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离那日青着脸色找到自己,身上落了雪,手也抖个不停。绝色的面容不见一丝血色。直言哥哥怕是不好了。自小便认识若离,当时只听父亲说,这个粉粉嫩嫩的小娃娃是弟弟,林家的小公子。那时候,自己心中不解,为什么一个粉嫩的肉团会是武林世家的孩子。舞刀弄枪的人不都应该是像父亲一样的吗。
被父亲带回连家,再见到若离时,那个小小的弟弟已经长得越发漂亮了。比武林中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好看,也不像一般的人那样粗鲁或是不拘小节,更不比自家人那般冷漠。对所有的人若离都是很客气,很友善。会叫自己小哥哥。
不过也不知何时,若离再不叫自己小哥哥,他只会叫林若青哥哥。可是他的武艺更精,他夺青琉剑之前,连谦就料定其余的夺剑之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偶有一两个真的说得上的高手,也只是看看,并不会动手。那日若离的风采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
可如今这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一身灵玉之气的人这般表现,他怎么都不能不为之动容,心中也暗恨伤林若青的人。自己借着连家主事人的身份,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帮若离找出杀了那繁夜宫主灭了繁夜宫。可那日自己这样说,若离的身子却抖得更厉害,看来若离是真的怕了。
这样最好,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以后那个被若离叫成哥哥的人也不会存在了吧。不会再向小时候叫自己哥哥也没关系,反正他对若离存了那种心思,也是万不要做若离的哥哥,只盼着做他的情人。
麟趾宫外候着的宫人数不过有多少人,一阵北风吹过,卷起一层银白色的薄雪吹到众人身上,让人冷的发抖。而内宫之中,却是一片旖旎之色。
宫中装饰虽不算奢侈的让人咂舌,可也是一派金玉之气。铜鼎中的迷香散发着惑人心神的气息,宫中的红烛整整已燃了两个时辰,层层罗账之中传来一声声的叫骂逐渐休止。剩下的都是讨饶和男子深重的呼吸声。
“求求你,真的真的不行了。”
“刚刚不是还有体力吗,不是骂的欢吗?恩,我的好哥哥”
东方忆听到对方的低笑声,恨不得马上晕过去的好,“没有、没有,啊,饶了我、饶了我。”
“知不知错,还吵着出宫吗?”东方辰声音越温柔,身上的动作便越狠。
“不敢了、不敢了。都依你、依你,停下吧。”
“我想停,可是哥哥会更不舒服吧。”呵呵
“辰儿,辰儿,灭了那劳什子的玩意儿,那香别点了。”东方忆今日偶然听了暗卫们,向东方辰报告泛楼等人入了都城,就想着今日怎么也好出宫一次,看看小离。
他已经连续半个月没出宫了,自己不能再这么纵着东方辰了。东方辰连一天也不放他出宫,只是提出想法,东方城竟是真的不允,就是回去晋王府一个晚上都不行。这下子,他也闹开了,说什么也要借着这个由头,搬出宫去。或者索性不做王爷,天南海北闲逛去,这一激动就把心中所愿说出,而得来的自是,东方辰加倍的疼爱,连动人情的极品贡香都点上了。
听着东方忆沙哑的嗓音,叫出自己的名字,他略平静了些,也不再动。“哥哥,不必急,这夜还长着呢。这次一定要让哥哥记住这个教训,再不敢犯。”东方辰温柔的挑起怀中人的青丝。
接着这短暂的停顿,东方忆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东方辰的手,“辰儿,我问你,繁夜被陷害的事是不是和你相关?”
东方辰将嘴角凑到他耳旁,“哥哥,我是不是很能干,看那一群傻瓜还吵着为了武林正义呢。”
“辰儿,你怎么能?”自己这个弟弟还是太子时就阴狠非常,只是那时有顾忌,如今做了皇帝……那么多武林中人的性命。
“哥哥别气,我最多算的上推波助澜。做着事儿的另有其人。亏得他们贼喊捉贼,好不热闹。”
“什、什么。啊,辰儿。”东方辰没有给他太多时间思考,便又动了起来。
这一夜红烛帐暖、情香燃尽,东方忆晃晃忽忽对这场阴谋有了些头绪,可脑子乱成一团,身上软绵的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最终昏睡过去。
40.误重见
夜寂静无声、冬日萧索,银牙抽丝这夜就像一盏孤灯,而盯着眼前一盏孤灯,心内也不知思索什么。林若离早早寄回林枫堂的信件,犹如泥牛入海,杳无音讯。那人也是齐山一别无从探寻,心中的空洞与日俱增,那隐隐约约的感觉如今不能再明确。可就是因为这样,也让他越发不敢有所决断。
近日来和连谦的往来也让他放心一些,那人和繁夜宫都没有任何损失,相反集结起来的正道人士对他们都是心有余悸,断然不敢贸然有所动作,再等些时日若是再不得回话,就是不顾及父亲的吩咐和东方忆的劝阻,也定要回去林枫堂一次。至于那人……
定在门外、隐去气息,心中毫不畏惧,奈何就是迟迟推不开眼前的门,泛楼想着自己已是镇定非常,原来只不过是因为没见到他而已。可是犹犹豫豫也不是他所为,已经到了这儿,就是撇开繁夜之事不言,如今他心中所思也不能让自己畏缩不前。
再问一次再追一回又有何妨,自己的心不是一早就陷进去了吗,不然当日在那山中,自己负伤被若离所救,照自己的本性应是想也不想将来人毙命。怎会一路追随,事无巨细。
正想着听闻有人进了院中,立即屏住呼吸,藏身于梁上。待看清来人嘴角扬起一丝讥笑,对了,怎么就忘了,日日繁夜弟子的传报,连谦自从到了京中,每日和若离在一起。这就对了,二人是旧识,又同是世家之子。自己在若离眼中不过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宫宫主,而连谦却是好友加至交。又是如今连家的家主。
但凡林若离对自己有一丝怜惜,一点情谊,怎会不告而别。
“若离,你在吗?”连谦带着门人来到门外,轻声叩门。
林若离立刻整理了情绪,不再做他想,起身想着怎么借口将连谦送走。
“连公子,怎么这么晚了是有什么要紧事。”
“呵,这大晚上的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事,我得了些上等的云雾茶,想着早些给你尝尝。”连谦说着就自顾自的进了屋子,将茶放在了桌上。
“我四处找这上等的云雾茶,是因着东方他喜欢。也麻烦你费心了。”林若离表面客气,心中却是乱的很,不知今晚到底是怎么了,心跳的厉害。
“这样啊,那就不怕了。若离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这茶就送给晋王爷,你将你最喜爱的茶种告知于我,我好给你寻来。”连谦虽和林若离在一同饮茶多次,可大都是寻得了什么新茶、好茶找林若离来一起试吃。每次换的花样,生怕他不喜欢,林若离每次也都是各种茶的好处都夸得出来,自然也就不知他究竟喜欢什么。
林若离递了刚刚泡好的茶给他,待拿到手中才觉茶已冷。忙着想沏些新茶。连谦一把将他手中的茶杯夺了过来,一个用力将人带入怀中。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林若离不知所措,睁着亮晶晶的双眸看向连谦。连谦淡淡的一笑,只是这笑容中不似以往那般温润如玉,双眸反而如火翻滚,被月夜衬得更加深邃。林若离忙伸手去推他,手中使了力气,只是连谦受着疼就是不肯放开。
伸手抚上林若离的面庞,用他看来最热情的话语说出这名字,“若离。”
这场景不是没有见识过,上一次是被惑了神智,迷了心。而这一次却是避之不及,只是因为眼前的人不再是心中所念之人。林若离不再顾忌什么后果,手上用了功夫,将连谦的手移开。“连公子,夜深了,你该回去了。”
连谦满心的话还未说出口,也暗自懊恼自己太过急躁和轻浮,只因这月色太迷人,眼前的人又肖想了许久。“好,若离你早些歇息。”
“恩,好。”送走了连谦,林若离觉得自己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不是没有感觉。连谦对自己似乎是……
只是并未得到过多时间给他来整理自己的情绪,门外又听到了响动。一人猛地推开房门,用力之大,使人感觉门上的木头都要断裂一般。林若离也立即站起身,伸手抓过置于床边的青琉剑,等到看清来人却静静的立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似乎连身上的血液都凝结了,呼吸都变得困难无比,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生怕自己轻轻一动,眼前站立着的人就如风一样逝去,等自己回过神才发现一切都是梦境。
破门而入之人正是刚刚藏于门外梁上的——泛楼,不过他如今是已经被刚刚连谦和林若离那一抱给激的血液逆流,气血上涌到脑中,全然不能正常的思考。连带着这一路上下好的决心,编排好的话语都忘的一干二净。果然连谦就是若离拒绝自己的理由。
刚刚他一人藏于门外,距离有些远,又逆着光,根本看不清林若离和连谦的表情,更听不得他们的低语。只当是二人深夜相会,又要避人耳目,深情相拥后,不得不离开。
反手将门关上,泛楼就这样冷笑的看着面前的人。
或许是面对的目光太过犀利,林若离终于忍不住先开口,“泛楼,是你吗?”
“真难为林公子还记得在下的名字。”泛楼也走的更近一些。果然越是艳丽的花越是狠毒危险,可越是这样便越引人去采摘,当真可以连生死都无所谓。
林若离听得来人的回话,止不住心跳,以最快的速度走到泛楼的身旁,上下好一番查看,看到泛楼没有受伤,也没什么与人打斗的痕迹这才放心。看到泛楼皱着眉头,询问的视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我听说了繁夜的事。所以我怕你……”
泛楼本来不懂为什么可听了林若离说的话,也明白过来,“哼,林公子还是很关心在下,放心看,在下还活的很好。是不是让您失望了。”
知道泛楼心中有气,也不在乎他的语气。林若离就这样不知该怎么接过他的话,毕竟自己不告而别是有错在先。
可是看着眼前的人不回话,泛楼却觉得是因为被撞见了他和连谦的事,所以这就算是默认了,心中更气。明明心爱之人就近在眼前,可心中装的却是另外一个人,既然是这样又何必来招惹自己。可是也不怪人家是自己自作多情,看来这次来暗探虽未得到自己想要的,可是也算是一个结果。
就这样孤寂一生又如何,师傅当年不也是早就和自己说过,这人世间,你要求财求权求利求名,都是轻而易举。只是要遇到自己一心想与之相守之人,是难上加难,是要老天来决定的。还是早些回去,收拾所有回繁夜宫。这次定叫那些胆敢冒犯繁夜宫的人,有来无回。
林若离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并不知道他心中想什么,只当泛楼和自己一样许久未见,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不过泛楼如今是转身就要走,林若离忙着一把抓住他。
“怎么,林公子还有什么未交代的事要说于在下听,啊,对了,还未报林公子的救命之恩呢。”泛楼被抓住了,恼怒也是飙升到了极点。
林若离这下忙着松了手,“不,我不是。”略镇定了下,“我是想问你为什么来。”说的轻柔问的犹豫。
泛楼也愣住了,来这儿是为了什么,为了向眼前这个偷了自己的心,一次次拒绝自己的人再一次表白。就算他不顾及受过的拒绝、冷落、不堪。也不能忽略刚刚他和连谦在一起的样子,无论怎样也不能说出口。“我不过夜探晋王府,哪里知道你在。”
一颗滚烫的心,骤然间被置于千层寒冰之下。果然吗,这人对自己的爱恋只是消遣,曾经听过的情话,现在都变成了刺骨的冷风,“哦,这样啊!我知道了,你放心,东方他没有要与你为敌的意思。连我们林枫堂也没有的。”
就是这样泛楼更不能忍,明明受拒绝的人是自己,为什么林若离看起来一副受了委屈,被人抛弃的样子。多看一眼就会将自己的自尊和自己的心都挖出来尽数奉上吧。只能用最快的速度逃离。“既然林公子没什么事,在下就先行一步了,放心我繁夜的人都是重义气之辈,那日的恩情自会还你。”说着便旋身不见。
41.事易转
近些日子以来,林枫堂是请了数不清的医者,用的名贵药品都可以开一大间药店了。林堂主的脸色也不见好,整日眉头紧锁,林枫堂中的人也都是赔这十二分的小心。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林家的大公子——林若青自从黔南回来就一病不起。
今日也是这般请了一直为林枫堂诊病的老医师来,隔着帘子诊过脉也只是开了些温补的药。诊病的老医师也是觉得可惜,这好好的人,怎么去了一次黔南回来就变成这样,这病还好,只是受了些伤加上重伤寒,不过一般人是还好。这林大公子他可是知道的,如今这人虽没什么大碍,不过却是武功尽失啊。不知怎么才能找补回来,只怕是难呢。
待着老医师退去,房中也只是剩下林堂主和常年跟着他的林诚。这时他才掀开帘子,这床上是躺着一位青年,昏睡着,看起来气色不太好。不过这人却不是林若青而是林林。林老爷子也只是摇头,他这个大儿子自小就是那般大胆妄为、背离常道。
早在一月前,林若青就传回了书信,只道自己今年新年不能回来,也不能遵从父命回林枫堂了。半月前,又将林林送来回来,要林林扮成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黔南的事是只字未提。
凭着他多年的江湖经验和对众家的了解,其中的事也是有些明了,不过就是因为这样,总觉得若青是太过轻率,至于若离,他是不想让自己的小儿子再参与其中。索性待在京中,连林枫堂不要回。不过咱们的林家主还是棋差一招,泛楼的事他是无论怎样也想不到的。
山中密林之中,一青年腰间挎着一把剑,手中拄着根木棍懒洋洋的走在后头。嘴里也不知在嘟囔着什么,不停地说。走在前边的另一黑衣青年似乎实在是不能忍受,深呼吸了两次终于转过身来。
后边的青年一直低着头,就这样直直的撞在黑衣人身上。举手揉了揉额头,待看到面前黑衣青年阴沉的脸色时,立刻跳到三米外,嘻嘻笑笑的看着他。
“千千冥,你你要冷静,冷静。”林若青离得远也还是赔着笑脸。自从收到了父亲从林枫堂传来的书信,得知了如今江湖上的形势。黔南的事也算是都算在了魔宫的头上了。急传他回林枫堂。原本来黔南之前,他是想着要早早儿的回林枫堂,不过如今是万不能了。
当日他和千冥在南宫文的院中,看到南宫文竟在夜中,要一红白纹的细细小蛇咬自己的手臂,再然后南宫文的身上肤色也变得一阵红一阵白。看此怪相林若离也并未太过疑惑。他虽从小就是不喜练功又爱搞怪,不过看过的奇书却是不少,武林之中越稀奇古怪的他越是感兴趣。
曾有一册功异志,是说武林中各种奇人的异志。上书有人可用各种毒虫毒物练毒功,连带平日里衣食用度也都毒物。这样的人看起来要么是面目狰狞、脸色青紫。要么就是整日里病病殃殃,其实这些都不过是毒物偶有反噬。
那日里南宫文喝的汤药,他觉得奇怪也是由于那看似寻常的汤药中,有一味食心草,此物剧毒,可是味甜,一般的人都会觉得是怕药物太苦所以放了冰糖。
发觉了此事,二人就更用心去查探果然南宫文古怪之处,不止一二,还有人与他暗自通信。他身边跟着的平日对他不理不顾的小厮随从,实则都是他的死士。不过这种大家族的你争我夺,他本无心看,可是南宫文的手下却是在全力追查黔南镖局的活口,并下令一经发现,速杀之。
千冥看林若青的样子是又好气又好笑,走到他身边,将他凌乱的头发,别到脑后。“好了快些走,不然今日又要睡在这山里了。你不是要追是何人和南宫文通信吗、不是要救剩下的黔南镖局的遗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