了，苏正宇立马加了俩菜，“算我的！”

郑立诚瞥了一眼，“这就像糊弄过去了？”

“不不不，你随便提！”郑立诚这次帮了大忙，苏正宇是发自肺腑热热乎乎的感谢他。

“请我吃糖葫芦~”这才是郑立诚的目的所在。

“只要你有空，随时欢迎。”这还不好办？苏正宇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到是郑立诚表情有点儿微妙，“你这朋友真是卖糖葫芦的？”郑立诚一直觉得按苏正宇这个上心劲儿，糖葫芦只是个马虎眼而已，可怎么答应这么痛快呢。

这回换成苏正宇挑着眉毛看郑立诚了，“你什么意思？”

“不是，你琢磨啊，他不合理么。”其实郑立诚也说不上不合理在哪儿，人就不兴有个卖糖葫芦的朋友了？但是第六感这东西没地儿说理不是？

“是糖葫芦不合理还是我有个卖糖葫芦的朋友不合理？”苏正宇明显不高兴了。

本来郑立诚也不是这么八卦的人，可俩人一个团这几年，他知道苏正宇不是善交际的人，甚至除了自己和以前的几个同学，就没听说过他有别的朋友，怕他被骗啊，看他心心念念的那劲儿，十有八九是惦记上人了，糖葫芦再好吃也不至于不是。

“是你脑子里只有这个卖糖葫芦的不合理。”郑立诚表情很严肃。

看着好友的脸，苏正宇总算闹清楚他在担心什么，但这个还真没法解释，“这人我从小就认识，你就放心吧。”

“你可别忽悠我。”从小就认识怎么以前压根没听说过呢？

“哪天咱俩都有空我带你去吃糖葫芦，你看到活人就明白了。”苏正宇知道这会儿多说也没什么说服力，毕竟自己不能和盘托出，到时候让郑立诚自己看呗，老姜同志现在怎么看怎么是个良民。

很凑巧，姜旭开张那天，郑立诚和苏正宇俩人都轮休，那还等什么，苏正宇拉上郑立诚就去给姜旭捧场了。

虽说是开业大吉，但姜旭这边一没摆花篮二没挂牌匾，而且不是周末，凤鸣也没有下午场的演出，就那么安安静静在门口摆了个柜台，山楂、山药、山药豆的老三样早早沾好码在玻璃罩子里，案子上还有很多串好没沾糖的各色品种，这些打算有人买再现沾。

苏正宇和郑立诚到的时候，姜旭生意正好，围了好几层的人，老顾客自不必说，还有免费帮着促销的魏垚、姚宁他们，这俩家伙其实馋了好几天了，今儿可算盼到开张，魏垚赶第一个儿让吕辰给他一样买了一串。姚宁没他那么夸张，只挑了自己喜欢的拿了两枝儿，一枝儿给了于诚，顺便让他把钱交了。

郑立诚放眼望过去，一水儿的秃小子，不像有谁能勾了苏正宇的魂儿啊，特别是看似老板的那位，看着挺稳重的，手上活儿也利索，乐呵呵的收钱、沾糖葫芦，一脸的老好人相……自己到底怎么就觉得苏正宇是被人勾了魂儿呢？看看旁边绝对是一脸幸福样的好友，这样子不能怪自己误会吧？

被拉到近前，“吃哪个？”问的是郑立诚，苏正宇自己直接伸手去拿了他最爱的糯米夹心。

姜旭看他来了，冲他笑笑，然后等着郑立诚挑。

郑立诚本来想说跟苏正宇要一样的，但他在案子上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居然有黄瓜！一整条小黄瓜穿在竹签儿上，还没沾糖。

“这个……”他指着黄瓜，犹豫了一下，“好吃吗？”

不等姜旭回答，魏垚抢到跟前，“肯定好吃，你想啊，小时候吃黄瓜蘸白糖好吃不好吃？”这鬼点子就是魏垚出的，看到还真有人问，来劲了。

“要不先尝尝，不好吃算我的。”姜旭拿了一枝儿在糖锅里一滚，边儿上板子上一摔一拉，等会儿冷却了就是一串新鲜的黄瓜糖葫芦。

苏正宇没想到郑立诚这么猎奇，好心的递给他一枝儿自己的最爱，“你先吃这个吧。”

他一开口，姜旭视线自然跟过来，就看见糖渣儿粘在苏正宇嘴边儿上，很自然的抬手拿拇指擦了，“都吃哪儿去了？”

郑立诚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闪了一下，但不容他想明白，姜旭已经递过他那枝儿黄瓜，另一只手里是苏正宇给的糯米夹心，左看看右看看，有点儿混乱。

“赶紧尝尝！”魏垚催促。

吕辰过来把人拉开，“你别搅合人家生意。”

人虽然被拉到一边，但魏垚紧盯着郑立诚，等着他的吃后心得。

咬一口，其实真跟黄瓜蘸白糖的味儿差不多，“挺好吃的。”

魏垚立马冲姜旭，“姜大哥，我也来一串。”和着他一直等活体实验呢。

郑立诚又咬了一口苏正宇的推荐，酸酸甜甜，这才是糖葫芦的味道。

043.

借着凤鸣的人气，姜旭这摊一开张生意就好得很，所以他那个优秀饲养员的小目标暂时还真就搁置了，总不能人凤鸣晚场还没开他就先收摊吧？

这么一来，除了苏正宇有演出的时候他能比小宇早点儿，平时成了小宇跟家等他。

姜旭有点儿发愁，因为没演出的日子，苏正宇同志也要等他回家做饭，哪怕炒个剩米饭也得等他做好俩人一起吃，他说这样才叫日子，还说他吃不了外头的外卖了。

趁着这会儿没什么人，姜旭拉过小马扎坐着发呆，怎么办呢？白天做好放冰箱里让小宇回家自己热热？总等到那么晚吃饭对胃不好啊。

陶然今天来得早，一进门就看姜旭这皱着眉头，心里咯噔一下，以为他跟苏正宇怎么了，平时没见过姜旭这个表情啊，所以蹲到旁边：“怎么了？”

“啊？”一看是陶然，赶紧拉过把小凳子给他，“没有。”

“你跟他闹别扭了？”陶然自己问出这话都觉得别扭，可他知道苏正宇多上心，不想看他们好容易在一起了又生波澜。

姜旭被问愣了，他一直知道陶然是苏正宇的好朋友，但他没想到陶然知道他们俩的关系，不然谁会这么问？想明白这层，姜旭很老实的回答，“哪儿能啊，我是看他最近晚饭老不能正点儿吃愁得慌。”

一听是因为这个，陶然踏实了，可也跟着皱起眉头，“你可千万别让他犯了胃病。”

“胃病？什么时候落下的？”这要本身就有胃病的底子现在这状况更要不得了。

陶然看了看姜旭，斟酌了一下觉得还是得跟他说，“上学那会儿，有一年暑假他没回家，后来开学没多久就住院了，排练的时候晕倒，送到医院大夫说是严重胃溃疡，险些就要造成胃出血了。”

姜旭攥着拳，两条眉毛快拧成了一个儿，脑子里是小宇那句“我过完二十岁生日就跟家里出柜了”。当时岔过去了，现在想，这胃溃疡的毛病必然就是那会儿落下的根儿！

姜旭坐不住了，可看看桌子上的东西，难道都收拾收拾扔了去？

陶然看出姜旭为难，“你要想回去就走你的，这摊儿我们凤鸣的谁不能帮你看一会儿？”

“那就多谢了！”姜旭没再废话，就算怕给人添麻烦，那也是以后的事儿，今儿回去不止让小宇好好吃饭，还有些话得问问。

苏正宇以为姜旭还得挺晚才能到家，所以下班也不着急，慢慢悠悠洗完澡跟郑立诚还贫了会儿才往家走。现在郑立诚倒是不担心苏正宇了，倒是也开始惦记糖葫芦。

到了楼下看见家里灯亮着，苏正宇就开始往上跑，开门一股香味儿更是勾着他直接杀进厨房，就见火上坐着蒸锅正冒气，姜旭挽着袖子搅合着粥锅里的小米粥。

因为脑子里全是“也不知道小宇当年怎么挺过来的”，连人到了近前都没听见，所以被苏正宇从后头一把搂住腰的时候真吓了一跳，手里的勺子掉在地上。

苏正宇以为是自己突袭成功，还挺乐，帮姜旭把勺子捡起来，继续搂着：“今天怎么这么早？做什么好吃的了？”

“蒸的包子。”

“什么馅儿？”

“白菜。”

“太好了！闻着味儿我都觉得要饿扁了！”

“那就赶紧洗手去，这就出锅。”

虽然对于姜旭居然没追究被吓一跳这事儿感觉有点儿奇怪，但包子诱惑力比较大，所以苏正宇乖乖去洗手了。

看着苏正宇一边吹一边喊烫还一边紧着往嘴里送，姜旭没像往常一样笑他，反倒是脸上神色一暗，不过苏正宇注意力太集中了，没看到。

044.

看苏正宇瞬间解决了第一个包子，伸手抓向第二个也要如法炮制的时候，姜旭给按住了：“你慢点儿，吃这么快不怕胃疼啊？”

平时都是“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今天怎么扯出胃疼了？苏正宇看看姜旭，这里头有事儿。想了想，大概找着头绪，好端端的这么早回来，肯定是听见什么了。“陶然跟你说什么了？”

“你有胃溃疡的毛病。”

“那是以前了，你就为这个特意跑回来的？”苏正宇不知道这俩人说什么说到了自己这老毛病，但就算是陶然也不知道他当年为什么落下这病，所以打算跟姜旭这真真假假的岔过去。

“这毛病去不了根儿，你怎么就不知道多注意点儿呢？”

听姜旭这么问，苏正宇反倒松了口气，这是怪自己最近晚上不按时吃饭呢吧？“不乐意给我做晚饭就直说，干嘛绕这么大弯子？”干脆耍赖。

“我不乐意给你做饭？行，从明天开始凤鸣那我不去了，天天一日三餐，中午我给你送你们团里去！”

还是头一回看姜旭这么冲，苏正宇却莫名的觉得挺开心，搬着凳子坐到姜旭旁边，“干嘛呀，我以后按时吃饭还不行吗？心疼人就直说，声大了不起啊？”

“知道是心疼你就配合点儿。”姜旭揉了揉苏正宇的脑袋，看这小子乐得没心没肺，心里疼了一下。

“我细嚼慢咽算配合了吧？”苏正宇干脆就靠在姜旭身上，两口包子一口粥的慢慢吃。

姜旭本来要问的事儿，这会儿咽到肚子里，先好好吃完饭再说吧，要不问出口这顿饭估计也就不用吃了。

苏正宇不知道姜旭心里这些小九九，靠在人怀里吃的还挺舒服，捎带手没事儿还喂姜旭两口包子，弄得姜旭生怕一口没咬好把馅儿掉苏正宇脑袋上。

吃饱喝足归置利索，苏正宇以为危机解除，歪在沙发上招呼姜旭陪他看电视，姜旭一坐过来，苏正宇就立马霸着人家大腿，手还开始搞小动作。

姜旭不客气的按住，“别闹！”

“小气！”苏正宇撇嘴。

每次俩人这样呆着，姜旭就喜欢摸着苏正宇的头发，但今天刚一上手就被拍开了，你不让我捏我也不让你摸，哼！

“小宇……”

“干嘛？”苏正宇气哼哼，以为姜旭要讨价还价。

“你胃溃疡的毛病是怎么落下的？”

“……”苏正宇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这一下让姜旭更加确定自己没猜错。

“就上学那会儿没好好吃饭呗，还能为什么？”

“不是因为你跟家里摊牌？”姜旭直接问了。

苏正宇一骨碌坐起来，“你怎么知道？”这事儿没人知道啊，就算是陶然也不知道他当年闹到住院是因为跟家里出柜，但立马就后悔自己怎么这么笨！

姜旭没说自己是怎么知道的，只是把人搂进怀里，“你现在跟家里……”

“都过去了，我爹妈还没狠心到为这事就不要我这个儿子了。”苏正宇趴在姜旭怀里，轻轻拍着他后背安慰，他不愿意姜旭为这事儿闹心。

“你还安慰我？”姜旭把苏正宇的手抓下来固定在身体两侧。

手不得使，苏正宇就用脑门，抵着姜旭蹭蹭，“我没安慰你，我就是跟你说，过去就是过去了，你翻旧账也没用。”

“可我心疼啊。”知道苏正宇不会原原本本告诉他当年都发生了什么事儿，也不会仔仔细细讲怎么就闹到胃溃疡还要住院的份儿上了，但一想到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这么多，心里就疼的难受，而最让他受不了的是，这事不是发生在他出状况之后，是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