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跪下!”一声大喝,还有膝弯处被猛烈的一击,我身不由己的趴到在地,再抬头,长长的马车队伍进入视线,只一眼,我再不舍得移开自己的眼。
整齐的仪仗队,鲜亮衣衫,英武女儿,庄严的车列,矫健的马队在前面开着道,身后号角长鸣,百姓双手贴地,俯首叩拜,只有我,张着眼,久久凝望。
高高的御辇之上,金衫华贵,气质威严,那白雪冰肌,似玉雕容颜,蓝宝石般的双瞳散发着无尚的尊贵,唇角一丝细得不能再细的微笑,亲和却疏离,这就是人前的御雪,永远优雅雍容,即使是颔首浅笑,都那么完美无瑕。
我贪婪的索取着他每一分的容颜,流泻的长发被金丝凤冠整齐的绾在脑后,一袭绣凤长袍包裹着俊秀的身形,玉扣束腰上长长的流苏随着车辇的晃动摇摆着美丽的曲线,他的眼光,一一划过每一位叩拜的百姓,从我身上一扫而过。
我的御雪,我想你那包容的笑。
我的御雪,我想你手指的温度。
我的御雪,我想你身上恬淡的香气。
我的御雪,我想你永远宠溺我的怀抱。
我的御雪……
我还是那个灵魂,那个被你的身影纠缠心灵的灵魂。
我还是那颗心,那颗为你悸动,生死相随的心。
我还是那个我,想要永远爱你,为你守护蓝翎的我。
只是这身体,已不是那个你爱着的身体,你的双眼,不会为我停留,你的爱恋,不会缠绕在这句躯体之上,你的温柔,不会为这具身体播洒。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不是生离死别,是我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残酷的折磨,不是分隔两地,不是同床异梦,是我明知道你爱我,却不能告诉你,我就是那个你最爱的灵魂,眼睁睁的接受你的淡漠还有平静的笑纳。
你爱的是我,却不知道我就在你的面前。
你瘦了,双眼下的青黑是多少个不眠之夜的印记?
双颊深陷,是多久的心灵摧残?
纤细的腰身,还能撑住多久的巨大重担?
人前的冷静高贵,你吞下了多少的辛酸?我的御雪,对不起。
那具没有灵魂的躯体,让你多少次的深情呼唤,我的御雪,对不起。
那后宫多少不安的心,要你安慰支撑,我的御雪,对不起。
还有凌澜的哭闹,要你抚慰,我的御雪,对不起。
繁重的国事,要你操劳,我的御雪,对不起!
时间能不能在这一刻停留?让我再看看你的脸。
只可惜,一切都不可能静止,车轮碌碌,我只能望着那个身影,一点点从我眼前慢慢行过,近在咫尺,却远隔天涯。
我想冲出去,告诉他,我就是青颜,他最爱最思念的青颜。
我想要抱着他,狠狠的抱着他,告诉他,我不要看见他的憔悴。
我想要倚着他,让那昔日的温柔流转。
可我不能,我只能望着那车队远去,默默的望着他。
御雪此举,分明是在宣告着国家的平稳,安老百姓的心,生怕一丝关于我不好的流言传出,别人眼中如天神般的他,在我眼中,只有疲惫和消瘦。
无法收回自己的目光,却在他远去的车队后看见了一顶黄呢软轿,在御雪的车队中,有些不起眼,四人抬着,跟在车后。
一缕风吹过,小小的掀起了一角纱幔,银光一闪,我呼吸停顿。
只是一瞬,我看见了轿中人的侧脸,这一次,我确定,我没有看错。
是玄卿,怎么会是他?
他什么时候从轮回公司回来了?
他怎么会跟在御雪出巡的御辇之后?
各种想法在我脑中挤占着,当轿子离开我已经有数米之遥时,我猛的一醒。
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无论如何,我要让玄卿知道我在哪,我要让玄卿带我进宫。
只是,究竟怎么做才能让他了解是我?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啊?
心口剧烈的跳动着,我脑中一片空白,呼吸急促,却挤不出一句话。
眼看着轿子里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一切根本不再容我考虑。
飞快的爬起身,我猛的追向轿子的方向,张开嘴,一串声音飞快的冒出:“妹妹我坐船头,哥哥你河里游,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第九十七章 玄卿相认
就在我声音出口的一瞬间,巨大的号角声响彻云霄,是御雪身后的仪仗队,我破碎的声音,就这么消失在庄严中,随风而逝……
“你干什么?”我只来得及冲出几步,所有一旁警戒的士兵全向我冲来,在我试图又一次冲向玄卿的轿子时将我死死按在地上。
“你是不是想行刺?”不知道是谁的膝盖顶在了我的腰间,身体疼得像是要折成两截,我奋力的挣扎着,换来雨点般的拳头。
用力的抬起头,模糊中轿子已经远离了视线,号角声停了,我却喊不到他了。
“把她抓起来,关进监牢,严审!”
不行,我不能被抓,我不能失去这次机会,玄卿,求求你,回回头,玄卿……
一只脚直接踏上了我的脸,我的身体被无数人压着,脸颊摩擦着地面的沙石,火辣辣的疼,只是那疼,比不上看见御雪的憔悴,比不上我追不回的玄卿。
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滚落,跌进尘土中转眼不见,手臂被人反剪着,脖子上已经架上了明晃晃的刀,有的刀锋紧的陷进了我的脖子,我甚至感觉到了滚烫的液体顺着刀锋一点点的淌落,嘴里,只是反复念叨着,似哭泣似哀求的低语,破碎撕裂,语不成调,隐约着还能辨别:“妹妹我坐船头,哥哥你河里游,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闭嘴!”身体被粗鲁的拉起,一个蒲扇般的厚掌在我眼前晃过,直接挥上我的脸。
眼前一黑,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道,我一个趔趄,幸好那拿刀的人收的快,不然这一下,只怕我的脖子就要被切断了,饶是如此,还是感觉到脖子上一凉,接着就是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