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 上——林沐儿

丁晟恒和黎闵郝第一天一起出现在班级门口，就引起了班级里女生的赞叹声，身高一样的两个俊秀男生，站在一起要多养眼就有多养眼。而他们两个好似早已习惯旁人的眼光，自顾自挑了位置坐下，让一干女生又被他们的淡定折服。但他们无声的嚣张却引起了班级里男生的极度不爽。

这不，放学时黎闵郝发现自己“宝马”的气儿又被放了个精光。他恨地牙痒痒：“这都是这周第三次了，他们是不是脑袋被门挤了，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看来他们对你很不满啊。”丁晟恒深表同情地说。

“看我不发威，还当我是hello Ketty，哼。”

“你不是想揍他们一顿吧？”丁晟恒看他。

“我犯得着做这么害人害己的事儿吗？”黎闵郝斜眼看他，“明天带上球拍。”

丁晟恒笑：“你知道是谁干的？”

黎闵郝“哼”了声没回答。

丁晟恒耸耸肩，说：“走吧。”

两个人走到半路打了气然后再骑到莫阳的学校，已经是放学后半个小时了。莫阳看到他们俩，问：“又被放气了？”

黎闵郝气得没说话，丁晟恒点点头算是回答。

“我看他们就是看你太帅嫉妒的。”莫阳也蹬上车，说。

黎闵郝不屑地“嗤”了一声：“无聊。”

“给他们点教训看看。”莫阳身上的火热因子蠢蠢欲动，突然他想起什么似的叫了声，黎闵郝和丁晟恒看怪物一样瞟了他一眼。

“你们知道我今天在学校碰到谁了吗？”莫阳咋呼

“谁？”丁晟恒配合着问。

黎闵郝没理他，管自己骑车。

“那个，那个男孩，很漂亮的男孩。”莫阳有点语无伦次，“就是那次我们去海边看到的那个男孩。”

（二十六）

因天空飘起了小雨，在操场上到一半的体育课转战到了体育馆内，体育老师一声“自由活动”，学生们欢呼着一哄而散，拉着伙伴挑自己喜欢的运动项目玩。

不得不感叹市一中的雄厚实力，这个体育馆虽建馆早，但几经翻修已足可让人惊叹不已：两个篮球场、一个网球场、两个羽毛球场、一排乒乓球场……甚至有隔出的溜冰场。这里简直就像是个体育王国，想玩什么，只要走几步路就可以。

黎闵郝正双手抱胸看着一群在抢篮板的家伙。丁晟恒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走过来，他刚刚和同学打完一局排球。

“怎么，是他们？”丁晟恒仰头喝口矿泉水问。

黎闵郝肯定地“嗯”了声。

丁晟恒刚要问他怎么知道的，就看到黎闵郝已经朝他们走去。

黎闵郝和一个像裁判的同学说了几句，然后有一个人下来换了他上去。丁晟恒看到一个留着刺猬头满脸桀骜不驯的人勾起嘴角看着黎闵郝，黎闵郝上场，还伸出右手竖起大拇指，向下比了比。黎闵郝“嗤”了声，接过传过来的球，带球两步，然后起跳、投篮、进框，前后不过五秒，而且还是个三分球，顿时场外响起女生的惊叫声。

刺头男显然被黎闵郝打了个措手不及，看到越来越多聚拢过来的女生，明显不爽地皱了皱眉头，对身边的同伴向黎闵郝方向比了比拇指，然后接过传球，笑着向黎闵郝冲过去。黎闵郝也不闪，直接迎战，正要出手抢夺时，一左一右贴上两个人，然后刺头男一个转身，稳稳进球。

等他们几个回防时，丁晟恒看到黎闵郝唇边竟渗出红色血迹，阴了眼神，捏着拳头上前换了人也到了场上。

贴到黎闵郝身边，问：“怎么回事？”

“手肘碰到脸，咬到嘴唇了。”黎闵郝“啐”了口说。

丁晟恒眼睛眯了眯：“是刚刚围堵你的时候？”

黎闵郝冷笑了声。

黎闵郝和丁晟恒配合默契，而且心中有气，更是打得行云流水、招招发狠。围观的女生看到两个白马王子的飒爽英姿，每个得叫都快断了气似的。

这一球又是黎闵郝带球进攻，他故意朝刺头男跑过去，刺头男当然不会让他得逞，两个人你来我往地周旋，黎闵郝一个假动作骗过刺头男，错过他身体的时候，飘过去一句话：“是男人的光明正大地找我，少给我背地里搞动作！”说着，一个起跳，又是一个完美三分球。

哨声响起，黎闵郝和丁晟恒这队完胜。女生的欢呼声几乎震耳欲聋。黎闵恒和丁晟恒互击掌，这场比赛赢得还真有点辛苦。

“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刺头男和两个男生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黎闵郝嗤笑了声，从口袋里掏出写著名字的校徽，讽刺道：“想做坏事，就别留下证据。”说着把校徽扔过去。

刺头男伸手一接，还没看，就听身后有声音响起：“我的校徽！”刺头男有点明白了，回头眯着眼瞟了眼说话的男生。

“老大……”被“关注”的男生结结巴巴地开口，“我就放了他自行车的气，其他什么事都没做。谁让小茹也都……”

“行了。”刺头男校徽往后一扔让他闭嘴，对着黎闵郝微一点头说，“我小弟做的事是我这个老大没管好，我向你道歉。”说着逼近黎闵郝，双眼闪着猎豹看到猎物时的光彩，笑：“我要赢你，绝对会是光明正大。”说着领着两个人走了。

丁晟恒看他们流氓痞性十足的样子，不禁“啧”了声：“他是不是古惑仔看多了，还真当自己是老大。”

黎闵郝睨了他一眼：“别小看他，文化成绩前十，体育成绩第一。”

丁晟恒双眼带笑探究地盯着黎闵郝，问：“你是黑了学校的计算机还是侵入他的电脑，看来对他有一定了解嘛。”

黎闵郝错过他身边，往网球场走去，不屑地说：“这点东西问下老师就知道了。”

“呵，是吗？”丁晟恒玩味地一笑，他知道黎闵郝不可能只是“问老师”这么简单。他随口问：“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黎闵郝一脸黑线：“都开学一个多月了你都不知道同班同学的名字？”

丁晟恒耸肩，半开玩笑地说：“除了你让我感点兴趣外我对其他人都没什么兴趣。”

听到丁晟恒的话，黎闵郝抽着嘴角说：“那还真是让人受宠若惊。他叫徐莲花。”

“什么，莲花？”丁晟恒大叫出声，笑，“会有人叫这个名字？还是个男生？他爸妈太有才了。哈哈。”

“他的名字是他的大忌，一般他都介绍自己徐连，那些跟着他的人都叫他连大。”

“连大？我还北大清华呢。”丁晟恒毫不客气地揶揄，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行了别笑了，过来打球。”正说着牙齿不小心碰到嘴上的伤口，吃痛地“嘶”了声。丁晟恒看他又有裂开趋势的唇角，不自觉地伸出拇指帮他揩去血渍，问：“很痛？”声音是自己都没发觉的柔和。

黎闵郝本能地伸出舌头舔伤口，却不小心舔到了丁晟恒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指，两个人吃惊地看着对方，愣在当场。丁晟恒慢慢收回手指，看着手指出神，刚刚怎么有电流击中全身的感觉？

“怎么了？”黎闵郝看丁晟恒傻愣的样子，奇怪地问。他刚刚又没咬他，有必要一脸痛苦的样子吗？

“嗯？没什么，打球吧。”丁晟恒弯腰从球袋里拿出球拍，站到了球场一边。

黎闵郝耸肩，也站到了另一边。

两个人打得酣畅淋漓，又是惹得一众女生尖叫连连。直到体育课结束，体育馆的笑闹声才渐渐淡下去。

放学时两个人背着球袋推着自行车往外走，看黎闵郝气息平稳神色淡定的样子，丁晟恒不服：“又打篮球又打网球，你不累？”

“还好。”体育课是在下午第一堂，后面还有两堂的文化课，足够让黎闵郝恢复元气。

丁晟恒趴在自行车把头上说：“我还以为你让我带网球是和他们比网球呢。”

“他不会打网球。”

“你对他还真够了解的。”丁晟恒不自觉地语气发酸。

“我就想和你打，发泄一下。”

听到黎闵郝前半句话丁晟恒嘴巴马上翘起，可听到后半句话，又觉得不对：“你当我是受气包还是垃圾桶，跟我发泄。估计明天我手都抬不起来了。”丁晟恒真佩服黎闵郝，打了一场篮球后，还能用那么强的力量和他对抗网球。

黎闵郝笑：“咱们十几年兄弟你哪那么多废话。”

“是啊是啊，兄弟。”说着丁晟恒跨上自行车，冲他咧嘴一笑，“快点吧，另一个兄弟要等急了。”

街道上，两个背着网球袋、骑着山地车的少年，竞相驰骋。

赶到莫阳学校，黎闵郝和丁晟恒惊讶地发现莫阳正和一个男生在争论着什么，两人对看一眼，脚下一蹬，滑到他们俩跟前，刹车，单脚之地，看着莫阳和那个男生。

“呵，王子出现。”那个男生看到黎闵郝和丁晟恒出现，兴奋地说。

丁晟恒微抬下巴，问莫阳：“怎么回事？”

莫阳还没回答，旁边的男生已经开口了：“你们好，我是莫阳同学，我叫岳悦。你们对我没印象吗？”

黎闵郝和丁晟恒奇怪地盯着莫阳旁边这个皮肤白皙、明眸皓齿、闪着愉悦笑容的男生。丁晟恒清秀，他比丁晟恒清秀中又带纤柔；莫阳可爱，他比莫阳可爱中又带灵动；他虽不似黎闵郝俊朗但绝对不会被误认为女生。他笑嘻嘻地站在那，绝对可以称之为美丽的事物。黎闵郝和丁晟恒有种被惊艳到，男生还可以长成这样。但他们俩又觉得这幅面容好似在哪里看到过，有点熟悉。

“还没想起来吗？”岳悦看到他们俩打量了他很久一直没下文，有点失望，他对自己的外表向来自信，没道理会让人记不得。

站在一旁的莫阳急了，说：“是他啊，我那天不是说过了吗，我们去海边玩时，看到的那个男孩子。”

听了莫阳的话，黎闵郝和丁晟恒恍然大悟，难怪觉得熟悉，原来真的有一面之缘，而且还是那么震撼人心的一面。看黎闵郝和丁晟恒想起来的样子，岳悦笑了：“终于想起来啦。第一次有人看到我还能想不起来的。莫阳见到我，像看到鬼一样，真有意思。”说着自顾自笑起来，三个人发现他的笑声还挺好听的。

“那个，人见到了，我们走了。”莫阳别扭地说。虽然自己是忘得差不多了，但看到事件主角突然横空出现，然后一个月来总是有事没事缠着自己说要认识黎闵郝和丁晟恒，让他又有种恶心地掉鸡皮疙瘩的感觉。

黎闵郝和丁晟恒直感叹这世界太小，他们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个男生，就想着掉转车头离开再说。

“等等，你还没介绍我们认识呢。”岳悦出手拦住。

莫阳不自然地挪了挪身体，指着两个人，敷衍地说：“黎闵郝，丁晟恒。”

就在黎闵郝和丁晟恒担心莫阳会不会想起之前的事忍不住吐出来的时候，那个漂亮男生的一句话把他们震在了当场：“你们俩都是我喜欢的型，可以做朋友吗？”

（二十七）

听到漂亮男生的话，黎闵郝和丁晟恒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莫阳更是张大了嘴惊恐地看着他。

“你们的反应真有意思。”岳悦笑着说。

莫阳抖着手指着岳悦，说：“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和你不一样，我们才不要和你做朋友。”

岳悦脸色沉了下来，敛了和煦的笑容，盯着莫阳说：“我是要和他们做朋友，不是和你。”

莫阳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还是说，你不甘心你的王子被我抢了？”

莫阳气极：“什么我的王子，你脑子有病吧……“

正吵着，一阵音乐铃声响起，只见岳悦掏出手机，应和了几声就挂断了电话。抬头又是一张可爱的笑容：“不和你争了，我还有事。下次再找你们哦，拜拜。”后面是对黎闵郝和丁晟恒说的，说完还给了他们一个飞吻，才小跑着离开了。

丁晟恒忍不住一个激灵，感觉全身起了鸡皮疙瘩，问一旁气得不轻的莫阳：“怎么回事啊？”

“你看到了，就一神经病。”莫阳气呼呼地说。

黎闵郝转了转车头，说：“走吧。都这么晚了。”

黎闵郝和丁晟恒只当那个男生的话是玩笑，并未放在心上。可莫阳的神色却凝重极了。在学校里第一次碰到岳悦莫阳就认出他了，一看到他莫阳就觉得别扭极了，所以就有意无意地避开。可奇怪的是岳悦总会在他跟前晃。要么在走廊上碰到他和男生聊天，要么在操场上看到他和男生打篮球，要么在老师办公室看到他和男生一起被挨训……没错，每次都是和男生在一起。然后见自己看他了，就跑过来和自己搭讪，然后也认出了自己，然后就是今天，竟跟自己说要见见另外两个人——黎闵郝和丁晟恒。莫阳反感，他可不能让自己的朋友和这种人扯上关系。

“你们俩要小心点。”莫阳很凝重地说。

“什么小心点？”黎闵郝奇怪。

莫阳看他们俩一派轻松的样子，急了：“刚刚那个男生，那个岳悦。我在学校里看到他总是和男孩子在一起，他对女孩子都是一脸讨厌嫌恶的样子，我觉得他就像是闵郝上次说的那种情况，他喜欢男孩子，他是同性恋。”

“你让我们小心是怕他缠上我们？”丁晟恒好笑地看着莫阳，觉得他担心多余。

莫阳点头，说：“你们刚刚也听到了，他说你们俩是他喜欢的型，他连那种事都可以做，还会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黎闵郝不甚在意地说：“看那个男生的样子到好像在开玩笑。”

“而且，他一下子要我们两个，会不会太贪心了。”丁晟恒笑着说。

“就是，他吃得消吗。”黎闵郝附和着开起玩笑。

看黎闵郝、丁晟恒两个人无所谓的样子，莫阳愁地皱紧了眉头。

果然如莫阳担心的，岳悦更频繁地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出操、课间休息、吃饭、甚至上厕所，好像在哪都能看到他的身影。每到放学时，岳悦总会自动粘过来，和他一起等黎闵郝和丁晟恒。刚开始只讲几句话就散了，后来发现有段路竟是同路，然后就莫明奇妙地变成了：每天放学莫阳和岳悦在校门口等黎闵郝和丁晟恒，然后四个人一起回家。

岳悦是个嘴巴闲不住的人。莫阳还在排斥中，每次都是非常气闷地隔着黎闵郝和丁晟恒站在最左边不讲话；黎闵郝和丁晟恒两人虽刚开始有成见，但看到岳悦这么热情，也不好一直冷脸相对。

“你确定自己只喜欢男孩子吗？”有点熟悉后，黎闵郝忍不住问。

岳悦很肯定地点头，说：“我在初一时就发现自己喜欢男孩子。我对女孩子不行，对男孩子才会有反应。”说着，朝黎闵郝羞赧地笑了。黎闵郝看到他的笑，愣了下，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还是有点尴尬。

“你说我们俩都是你喜欢的型，不是真的吧？”丁晟恒问。

岳悦笑着点头。

“呵，你还真贪心。”莫阳在一旁鄙夷地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