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植物人的语音日记——辛欢

“墨啊，你不觉得该吃晚饭了吗？”柳骄阳推门进来，一口气把方即墨办公桌上水杯的水喝了个干净。

“你就这么渴？”方即墨看了看自己空了的杯子。

“我不光渴，说了一下午嘴皮子都磨薄了，不信你看。”说着真的把嘴唇翻出来给方即墨看。

“……”

“走吧，吃饭去。”

“等我10分钟。”

“好。”柳骄阳说着就坐在椅子上玩起了手机游戏。

9分钟后。

“走吧，去哪吃？”方即墨穿外套。

“我上火了，今天吃点清淡的。”

“等等！”说到“清淡的”，方即墨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忘了家里还有个林磬了！

“你自己去吃吧，我得回家去。”方即墨向电梯走去。

“你叔叔那？”柳骄阳跟上。

“不是，我自己家。有事。”

“又没人等你，有什么好回的……”

“我走了。”方即墨出了电梯奔向停车场。

“书桌搬到那个房间，”林父领着家具城的送货员到李尚钦的房间，“对，小心点，再往右边放一点。”

送走送货员，又把折叠衣柜支起来。

“你的台式电脑要不要也搬过来？”林爸爸非常亲切的拍拍儿子的肩膀。

“不用了爸，我用笔记本就行。你坐一下，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我一会就回去了。”林爸爸虽然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很高兴。

李尚钦还是倒了水，放在林爸爸面前的茶几上。

“爸，你今天不上班吗？”

“我让我们部门的人帮忙看一下，我一会还得回去呢。”

“哦。”谢谢你，爸。

“是明天去报到吗？”

“嗯，还要去办手续。”

“自己搞的定吗？”

“就是跑腿交钱的事，没什么难度，嘿嘿。”

“嗯，”儿子长大了啊，“既然有了目标就好好努力，做出个成绩来。”

“我会的爸，自考虽然比不上本科，但是是我目前最好的选择了。我应该最快1年半就能拿到毕业证了，到时候我就能去公司上班了。”

李尚钦知道说这番话，就相当于做出承诺——对林家，也对自己！

林爸爸回公司的路上都在想儿子说的话，说实话，他很惊讶。

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变了？竟然有了这么清晰的规划！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看到儿子的转变，他发自内心的高兴！

“该做晚饭了呀。”李尚钦纠结，“到底做不做方即墨的份？”

他中午没回来，晚上应该也不回来吃吧？

谁让他连个电话都没有的，谁知道要不要做他的份？

不过，我现在是寄人篱下啊，这么做真的好么？

……

最后，李尚钦还是谴责了自己的小心眼，做了两人份的饭。

“咚咚”，两声敲门声，一听就是方即墨。

方即墨每次敲门都是两声，然后等别人来开。等不到就再敲两声，然后再等。以此类推……

“回来的正是时候，我刚做好饭。”李尚钦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一些。

“嗯。”方即墨看对方若无其事的样子，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他自己在那边愧疚的不得了，结果对方完全没当一回事。

这种感觉他不是第一次有了。

从很小的时候，他就有意无意的在自己内心形成了一套准则。小到见到水龙头滴水一定要过去拧紧、绝不乱丢垃圾，大到绝不用自己的事去麻烦别人，绝不做损害别人的事。

一旦犯戒，就算没有人处罚责备他，他自己的心里就先起了疙瘩，就一定要去弥补了才能重新获得内心的平衡。

他不知道这种心理算不算强迫症，他一直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有时是别人犯了他的戒，让他恼火。

有时是他觉得做了错事，却没人在意，找不到弥补的机会，让他窝火。

显然，李尚钦的行为属于后者。

吃饭的时候两人都各怀心事。

李尚钦见方即墨始终都没有提到中午的事，不禁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

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认真你就输了啊！

“今天我洗碗吧。”吃完饭方即墨一反常态的到厨房门口去了。

“不用了，我都沾水了。”李尚钦觉得奇怪。

“哦。”方即墨有些郁闷，但没有走开。

“有事？”李尚钦觉得很奇怪。

“呃……你明天要去报到？”

“对呀。”

“用不用我送你去？”

“你不是还要上班吗？我自己去就行……”

“哦。”方即墨很郁闷，还是没有走开。

李尚钦先走开，去卫生间洗手去了。

……

（方即墨，你确定你不是折翼的天使么……）

“从明天开始就要进入备考状态了，享受一下最后一晚的悠闲吧。”李尚钦靠着沙发上，漫无目的的换台。

平时都在房间“工作”（不知干些什么）的方即墨却频繁推门出来。

李尚钦看新闻的时候，方即墨去了一趟卫生间。

李尚钦看《喜羊羊与灰太狼》的时候，方即墨从饮水机接了杯水。

李尚钦看着某个台的综艺节目傻乐的时候，方即墨又去了一趟卫生间。

李尚钦：……

（这是尿频尿急尿不尽的节奏么……）

方即墨开始鄙视自己了。

作为一个男人，简单粗暴的说一句“对不起”有那么难么？

总不能因为怕被噎着，就不吃饭吧。

不行，这事不解决今天会睡不着啊！

方即墨大义凛然（其实还是面无表情）的再次出房门，走到客厅沙发旁——

李尚钦睡着了。

方即墨：……（不要再来伤害我！）

“醒醒，回房间睡吧。”李尚钦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几点了？”李尚钦揉揉眼睛。

“10点多了。”

“哦。”李尚钦站起来，一步三晃的向房间走去，睡衣的一角还掀着。

等走到房间，拉上窗帘，拉开被子，关掉手机，瞌睡也跑光了。

“奇怪，很奇怪！”回想今天方即墨的行为，李尚钦只能这么形容。

“他是不是有事啊？”

还是找个理由最后过去打探一下吧。

走到方即墨门口，敲门。

“进来吧。”

李尚钦走进去，方即墨的房间内难得没有被文件堆满。

“呃……我明天去报到可能不能回来做饭了，晚上也不一定几点回来，明天的饭你自己解决吧。”

李尚钦说完，做好了对方只回一个“嗯”，自己就走的准备，却迟迟没有听到回答。

方即墨正在很认真的盯着自己！

“对不起。”终于说出来了。

“啊？”

“我中午忙习惯了，忘了回来吃饭了。”

“啊，这事啊，没事。”原来他还记得！

“嗯，下次不会了。”方即墨有点失落，对方果然没在意。不过自己道歉了，不用再记着这事了，也挺好。

“那我睡觉去了。”李尚钦心情有点小愉悦。

“好。”

“对了，你家的地址是什么，我想从网上买点东西。”

“我写给你。”

“谢谢。”

李尚钦拿着方即墨写的纸条，坐在新添加的书桌前看。

方即墨的字是那种很刚劲但又不刻板的，笔锋有些小潇洒。

“原来他也没表面看起来那么淡漠啊……”

一夜好眠，李尚钦睡到了自然醒。

“糟糕，9点多了。”李尚钦匆忙的去洗漱。

卫生间的镜子上贴着一张便利贴，是方即墨的字。

“早饭在桌子上。”

李尚钦受宠若惊，这人还挺贴心嘛！

于是，又美美的吃了贴心早餐——虽然是买的。

“同居”两天，两人的默契正在形成。

从此以后，早起的方即墨负责买早餐，李尚钦负责午餐和晚餐，分工明确，生活和谐。

方即墨在公司留下餐厅吃午餐的时候，柳骄阳还没有出现。

“喂？”没睡醒的声音。

“都几点了，你今天不来上班了？”

“上啊，几点了？”

“……”方即墨无语，“你昨天喝多了？”

“好像是……”

“是什么是，赶紧来公司，”方即墨想到晚上回去也没人，又补了一句，“晚上一起去吃饭。”

“啊！”柳骄阳的电话里传来一声尖叫——一声不属于柳骄阳的另一个男人的尖叫！

然后是电话挂断的声音。

方即墨：……（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估计今天的晚饭只能一个人吃了。

方即墨感慨，大有人生寂寥之感。

（寂寥个毛线啊，你以前还不是经常自己吃饭……）

果然，人都是容易被惯坏的么……

16.与精分同居的日子（四）

什么叫无奈？

当你上赶着去交钱的时候，却还要排着蜿蜒曲折的长队，这就叫无奈。

李尚钦排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排到了队伍的中间。

虽说已经10月了，可是秋老虎的天气也是不容小觑的呀。

李尚钦又热又渴，可是好不容易排到的队，又不能离开去买水，真是煎熬……

队伍中其他人的同伴纷纷去买了水回来，李尚钦眼巴巴的看着，有人陪着来还是有好处的啊！早知道就不拒绝林爸爸了……

更可气的是，队伍旁边有个老兄倚靠在栏杆上，旁若无人的喝着冰水，眼睛还自然的扫过队伍长龙，大有“睥睨众生”之感。

李尚钦盯着那人手里的水，咽了咽口水……

突然，那人好像感应到了李尚钦怨念的目光，看了过来。

李尚钦赶紧收回视线，假装看风景，等那人继续扫视众生时，又默默的锁定那瓶喝的只剩一半的冰水。

那人又突然把目光对准过来，李尚钦又尴尬的缩了。

这次，那人干脆走过来了。

“你好。”温柔的嗓音，呃，长的也很斯文，好吧，眼镜看起来也很斯文。

“什么事？”李尚钦开始装叉。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温和的语气。

“没什么事……就是有点渴。”在快要被渴死的时候，丢人不丢人什么的不重要啊。

“你等我一下。”说着，斯文男就走出了走廊。

不一会，又回来了——带了一瓶冰水！

“我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买了矿泉水。”

“谢谢啊。”李尚钦两眼放光——真是遇到救世主了好么！

一番“豪饮”之后，李尚钦对斯文男是感恩戴德。

“忘了说了，我叫陈成。”斯文男主动伸手。

“我叫李……咳咳，我叫林磬。”握手什么的，原谅李尚钦在学生时代没什么经历啊。

“你报的什么专业啊？”陈成细心的掏出纸巾递给李尚钦。

“谢谢，我报的经济学。”李尚钦擦掉瓶子外面的水，纸没地方扔。

“给我好了，我一会跟瓶子一起扔。”

“嗯，谢谢。”李尚钦真的不是一个健谈的人。

“那你的学费是多少？”

“一科三千，我报了三科。”

“那就是九千了，你没有跟他讲价？”

“啊？”李尚钦的认知被刷新了，在他多年的经验里交学费是不可以讲价的。

“当然可以了，我明年1月是最后一次考，之前的学费都砍价过的。”

“你也是经济学？”

“不是，我是财务管理。”

“那你给我说说以前考试的情况，一次四科都能过吗？”

……

一旦找到共同话题，话匣子就打开了。

自考本科是国家面向社会考生设立的一种考试制度，各省市均有考点，每年有四次考试，分别是1月、4月、7月和10月，每次考试可同时报四个科目。

李尚钦报的经济学要考15科，除去林磬之前在学校学的三门公选课可以免考外，李尚钦只需考12科，也就是说，如果，每次考试保证四科都过的话，李尚钦不到一年就可以拿到毕业证。

可惜，四门都过的可能性很低，保守估计，李尚钦决定每次报三科。

在排队的又一个小时之内，陈成给李尚钦讲了好多考试细节。

李尚钦也了解到，陈成在W师范大学附近一家国企财务部工作，由于是专科毕业，在看中学历的国企中提升很慢，所以到二十八岁了还只是一个总监助理。所以，他从一年前就报了自考本科，只要明年1月的考试通过，拿到本科学历，升职加薪指日可待。

从未有过社会工作经验的李尚钦听的津津有味，对规划清晰的陈成也很佩服。

终于的终于，马上轮到李尚钦了。

“这样，一会我说你是我表弟，我帮你讲价。我也捡个便宜，插下队。”陈成半开玩笑的说着。

“嗯。”李尚钦对这个新认识的朋友印象很好。

可是排在李尚钦后面的人很不满，在这一个小时之内，他见证了一场由一瓶矿泉水引发的“伟大友谊”的产生，最关键的是，特么的有人插队！

李尚钦没注意到这一点，但在社会上工作过几年的陈成却观察到了。

“这位先生，咱们换一下位置，你先交费吧。”陈成对李尚钦背后黑着脸的仁兄说着，拉着李尚钦后移了一个位置。

这样，唯一知道陈成插队的一个人，也被这样的方式安抚了。

现实就是如此，人们不满的是别人插在他们前面，而不是“插队”本身，显然，陈成深谙此理。

最后，在“表哥”陈成的帮助下，李尚钦成功省下了三千块钱的学费。

“你好厉害，谢谢你，我请你吃饭吧。”李尚钦对陈成的景仰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确实该吃饭了，走，带你去附近一家很好吃的日本餐馆。”

“好。”李尚钦的感激瞬间被“日本餐馆”四个字浇灭，那得多少钱啊，不过说了请吃饭的，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事实证明，陈成的眼光不错，抛却钱的问题不谈，李尚钦吃的也算愉快。

陈成健谈，但是也很懂得为对方创造开口的条件，所以跟他聊天是件很享受的事。

“我开始看你站在旁边，还以为你是等人的呢，谁知道你也是来报名的。”李尚钦边吃边说，在陈成看来，他表情真诚可爱，是不谙世事的单纯学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