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纯生命 中——至纯

三个端正的方块汉字在白纸上出现，可仅仅这么点字就占住整张白纸显得太空荡了，顿了顿手，司明睿笑着把【黄泉】这两字的中文写在了自己的名字旁边，好好欣赏了几秒，当然，司明睿只是在欣赏他的一手好字而已。看着看着突然感觉自己现在这种行为简直是在冒傻气，失笑着用笔把自己的名字随意地涂掉了，但移动视线却发现这样留下了更加孤独的另一个名字，涂抹的动作停了下来，司明睿害怕似的往后缩了缩，握在手里的笔掉在桌面上滚了两圈后不动了。

下意识扭过头，用眼角瞟了那张纸一眼，司明睿猛地起身用手把它揉成一团扔到角落里。使劲拍了拍自己的头，司明睿觉得自己老是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果然日子过得太空也不好。

一只手拖着下巴，司明睿安静地坐了近乎半个小时才离开了。

关上水，拿过放在一旁的吸水毛巾，司明睿随意擦拭了一下头发和全身，然后把它裹在腰间。

看着自己跟白色毛巾不相上下的白皙肤色，司明睿不由得撇了撇嘴，一边将几跟粘在脸上的头发拨回脑后，一边走到浴室的镜子前，左右转动着脑袋好好看了一遍，司明睿觉得自己就算皮肤再白嫩细腻有光泽也还是没道理被误认为女人吧。

弄干头发，用一只手把它们拢到脑后，司明睿对着镜子颔首抬头从各种角度研究了一番，心里想着果然还是短发比较好。

全都是那个该死的女人，不知道给他吃了什么乱七八槽的药，让长毛的营养都集中到头发上，雨后春笋绝对都没他这种速度。

就在此时，司明睿的耳朵敏感地动了动，他发觉自己的房间里多出一个人，半秒后因为戒备而绷紧的神经舒缓下来，已经知晓来人的身份，司明睿本想直接离开浴室，一转身却立刻注意到自己下半身只围了一条毛巾的着装，而其他衣物正全扔在外面的大床上，停在原地，司明睿觉得自己这么出去有点危险。

靠，有没有搞错，自己和那家伙都是男人，为什么要犹豫，危险个鬼，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坦诚相见”了，至少现在他还能遮住某些关键地方。给自己打完气，司明睿在开门离开前还看了一眼镜子。

有些炽热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司明睿故作冷静地对坐在房间里沙发上的人打招呼。

“你回来了？”

不对，这句话听起来怎么一股奇怪的味道，司明睿说出口就后悔了，轻轻咳嗽两声，故意想掩饰一下的司明睿向床铺走去。他知道对方站了起来正接近着自己，司明睿觉得他已经能听到身后之人外套下摆在空中晃动发出的轻响。还没等司明睿拿起要穿的衣服，一双手从背后将他抱住，银色的头发从脸廓下滑出，刺得他脖子有点痒。

“放手，我要穿衣服。”司明睿挣脱了一下没成功。

“不要。”很简明地回答，对方说话时唇恰好压在司明睿的皮肤上，柔软的触感让他控制不住地轻颤了一下。

“是不要放手，还是不要我穿衣服？”司明睿忽然问了一句。

沉默了半天，身后的人像是认真地考虑了几秒，之后坚定地回答：“都不要。”

“好了，先放开我，有……点冷。”这个理由司明睿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一听就明白是借口，可那双紧紧环住他的双手却真的放开，但下一秒就将司明睿掰过身子，面对面后继续一把牢牢抱紧他。无奈地把头靠在对方的身上，司明睿忍不住还是笑了。

“恩……不知道奥尔德斯跟你说过没有，之前出了点小意外。”司明睿想趁着这时先把事情说明一下，“我下午的时候因为某些原因使……你的手在干嘛？”吓了一跳，司明睿质问道并背过手将对方那只正往下摸去的爪子死死抓住。但对方的手指已经接触到毛巾的边缘还扯了一下，司明睿感觉到本来结实扎在腰上的浴巾已经有一半松开了，那一部分空荡荡地垂在腰下，只要再动一动恐怕就是整条掉下来的后果。

司明睿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胸膛微微起伏，似乎哑笑了几声。

“黄泉！”咬牙切齿地叫出这个名字，但司明睿却依旧不敢轻举妄动。

“恩？”对方倒是很有闲心地应了一声，虽然胳膊被拉住，但手还是能自如活动的，黄泉恶劣地用修长的手指在司明睿腰际轻轻地摸来摸去，这地方恰好就是司明睿的死穴，他的手一软就被轻松脱开了。而这也让司明睿半挂不挂的浴巾被牵连着散了下来，这下就是全身赤裸地暴露在黄泉眼中。

司明睿不知道自己虽然极力保持镇定但连耳垂都变粉红的样子在黄泉眼里多么有诱惑力，一向随心所欲的黄泉就这么亲了下去。

双手紧握成拳，但司明睿还是选择反抱住黄泉，两个人吻到动情处，几步后退刚好倒在床上。黄泉又舔又咬终于过足了口瘾这才撑起身子盯着下方的人看，跟呼吸平稳的黄泉不同，司明睿撇过头，有些急促地喘息着，对方的深吻实在不是他擅长应对的，就算毫无技巧可言，但那种想把自己吃拆下肚的欲望根本无法抵抗。

温柔地抚开对方几缕有些散乱的黑色长发，黄泉发现司明睿依旧侧着头不看自己，有些不满意地低头咬了一口对方的耳垂。吃疼地瞪了一眼黄泉，司明睿这下正对上黄泉的眼神，就跟自己在灵魂本源处看到的群星闪烁般耀眼，虽然不是一样景象，可同样把司明睿牢牢吸引住了。

黄泉不是一个喜欢在做这种事的时候多话的人，但对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能透露出无穷的信息，让司明睿躲之不及，只想尽量放空自己的脑袋，可每到这种时候，黄泉就像故意般在他的耳旁说一两句话，也许只是轻轻呢喃几遍司明睿的名字，可就算只是这样也能让司明睿无法制止地紧张甚至害羞，连带着狠狠夹紧黄泉穿插在他身体内的凶器，对方似乎乐此不彼，一遍又一遍如此试探司明睿承受的底线。

拼命压制住已经蔓延到喉间的呻吟，司明睿攀住黄泉的肩膀又一次到达性爱的巅峰，微微喘息着，司明睿一把推开身上的人，转身背对对方，心底默默发誓说什么都不会给这家伙再次得逞了。调整好呼吸，可真发现黄泉没有凑过来后，他还是忍不住去偷瞄对方在做什么。

黄泉正捞起自己扔在地上的外套，然后从口袋里摸着什么东西。

颇感好奇地观望了一会，没想到对方居然摸出一个小盒子然后转身递给了司明睿。

“什么东西？”一个小铁盒，质地不怎么样，模样也简陋，司明睿轻轻打开，微微有些发怔，“【玉】？”用中文说出这个词，盒子里静静躺着的就是一块玉佩，司明睿不怎么了解关于这方面的知识，但他还是觉得这是一块好玉，入手微凉，上面雕刻着的是中国常有的生肖图案，龙，而凑巧的是，司明睿就属龙。翻看一会，司明睿也不确定这个配件是什么时候的，但他自从来这里就没有见过这种中国神话里的经典形象了。

这段时间，黄泉一直沉默地注视着司明睿，对方认真地表情让他觉得心跳加快许多，这是一种很奇怪的体会，但并不讨厌。

“送给你。”

“送给我？”司明睿迟疑着反问了一遍，看到黄泉郑重地点点头。

“我被你压不代表我是女人。”联想到麦肯锡的事情，司明睿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然后把玉塞还给黄泉，“送东西就不必了，别把我当做能被漂亮首饰取悦的女人，要是真喜欢女人你就去别处找好了！”又重复了一遍，司明睿撇过头，眉间有些沉郁。

“我不喜欢女人，我喜欢你。”黄泉低声说道，“而且，这也不是漂亮的首饰。”黄泉端详了几秒手里的东西，“你不喜欢就算了。”怎么听都觉得最后一句话很委屈，黄泉闹别扭般想将东西扔在一旁，却被另一只伸过来的手阻拦住了。侧对着黄泉坐着，司明睿拿过他手里的盒子，将玉佩取了出来，翠绿的玉石上，一条盘龙栩栩如生，就冲着雕工也知道不是凡品。在黄泉的凝视下将玉佩挂到脖子上，跟青绿的硬质颜色跟司明睿白皙的肤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满意了吧？”司明睿挑了挑眉，然后自己也低头观察起玉佩。

黄泉的表情说实话并没有多少改变，但太过兴奋的眼神却出卖了他。

“哼，下次我要送一块更大更好的给你。”赌气地躺回床上钻进被子里，“还有，今晚被子都是我的！”

黄泉过了几秒也躺了下来，然后连人带被子将司明睿抱在了怀里。

九十四、全员集合（下）

生物钟准时让司明睿在早上6点从浅度睡眠中苏醒过来，一睁眼，他立刻就发现背后紧贴着某人的胸膛，整个人被对方死死抱住，一条长腿和一只手重重压在了自己的身上，这使司明睿入睡时的姿势完好地保持到了现在。

艰难地使力想把那家伙推开，但脖颈却首先遭到攻击，被轻轻地舔舐了一下，看来对方老早就清醒了，还有闲心做这种事。

“给我放开。”恶声恶气地说道，司明睿挣扎着想坐起来，但可惜没有成功。扭动着身子想要离开禁锢，下一秒司明睿突然感到股沟上有什么东西正顶着自己，脸红了一下，他将下半身往前移了移，而对方不肯罢休地追了上来。

这样的晨练是司明睿从来没有想过的，两个人足足闹了半了多小时他才成功下床。脚刚一落地就看到眼前一片狼藉，自己昨晚准备好的换洗衣服和黄泉脱下的衣物七八槽地夹杂在一起堆放在地上，扭头瞪了一眼抱着被子还躺在床上的始作俑者，司明睿这才一脚踢开挡路的衣衫大步走向浴室洗澡。

黄泉一直盯着司明睿，等看到对方的背影消失后，他才不紧不慢地从床上爬起。

在浴室里磨蹭了好几分钟，当司明睿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恢复常态后才离开。重新进入房间，他惊奇地看到黄泉正赤身裸体靠坐在椅子上候着自己呢。

“拜托，暴露狂啊你！这样子有伤风化好不好？赶紧把衣服穿起来，也不怕感冒？”对方昨晚那套黑衣还胡乱地和自己的衣服纠缠成一团，可就这样子的架势看起来，黄泉一点都没有去拿它们来穿的打算。

一副唯我独尊地样子，虽然没穿衣服，但气势依然不减。

“有伤风化？”黄泉看着司明睿反问道。

听到对方这句话，司明睿这才回过神注意到自己不也跟黄泉一样全身光溜溜的。

“我可是出来找衣服的。”不再跟对方说无谓的废话，司明睿冲忙转身走向房间左边的大衣橱，“我的衣服给你应该太小了一点吧？”虽然不想承认，但黄泉的身材确实比自己大一号，而且司明睿的衣柜里本就没什么衣物，除开那件沙律作战队的制服，就只剩下几件黄泉先前给他准备的日常便服了。

不知何时黄泉走了过来，然后在司明睿身后不慌不忙地报出一组数字，“hs9299。”

“什么？”不明就以地反问，而对方却自己伸出手在衣柜的电子屏幕上按了几下，再用眼神示意司明睿打开柜门。疑惑地按下按钮，司明睿一脸黑线地看着打开的柜门里一排诡异的黑色：黑色的风衣，黑色的内杉，黑色的长裤甚至是黑色的长靴。

“我明白了，你是恋黑狂才对，你不会连内裤都是黑的吧……”努力控制自己的眼神不要往下偷瞄，司明睿觉得自己的眼角有些抽搐。

“黑色沾上血不容易看出来。”黄泉煞有其事的解释道。

“啧，我看你是懒得换衣服才对，红色染上血不也看不出来？”对黄泉的品味不敢苟同，司明睿退开几步，觉得自己手上拿着的沙律统一服饰有档次多了。

“血凝固以后就是黑色的。”从衣柜里挑出几件，黄泉低声说了一句。

正在穿衣服的司明睿若有所思，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接着才继续。

“别拦着我！我要杀了那个该死的新任九号！我要让他好好体会一下伟大英俊而且无所不能的我——麦肯锡十三世那可怕的滔天怒火，我要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恐惧！”被人双手从腋下穿过反勾住身体，可麦肯锡依旧不依不然地想要冲进某间紧紧关着大门的房内，脸上的表情异常狰狞，但即使这样，那种忧郁灰暗的感觉像是从对方骨子里散发出来一样挥之不去。

“好啦好啦，生那么大气做什么，以后都是同伴嘛，而且明明是你先去招惹他的好吗？你现在居然还能这样健健康康、完完全全地或者站在这里就应该偷笑了。”科恩翘着二郎腿，在一旁露出看好戏的悠闲的表情，

“偷你妈！你知不知道我历经千幸万苦才收集起来的珍贵资料全都毁了啊！”麦肯锡向前倾出身子，可抱住他的加西亚一个用力，他又倒了回来。

“昨天出事的时候还没见你这么激动呢，现在又来谈什么收藏，你没事找事呢。”科恩送了一个白眼，接着对另一个人说道，“对，使劲，就是这样，加西亚，你可别大意让他挣脱开了。”

“不一样！我明明把它们都好好地存在私人文件的加密档案里啊！没道理房间毁了，连生物电脑个人系统中的资料都消失不见了吧！混蛋！都是他！都是他！我的波利莱卡！史黛拉！嘉德蕾！崔西佩！科瓦拉多罗！”一连串不带重样的女人名字快速从麦肯锡的嘴里窜出来，听起来他应该和这些名字的主人都很熟悉，“那些可都是不打码的珍藏品啊！有价无市的顶级收藏品啊！那是我上半辈子的努力，下半辈子的福音，贯穿人生的真谛啊……”麦肯锡凄厉地高喊着，脸上表情决然，可惜双脚拼命蹬着还是离不开加西亚的钳制。

“咳咳……”用咳嗽来掩饰自己的笑意，可科恩眼里的情绪却还是充分显露了他的幸灾乐祸。

“放开我！我要和他同归于尽！同归于尽！生命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似乎越喊越上瘾了，麦肯锡的脸颊上有不自然的潮红，更显得他皮肤苍白。

“发生什么事了？麦肯锡还有加西亚，你们两个吵吵闹闹的到底在干什么？”从大门外进来的奥尔德斯看着眼前混乱的景象，严肃地高声询问道。

“加西亚正在拯救我们迷途的羔羊——麦肯锡先生。”科恩站了起来，一本正经地说道。可没想到加西亚一听这话，立刻兴奋地转头大声叫道：“羔羊？羊肉？肉？肉！肉！肉！”而麦肯锡乘着这个空当非常麻利地从加西亚放松的手臂间像泥鳅一样滑溜地钻出来，面色阴寒地再度直逼前方的房门。

就在他踏出第一步时，门开了。

在场几人默契地一起看向那边，站在最前方的麦肯锡还保持着危险、晦暗的脸色，动作看起来要是用什么攻击的招数，但下一秒脸上突然神迹般露出花痴的笑容，双手捧住脸，嘴里喃喃地念叨了一声：“首领……”

紧接着脸色巨变，踉跄后退两步，颤抖着唇瓣，“首、首领……”

房间里不急不慢出来的不是它原本的主人，却是前几天因为有要事而离开基地的黄泉，他正一脸冷漠双手抱胸，随意扫看了一眼在场的手下。

科恩颇为心虚地低下了头，虽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追问哪里有肉的加西亚屁颠屁颠地跑到对方身旁，用无辜的眼神看着黄泉，脸上满是期待的神色，就好像等待投喂的大狗。奥尔德斯不知道这个时候改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所以他下意识选择了面无表情，只是对着首领尊敬地点头致意，稳重的风范不容忽视。至于离黄泉最近的麦肯锡，他早已经规规矩矩地站好，原来崇拜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的他一脸忧郁，背影看上去虽然单薄，可直挺的背却隐含着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