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水上玄的唇好烫。
呜呜——明明是个冰块是个木头!
唇齿交缠,银丝拉出,被水上玄一卷舌含入嘴里,纯色的眸子深情款款盯着他。
火殇愣住,脸轰——得炸开。嘴微张着,只会呼呼吐气。
水上玄伸出舌头,一个勾,一个舔,翘了一边嘴唇笑。
邪气横生。
轰隆隆——火殇被直接电倒,炸得四肢发麻,全身无力。
第二十六章:谎言2
新鲜水嫩的时令果子,花色多样的诱人点心,还有香气清怡的茶水。
美丽的人儿眯起了眼,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银发男子不语,夹了块糕点送到嘴边,“尝尝。”
三月的桃花,摘取最顶枝的花心,洗净了,放在午后的暖阳下照射三个时辰,收起来磨成粉,再柔和细腻的白面,加甘
甜的晨露。
桃花糕,于色于香,令人赏心悦目,尝来更是香甜可口。
火殇眼弯得更深,“好吃。”
初夏,荷塘月下,四角凉亭,亭外小池波光粼粼,鱼儿跳跃,溅起水珠闪闪。
自北平城回来后,火殇就没离开过南院一步。
一是全师父下令罚起禁足两月,二,火殇也有点累了。
水上玄日日报道,是最勤快的一个。当然这勤快也是有代价的。
至于月使和风使……
沾了一嘴的碎沫子,勾起调皮的舌尖舔舔,火殇骂:“都不知死哪里去了!”
火绿拈了巾帕擦拭,“爷,胡医师说了,风公子去行使任务了,月公子被自家人叫去了,红姨探友去了。”
“那姓胡的呢?”
火绿收起帕子退到一边,“胡医师上山采药,说过两天就回来。”
火殇转头问水上玄,“全师父一定和你说了些别的吧?”
水上玄笑,嘴唇抿得很紧,却也算是笑了,“关心这个做甚?”
“不做甚。”哗啦换了个坐姿,支肘托腮道,“好奇罢了。”
可过了近一个月,夏初入中,酷暑炎炎,只有胡言一人回来。
烈日当空,轻薄衣衫,微微迎风摇摆。
火殇坐在廊台上,四肢大张,表情舒坦。
胡言一进门就被这香艳场面刺激到,捂着鼻子蹲在一边,颤着手道:“你你你——勾引谁呢?”
火殇有气无力,一脚搭了胡言肩膀。
“去哪里鬼混了?”
“啊!这么关心我难道……”
啪——清脆的一巴掌。
胡言捂着脸往后挪了几步,“脾气那么……啊呀——小花花,小心没人要呢!”
火殇挥挥手,赶人,“好了,你可以走了,莫再碍爷眼。”
试问能有几人可以这般无情又偏生令人恨不起来?
胡言暗暗咬牙,从衣兜掏出一包东西。
“什么东西?”火殇随手翻着。
胡言很谨慎得收了回去,东张西望一阵,小声道:“小花花,北平必乱,我又不得不离开些日子,这个给你保身。”
他打开包得严严实实的布囊。
取出来,是只玉雕的盒子,四角镶了金丝,约莫拳头大小。打开盒子,上等锦绒上躺了三颗红色眼珠大小的丸。
“什么东西?”
火殇伸出手去碰。
胡言忙收手。
火殇没碰到,有些气又不屑,“小气!”
胡言哎哎叹气,合了盒子塞给火殇,道:“月前,你离开胜雪峰,极北之巅正遭受最严重的冲击,波及到了胜雪峰。不
出数日,四季混乱,极有可能又是一场大雪。你惧寒,这火焰果再适合你不过。但小花花,北平城的颠簸不是一次两次
,当初全怜冬命你杀红莲教的人,就存了这心,要灭红莲教是托词,想彻底灭了和家才是最终目的。”
“停停停!打住!都在胡言乱语些个什么?什么四季混乱什么颠簸?”火殇一把推开胡言,赶紧将那锦盒抛回,一脸莫
名其妙盯着他。
胡言又是急又是气,将锦盒使劲塞入火殇手里。
“不是闹着玩的!水上玄是巫族,这点小灾小难灭不了他,但你不同!”
“跟他什么关系。”
胡言咬了咬牙,才启齿,“你终会明白的。”
说了跟没说一个样儿——
胡言走后不久,水上玄就来了。
指着廊台上的锦盒,惊叹:“火焰果?道的确是个好东西,这胡言待你真不错。”
此话微带酸,火殇自然听的出来,赶紧一巴掌捂住了他的嘴,弯了唇角笑,“怎么?吃味了?”
水上玄伸手揉火殇的脑袋,“是,是吃味了。”
啊啊——这人怎么这么不懂廉耻呢!
火殇贴了上去,管他火焰果管他大灾大难,于他何干?
他现在,只想时时刻刻贴着这个人,听他用清冷的声音温柔哄着自己,抚摸他银白的头发还有苍白的唇色。
听说胡言是趁夜偷偷摸摸离开怜君山庄,这倒出乎火殇意外。毕竟胡言名义上是怜君山庄的专属医师,且不谈此人人品
如何,但医术高超,医德也是一等一的好。
怎么就?
火殇这样问水上玄的时候,水上玄剥荔枝的手一顿,乳白的汁水沾了一手。
“哼——铁定又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瞧那猥琐样,从没正经过!”火殇咬着鲜果肉,嘴里还是不饶人。
水上玄未表意见,只是不停剥着荔枝皮儿。
胡言离开后第三日,所有人都回庄了。
听外头一阵喧闹,火殇立刻打发火青去探查。
“如何?是不是月那小子又在吵了?”
火青面无表情回道,“风公子受伤了,月公子拿着逍遥鞭冲去前院了。”
“什么?!”火殇一掌拍在花黄木的椅把上,觉得月这小子真的是嫌这个世界不够乱啊!
但没全师父的令,他出不了南院。
正焦急的时候,水上玄带来了消息。
水上玄安抚火殇坐下,才娓娓道来,“风受伤了,无生命危险。月却带了些麻烦回来。”
“怎么说?”火殇直起身。
“是不是北岛药堂的人都会炼制药人?”
火殇倒抽气,不知水上玄是何从得知的。但北岛国的药堂之人医术或毒术达到一定水平,比如说药师,那么炼制药人使
唤药人,也不是不可能。但,月才多大啊!
“我见月这次带来的人都个个眼神涣散,明显失了心智,却身手高超,且只听月的使唤,便想那是不是……”
火殇默默点头,道:“没想到月真的炼制成了,他才十二岁,却已经有了这等生手。呵呵,呵呵——有他的,有他的啊
!”
说到后面,火殇拍案狂笑。
易水寒成为药师的第一个任务是绞杀红莲。
那时,墨晴还没从昏迷中醒来。
易水寒不依,吵着要等风使身子好了,他才肯下山。
全师父道:“如果红莲自动送上门来呢?”
火殇愣住。
易水寒已经在那边乱嚷嚷了,“行行行!只要不离开墨晴,叫我做什么都行!”
“花,你怎么看?”全师父突然把问题抛给火殇。
火殇吃惊,吃惊觉得这人也未免太过阴险了!
他讨厌红莲只是因为单纯得讨厌这人胡搅蛮缠的劲儿,可全怜冬厉害啊!竟然想利用自己,引蛇入洞。
火殇自然不答应!
他坐在自己的院落里,止不住埋怨的情绪蔓延。
“全怜冬啊全怜冬,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你这死赖皮的个性还是毫无改变呢?”
全怜冬这人,从火殇认识他开始就知道,此人阴险狡诈的程度,世间少有。
第二十七章:谎言3
隔天,天降大雪,铺天盖地,乃百年来最大的一场雪。夏季落雪,鬼也——
火殇噢噢点头,道:“没想到胡言也有说真话的时候。”
火绿为他加衣添被,“爷。夏雪不正常,您还是回屋去吧。”
水上玄正从南院经过,不知去哪里,形色匆匆。
火殇想都没想,扔了披风,跑过去拽着水上玄进了南院,大笑,“瞧瞧!好大的雪!”
“你不是怕冷吗?”
火殇指着天道:“可这场雪不冷啊。”
的确,明明是白茫茫的鹅毛大雪,天东边下着,西边却还开着太阳。
水上玄脸色一变,突然问:“火殇,火焰果呢?”
左右看了一圈,火殇才嬉皮笑脸摇头,“扔了。破东西,晦气。”
“什么?”
火殇双手一摊,重复,“扔了。爷不喜欢那东西!鲜红红的,就好像时刻在提醒着会有不幸发生。”
水上玄忙握住他的手,问:“火殇,你怕了吗?”
“怕?怕什么?”
水上玄这人惺奇怪了点吧——好端端的他怕什么啊。
然而不等他大叫小叫,银发男子微寒的体温贴了过来,一手挽了火殇的腰,水上玄眼波流转,“怕的时候就靠着我。”
无色的眸子,无端泛上了一层温柔,似水。
火殇承受不起,只好安静趴在水上玄怀里,想:天杀的!总有一天爷会被教养起来的!
大雪过后,又连连下了三天三夜的雨。
所有人都在喊,要变天了!这天要变了啊!
唯有南院,安静得好像脱离了尘世繁杂。
火殇的破烂身子终于养了回来,但脸上的伤却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的。
火绿对着镜中的美人,哎哎叹气,“爷——绿儿心疼。”
火殇笑,半边妖冶,半边妖孽。
“哎呀呀——男子汉大丈夫,有疤才是真男人!知道吗?绿儿。”
“可是爷长得那么美,是绿儿这辈子见过最美的人了。可是……可是现在却……呜呜,绿儿绿儿不依啊!”
“好好好!绿儿乖啊——爷吃药就是,吃药就是。”
火殇认命灌下一大碗黑黝黝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药,躲到一边哇哇狂呕。
结果全师父有本事啊!竟然大言不惭向外放消息,说什么帝夜军花使不抵天气忽冷忽热,卧床多日,终不见其转醒,恐
怕……
就这恐怕二字加一串省略号,把红莲勾得乖乖奉上了项上人头。
一个月黑风高夜,红莲再次踏足怜君山庄。
当时火殇正窝在床上,打着哈哈,昏昏欲睡。
窗棂一阵蜂鸣似的敲打。
一把寒针立时放了出去。啪啪啪——过后,银光闪闪钉在来人的指缝间。
背对来人,火殇耻笑,“你该感谢爷,没用寒春粉招待你。”
蓝衫男人低首,瞧了瞧手中的寒针,只见银光闪烁,倒有些瘆人。
“没死啊?”
火殇笑,“废话!爷是打不死烧不灭,命比天长的花使大人。”
坐靠在床,火殇歪了头看他。
红莲瘦了不少,两颊瘦了下去,倒没了当初的咄咄逼人,但看着就是不顺眼。
火殇道:“明知是陷阱,你还往里跳,不想活了吗?”
红莲摇头,双手负背,“无依无靠的人,无所留恋的人,本来就没想过长命这东西。”
“那你还来送死!”
天苍苍,野茫茫,这红莲撒谎都不打草稿!
院子的门被人轰然踢开,也是个不好惹的主,轰轰烈烈得冲了进来,拖着那根狰狞的逍遥鞭,月使一脸怒气冲冲。
火殇见了,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招招手,“月,过来。”
这难得的温情,哄得易水寒一愣一愣,被骗到了床边。
夜风急,刮得门扉呼呼乱撞。
三人的呼吸,混混杂杂搅在一起。
打乱了所有节奏。
易水寒睁着天真的眸子嘟囔,“奇怪了,我是来杀人的,怎么……”
“小月月——”
“小,小花花你叫的我好恶心,你你还是叫我小兔崽子好了。”易水寒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气得火殇一指点住他的脑门,骂:“个不知好歹的小笨蛋!”
正时,一把柳叶刀,临空破门而入。
嗖——空气颤动。
直贴着火殇的脸庞擦过,咚一声,插进了床柱,微颤颤,尾部还在颤抖。
火殇定在当场,四肢发麻,瞳孔骤然放大。
杀千刀!这招暗刀使得实在太不入流了!在他火殇的领地竟然搞暗刺这把戏!
火殇一把推开易水寒,飞起几步冲出了屋子。
院落里,银色的影子突兀地立在那里。
火殇愣住,一个没注意绊了一跤趴在地上,磕了一嘴巴的泥。
为什么?这三字,他已经问不出口。
全怜冬就站在旁边,脸色依旧是那般,端着三分慈爱,七分寒冷。
混在一起就是一十足的混蛋!
立刻又被人扶了起来,火殇转头去看,却是红莲担忧的表情。
火殇恼,可不知道是在恼自己,还是恼红莲,亦或是在恼……
他不敢多想。
啪——异常惊人的巴掌声。
众人错愕。
连五感失常的人也微微张了嘴,意欲呼出的名字,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火殇毫不客气又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瞧着斑斑血迹的手,他反而笑了,妖艳得好似曼陀罗的哭泣。
为什么?
他抬手,又是一巴掌。
他要扇扇扇,扇醒自己,扇醒这个梦。
“水上玄!你竟然举刀对爷!!!”
清冷冷的夜,月牙儿弯弯,凄冷冷的悲伤,蔓延开来。
屋内深处,柳叶刀还在微微颤抖不已。刀尾镂空的玄字,再明白不过。
可明白人都明白,这不过是招借刀杀人。
可火殇恨得就是这借刀杀人!
水上玄竟然允许全怜冬对自己借刀杀人,借水上玄的刀来杀自己!他水上玄竟然直面着自己,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哇!——”易水寒大哭大喊,扔了长鞭冲了过来,“小花花,你疯了!红莲白莲什么的我不杀了不杀了!你不要生气
啊!”
疯的人哪听得进去这些,抬起一脚将飞扑过来的人踢倒在地。
骂:“你要杀就杀,要打就打,爷懒得管!”
猛转过身,伸直了手移动过每个人。
“你们爱杀就杀只管杀!爷不管了!”
砰!
大门被用力摔上。
屡遭摧残的门,吱吱嘎嘎嘶叫着。
门外,先是一阵莫名的安静。
火殇抱腿坐在床边的地上,火绿乖乖守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以为会是这样莫名其妙的散开了,谁知,半个时辰还不到,不知又是谁先动了一步。
总之,噼里啪啦,噼噼啪啪,一阵好打。
火殇骂,“吵死了!”
外面稍微安静了会儿。
可一会儿,又打起来了。
火殇拔了床头的柳叶刀,手臂一甩,薄刀直直穿了门扉,消失。
然后是一声尖叫,好像是易水寒,抱着脑袋原地打转,呼呼叫喊,“啊!好痛好痛!”
火殇想,幸好他是用刀尾扔出去的,不然……哼——活该!叫你不听劝!又傻不垃圾得随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