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然后将头埋于颈间含糊地咕哝着:“不过一个质子,竟连你也派来使唤,什么道理!”
龙吟却笑了:“若说王喜欢谁,怕也只有他了。”
越子溪猛抬起头:“赵桓微?!”
龙吟大笑:“作说客原是你和非颜的活,只怪你们打个龟兹还要个把月余,王上只好派我来了。”龙吟原本内向,却只
在越子溪面前自在无拘。
“我说呢,”越子溪翻翻眼睛,“花落那个家伙,原本是围城的计划,围了三天,突然就改成了强攻,然后连下五城提
前班师回来。原是得了风声来凑这个热闹!”
赵桓微看得出神,隐约想起,他曾经也不是一个人,只是承诺让他不得不放弃选择。
燕是敌,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回到天园,窗外已是夕阳西下,火烧云将天空染得殷红绚丽。一只雄鹰在天际盘旋,最后竟落在赵桓微的手臂。
桓微抚鹰,叹今夕何夕。
不是见不得团聚,却只因为见惯了别人的热闹,习惯了独处。
入夜,烛火摇曳,赵桓微正要就寝,突然有人从身后猛然扼住他的咽喉。赵桓微从靴子里抽出短匕首,向那人身后刺去
,却被那人用另一只手制住。刀锋划过身畔,一块黑玉应声落地。
赵桓微一惊,是慕容泓翼!
慕容泓翼天生神力,掐住赵桓微的脖子。没过多久,赵桓微便昏了过去。
第四章:宫帏
入夜,烛火摇曳,赵桓微正要就寝,突然有人从身后猛然扼住他的咽喉。赵桓微从靴子里抽出短匕首,向那人身后刺去
,却被那人用另一只手制住。刀锋划过身畔,一块黑玉应声落地。
赵桓微一惊,是慕容泓翼!
慕容泓翼天生神力,掐住赵桓微的脖子。没过多久,赵桓微便昏了过去。
赵桓微在一阵痛楚中醒来。仰卧在奢华的大床上,手脚被金刚锁扣住,每个锁内侧皆是成排的铁刺,锁外缀着一条铁链
栓在床头,只要他稍有动作,锁内的铁刺就深深嵌入肌肤 。
眼前是金色的龙纹纱帐,帐外隐隐有一人影,听到了赵桓微的声音慢慢走过来。
狼皮帽毡下闪着老狐狸一样贪欲的眼,慕容泓翼竟是将赵桓微送给了慕容齐!
慕容齐见赵桓微醒来,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九皇子休息可好?”脸上的皱纹在昏昧的烛光中显得扭曲,赵桓微
毛骨悚然。
“放开我!”试着挣扎了一下,却被铁链紧紧拉住,顿时,疼痛渗入四肢百骸。
“劝你别白费力气,要是乖乖从了寡人,还能少吃些苦头!”
“燕主就不怕两国交恶!”
“嘿嘿,败兵之国岂有反抗之理?况且亡国质子竟也能生得如此精致,不好好疼爱,岂不暴殄天物?”
慕容齐按住赵桓微,在脸上和脖颈处啃噬亲吻,赵桓微挣扎着,一口咬住慕容齐的耳朵死死不放,慕容齐痛得大叫,挣
开赵桓微,“啪”一个耳光扇在赵桓微的脸上。
“贱货!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恼羞成怒的慕容齐撕开赵桓微的上衣。纱帐上的龙纹投下晦暗的光影,随着床上的
挣扎颤动,龙尾的影子暧昧的摩挲着□出的精致锁骨和玉白胸膛。
慕容齐一见更是饥渴难耐。
一团碎布塞到赵桓微嘴里,慕容齐俯身在赵桓微身上逡巡。
赵桓微生受了一个耳光,已是喉咙腥甜,头晕眼花。见慕容齐又趴回他的身一边上,在他的身上来回抚摸亲吻,只觉得
一阵恶心,用力挣扎完全顾不得锁链的铁刺深深扎入他的手腕和脚踝。
突然有人揪住慕容齐的头发,慕容齐哀嚎一声,刹那间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来人一把掀开帷帐,看到浑身□颤抖不止的赵桓微时,血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和杀意。
“哪个不要命的!来人!来人啊!”慕容齐感到一阵凉意。偌大宫宇竟没有一人进来。再定睛一看,来者正是有着嗜血
之名的三王子慕容泓恪!
看都不看爬起狂呼的慕容齐,慕容泓恪挥剑斩断了金刚锁,每条锁链脱落时,都带着赵桓微的血肉而下,破烂的白色雪
缎长衫染得鲜红。赵桓微只是闭着眼紧紧咬住嘴唇,哼都不哼一声。慕容泓恪脱下外衣将他一裹,轻轻拥在怀里。
胸膛燃烧着痛楚和愤怒,怀中的赵桓微脸色苍白,一侧脸上还有着清楚的掌印和暧昧的红痕。
“恪儿,那个贱人……”慕容齐话没出口,就被慕容泓恪飞出的长剑斩断了咽喉。
赵桓微浑身战栗,血肉模糊的手腕和脚踝上流淌下殷红的鲜血,呼吸凌乱,脑海中一片混乱:痛么?不痛,这样的痛根
本不痛。
只能一遍遍欺骗自己,即使他的身体本能的抗拒,即使他觉得恶心害怕,却只能用谎言麻痹理智求得片刻安慰。不能反
抗,也无法反抗,不是早已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么,为什么还会觉得委屈?为什么还会失望?
他像一只受伤的幼兽,蜷缩在慕容泓恪的怀里,渐渐失去意识。
不能相信这个世界,他拥有的只是一个受伤的自己。
五步杀一人。
慕容泓恪怀抱一人,身后曾经的金碧辉煌一片地狱景象。到处是死尸鲜血,带着惊恐的表情永远安静在这偌大冰冷的宫
殿中。
弑父篡位,一夜江山易主!
屠戮血腥何足道!纵然没有赵桓微,这大燕天下也早已是慕容泓恪囊中之物。
赵桓微躺在慕容泓恪的锦帐里浑身烧的厉害,面颊一片烫红。他睡得极不安稳,一个时辰已经惊醒了五六次,每次醒来
漆黑的眼睛总是空洞的望着天空,了无生气。
这时总有一个冰凉的身体将他在怀中抱紧,一遍遍道:“别怕,我在。”
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宛如海潮汹涌,厚重安心,舒服的体温让他不自觉拥住那结实的身体,然后再次睡去。
那样的一个怀抱,让人至死沉沦。
就这样昏迷了七天七夜,醒来时手脚缠着纱布躺在纱帐中,魑络天蚕丝缎被一直盖到下巴,□着的身后有一只粗壮有力
的手从后腰紧紧环住自己。
微微转过身,微翘的睫毛轻轻刷过慕容泓恪的唇。被压住的长发沾染着对方粗浅温热的呼吸,赵桓微竟有一瞬的失神。
手指隔着空气轻轻抚摸,滑过粗黑的眉毛,紧闭的眼,然后是棱角分明的脸。慕容泓恪的五官竟是意外的细致均匀。他
天生的威严和冷峻的光芒掩盖了世人对他相貌的关注,但那的确是一张令人心动的脸。
这个伟岸英挺的男人,有他的野心和与之相匹的智慧,注定要成为草原上至高无上的霸主。
慕容泓恪早已醒来。他知道赵桓微正静静观察这自己,没有睁开眼,也没有说话,均匀的呼吸,仿佛还在睡梦中。
赵桓微挣开慕容泓恪的怀抱,轻轻把被子给他盖好,他触碰到慕容泓恪上身的肌肤,和温暖的臂膀不同竟是空气一样冰
凉。他一怔,这几夜,这个男人竟一直睡在锦被外面。
窗外,鹅毛大雪整整下了七夜。
第五章:惊变
赤着脚踩在冰冷的石砖上,犹豫着要怎样离开。脚踝在踩地时发出剧烈的疼痛,那些深深扎入皮肤的铁刺像掩藏在花朵
中的荆棘,一旦触碰,便重新渗出血来。
抬眼看到锦帐迥然不同的簇新狼纹饰物,赵桓微突然心下了然。
如今的慕容泓恪可能已经登上大殿,成为燕王。
嘴角一丝苦笑。
竟是自己自作多情。
在这漠北的皇宫中,小小的卑贱的亡国质子怎值得他对待如斯。
慕容泓恪的温暖和柔情,即使他肯给,他也未必敢要。
毫不掩饰对天下的野心,一丁点的血腥都足以成为慕容泓恪踏平天下的毒酒药引——如同嗜血而动的狼。
一步未走,已埋下十步百步。然后算尽天下。
赵桓微还活着,想必这一颗大宋质子的棋子还有未被利用完的价值。
他和慕容泓恪都太聪明,聪明到不会低估敌人,也从不会高估自己。
每走一步都是锥心刺骨的痛,却要带着闲庭信步,日暮归家般从容。
何其艰难。
赵桓微还没走出慕容泓恪的寝宫,便被慕容泓恪从身后打横抱起。
“叨扰多日,桓微正要告辞。”赵桓微已然清醒,浑身透着毫无破绽的倔强,再不见一丝一毫脆弱。
“不忙,雪路难行,叫龙吟送你。”两人谁也不提之前发生的事情,就如同赵桓微只是在慕容泓恪处小住几日般简单。
没有人提起风云激变的局势。
贪恋一个人的体温是很危险的事情。
谁有一瞬的犹豫,万劫不复。
朝堂如此,江湖亦如此。
赵桓微独自在天园,很久没有慕容泓恪的消息。
万人簇拥下的燕王,想必现在正宴请四方,昭示自己成为新的霸主。
大雪纷纷,漠北冬天的雪宛若江南的梅雨季,总是不停,却异常安静。
天园的梅也开得正旺,隐藏在落雪中,暗香袭来。
手脚都痛的紧,以后每到雨雪的日子,大概都不会好过。
二十岁,他的身体却销蚀得厉害。
他想着,将酿好的梅花酒藏在梁上。
还有半月便是赵桓微的生辰。慕容泓恪问赵桓微想要什么。
赵桓微想了想,讨了一件玉白长衣。那是赵桓微最喜欢的颜色。
十日之后,非颜和花落送来一件绣着锦云的玉白苏锦长衣,银色的腰带上坠着一块羊脂白玉,中间一抹朱红,温润异常
。
赵桓微莞尔一笑:“代桓微谢过燕王。”
赵桓微的生辰那天,雪停了。天空出奇的蓝,阳光艳艳。
穿着苏锦长衣,乌黑的长发斜斜挽了个髻插一只翠玉簪。铜镜里望见自己苍白的容颜,只得勉强打起精神。淡淡一笑,
却想起慕容泓恪那张永远冷静自持的脸。
“在想什么?”慕容泓恪走进来,带着漠北的烈酒,缓缓酒香溢满房间。
“没……”赵桓微怔一怔,又从容转身站起来。“不知燕王所来何事?”
“今天是你生辰。”慕容泓恪倒出一盏酒,慢慢问,“可否共饮一叙?”
“桓微却之不恭。”
几杯下来赵桓微微醺,脸上泛起淡红色。他醉时总是不得安静,低低看着慕容泓恪,莞尔一笑。
走到窗前的古琴前坐下,随意撩拨起琴弦。并不很精致的演奏,琴声悠悠扬扬,却是一只古曲,唤名上邪。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冬雷阵阵,夏欲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仿佛什么都说尽,却又什么都无法抓住。赵桓微只是一弦一音的弹着,专注而深情。
腥烈的酒慢慢放到桌上,慕容泓恪走到他身后,双手环住赵桓微的纤腰,一股梅花的馨香幽幽传来。
慕容泓恪轻轻问道:“你,究竟要骗我到何时?”
第六章:玉碎
慕容泓恪走到他身后,用手环住赵桓微的纤腰,一股梅花的馨香幽幽传来。
慕容泓恪轻轻问道:“你,究竟要骗我到何时?”
“桓微不明白。”赵桓微没有停下手中的琴,那琴音却是乱了。
“你是谁?”
铮然弦断。一时万声俱寂。
“在下,赵桓微。”
那样清泠淡定的声音,却撩得慕容泓恪愈发气恼。一把拽起赵桓微,粗暴的将他翻身按在琴上。掐住赵桓微的脖颈,咬
牙低声道:“最后一次,你是谁?”
“在下赵桓微。”一字一顿,仿佛要让慕容泓恪听个明白。
慕容泓恪一挥便将赵桓微摔在窗棂上,赵桓微感到手臂一阵痛楚。清朗的一声玉碎,刮破手臂。竟像是谁的心,碎成一
地月光,猩红点点。
慕容泓恪冷笑一声,一挥手,非颜便呈着一只金色的锦缎端上来,后面跟着花落,龙吟和越子溪几位将军。
锦缎安静的躺着一只死去的鹰,与赵桓微带来的那只相似,惟一不同便是额上有一抹白色。鹰脚上缠着断了的红丝线.
那鹰的脚边放着半块青玉,上面刻着一个字:青。
赵桓微望着那只鹰,怔怔的,没有说话。
“如果本王猜的没错,这块玉应该来自天下第一楼,完整的玉上是一个‘静’字。”慕容泓恪的声音变得冷冽,“说,
天下第一楼到底有何企图,赵桓微在哪?”
他抬起头,淡淡的眼对上慕容泓恪狠戾的目光:“赵桓微,死了。”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踉跄着摔在地上,嘴角立刻溢出血来。若说老狐狸慕容齐打他的时候是一时气恼,那慕容泓
恪这一掌便是用上了十成十的功力。
忍住胸口翻滚的气血,擦掉嘴角的血,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怎么?燕王死心塌地爱了这么多年,不能忍受赵
桓微已经死了的事实?”
慕容泓恪手指紧握成拳。姑且不论赵桓微是否真的死了,自己掌力不轻,对方一定受了不小的内伤。五脏受损,若是一
般人早就昏死过去,可是眼前这个人却偏要忍下痛,笑着和他顶撞。一股无名业火在慕容泓恪心里腾烧。
“你就不怕我踏平天下第一楼?”慕容泓恪咬牙。
“要是天下第一楼只有这点能耐,那还是早点覆灭的好!”
“轰”的一声,赵桓微刚才抚过的琴被慕容泓恪一掌拍成碎片,“非颜,给我把他带下去,关进天牢!”
“且慢,”白色的衣服沾着点点血迹,地上的人摇摇晃晃站起来,“看在我陪在燕王身边这么久的情份上,请燕王成全
我一件事。”
“说。”
“请燕王赏我一支箭……”
“准。”慕容泓恪倒要看看他耍什么把戏。
想自尽,恐怕没那么容易。
只见眼前的少年走到窗前,吹起一声凌厉的口哨,伴着一阵咳嗽,竟生生呕出一大口鲜血来。天空中一个盘旋的黑影渐
渐清晰,是另一只苍鹰。
挣扎着抬起手臂搭起弓,只觉得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铮”的一箭射出,满眼尽是凄凉。
红翎贯穿了那只鹰,一声哀鸣,应声而落。
那是少年的鹰,曾经伴他北上荒漠,脚上用一段红线绑着另一瓣碎玉,赫然刻着一个“争”字。
他没有说出,那两只鹰,注定一生一世在一起。
“走吧。”转过身,头也不回地随着押解他的士兵走出天园。
第七章:天下第一楼
天下第一楼,成立不过短短十年,靠卖情报成为江湖中最神秘的帮派,无论怎样的秘密和事件,只要不涉及天下第一楼
本身的利益,便都可以提供给买家。
无数好奇的人试图打探天下第一楼的秘密,不是无功而返便是彻底消失在江湖。谁也不知道这个天下第一楼里有怎样的
高手,怎样获得所有涉及危险,秘密,权势,金钱的情报而从不失手。
人们只知道,整个江湖都在这里待价而沽!
从来没有人见过天下第一楼的楼主沈璧泱,所知的,是一个叫容静的人。这个被尊为容主的人替神秘楼主打理着天下第
一楼,但见过容静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阴暗潮湿的天牢,周围是绝望痛苦的呻吟。不分昼夜,永远是暗无天日。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只觉得分不清哪里都
在痛,时时咳出黑色的血来。
天牢里总是按时送来酒和饭菜。嗓子完全哑了,肿得厉害,痛得咽不下一丁点东西。却总是喝光所有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