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微风带着梨花白色的花瓣飘过,落花如雪,在他如墨的发间,美得凄绝。
“你身背负了太多人的感情,为了他们,你必须一个人,谁也不和谁。”
那句话,一语成戳。
生而为龙,君临天下,到头来剩了什么。
都走了,都走了,孤绝寂寥的王位上只剩了自己,坐拥江山万里,尽享百年孤独。
兜转了千年的情劫,明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曾经却固执地相信,你会是我的。
“难道不是么?”
公告
很抱歉,前面用了很大的篇幅来铺垫,但这个故事牵涉到了两代人的恩恩怨怨,甚至还有主人公前世的纠葛,我怕直接上来写会
显得很突兀,所以……
皇太子洛阳和欧将军是主流无疑,其余和他们有关的人物也会陆续登场……
引子:昆仑顶 一
《晋书》中有载,晋时有樵入深山取柴,见两童子下棋,于是置斧而观之,等一盘棋下完,斧已烂掉,回家后发现已换了人间。
欧阳修有诗云,“夜凉吹笛千山月,路暗迷人百种花;棋罢不知人换世,酒阑无奈客思家。”
那会是怎样的一个故事啊。
暗夜迷蒙,只有瓦肆勾栏之间有隐隐的乐声,阿雷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甚至也不确定自己来
的地方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这世界怎么了……
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底问自己,可是,没有人回答他,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像那些人说的,他根本就是一个疯子,
满口胡言乱语的疯子。
爹爹,云溪,他在心底默默的呼唤着,你们谁来救救我,告诉我这只是一个噩梦,梦醒了就会看到你们,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
——
然而,夜凉如水,敝衣破碎的缺口处凉风灌入,那般凛冽的痛觉告诉他,不要自欺欺人了,这是真的,真的……
他拼命的回想,离开家时他大概也就十八九岁吧,对的,爹爹答应等他二十岁时就去向云溪家提亲,所以他更加卖力的砍柴赚钱
。可是,那不才是昨天的事吗,看看自己还是这么的年轻啊,怎么就过去了近千年呢。
云溪还在等我吗,她一定会的,他确定,只要还能再见,她一定还是会那样甜蜜的冲他微笑,为他拭去额上细密的汗珠,看着他
年轻的小麦色的皮肤发呆,莫名其妙的就脸红了。可是,她还在吗,她在哪里啊……
阿雷忽然觉得心口像是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剧烈的疼痛起来。
他忽然记起,他在深山之中旁观的那场漫长的棋局,那两个恍若仙人的童子,那么俊美清秀的容颜,他们似有若无的聊起一些他
不曾听过的名字,信手摆弄着手中的棋子。不,等等,不对,想到这里,记忆一下子清晰起来,他猛然间意识到,当时那两个人
手里,根本没有棋子,他们只是拿捏着手型,纤指所敲之处,白玉棋盘上陡然幻化出黑白的棋子,白者温润如玉,涅者深邃如墨
,一如那两人对比鲜明的衣着。
他们,他们,莫非自己遇见了神仙,难道,难道一切都是真的?那么爹爹跟云溪,他们岂不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昆仑顶 二
“触石凌空布锦雯,侧岭横峰共氤氲”多少年了,这昆仑山巅一直是人们代代相传的仙道之所,是通天辟地的门户所在。
其实,当洪荒时代的仙魔传说变得那么遥远,人们对道家仙术的追崇不过是想延年益寿,可是多少英武的帝王穷尽天下人之力,
修道炼丹,却最终都逃不过死亡的降临。
“哎——”精致的白玉棋盘两侧,一黑一白两个长发垂条的少年相对而坐,那个白衣的男孩有着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由一条白
色的锦带束在背后,他轻轻地在棋盘上敲出一枚白子,兀自叹了一口气,“活着真有这般的好么——?”
“那你干嘛跑到这鬼地方来——”黑衣的那个人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
“那时候年轻嘛,傻一点可以理解——”白衣少年嬉皮笑脸的说着,冲自己的同伴眉毛一挑,不动声色的将手往对方的身侧挪了
挪,在棋盘右下角凝出一枚白色的棋子。
“哈,我赢了哦——”他那么开心地笑着去看身边黑衣的伙伴,却发现那个家伙一如既往的冷着一张脸,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让
人觉得泄气。
“不会吧,我只不过赢了你一次你就不开心了——”他伸手去摸对方的脸,嘴角上扬的弧度,颇有几分挑逗的意味,“笑一个嘛
,你笑起来很好看的——”
“行了吧你,艾,总跟个小孩子似的,无不无聊啊——”黑衣人很无语的扯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说,“再来一盘吧……”
“好嘞——”被称作艾的白衣少年调皮的做了个鬼脸,转身在棋盘边重新坐下来,在他对面,黑衣人有着一张美得分不出性别的
脸,水蓝色的头发上泛着幽幽的光晕,诡异迷人。
昆仑顶 三
“好冷啊——”年轻的樵夫把斧子担在肩膀上,赤的臂膀上,茶色的肌肤和富有弹性的肌肉散发着青春的朝气与活力,与这山间
泛着的仙风道骨给人的苍远渺茫之感截然不同,他呵出一口气搓了一下手,握住斧柄继续往前走。
峭壁千仞,峡深如渊,巉岩危耸,苍松碧柏都被皑皑的白雪覆盖着。应该快到极顶了吧,阿雷在心底嘀咕了一声,他想返身回家
,却不料脚好像不受控制了似的,径自往前走,好像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吸引着他,欲罢不能。
红霞弥漫,雾霭袅袅,阿雷擦了擦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人间竟有如此的美景。前方有一处隆起,像是一个山洞,被笼在云雾之中
,周围峰峰镀金,壑壑抹黛,险峻巍峨,雾气如怒涛翻卷,浪沫飞溅,如雨如霖,阳光一照又如绢如棉如虹如霓,美得有些恍惚
。
他不自觉地走了进去,忽然听见有人说话。
“咦,有人进来了哦——”白衣少年低着头认真的研究着棋局,他头都没有抬,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干嘛大惊小怪的——”黑衣人也没有抬头,手藏在长长的衣袖里托着脸,催促着同伴,“好了没有,快
落子啊——”
“哎,能进到这里来,蛮有灵性的嘛。”白衣的艾好像没听见似的,继续把玩着一颗虚无的棋子,盯着棋盘犹疑不决,“还是说
,你的结界力量变弱了呢——”他慢慢地说着,用手一指,一颗白色的棋子出现在棋盘的正中,他蓦地一下子抬起头来,眉毛调
皮地挤成一簇,“嗯?绝——”
“继续!——”被称之为绝的黑衣少年在刚刚那颗白棋的下方敲了一下,黑色的棋子焕然成形,他不动声色的说,“专心下棋!
——”
阿雷看呆了,那二人的容颜俊秀的像传说中的仙童,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姿态让人不禁心生向往,不知不觉中手里的斧子掉在了
地上,他浑然不知,只是讷讷的盯着棋盘看。
他甚至忘记了,其实自己根本不会下棋的。
“哎,真让人失望啊——贞观盛世就这样完结了”不知过去了多久,白衣的艾又开口说话了,“我以为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一个
可以媲美轩辕的帝王出现了,没想到——”
“一个凡人能做到这样不错了,轩辕?都几千年了,你还在想着他吗——”绝抬头看了艾一眼,幽暗如水的深碧色眸子里闪过一
丝伤感。
“你能忘得了真岚吗?”艾看着自己的伙伴,自嘲的笑了一下。
绝低下了头没有说话,一袭黑衣的他,恍惚的好像一个影子。
“别难过了,至少你还有机会再见到他,”艾拍了拍绝的肩膀,安慰道……
“可是,我与轩辕,那一别却是永诀了——”他低低的声音,不知道有没有人听得见。
昆仑顶 四
阿雷痴痴地站在那里,看着全神贯注的下棋的两个人。
这真的是一处奇异的空间,只有一副精致的棋盘,两个美幻如仙的少年好像凌空坐在什么上一般,旁若无人的摆弄着虚无的棋子
,似有若无的交谈着。四周空荡荡的,好像是在无边的天宇之下,却又似乎只有眼前的这一小处空间是真实的,那两个少年漫不
经心的手起手落,好像时空也被带慢了。
南北朝的纷争烦乱,之后一条大运河贯江而下,那个奢靡短暂的隋朝很快也被大唐盛世取代了,极盛之后又是宋的积弱,纷纷扰
扰,世间起起落落的王朝更迭了一次又一次。
昆仑山巅的山洞里,阿雷依旧痴痴的看着棋盘,他不知道,他一点没变,可是他的老父和他最爱的那个女子,早在几百年之前就
已化为了白骨。
如他希望的,那个女孩一直等待着他的归来,直到死亡降临在她的身上,她微笑着闭上了双眼,她以为她的心上人已经死了,她
已遵守约定等了他一世,现在终于可以到另一个世界里去找他了。
“又死了一个——”绝有些不耐烦的蹙了一下眉头,他的指尖敲下的地方晕开一片血色,又迅速的消散在温润的白玉中,“现在
是什么时候了——”
“怎么了?”艾笑了一下,“等不及了?——”
“我哪有——”绝像是被人说破了似的,有些没好气的随手在棋盘上敲了一下,“下棋!——”
“看你——”艾收起了小孩子般的调皮,一板一眼嗔怪道,他也是漫不经心的凝出一枚白子,继而抬起头向着虚空中的某一处看
了一下,“那个世界,怕是早已经风起云涌了吧——”
“关我什么事——”绝似乎很不想讨论关于“那个世界”的问题,他啪的一声,在棋盘上重重的敲了一下,“你输了!——”
“你可是那个世界的守护神哦,这样说会不会太不负责任了——”艾又恢复了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嗯?绝——”
“我只是在等着他回来——”绝低低的说了一声,他双手相扣的坐在那里,眼睑半垂,睫毛覆在清冷如雪的脸上,神情漠然,看
不出悲喜,整个人流露着一种寂然。
第一章
古人讲天圆地方,实际上大地并不像人们视之所及的那般平平的向着天之尽头延展,大陆之外的那些一望无际的浩瀚海洋,阻隔
了人们探索的步伐,也约束了人的视线。
大地是一个球体,这就是昆仑山巅的那两个人千千万万年以来守护的秘密。
如蝼蚁一般生息繁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华夏大地上的人们并不知道他们的脚底下还有另一个世界。
他们勾画出的阴曹地府,天上人间都那般的虚无,曾经有许多人执意去寻找那世外的仙境,却没有一个人回来。
昆仑山巅的那片仙境里,有一面巨大的镜子,投映着另一个世界的种种影像,那个世界的人们将镜湖视为圣地,他们相信,他们
的神灵会通过那面镜子看到他们,保佑他们。
被瀚海包围的那片大陆上,人们世世代代流传着关于云荒的传说,上古的魔君神后自不必说,就连空桑最英武的那位帝王——光
华皇帝所处的时代也已过去了几千年。
那一场被称之为洪荒的旷世天灾之后,所有的史书资料几乎荡然无存,后来掘出的石刻上,聊聊的几个字昭示着他的丰功伟绩,
可是,人们甚至无从知道他真正的名字。
山河永寂,所有的一切都淡去后,那些叱咤风云的神武帝王都化做了史书里光辉虚无的影子,只是有些人,却始终念念不忘。
“你还会回来的,对吧——”黑衣的少年对着那面镜子喃喃的念着,几千年了,他始终不曾忘记过那个人,
“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等着你,等你回来——”
“沧流历九十二年冬,天下动荡。白塔崩,破军曜,海皇归,帝王之血重现人间,神魔混战,天地一片怆然。
光华帝以皇太子之位重振空桑,驱逐冰夷,联海封魔,是后天下一统,富足太平。”
千年倥偬,残缺不全的云荒的史书上尤自留有那样记载。
然而,洪荒之后,各部族残存的人们又繁衍了几千年这片大陆才重见昔日的繁盛,繁盛之后便是干戈,硝烟弥漫,又过了不知几
千年,才有了现在的格局。
那些上古神魔的故事,对于现世人而言,原本早已遥远的无关痛痒。
燕国的第二十四代帝王洛熙洺登基已经有十年了,那个年轻英武的帝王,即位时正是大燕富足极盛之时,少年意气,誓要荡平四
海,一统天下。
于是,上古云荒的历史传说被重新大肆宣扬,他就是要以空桑人后代自居燕国人觉得,自己生而就该是这片大陆的主人。
四年,横扫西荒大漠,远摄东瀛列岛,又用了四年将南面深山密林之中的蓝绍国收入麾下,表面上似乎只剩下北极的雪域,这天
下便可以一统了。
可是靠武力攻不下人心,这些年来,各处叛变不断,祸乱四起,雄霸天下大燕神武军人为四处平叛而忙得焦头烂额。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那仅存的一卷破烂不堪的《六合书》上有这样的一句话。
“是啊,是时候了吧……”鹤发童颜的大祭司站在大明宫侧的太极白塔之上,一人仰望着星空,喃喃自语。
沉寂了几千年的昭明星终于开始泛起暗淡的光芒,但仅仅是如此,也让他兴奋不已,“终于要来了……”
“嗯?——”忽然,星空之中一颗原本极暗的星星倏地闪了一下,继而滑向黑暗的夜空,大祭司皱了一下眉头,转身向大明宫中
走去。
第二章
后临产,祭司出塔,常现于大明宫。
帝王相问,祭司不语,然后人知其意在等太子降世
皇后大腹便便,在白塔中独居了多年的大祭司开始时不时的出现在大明宫中,后来人们才知道,那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圣贤在等
待什么。
暮色晚春的落花凝成一片无声无色的影儿,帷帐轻扬的未央宫之中,那个星目剑眉的男子正陪着自己的妻子下棋。两侧的宫女擎
着华贵斑斓的羽扇默立,袅袅的香雾从大殿两侧的金兽香炉里飘出,熏得人微微有些困,他轻轻地用手捂住嘴,打了一个哈欠。
“陛下整日为国务操劳,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早已成为王后的紫菀一如当初那个刚刚进宫的小女孩,谨小慎微,端静宛然
,这么些年的帝王专宠竟没让她添一丝的骄横之气,一如既往的惹人疼惜。
“让朕再陪你一会儿——”洛熙洺揉揉眼睛,冲年轻的妻子浅浅的一笑,“真想快些看到我们的王儿出世啊——”他说着,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