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床边已经多了个人影正在为李剑寒盖被子,直到把李剑寒捂实了才回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朱天仰也不会像第一次看到那样,吓的连桌子都翻了,白白浪费了那杯靖王第五肢射出的龙涎。
「你为何老是喜欢折磨小寒?」
朱天仰撇头歪嘴,心想不就是你要我折磨你的小寒的嘛?想他朱天仰一个大好青年,一双手不用来拓展事业,天天在撸管,撸还是别人的管,当他愿意吗?
「啊啊啊?」要不要?
朱天仰把装了些李剑寒体液的杯子举到李剑隐眼前,在李剑隐伸手拿时,又缩回身边。
「啊啊,啊啊啊啊啊。」想要,拿东西来换。
「你的胆子还不是普通的大。」
李剑隐眼睛眯了起来,脸露寒光,朱天仰拿着杯子作势要往养鱼盆里倒。
「束家已经在恢复中,失去的产业大部也回到束家手底,束修远已经重新站上咸城首富的位子,至于被墨家所夺的商号嘛,能让束家做的墨家都已经还了。」
朱天仰感激的朝李剑隐点点头,双手奉上杯子。
「束修远何德何能让你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拿了炭条与纸,朱天仰写道:「李剑寒何以能让你弃道德人伦,不顾人言可畏,不怕有山河倾倒之危也要把人绑在身边?」
李剑隐望向床上的李剑寒不答,朱天仰望向未开的窗子没再追问。
「朱公子,晴和提热水来让王爷与公子洁身。」
于晴和的声音打断两人的沉思,朱天仰无奈的皱了皱眉头,不耐烦于晴和的不放弃,他找于晴和谈过,虽然没有直接把话说死,但能提点的都提点了,怎奈这斯这么冥顽不灵,在发现李剑寒只是把他当男宠养着以后,居然用起心思想也想逐位后宫。
「这个人是左相的远亲。」
朱天仰点点头,表示知情。
「左相并不是朕的人马。」
朱天仰缩缩脖子,两手一摊,这种事他怎么会知道呢?
「我不能让这个人留在小寒身边,你也不应该把他留在你身边,让隐三去处理,你以为呢?」
朱天仰无言的看着眼前这个李剑隐,很受不了他如此轻贱生命的态度,朱天仰生在无阶级的世界,无法适应有人自甘为奴,更无法适应有人自许为天子,随易决定他人生死。
「据我所知宰相府那边,几乎一年没跟于晴和联络了。」
朱天仰才写完字,于晴和显然等急了,又在门外叫了起来,「朱公子,热水都要冷了,您若乏了,就让晴和来侍候王爷洁身可好?」
如果说刚才李剑隐是面露寒光,现在李剑隐的脸就是冷的像炭酸酐一样,站近点都可以感受到寒气灼人,朱天仰无力的摇摇头,所谓人助而天助,神仙难救不想活的人,他朱天仰就算真有心救他于晴和,可也耐不住于晴和这样一次次的往火堆里扑,他朱天仰不是王公贵族,更不是九命怪猫,经不起于晴和这样折腾。
「隐三。」
连声音都没有,隐三就已经跪在李剑隐和朱天仰面前,朱天仰连忙一手按住隐三的肩, 一手对着李剑隐做出且慢的手势,又往桌上炭条与纸处指了指。
「不如让隐三把他屮的下不了床,你觉得如何?」
李剑隐看着朱天仰的字条,沉吟不语。
隐三看着朱天仰的字条,面罩下的脸瞧瞧的红起来,朱公子怎么会知道他喜欢男人呢?他喜欢男人这事他可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
朱天仰看看李剑隐,又看看隐三,突然狠狠打了自己的右手一下,在他的眼里,李剑隐显然是心动了,而隐三惊惶的瞄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但又忍不住瞄他一下瞄他一下,显然是觉得这提议太过离谱,极其不会愿意做屮于晴和这事,朱天仰委屈的扁着嘴,他也是一心想着救人一命,一时情急头昏脑热,不知怎么的就想了这个鬼主意。
朱天仰想着这几日隐三象是个知心姐姐一样为他翻译,让他逃过肌腱发炎手痛的恶运,觉得自己不应该害他步入不归路,才决定要动手写字让李剑隐别理他的馊主意,结果,李剑隐就先开口了。
「隐三,看到了?」
「是,皇上。」
朱天仰惊的张大嘴,「啊」都来不及发声,就见到隐三像风一样的卷出去,然后听到于晴和发出的惊呼声,接着水桶落地声。
然后,然后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人也不见了。
朱天仰默默的合上嘴巴,默默的把头转回来,默默的扶着椅子墙柱什么的,默默的走出房间,以往,他总会故意东扯西扯,担误一点时间让李剑隐着急,让李剑寒少被吃点豆腐,但今天他真的没那个心情,朱天仰怎么想也想不通,他到底是为什么会天外飞来那一笔,几个字的时间就让隐三也坠入搅基不归路?
再继续这样下去,人类会不会因此慢慢的灭亡了?
朱天仰走了约五分钟,站在院子的正中央,一个圆型花坛的中心点,以此为中心往外围着一圈又一圈的各式的花,一眼往外望去万紫千红,朱天仰慢慢的自转,一边看着地上的花,觉得这一切真是美极了,于是他越转越快,越转越快,世界变的缤纷多色,再快一点,再快一点,世界在他眼里又多色多样像个万花筒,他催着自己的脚转的再快一点,突发奇想,如果转的够快能不能像个竹蜻蜓一样飞起来?
扣咚。
房里手正游走于李剑寒身上的李剑隐不悦的停下动作,把床上李剑寒盖紧实了,放下床幔,走到桌前坐下,弹了一个响指。
「什么声音?」
「回皇上,朱公子昏倒在花坛。」
「隐三呢?」
「与于晴和在房里还没出来。」
「除了隐三还有谁全天跟着朱天仰?」
「隐五。」
「叫他过来。」
「是。」
黑衣人领命离去,李剑隐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回头望着床上一会,也跟着离开房间。
「皇上。」
「朱天仰是怎么了?」
「朱公子似不愿留在这里。」
「怎么说?」
「皇上要朱公子练字,朱公子近一个月来只写一句话。」
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双手递给李剑隐,纸上写「人各有耦,齐大非吾耦也」,李剑隐跟着念了一遍,虽不知出处,但能猜到其中的含意,只是,李剑隐真的不懂,朱天仰枚要的,他都帮他完成了,何以朱天仰仍不愿留在这里?
见李剑隐支着额头似是苦恼,黑衣人考虑了一下还是开口了,「朱公子在夜里喜欢唱一首曲,除了朱公子以外,隐五不曾听他人唱过,隐五把全首词抄下,皇上请过目。」
每一次 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 每一次 就算很受伤 也不闪泪光
我知道 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带我飞 飞过绝望
不去想 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 我看见 每天的夕阳 也会有变化
我知道 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带我飞 给我希望
我终于 看到 所有梦想都开花 追逐的年轻 歌声多嘹亮
我终于 翱翔 用心凝望不害怕 哪里会有风 就飞多远吧
隐形的翅膀 让梦恒久比天长 留一个 愿望 让自己想象
李剑隐看完,觉得不太能领会其意,眼睛一亮,看着隐五,「唱一遍给朕听。」
隐五吸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开始唱。
没唱完,李剑隐就忍不住做出个停止的手势,「真难听。」
隐五活到二十四岁,第一次体验什么叫自尊受伤。
屋外的各式树木乱舞抖动,屋檐横梁也传来吱喀声,五十多名死卫第一次体验忍不住笑却要硬憋着是什么感觉。
「告诉朕,你为什么不想留在这里?」
朱天仰刚醒一个问题就窜入他的脑里,让他忍不住用右手的指食和姆指紧压着两侧的太阳穴,头真的好昏、好痛,待适应了一点后,朱天仰吸了一口气,看向声音的来源,原来是弟控表哥皇帝,朱天仰收回视线,又揉了揉太阳穴后,才爬向床头,就着床边小茶几写起字来。
「你怎么不去狎玩你的宝贝小寒,还在里装鬼吓我?春光易逝呀~皇上。」
「你知道朕暗中处理掉多少阻碍李真可、张晓晨等人的人马?」
李剑隐见朱天仰摇头,又继续,「你知道若不是朕暗中施力,束修远想收回那些产业要花多少年?」
朱天仰摇头,李剑隐又说:「墨祈在北湘的金钱豹茶艺馆,张晓晨在岭南的舞文弄墨书坊,李真可天涎农场都已开业,你说若不是朕派人相助,他们会那么顺利吗?」
朱天仰头摇的昏,干脆拿炭条回了,「不会。」
「你以为你亲自出马会比朕做的快、做的好?」
「不会。」直接把刚写的那张又举起一遍。
「你出去后想做的难道不是朕刚说的那些?」
朱天仰写了个「是」。
「那么这两张纸又是怎么回事?」
朱天仰看了看李剑隐抛到茶几上的两张纸,一张大,一张小,小的那张字丑,大的那张字型工整,一看就知道是从小练出来,想当然尔不可能是他朱天仰,小的那张是他写的就不用看了,大的那张朱天仰认真看了遍,发现是张晓涵那首隐形的翅膀。小的那张立意明确,大的那张嘛……他怎么会知道王雅君写词时心里在想什么?
「齐侯欲以文姜妻郑大子忽,大子忽辞。人问其故,大子曰:人各有耦,齐大,非吾耦也。」 国中有年抽考全校默背,朱天仰好死不死,没背又被抽到,被导师罚写了一百遍,所以这一段文言文他记的非常清楚。
李剑隐看着纸条沉吟一会儿开口,「文中齐国何在?此人还在位吗?」
朱天仰看着李剑隐沉吟一会儿写道,「在我上辈子死前就已经死了千年以上。」
李剑隐摇头聊表惋惜。
朱天仰用力晃晃头觉得头还是好昏。
「你还没回答朕,你为何不想留在这里?」
朱天仰惊讶的看着手里还拿着那张纸的李剑隐,心底开始有点担忧这个国家的未来。
看来他跟弟控表哥皇帝的心有灵犀已经不灵了,朱天仰左顾右盼的找起还有通线的隐三,「隐三呢?」
李剑隐皱眉似甚不解的回,「在办你交代的事。」
朱天仰又惊讶了,「我那有交代隐三办事?」
看朱天仰不似在装神弄鬼,李剑隐又皱了一次眉,一个响指后,不知那里飞来一个黑衣人,手里还举了张纸,朱天仰想,难道是柯赐海也跟着穿过来了?
挥掉自己的奇想,朱天仰定神读起纸上的字,不难,不到二十字,但让他很想再昏过去,不面对那个事实。
「不如让隐三把他屮的下不了床,你觉得如何?」
这是朱天仰头昏脑热时写下的,而且写的时候是深夜,现在都快到中午了,还在办?朱天仰擦了擦眼角隐形的泪水,没想到他千方百计最后还是害死了于晴和。
看到朱天仰似是失落绝望的神情,李剑隐眉头又锁起来了,觉得这个人真是难解如谜,已经全造着他的意思去办了,仍是一副抑郁难解的样子。
朱天仰不是李剑寒,李剑隐对他没有太多耐心,「回答朕。」
「换魂的事你知情?」
朱天仰举起写完的纸条,李剑隐点头。
「我并不是从小出生在这里,我前世里没有皇帝,没有人会因为别人一个凶恶的眼神就跪着发抖,也不可能有人把奴才该死挂在嘴里。」
李剑隐皱眉,朱天仰又写,「我前世里一样有富人有穷人,但只要你肯努力,有决心和意志,再加上一些运气,就可以改变命运,我出生贫户,但靠双手之力曾月入几十万,换做现在的币制约是百两白银。」
李剑隐似是不屑,朱天仰想想也对,百两白银对一个皇帝而言犹如九牛之一毛。
「我又不是什么女支女、龟公、老鸨子,我想要去开市营生,靠自己的努力筑成自己的家园,而不是在这里撸着别人的鸟,领你的赏赐。」
朱天仰见李剑隐终于露出一点明白的表情,也就不再多言,话说的刚好就好,说过了就烦人。
「你帮我得到小寒的心就能离开。」
听到李剑隐的话,朱天仰脑子里又浮出若曦抑郁而死的样子,觉得自己真是白痴跟古代人讲什么理?什么皇帝、真龙天子的存在本来就是不合理。
朱天仰低头不语,李剑隐认为朱天仰这是默许,离开朱天仰的房间,带着原班人马回京。
此时,床上的李剑寒睁开眼睛,望着窗外呆愣了一下,便一路寻来朱天仰的房间。
「天仰。」
「王爷。」
「你叫我王爷?」李剑寒惊讶了,这是朱天仰第一次这样心悦诚服的叫他王爷,接着李剑寒更惊讶了,「你能说话?」
「小民能说话。」
「什么时候的事?你一直都是装的?」
看着李剑寒那副被骗了一百万的样,朱天仰受不了的撇撇嘴,「不是,早晨小民才发现已经可以说话。」
「何时?因何?」
不是说过早晨了?
「早上跟你哥说完话,他走时就突然发现能说话了。」
朱天仰没说的是,那时他是对着李剑隐一行人背影大喊,「自私鬼,自大鬼,祝你生女儿没屁眼,生儿子没码眼。」
朱天仰一喊完,李剑隐一行人就像时间冻结一样定住,连马也不动了,李剑隐用着放慢十倍速回头看着朱天仰,朱天仰也愣了一下,心想怎么停下不走了?李剑隐干嘛这样慢速回头?还瞪着他?接着李剑隐看向隐三,隐上咻一下就飞到他眼前,怀里还抱着被折腾很累的于晴和。
「恭喜朱公子哑疦已愈,但请教朱公子何谓自私、自大、屁眼、码眼?」
朱天仰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跟隐三蒙混过去,只知道当李剑隐终于肯回头继续行程时,他大大松了一口气,连人也松的摊在门槛上。
「皇上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除非你肯承认你也爱他,否则我就是死了也只能当你靖王府的鬼。」
「谁说我爱他?」
「你说的。」
「胡扯,本王何时说过这种话?本王恨他都来不及。」
朱天仰看着李剑寒倔强的样子,不禁摇头失笑,心想也只有幸福的人才有机会在对方爱着自己的时候,否认自己爱着对方。
「云娘对你并非真心,只是想借你之力匡复哈里丹的事你是知情的,对吗?」李剑寒不语,朱天仰也没打算要他回答,「那个永乐公子,林士凡对你有情你也知道吧?」
「年幼时的争战让你对战火无情心生厌恶,你愿意娶云娘,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想当皇帝,而林士凡自愿入宫,是因为明白对你长久的爱慕终无所果,所以才选择当永乐公子,待在有那么一点像你的李剑隐身边,而这些你心底都清楚,不是吗?」
李剑寒依旧不语,但面露寒气的样子和李剑隐有近八分的神情相似。
朱天仰想,人家若曦穿越是与四爷、八王爷共谱恋曲,咋他穿越四爷和八王爷就搞在一起?
心有所感,于是他悠悠唱起。
停在这里不敢走下去 让悲伤无法上演
下一页你亲手写上的离别 由不得我拒绝
这条路我们走得太匆忙 拥抱着并不真实的欲望
来不及等不及回头欣赏 木兰香遮不住伤
不再看天上太阳透过云彩的光
不再找 约定了的天堂
不再叹你说过的人间世事无常
借不到的 三寸日光
停在这里不敢走下去 让悲伤无法上演
下一页你亲手写上的离别 由不得我拒绝
这条路我们走得太匆忙 拥抱着并不真实的欲望
来不及等不及回头欣赏 木兰香遮不住伤
不再看天上太阳透过云彩的光
不再找 约定了的天堂
叹你说过的人间世事无常
借不到的三寸日光
不再看天上太阳透过云彩的光
不再找 约定了的天堂
不再叹你说过的人间世事无常
借不到的三寸日光
那天堂是 我爱过你的地方
一曲毕,李剑寒面上寒气已退,双眼还闭着,脸上仍有心向往之情,朱天仰讶异李剑寒居然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