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谓——魏小五

现在回忆，有个暑假苏正宇说要跟同学出去玩儿，一下好几个月没露面，自己怎么就那么心宽信了呢？他是那种玩儿心重的孩子吗？再说一个穷学生拿什么在外头晃荡两个月？就算真玩儿疯了吧，开学总不能还不见人啊。越想姜旭越觉得自己当年混蛋，无论哪条稍微上点儿心也能看出不对劲吧？

看姜旭半天没出声，可脸色越来越难看，苏正宇叹口气，“你要真心疼今天就让我痛痛快快做一回怎么样？”

姜旭知道苏正宇是诚心打岔，哪回没让他痛快了？所以没拾这茬儿：“你当时干嘛不找我？”

“我当时觉得这是我自己的事儿，如果我不跟家里人摊牌，那跟你在一起就不算光明正大，其实现在想想，当时还是年轻啊，去找你保不齐还省了后头你跑路这一出。”这话苏正宇是故意的，那意思非要翻旧账，咱俩半斤八两。

姜旭还真让这话给噎住了，半天才：“我跟你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我检查检查。”说着就去掀姜旭衣服。

“苏正宇！”

苏正宇委委屈屈一扁嘴，“那我让你查行了吧？”说着就往姜旭身上贴，然后拉着姜旭的手往自己衣服里钻。

姜旭还有什么辙？把人往沙发上一按，“让我查是吧？我今儿就彻底查查你身上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045.

看着姜旭一脸凶恶，但把人按倒了却什么都没干，就把人压在身下抱着，“我以后还是凤鸣下午场散了就收摊吧。”

有个人这么在乎自己，苏正宇心里美滋滋的，但是：“那不行，那不成了我拖你后退了吗？你放心，我保证按时吃饭。”

姜旭没应也没不应，他在合计晚上如果不做现蘸的，让小保安帮忙盯一下行不行，肯定不会让他白帮忙，只要别耽误他正常工作就行，明天问问这事儿，如果能行就好办多了。

有了这想法，姜旭拉起苏正宇，可苏正宇赖着不起来，“你就这么浪费机会？”

“你最近演出任务重，不都得早起么。”

苏正宇气得磨牙，“木头！”

姜旭盯着苏正宇那气哼哼的小样，突然欺身上去，“谁木头？”

“你！送到嘴边你都不吃！”苏正宇很认真的生气，看姜旭凑上来就扭头不看他。

姜旭觉得哭笑不得，“你就真不怕明天起不来？”

苏正宇瞥了一眼，“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你说我有没有那个本事？”姜旭扳过苏正宇的脑袋，臭小子这不拱火么。

苏正宇鼻子里一哼，“我怎么知道？”然后推了推姜旭，“赶紧放开我，你不没那意思吗？”

姜旭盯着苏正宇，好一会儿之后还真松了手。

“姜旭！！！”苏正宇咆哮了。

姜旭却乐呵呵的凑上去把咆哮给堵在了嘴里。

松口的时候，苏正宇不甘心的咬了姜旭嘴唇一口，虽然一副气还没消的样子，却挂在人家身上不下来。

姜旭没忍住戳了戳苏正宇的脸，“你真有明儿下不来床的觉悟吗？”

苏正宇想说，下不来床算个屁？可晚上有演出呢，总不能因为纵欲过度耽误正事儿吧？搂着姜旭脖子叹了口气：“我是不是应该夸你有定力？”

“你要再这样，我也不一定定的住了。”姜旭是实话，苏正宇要再这么跟他怀里拱一会儿，明儿就得想辙给臭小子请假了。

还好小苏同志是个识大体的人，演出就得对得起观众，所以还是在把火彻底点着之前自己给熄灭了。

第二天，苏正宇虽然多少还是有点儿可惜前晚白白浪费的机会，但老天爷是公平的，到了团里就接到了轮休的通知，周末的演出一结束，他就能好好歇一阵了。

一想到休假，苏正宇这脑袋瓜里的思维立马就发散开来，以至于站在通知栏前就不挪地方了。郑立诚路过，拍拍苏正宇，“嘛呢？看你跟这儿罚站半天了。”

“啊？哦，轮休。”

虽说他俩都是年轻演员，但在团里也好几年了，轮个休也至于？再说，“每次轮休你不都嚷嚷没劲吗？怎么今天看着一脸兴奋？”

以前是没劲，休息就一个人在家，现在一样吗？“休息我就能去凤鸣了！”

“哦，又憋着看相声去了？”郑立诚知道苏正宇最近挺迷凤鸣的相声。

苏正宇愣了一下，凤鸣的相声再好看，对他来说也没有门口那卖糖葫芦的好看，不过这不用昭告天下，“嗯，乐呵乐呵去。”

苏正宇这边有好消息，姜旭那边也不错，别说跟小保安一提对方就答应了，凤鸣的几位也凑热闹，都说谁还不能帮着看一会儿啊，让他有事儿尽管踏踏实实的走。特别是魏垚，这家伙当年也算有摆摊儿经验呢，这会儿还真怀念起那感觉来了。

046.

不过姜旭这边托付完了还没用上，苏正宇这假期就开始了，既然放假，苏正宇哪儿能让姜旭天天老早就往家跑啊？为了不让姜旭瞎操心，干脆每天干起了三陪，陪看摊儿，陪吃饭，陪回家。

刚开始姜旭不同意，好容易休息了，天天跟他耗在摊位上算啥？连个正经坐的地方都没有。

可苏正宇觉得好，不但能混进凤鸣后台，还能看姜旭工作的样子，在他眼里，沾糖和当年调酒的动作是一样的帅气。

因为拗不过，姜旭也只好由着他，好在人就在跟前，至少不担心他不按时吃饭。

可苏正宇看了几天之后，就没那么开心了，怎么以前蹬三轮的时候几乎都是大爷大妈来买，如今一进屋就变成大姑娘小小子居多了？

一边举着根山药磨牙，一边盯着姜旭，今天凤鸣有下午场，所以这会儿观众进场顺便围在姜旭这小摊位前买东西，突然苏正宇眼尖的发现有个姑娘摸出了相机，对着姜旭就要按快门。

这不是蹬鼻子上脸吗？苏正宇腾地从小马扎上窜起来，三两步挤到那姑娘身边，“禁止拍照。”

姑娘明显被吓了一跳，应该是怎么也没想到从背后冒出这么一位吧，“我不是要拍糖葫芦。”姑娘解释，难道被当成商业间谍了？不过糖葫芦再好吃也没这个价值吧？

“我知道，人更不能拍。”苏正宇黑着脸，心说你要拍糖葫芦我还懒得管呢。

“你是谁啊？我又不拍你。”姑娘皱着眉头，哪儿就杀出这么一位啊，她可是盯着卖糖葫芦的这位大哥的手好些日子了，今天是鼓足勇气势在必得！

苏正宇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山药，挤开人群，站在姜旭身边，让你看看我是谁。

看苏正宇过来，以为他有事儿，“怎么了？”

“没事儿，你歇会儿，反正没有现沾的，我帮你盯着。”苏正宇指了指角落的凳子，让姜旭去休息。

姜旭看了看剩下的人确实不多了，就没推脱，很自然的接过苏正宇手里那半根糖葫芦，到一边坐下，顺便啃了一口。

打算拍姜旭的姑娘知道苏正宇就是故意的，可也没办法，只能狠狠的瞪了苏正宇一眼，气哼哼的进场听相声去了。

苏正宇很得意，但同时也感到了威胁，这是自己在呢，平时不在的时候类似情况有没有？多不多？要不休假结束之后干脆还是按姜旭的意思让他早回家吧，大不了跟陶然他们说一声，带买个糖葫芦谁不行啊。

姜旭是一点儿不知道有这么个小插曲，看顾客们都进场，柜台前头没人了，就招呼苏正宇也过来坐，然后把他那半根糖葫芦递到嘴边，苏正宇也不客气，直接张嘴就着他姜大哥的手就啃上了。

姜旭有点儿没辙的拉过苏正宇的手让他自己拿着，“注意影响。”

“我巴不得给你挂个牌儿写上你是我的呢！”

“这又谁勾起你的别扭劲儿来了？”

“就刚才一女的要拍你，你怎么一点儿自觉都没有？”

“拍就拍吧，又不会少块肉。”姜旭到真不在乎这个。

“凭什么啊？我都没拍呢，凭什么让她拍？”

“那你也拍。”

苏正宇突然两眼放光，“对呀，我明儿就把你这样那样的时候都拍下来！”说着脑子里就开始回放了。

姜旭一巴掌呼他后脑勺上，“有点儿人样！”

俩人这你一句我一句的闲逗，陶然出来找苏正宇，“走，上后台，今天大师哥他们上新活。”

新活啊，这个可有吸引力，拉着姜旭，“一块儿吧，反正也没人了。”

“我再盯会儿，你先去吧。”姜旭还是不好意思把自己的活儿老扔给别人，就算是举手之劳真不费什么事儿，但人情这东西还是能少欠就少欠。

姜旭重新整了整柜台上玻璃罩里剩下的糖葫芦们，估摸着下午应该够卖了，关了小电磁炉，把小砂锅收到柜台里头，再一抬头，一个姑娘站在跟前，马上路出职业笑容，“要什么？”

“那个，我能给您的手拍几张照片吗？”合着，这是刚才苏正宇以为已经被成功解决掉的敌情。

047.

姜旭虽然不像苏正宇那么在意，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要特意强调是手，“手？”

“对，我觉得您的手很漂亮。”姑娘倒是直接。

虽说还是有点儿在自己的理解范围之外，但姜旭觉得拍个手却是没什么，“那就这么拍？”冲姑娘一伸手，总不会还得摆什么造型吧？

姑娘拿着相机端详了一下，“要不，您给我现沾一串糖葫芦？”

“要什么的？”

“就山楂的吧。”

“那你得稍等会儿，我东西都收了，热锅热糖需要点儿时间。”

“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姑娘连有点儿红，虽然有势在必得的气势，但相比也是头一回跟拍摄对象打正面遭遇战。

姜旭把东西拿出来，一边操作一边跟小姑娘聊天，“你这是爱好啊还是有针对性的要写什么东西的资料？”

“爱好，我看到漂亮的手就受不了。”

姜旭乐着摇摇头，还真是好什么的都有。

看锅里糖差不多，姜旭拿出串好的山楂，在糖锅里一滚，均匀裹上糖液，这功夫姑娘相机也举起来了，咔咔的抓拍。

“你这人怎么回事儿？”没拍几张呢，镜头被一只手给挡住了。

苏正宇看姜旭这么半天还没收拾完去后台找他，就摸出来看看，一看不要紧，真是危险无处不在！

小姑娘知道这位不好惹，反正也拍了，虽然不过瘾，但还是赶紧收相机，见好就收吧。

苏正宇哪儿干？按住相机，“把刚才的照片删了。”

“凭什么？我又没拍你！”

姜旭往回拽了一把苏正宇，“行了。”然后把新沾得的糖葫芦递给小姑娘，用眼神示意她赶紧撤。

可惜糖葫芦没递到姑娘手里，姜旭的手先被苏正宇给攥住了。

这下坏了，姑娘突然发现这个老坏她事儿的家伙的手其实也很好看。纠结了，是赶紧开溜还是豁出去再开一次相机？

一时间三个人陷入了微妙的僵持状态。

“姜旭？！”一个声音打破了僵局。

姜旭跟苏正宇一起抬头，俩人都没想到站在跟前的人会是黎越。

“你现在怎么……”黎越看了看姜旭身边的苏正宇，没好直说你怎么混成这样了，可他是真没想到姜旭甘愿窝在这么个小地方卖糖葫芦。

姜旭倒是大大方方，“你最近挺好的？来一串吗？”

“两串儿。”说话间外头又进来一位，黎越立马把糖葫芦塞他手里，“你先进去。”

那位也没多说，举着糖葫芦就进去了，黎越转回头，“姜旭，散场你还在吗？”

“在。”

“那散场咱们吃个饭聊聊吧，说实话我找你有一阵子了，就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碰上你。”

“行，你赶紧进去吧，这都开场好一会儿了。”

黎越点点头，还冲苏正宇笑了笑表示友好。

可苏正宇怎么看怎么觉得那笑不顺眼，干脆把刚才姜旭要给那姑娘的糖葫芦抢过来狠咬了一口，还挺酸！

姜旭看出来苏正宇这是气儿不顺，“别拿我糖葫芦撒气啊。”

“先被人骚扰，又遇上老情人，你怎么就能跟没事儿人一样呢？”

“人小姑娘又没恶意，黎越顶多算老熟人，哪儿就老情人了？再说他现在身边也有人，你运什么气？”姜旭揉了一把苏正宇的头发，把他手里那枝儿山楂拿过来放到一边，知道他嫌纯山楂的酸。

“你就是没危机意识！”苏正宇也知道姜旭说的在理，可他就是不乐意看他们家老姜同志这么招人。

048.

“要不等散场我推了不去吃饭了？”

“别，你不都答应了吗？让人以为我小心眼儿啊？”

姜旭瞥了一眼在身边还鼓着腮帮子的苏正宇，这样儿说自己不小心眼儿有说服力吗？“那你说怎么办？”

“我要跟你一起！”

“谁也没说不带着你啊。”

姜旭这话噎了苏正宇一下，是啊，人黎越也没说单请啊……

不管了，还是拉着姜旭去后台吧，跟这儿耽误什么功夫。

俩人在后台自然玩儿的开心，特别是攒底的吕辰和魏垚下台之后大伙儿又闹了一会儿，这会儿功夫说多不多，但散了场就跑门口找人的黎越可就被晾那儿了。

“嘿！这俩说话不算数的！”黎越叉着腰运气。

小保安看他对着糖葫芦瞪眼，以为是要买没看到人，“您买糖葫芦？”

“买什么买？卖糖葫芦的呢？”

保安知道姜旭他们就跟后台呢，可看黎越这架势那儿敢告诉他啊。

“你好好说话。”站在黎越身后的人拉了拉他胳膊，示意他注意态度。

“你没看见人都跑了吗？”黎越准头冲着保安，“你到底知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保安果断的摇头，看这架势绝对不能说啊，但他摇着头，本主儿却自己出现了。

“黎越，不好意思，我在后台耽误了一会儿。”

一看人没跑，黎越马上笑呵呵的，“没事儿，走吧咱们。”然后对身后的男人说：“家平，你去把车开过来？”

“嗯。”被叫做家平的男人点点头出了大门。

“姜旭，你现在跟当年感觉完全不一样了你知道吗？”黎越好好打量了姜旭一番，得出这么个结论，现在的姜旭虽然猛一看挺普通，但稍微细看就发现更勾人了，不是靠脸，是靠那种不经意透漏出来的让人想撕开他的禁欲感。

苏正宇不乐意了，伸手挡在黎越眼前，“看两眼就得了！”

黎越倒是不在意苏正宇那毫不掩饰的敌意，“别说，你是一点儿没变。”

“你什么意思？”苏正宇觉得没从这句话里听出好儿来。

黎越赶紧摆手，正好去开车的同志也在大门外按喇叭示意他们上车了。

路上倒是没出什么岔子，因为黎越靠在副驾驶座位里哼着小曲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逗逗司机，完全没理后排座上的两位。

等到了黎越指名的餐馆，停好车，司机兄弟很自觉地说：“你们去吧，我在这儿等。”那低眉顺目的一脸小媳妇样啊，看得苏正宇直要起鸡皮疙瘩，撇着嘴瞅了黎越一眼，果然不是善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