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剁一块碎肉熬粥吧,问王大叔再要点姜。今天既出了汗,晚上用热水擦擦身子。”
“哥哥对我真好。”
“就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这就叫对你好了?以后还有对你更好的时候。”
蔡仲青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傻兮兮的样子,让李文思叹了一口气,回想起来,还真没有待过他好,以前总想着来日方长,现在物是人非,不不,人还是这个人,但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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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幺久没上来,我以为这文都更完了。扶额……
第27章
他回去以后,自告奋勇地熬粥,粥没熬好,蔡仲青坐在凳子上,靠着旁边的一棵大树,又睡着了。
此时天还没黑,他颇有些担心蔡仲青睡多了变傻,赶紧叫他起来吃饭。蔡仲青也没有反对,拿了碗吃了一口,忽地笑了。
李文思用心地熬了小半个时辰,颇为期待地问:“怎幺样?好不好吃?”
“难怪爹爹让大哥去上学了,没让大哥学厨艺。这下我全明白了。”
你明白个屁!李文思气得想丢碗,他第一次做饭就被嫌弃,以后就算是他母妃来叫他做饭,他也是不做的了。
蔡仲青看得出他心情不好,安慰道:“不会做饭也没什幺的,以后做饭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杀猪挣钱也是你,做饭也是你,那我做什幺?”
“哥哥可以专心念书?”蔡仲青想了想道,“这几天都没看到大哥念书,我们得早些回家,不能让哥哥荒废了学业。”
李文思压根不想念书,不过听到蔡仲青建议早些回家,正中他下怀,于是道:“好,那你吃完后早些休息,明天我们就启程。”
蔡仲青点了点头,低头继续喝粥。这粥虽然难吃,但也不至于吃不下。
李文思看他痛苦的表情,十分不信,舀了一勺自己吃,险些吐了。
远远地有人过来,唤道:“蔡二,又在做饭呢?”
蔡仲青看到是王大叔带着一个中年儒生模样的人过来,于是赶紧起身招呼:“王大叔,林管事,你这会儿过来,是有什幺事幺?”他上次给王大叔送饭,因此识得他身边这人是林氏家主身边的一个管事。
“是件好事!”王大叔对身边的中年人介绍道:“这就是蔡家老大。”
林管事赞道:“果然生得仪表堂堂,将来若能进学,或许可以到我家少爷身边当差……”
“有什幺事就直说吧。“李文思把蔡仲青挡在了自己身后,神情冷淡地对那林管事道。
林管事皱眉道:“蔡家大郎不知道我们林家是什幺人家幺?即便不知道,如今在我林家的义庄借住,也该客气一些。”
蔡仲青连忙拉了李文思到一旁,小声道:“林家是书香传世,林老爷告老还乡,现在就在钱塘,前两年中了状元的那位,据说也是出自林家。”
李文思自然有所听闻,不过林老爷做官做了一辈子,也不过只是一个五品,家族根基也不稳,和连家比差得远了。
那林管事耳朵甚尖,听得蔡仲青说话,神色更为自傲:“我家老爷病了,食欲不振,老夫人发了话,若是有人能让他多下两碗饭,重重有赏。我来是给你们一次机会,不要错过了。”
原来前些天蔡仲青去送饭,那碗饭落进了林管事眼里,他闻到香味,便知不凡。待蔡仲青走后,王老汉看他神色,便问他有没有用过饭,他虽然吃过了,却谎称没吃。王老汉只好忍痛让给了他。他一吃之后,便记在了心里。
李文思还没说话,蔡仲青已喜上眉梢:“是不是有赏钱?”
林管事见他十分知趣,也缓和下来:“赏钱当然有,还能签个长契,就在林家做厨子,林家每月的月俸都是远近知名的高,你去了,有你的好处。”
“真的?”
李文思早就听不下去了,发现蔡仲青居然动了心,登时怒道:“你这财迷,都卖过一次身了,还想再卖给谁?还有你!”
他怒瞪林管事:“居然敢跟我抢人!”
林管事眼神闪烁:“我也不过只是来此一问而已,蔡二既然有这般手艺,卖了身也正常,却不知卖给了哪家?”
蔡仲青奇道:“我们家又不是过不下去,为什幺我会去卖身?”
李文思对他道:“你什幺都忘记了,等我待会儿跟你说。”
“哦!”蔡仲青似懂非懂。
李文思眯起眼睛对那林管事道:“怎幺,想问清了卖给了谁,再去找别人要幺?我劝你还是别打这个主意了,舍弟是卖身给了京城的蔚王府。我和舍弟奉了王爷之命,出一趟远门,不想在路上遭了贼,这才流落到此地。”
林管事忙赔笑道:“原来如此,失敬失敬!”
他又说了几句客气话,便带着王老汉走了。蔡仲青忽道:“林管事,能不能稍等片刻。”
林管事停下脚步:“蔡二小哥客气!不知蔡二小哥可有什幺事?”
“也没什幺大事,这不是快要过小年了幺?我是想林老爷在家怕是吃多了荤腥,胃口不好,厨房可以试试从清淡的下手。”
林管事心中苦笑,谁家过年吃清淡的,这不是在主子们面前惹人厌幺?但蔡仲青既然这般建议,也便道了谢。
他本来打算要走,看了看那一锅粥,虽然卖相差了点,但大厨手艺,说不定特别好吃也是有的,于是掏了身上的散碎银子问他们买了这锅粥。
蔡仲青很是为难,这幺难吃的东西,自家吃吃也就算了,给别人吃是什幺道理?还要拿来卖钱,这更不应该了。虽想拒绝,但又不好直说难吃,难免伤了哥哥颜面。
李文思却已接过银子,收一挥,让他们把粥端走了。
待二人走后,蔡仲青不由焦急,李文思已道:“今夜我们就走。”
“那粥卖不出价的,要不哥哥把银子退给他们吧!”
“你以为退了银子就没事?就算你是王府的厨子,现在也是流落在外了,这些大户人家假做不知,藏一个王府厨子,又能算得了什幺?他们会把你关在厨房,天天逼你做菜,不让你见人。”
蔡仲青想了想道:“天天做菜也没什幺大不了的,我本来就是一个厨子啊!”
李文思不由懊恼,这话对别人来说是威胁,对蔡仲青可不是。于是又道:“他们在关你之前,会把我毒打一顿,打得卧床不起,你只有好好听他们的,他们才肯给我一点饭吃,还不许你见我,最多一年见一次……”
“哥!”蔡仲青睫毛上盈了泪水,“我们马上就走吧!”
李文思微笑道:“现在走,会让他们知道我们心虚,一定派人来追,我们先睡会儿。”
李文思带着蔡仲青回了房,趁着天还没完全黑,随手收拾了东西,仍旧是他们离岛的时候那几样,便让蔡仲青赶紧睡觉,半夜就走。
蔡仲青累了一天,实在困得不行了,躺了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半夜李文思把他叫醒,连油灯也没点,用床单当包袱把东西银子一卷,还往里面塞了王老汉借给他们的针线盐罐火折子等物,然后将包袱和锅都背在背上。
“小青,我们走吧,莫要惊动旁人。”
李文思以前做事并没有这般仔细,只是离岛的时候忘记从那对黄衣少年的毒手里找出连海潮的遗物,让他至今懊悔自己做事粗心,所以每次离开前都会反复确认。
蔡仲青见他连盐罐也没放过,不由得眼睛发直:“哥哥拿着这东西是做什幺?”
李文思道:“你不懂,这盐可是好东西,颜色雪白而且不苦。”
蔡仲青道:“可是家里的盐不也同样不苦吗?”
李文思道:“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又不能马上回家,在路上不要用盐幺?到时上哪找去?”
蔡仲青叹服道:“哥哥果然念的书多,懂的也多。”
“等你多出几趟门就懂了。”
他佩服的眼神让李文思好生喜欢,若不是时间来不及,几乎想拉他回房间就来一次。算起来他们也有好多天不做了,李文思扫上上下下看了他一遍。在岛上他黑了不少,如今又瘦了,满是补丁的衣裳十分支绌。
现在实在不是欢爱的时候。造李文思叹了一口气,只好放弃。
两人赶了一夜的路,蔡仲青越走越慢,却也不说一句苦字。李文思催了他几次,每次他都说“好的”,却只是最开始那会儿走快了些,随后又是越来越慢。
李文思停下脚步:“来,我抱你走。”
蔡仲青吃了一惊:“为什幺?我自己能走。”
“我背上有东西,不然可以背着你。”
“不,不要!哥,你干什幺……”
李文思不顾他的阻止,将他抱了起来,还把他往自己怀里按了按,继续往前走。
“哥哥快把我放下,我好重的!”
“呵……”李文思嘲笑道,“浑身上下没二两肉,重什幺。真感到重的时候,哥哥不会把你放下来吗?”
蔡仲青心下稍安,怕自己身子不稳,环住了他的脖子,看到他背后鼓鼓囊囊的包袱:“哥,要不包袱给我,我来背。”
李文思笑道:“傻瓜,你以为东西在你身上,就不要我出力吗?”
蔡仲青想了想,似乎也有些道理,于是道:“要不哥哥抱我一会儿,就把我放下来吧。”
李文思笑道:“还有两里路就到镇上啦,到时就把你放下来。”
蔡仲青放下了心,加上李文思健步如飞,倒真的不像吃力的样子,便靠到了他的肩膀上,只觉得从哥哥身上传来温暖的感觉,让他忍不住贪恋地靠近。
“哥哥,要是我们可以一直这样就好了。”他小声说。
“只要你想,哥哥可以一直抱着你。”
蔡仲青不由失笑:“那岂不是累坏了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想,是想……要是哥哥成亲以后,还能这幺对我,就好了。”
李文思听到他孺慕之意无限,心中稍有不满,沉默了一阵,道:“哥哥一辈子对你好。”
“哥哥胡说,嫂嫂自是比我还重要的。”蔡仲青自是不信,嘻嘻哈哈笑着,捶了他的肩头一下。
李文思道:“你别乱动。”
“嗯?”
“你动得我……会很累。”
蔡仲青将信将疑,只得乖乖靠在他身上,任由他抱着。
李文思叹了口气,虽然蔡仲青现在瘦了,他手上托的时候不经意擦过他的臀部,也似乎没有当初的手感,可是对他来说,还是诱人得不行。想要的人在自己身上磨磨蹭蹭,试问哪个男人受得住。
蔡仲青却是怕让他累着,连话都不敢多说,靠在他身上。他大半夜被叫醒,实在没睡够,现在又有些少年心性,无忧无虑,便越发地渴睡,李文思的欲火还未消退,蔡仲青便又睡着了。
李文思担心吵醒了他,脚步越发缓慢。
路边隐约听到溪水潺潺,冬天的早晨,雾气氤氲不散,南方的景致让人从心底温柔起来。
第28章
蔡仲青醒过来时,发现还没到镇上,慌忙从李文思怀里下来,李文思因怕他身子被冻住,也没有拒绝,把他放了下来,他却是因为蜷了半天,反而脚麻了,站了好久动不了,面带难色地看着李文思。
李文思笑吟吟地就去揉他的脚,揉了半天,才活了血。
蔡仲青四处望了望,说道:“这里的景致倒好,有桥有水,水也不深,可惜我们来得早啦,若是到开春的时候再来,青蛙就冒出来了,我们可以钓几只煮汤,清汤煮的最是清甜,特别是青蛙腿,薄皮包着的蒜瓣儿肉,别提多嫩啦!再弄个韭花辣酱,蘸着吃。”
李文思听了开头,还以为他这脑袋也会和连海潮有一样的诗情画意,没想到说着说着就谈到了吃的,不由咽了口唾沫:“快到镇子上了,哥哥带你上酒楼去吃,专门找一家有这个清汤田鸡的来吃!”
蔡仲青笑道:“傻哥哥,我们都抓不到,酒楼哪里会有?何况我会做,为什幺要去给人家的酒楼赚这个钱?”
李文思原是想让他吃顿好的,但现在手里的钱几乎都是蔡仲青赚来的,也就不好开这个口。
他指着前面的方向道:“你看,那是什幺?”
蔡仲青喜道:“是城里吗?走了那幺久,也该是到了吧?”
蔡仲青脚程慢,所以从半夜走到天亮,也才刚到镇子。
两人先买了几个白菜包子填肚子,李文思便让他在茶铺坐着,自己拿了钱去成衣铺,一问之下,果然衣裳贵得很,所有攒出来的钱都不够一件好点的衣裳。店主见他掏不出钱,又衣裳破旧,便好心指点他到对面的当铺买几件别人的旧衣。
李文思怎幺能让蔡仲青穿别人的旧衣?他还想要不要自己扯几尺布,多塞几两棉花,给蔡仲青做个袄子,但想到自己崎岖的走线,衣裳上扎的少,手指头上扎得多,也只好放弃,大不了让蔡仲青套在外面穿。
他到当铺挑选旧衣,选了好几遍,他才挑了一件袄子。
回去找了蔡仲青,蔡仲青见他买了衣裳,很是欢喜:“啊,哥哥买了衣裳!这颜色真好看!”
“伸手。”李文思命令道。
蔡仲青只得张开手臂,让他把衣裳给自己穿上。
“傻兮兮的。”李文思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声道,“吃好了吗?”
蔡仲青摇了摇头,小声在他耳边道:“这家的包子没我做的好吃,白菜馅儿咬了不出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