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归+番外——舍脂

作者:舍脂  录入:02-15

白阖泽有心要将祁夜收入军中,也和他说明了。

众人一早便知总要离别,却不想那么快。

京城密使突然传来消息,说是万祈帝病危,北王叛乱,与大辽三皇子串通,北疆已是岌岌可危,要白阖泽速速回京平叛

。由不得片刻拖延,收拾行李即刻便要动身。

朱嬛匆匆赶来,众人皆是意外,却也惊喜。

原来她这几日被知府禁足,不得出门,这回听说白大哥和祁夜都要走了,好说歹说,哭喊着求着娘亲,朱夫人拗不过这

女儿,瞒着知府大人偷偷将她放了出来。

白阖泽与万俟弘印象中的朱嬛还只是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却不想早已长成了大姑娘,都说女大十八变,看着如今亭亭

玉立的朱嬛,还真是有些认不出来了。

无奈时间紧迫,也不能再叙旧,只得匆匆道别。

景修与祁夜自那年雪中初遇后,便从未离开过,祁夜这次随白阖泽离去,战场几多未知,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两人

心里都免不了有些憋闷。

却不知,这只不过是他们今后人生中小小的离别而已,后来再想起,真是那么微不足道。

然而此刻不然,两个少年眼眶都有些红肿,却愣是不愿流下眼泪。

比起景修,祁夜心中毕竟还是兴奋大于感伤的,这么多年,他终于能够上战场,而不再是午夜时候,和小修一起纸上谈

兵。

最后告别,祁夜忍不住抱住景修,片刻后,转身准备上马,朱嬛看着此景,在一旁撇嘴,“喂,蛮牛,你就只和小修道

别么,太不够意思了。”

祁夜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吧,犹豫着,后头已有人在催促着,便狠着心,上前拥抱

了一下朱嬛,点水般,轻轻的拥抱,然后朝两人笑笑,转身上马,一扬鞭,骏马向前奔腾,激起尘埃一片。

一行人走后,便只剩了景修和朱嬛。

望着已无人影的前方,朱嬛突然拉过景修,俯身伏在了他的肩上痛哭起来,景修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但见她是如此伤心

,无力安慰,也只能任她哭个痛快了。

“嬛姐姐,你再哭,可就不漂亮了?”过一会,见朱嬛已哭得差不多了,景修笑着道。

朱嬛摸一把眼泪,“好了,没事了。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心里突然好难过好难过。”

然后景修沉默,那种莫名地感觉自己也有吧,和祁夜一起这么多年,不知道能不能习惯没有他的日子,没有他在身边絮

絮叨叨,没有他总会陪着自己,为自己着想。他如今方才明白,自己是多么得寂寞,所以在见到夜的第一眼便想将他留

下,不刻意,不经意间却总是依赖着他。

然而,不管如何,总要习惯的,他们怎么可能一辈子都在一起。

过不了几年,便就要各自成家了吧。娇妻美眷,再是儿孙满堂。

世上哪有不散的宴席。

第十二章

“小夜将军,小夜将军……”一个声音在耳旁响起。

“诶。”祁夜猛的惊醒。

“哈哈哈,”身边人笑得爽朗,“想什么这么入神呢,看你傻笑的样子,莫不是梦见家乡的小美人儿了?”

祁夜不好意思地笑笑,“李将军你就会取笑我。”

但他方才小小地打了个瞌睡,还真是梦见美人了,一身如雪的白衣,抱着和他同一色的小白猫,他最爱看他笑得样子,

总是那么淡淡地,却好像能暖到人心里去。

只是,祁夜想,小修最不爱人说他是美人了,要是被他知道自己老这样想,怕又要不高兴的。但祁夜真没看过比小修更

美的人了,朱嬛虽然也好看,但她一直风风火火的,不若小修的那般温淡,让人安心。

唉,自己这是怎么了,祁夜忍不住懊恼,就算小修不是美人又怎么了,对他来说,他就是最重要的人,谁都无法替代。

“小夜将军,你很爱出神呐,这可不好哦。”李林深见他又不做声,便不由打趣道。然后拍拍他的肩,道,“今日没什

么事就早些休息吧,明天大军要前行,可要养足力气了,好了,我就不打搅你了休息。”

祁夜起身送他到帐门口,临去前,李林深别有深意地朝祁夜笑笑,“小夜,爱人固然重要,自己的身体可也要保证啊,

明天那可是硬仗。”他眨眨眼睛,见祁夜还是愣着,不由得乐了,想他到底年纪还小,便大笑着离去了。

等到祁夜反应过来时已是羞红了脸,还好李林深早已走远,不然免不了又是一阵取笑。

那李林深是追随白阖泽多年的副将,先前一直是战场的急先锋,然那只是少年热血,他从来就没什么野心,后来娶了妻

,生了子,便自愿从前头退下,做后勤的工作,好让妻儿得个安心。白阖泽虽遗憾少了这个左膀右臂,但还是勉强同意

了。他已是三十出头的年纪,无奈生了张娃娃脸,看上去倒像二十来岁的样子。

李林深对这个大将军带来的年轻人一见如故,看着祁夜他就仿佛见到了自己早夭的弟弟,若是弟弟还在的话,怕是也有

祁夜那么大了吧。

祁夜一进军营便是跟着李林深做着后方的工作,毕竟他不曾有过作战经验,白阖泽不可能贸然将这个热血少年带上战场

战场是最残酷的地方,生死存亡不过都是一瞬间的事。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有多少人少年怀揣着报效家国的梦想,又有多少少年血洒这北疆黄土地。都说马革裹尸,是一个军人最高的荣耀,然衣

锦还乡却是每个军人毕生的心愿,可是,又有几人能够真正实现。

白阖泽说到底还是怀了份私心,是良玉,便要细心打磨,急不来,太鲁莽,只会不成事。

而祁夜也是明白了白阖泽的用心,一直跟着李林深忙进忙出,虽然免不了羡慕那些能出战的战士,却也从不显露。

李林深便是爱他这份隐忍,能沉住气的人才能干得了大事。他见过不少急功近利的少年,他们大多已被埋在了那漫天黄

沙下,战场从来不缺的就是亡魂。

当然,由白阖泽亲自带来的少年,也应该是和别人不同的。他预感,白阖泽有意将他作为接班人,这次,便是试炼。

祁夜手里拿着沉冰上的剑穗,因为行军打仗用的多是重剑长矛,沉冰与之相比未免显得有些单薄,也不方便带在身上,

他就把剑穗拿了下来,随身带在了身边,空的时候,便拿出来看看,就仿佛小修一直在身边。

也是因了这个,被李林深不知笑话了多少次,说这定是他那心爱之人所赠之物,否则怎会如此珍惜,一直与身携带。祁

夜解释那是一同长大的好友所赠,李林深笑说,“哦,那就是青梅竹马了。”祁夜涨红脸,他嘴拙,解释不清,后来明

白李林深不过是玩笑话,也就一笑了之了。

只是不知小修如今怎么样了,若是有朱嬛陪在他身边倒也好,她与小修一起长大,两人虽性格大相径庭,却是意外投合

。只是这朱小姐最爱惹祸,免不了要被知府大人禁足,定然不能常与小修作伴了。

他还真是有些想念小修呢,只是他呢,可又会想起自己。

第二日,大军北进。

前方却突然有朝廷密报传来,说是万祈帝已于昨夜病逝,留下遗诏让年仅两岁的小皇子即位。

对于万祈帝的死因,众说纷纭,大多数人都认为是北王在暗中做了手脚,下毒使皇帝致死。

这万祈帝一生都活在内忧外患中,虽没有多大作为,倒也不曾罹难百姓。

如今正是战事期间,只有等平定了下来才能举行安葬仪式。而新帝继承问题也是群臣争论的焦点,只能暂放一边。

北王的军队由目前掌管京城御林军的长公主和从南疆调兵来的瑞王一同对抗。其实北王的反心早已有苗头,万祈帝也曾

因忌惮而不动声色地削减过他的军队,如今他把赌注都压在了大辽一方,然而大辽被天威军拖住,迟迟不能接应,北王

弹尽粮绝,只能恨叹天要亡人。

很快,北王被擒,不甘屈辱,自缢于军中。

另一方天威军与大辽的对战是势如破竹,节节逼退大辽精猛骑兵。

当白阖泽的铁剑斩下那带兵的大辽上将军的首级时,辽军自知大势已去,便退居一方,只守不攻。

天威军信心大增,不少将士欲乘胜追击,却被白阖泽阻止,恐有埋伏。

然而那带兵副统领却不愿失去这大好时机,不顾白阖泽的制止,带领精兵大举攻向辽军阵地,白阖泽为防出事,只能带

兵随往,留下李林深和祁夜驻守大本营。

等到大军前脚刚走,辽军便突然从后方袭来,果真是有埋伏。

李林深毕竟也曾是带兵打仗的人,白阖泽将他留下就是为了以防万一。祁夜跃跃欲试,李林深却不愿他冒险,独自带兵

与辽军突袭队正面交战。

只是不想那辽军是三皇子的训练的死士,个个精壮勇猛,杀气腾腾,天威大军已随刘副将而去,留下的毕竟是少数,李

林深着实有些吃力。

祁夜在内营焦急万分,觉得实在不能坐等,便突围出去,刚好遇着李林深被辽军包围,便一狠下心,杀出重围,与其共

同御敌。

“小夜……”李林深突然大喊一声,脸色也全然变了。

一个原本已倒地不起的大辽死士突然就挺直了身子,直直往祁夜身上砍去,祁夜避闪不及,左臂生生地挨了一刀。

顾不上疼痛,转身了结了那死士。

等到白阖泽从前头赶来的时候,祁夜已带兵击退了突袭的大辽军,却也身受重伤。

“小夜,小夜……”李林深一直在叫唤着他的名字,唯恐他失去意识。

白阖泽当下调遣所有军医进行治疗。

昏迷之中,他一直叫着小修,李林深对白阖泽说,“白将军,那一定是小夜很重要的人,可否恳请将军派人将他接来照

顾小夜,这样,或许小夜还能早些醒来。”

白阖泽自然知道祁夜口中的小修,便是自己的弟弟景修,思量良久,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祁夜,终是点了头。

常州白府。

那先头万俟弘带来的两株姚黄开了花,景修俯下身轻触,却是不小心被花刺扎伤了手。

最近总是恍恍惚惚的,又觉心头猛然一跳,像是有什么不好的预兆。

“夜……”

第十三章

朱嬛来的时候景修正在后院浇花。

他的日子一向如此,只是少了一个人在身边。

朱嬛最近倒也自在,知府终是拗不过他,婉拒了巡抚公子的求亲,而巡抚倒是真是有意于朱家,说是朱小姐如今还小些

,等过几年,便再来提亲。

虽说还是逃不了那命运,能换的几年的自在也是好的。这几日,朱嬛几乎天天来白府,却也总见景修不是在后院浇水便

是除草,很长时间都是那么坐在花架下,一言不发,觉得甚是无趣。

便不由道,“小修,你才多大的人,怎么生活和个老头子一样。”

景修见她来了,也不意外,微微一笑,“我向来如此,也是习惯了。”

“这可不好,得改改,那蛮牛也是,对着谁都沉默寡言的,也就和你说说话,你们果然还真是一类人。”

听得她这样说,景修也只是笑笑,“好好地,怎么提起他了。”

朱嬛在一旁坐了下来,把玩着身边一株不知名小花,托腮道,“这几月不见他,倒还真是觉得少了什么,自从小修你回

来后,平日总见着你们在一起,看着如连体婴一般,如今就剩了你一个,难免觉得不自在。”

“呵呵,也不知那小子混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弄个小将军什么的当当,我想白大哥也不至于那么小气吧。”

“只是这行军打仗哪是想得那么容易的,我只愿夜和大哥都平平安安的就好。”景修淡淡说着。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总是隐隐不安,这常州离北疆隔了十万八千里,就是得到消息也是十天半个月之后的事了,若是在

锦州便好了,唉。

“小修你大可不用担心,那蛮牛跟着白大哥,当然不会有事,倒是你呀,”朱嬛指指他,“最近怎么越发瘦了,跟只小

瘦猫似的,你家那只小白估计都比你长肉呢。”

“嬛姐姐,你又说笑了。”

“我哪有,小修你真该去好好照下镜子,这样可不行,万一那蛮牛回来见你这幅样子,还不跟我急。”

景修被她逗笑了,“夜怎么会这样,我的身子我清楚,哪有嬛姐姐你说的这样。”

“你是不知道,蛮牛临走前可和我打招呼了,让我呢好好照顾你,望你吃香的喝辣的,等他回来的时候就是白白胖胖的

迎接他凯旋,嗯,我该好好问问蒲伯,你最近都吃什么了没?不过我觉得那蛮牛倒真是关心你,比白大哥还在乎你这个

弟弟呢。”朱嬛突然认真说道。

知道从朱嬛口里说出的话免不了有些夸张,但景修听了,还是觉得很开心,仿佛有什么照进了心里,不自觉得感受到了

暖意。

已是午后时分,众人都在房内打着瞌睡,却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老蒲匆匆赶去开门,却是愣着了,揉了揉眼睛,半

响才道,“啊,万俟公子,快进快进。”

门外的人正是本不该在这时出现的万俟弘,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怕已是几日没有好好休息了。

“蒲伯,小修在么?”他急切着问道。

“小少爷,在在,老奴这就是通知少爷。”

然老蒲还来不及走只见万俟弘已先他一步进了屋,老蒲心中大惑,“从不见万俟公子如此匆忙的样子,难不成是出了什

么事。”边想着,也忙往前厅赶去。

景修被屋外的响声吵醒,刚想问蒲伯发生了什么事,便见万俟弘已赶了进来。

那身永远月白的袍子已不见他本来的颜色,发梢凌乱,一身狼狈。

“弘哥哥?”他惊讶道。

“小修,先别问了,收拾一下行李,这就和我去锦州,小夜在那里等你。”万俟弘喘了一口气道。

“什么?”像是被人打了一记响雷,景修瞬间便预见到发生了什么,脸色发白,整个人微微发颤,老蒲见到他这副样子

,快速到他身边,“小少爷……”

“蒲伯,没事,不用管我,整理行李,我要马上出发,咳……”突然地一阵咳嗽,竟是出了血。

等到朱嬛得知消息的时候,景修和万俟弘早已连夜上路了。

站在白府的门口,看着曾经从这里远去的人,只能在心里默默地送去祈祷。

这一趟回锦州,再不复当年从锦州来常州时的心境。

来时桃红应柳绿,去时雪满天山路。

景修不愿做马车,觉得那反而会耽误时间,他迫切地想要见到祁夜,一刻也不能等。很早以前,他便知道,在他心中,

祁夜是特别的存在,就如同大哥一样,是所有人不可比拟的,他不敢想象失去祁夜的日子。

他知道他会等他的,相信他一定会等他。

“小修,小修,前面有个客栈,休息一下吧。”看着那幅单薄的身躯,摇摇欲瑞,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万俟弘倒是有

些怀疑这次带他去见祁夜是对是错,若是还没到锦州,小修便倒下了,那又如何是好。

然而景修从来都是摇头,看着弱小的身子却仿佛铁打的一般。马是换了一匹又一匹,连食物也只是匆匆解决便立即上路

就这样不间断的十天十夜,终于赶到了锦州城。

白家别院,祁夜已昏迷了接近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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