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巴巴托斯将自己放逐到高空,又用意识改写禁止蒙德人去探索外界,恐怕现如今因为污染而陷入沉睡的绝对不止阿贝多一人。
至于那些过于偏执的自由理念,那恐怕都只是巴巴托斯在混乱状态下,向蒙德灌输的疯狂思绪。
琴的坚定与信仰在这一刻拖过那双银灰色的眼眸全然地传递给了温迪。
温迪一时哑然,好一会儿才输出一口气,露出有些俏皮的笑容:“嘿嘿,那就谢谢你们的宽容啦~我刚刚都在想自己可能要流浪提瓦特了。”
“那么,走吧。”身后的小披风随着风飘动,“去迎接我们的新世界!”
至冬国,至冬宫。
暗红色的厚重鹅绒地毯从宫殿的正门一直延伸到位于高台之上的王座下,纯白的王座之上,冰色的纹路蜿蜒处繁复的花纹。
“哒!哒!哒!”粗跟的高跟鞋与大理石的地面碰撞出清脆的响声,直到鞋跟扎进软和的地毯,规律的脚步声才被绒毛吞下。
点缀着碎钻的裙摆扫过冰冷的空气,从侧殿走进来的女人径直踏上台阶,在雪白的王座上坐下,她略微垂头,面无表情地看向立于殿中的愚人众执行官们。
见她坐定,原本站立在大殿两边的执行官们默契地将手置于胸前,恭敬地向她行礼:“贵安,女皇殿下。”
冰之女皇没有说话,她只是低垂着眼帘,将冰色的眼眸掩盖在霜白的眼睫之下,仿佛在思量着什么,又似乎只是在等待。
在这样的沉默下,执行官们也只是默默站直了身子,安静地等候在原地。
大概是过了十多分钟,殿外传来些许响动,执行官们朝店门望去,正巧看见从外面进来的达达利亚和散兵。
执行官们:啊……这俩刚刚原来不在吗?
凭着战斗狂和嘴臭讨得所有执行官的不喜的达达利亚和散兵当然不知道自己刚刚被忽视了,他们走到宫殿中心,以至冬国特有的礼仪向最上首的冰之女皇行礼。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冰之女皇这才抬起眼来,霜白的眼睫轻微颤动,透露出些许不平静的影子。
她的视线轻飘飘地扫过仪态恭敬的达达利亚和敷衍得毫不掩饰的散兵,又飘向他们身后的殿门,飘向不知何处的远方。
“说吧。”她轻声道,与她过分冰冷的气质不同,她的声线十分柔和,只是听着就好像感受到了冬日里难得的暖阳,听到了冰雪初融的声音。
达达利亚和散兵分别是从璃月和须弥回来的,前者是一直被关在璃月,后者则是在稻妻潜入计划失败后并没有回到至冬,而是选择了跑去须弥寻找草神,直到近日,冰之女皇才将这两位执行官召回。
事到如今,就算是达达利亚这种不怎么喜欢动脑筋的人也能够猜到其他几国神明的计划了,听到女皇的问询,他立刻将自己知道的情报尽数吐露。
在他的讲述过程中,冰之女皇的神情平静,直到最后一个字落下,才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她曾是爱的神明,她爱着自己的子民,爱着自己的国家,爱着自己的同伴,爱着这世间的一切——直到五百年前的坎瑞亚覆灭。
那场战争,带走了数个神明,漆黑的灾难席卷提瓦特,带走了无数生命。
也是在那场战争中,她窥见了些许世界的真实。
她知道了那些不被什么眷顾的孩子们其实最初只是想要以自己的力量拯救提瓦特,知道了那所谓的天理不过是一条条僵化死板的规则。
那场战争本不该发生,坎瑞亚本不该覆灭,若非天理强制七神前往坎瑞亚,那之后席卷提瓦特的漆黑灾厄也不会造成如此大的伤亡。
她不知道除她以外的神明在那场战争中看到了什么,只知道那场战争之后,所有的国家都受到了重创,陷入了长久的沉闷期。
也是在那之后,她决定不再去爱。
爱会让她变得软弱,变得彷徨,所以她选择成为不再爱的神明,舍弃一切、利用一切,去打破那个扣在所有人头上的穹顶。
她需要积蓄一切能够积蓄的力量,她举起叛旗,无情地注视着自己的子民,告诉他们自己会燃烧这个世界,烧尽不合理的天理。
于是,她的子民也不再爱她,他们追随她,如同追随火焰的飞蛾……
“我知道了。”再次睁开眼,脑海中涌动的思绪尽数褪去,冰之女皇微微颔首,平静道,“执行官听令。”
一声令下,原本站得有些松散的几个执行官都端正了姿态。
“全力配合此次融合计划,如若过程中出现意外。”浅淡的霜寒萦绕在冰之女皇的周身,在执行官们的静待下,她用柔和的声线说出冰冷的话语,“依旧执行原本的计划。”
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摩拉克斯他们与荧的计划都无法拯救提瓦特,那么,她依旧会执行掠夺神之心,将其中的权能聚合,摧毁并取代天理的计划。
执行计划的时间是一个周一的凌晨四点,这个时间点是提瓦特地脉力量最活跃的时候。
这个时间,大多数人都已经入睡,寂静的城市里,只有路灯还默默运作着。
凌晨三点,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分别带着几队公安,将鹿野院平藏标出来的位点周边的居民以各种理由驱散,看着那一个个散落在各地的位点,降谷零脸色难看。
“也就是说,之后这几个位点都会遭受巨大的损害吗?”在看到其中一个位点甚至是东京铁塔的时候,降谷零忍不住问负责带路的鹿野院平藏。
“唔?不好说哟~”拿着地图的鹿野院平藏笑眯眯地说道,“如果顺利的话,大概不会受到什么伤害啦,这些位置其实是为了那位公主殿下标出来的。”
“按照她的说法,如果神明们的计划失败,她就会驱使深渊的魔物攻击这些地方。”他突然恍然大悟地用右拳敲了下掌心,“啊,对了,其实好像也没必要?毕竟如果到了这一步,你们这个世界就离毁灭不远了。”
降谷零被这个回答噎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再一次祈祷神明们的计划成功。
对着对讲机下达了几条命令,他抬头看向东京塔的塔顶。
在过远的距离下,他其实看不清塔顶有什么,但实际上,他知道此刻,那位咒术界的最强正站在塔尖,用据说能够看清一切的六眼分析周围的薄弱点。
“好了!我们这边准备就绪了,接下来就只用等待了。”把最后一个自己种过种子的地方划去,鹿野院平藏拍了拍手,拍去不存在的灰尘。
“等待什么?”降谷零下意识询问。
“唔……”鹿野院平藏沉吟片刻,视线落在地上的小土包上,轻笑道,“等待开花?”
凌晨三点四十分。
涌动的霜气迅速移动,在抵达高楼的天台边缘时停下,束着高马尾的少女从涌动的碎冰中献身,双手端正地交叠在身前,闭眸等待。
凌晨三点四十五分。
手持黑红大剑的青年走上横滨的街头,在看到笑眯眯地向他打招呼的深肤青年时脚步一顿,随后转身走向了别的街道,被丢下的青年“大惊失色”,赶忙跟上。
凌晨三点五十分。
烈火的蝴蝶在街头飞舞,透明的魂灵跟随着蝴蝶,在海边聚集成背负着火焰形状长枪的女孩。
凌晨三点五十五分。
白发红眸的少年按了按自己的胡狼帽饰,抱胸倚在了小巷的墙边。
凌晨四点整。
起风了。
当每个人心中的倒计时走到最后一秒时,世界骤然变得安静起来。
那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安静,而是某种概念上的“噤声”就好像有什么凌驾于所有生灵之上的东西在靠近,于是风停止了,大地屏住了呼气,空气中的电离子骤然停止一切反应,草木停止了舞动……
这安静只存在了短暂的几秒,随后,像是要唤醒这几秒的沉寂,突如其来的狂风席卷了大地!
天空在“翻滚”。
被风搅动成一圈圈漩涡的云朵极速地旋转着,某一刻,一只巨大的尖锐的兽爪从漩涡的中心伸出。
起先是尖锐的指甲,然后是覆着深蓝鳞片的兽爪,再然后是手臂、身躯……
在地面上的人类反应过来之前,一头背生两对羽翼,通身深蓝的龙已经在天空中翱翔!庞大的身躯遮掩住银白的圆月,在地面投下可怕的阴影。
“吼——”巨龙发出震耳的龙吟,被压缩到极致的风眼仿若黑洞在它的口中聚集。
“还不够喔~特瓦林。”清越的少年音穿过呼啸的狂风,传进它的耳朵里,有不受它控制的轻风在它的头顶凝聚成少年模样的神明。
比起巨龙,神明的体型太过于渺小了,比起巨龙背后遮天蔽日的羽翼,神明的白羽软和得好像没有丝毫杀伤力。
但是,没有人能够忽视少年的存在,在他出现的瞬间,所有人的视线就难以控制地向他汇去。
于是,神明垂下了头颅。
那是一张柔和精致到了模糊性别的脸庞,在他此刻近乎平静的表情下透露出浓烈的神性。
但是下一刻,他笑了。
有些俏皮狡黠的笑容冲淡了方才的疏离,神明将食指抵在唇边,语调轻快:“可别眨眼哟~”
比巨龙凝聚的风眼更加狂暴的黑洞出现了,一大一小的黑洞融合到一起,扭曲着周围的空间,向着天空中的某一点轰去!
地面上,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迪卢克和凯亚。两个平日里总有些不对付的义兄弟在这一会儿没再互相针对,一人手持猩红的大剑,一人拎着细长的骑士剑,并肩着面向了眼前骤然张开裂缝。
“抱歉了,此路不通啊。”凯亚叹息道,露在外面的眼睛里是似笑非笑的神色。
比起他的废话行为,迪卢克直接单手拎起了沉重的大剑,裹挟着黑红的火焰,展向了裂缝。
而东京,眼看着鹿野院平藏一拳打散了张开的裂缝,降谷零紧张地询问:“这些裂缝……”
“别担心,正常现象。”鹿野院平藏不甚在意地摆手,“你可以理解成长歪了的枝桠,好好修剪掉就可以了。”
说话间,天空上的巨龙和风神好像完成任务似的退出了舞台,巨龙蓝色的尾翼在空中拖拽出长长的线条,载着懒得自己飞的神明消失在了天际。
然而,他们造成的影响却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那可怕的黑洞好像要硬生生地将天空钻出一个洞来,强行嵌进了云层,撼动着某个无形的屏障。
高塔之上,双手插兜的五条悟若有所感地低头,璀璨的苍天之瞳透过极远的距离,看到了另一座高楼的天台。
大地开始震颤,起初,还是极难察觉的小幅度摇晃,没过多久,地震般的震动便席卷了整个日本。
然而,在这天灾般的震动中,却有点点金色的粒子从土地中钻出,温和地拢住每一个生灵,让沉睡中的人们不受到一点打扰。
天台之上的青年负手而立,平静地抬眼,隔着遥远的距离与五条悟对视,眼眸里的包容让五条悟有些不自在地挪开一点自己的视线,莫名觉得自己有些冒犯。
比起刚刚场面极其壮观的风神,岩之神明的出现要低调得多,至少,在那宛如陨石的天星出现在天际之前,除了五条悟,没有人发现这位神明的出现。
这位神明从始至终都表现得极为内敛,只有当看到那裹挟着极为恐怖的高温的天星拖拽着赤红的尾羽坠落时,在那直面末日的窒息感中,才能隐隐窥见他的强大与威严。
而地面上,看到那坠落的“小行星”时,饶是太宰治都有那么一瞬间的不淡定了,他下意识扭头看向屋内变成小精灵大小瘫在桌子上的风精灵,疑心那位神明是不是想要毁灭世界直接走方案一。
“别担心。”小精灵挥了挥他细小的手臂,“老爷子有分寸的。”
天星坠落到了地面,天地在那一刹那为之一静。
不存在震动,不存在轰鸣,不存在毁灭,来自异世界神明的攻击本身就并不针对有形的实体,而是穿刺世界壁障的箭矢。
当“天空”被黑洞撕裂,“大地”被天星轰出洞窟,无形的“长钉”由深渊延伸,将提瓦特与此世钉合。
逸散而出的能量不断在这根“长钉”的周围形成狰狞的裂缝,又在彻底张开前被焰色的蝴蝶蚕食,青色的身影以视网膜无法捕捉的速度闪过,长枪绞碎了所有污浊。
又是一片阴影突兀投下,在地面的人类抬头看去时,只见一座空中楼阁从云层中钻出,稳稳的悬浮在了东京的正上空。
生着赤色兽角的半仙兽站在浮空岛的边缘,阖上了双眸,眼睫轻颤间,有霜雪之气随着她的呼吸鼓动。
随后,她伸出双手,刻画着浮云的冰灵珠升腾而起,细碎的冰棱如甘霖之雨般簌簌落下,所过之处,黑雾皆消。
第一处锚点已然完成。
于是紧接着,还不等岩之神明退场,紫色的雷电便以排山倒海之势在顷刻间遍布天空!
雷云搅动,“游龙”在其间遨游,手持薙刀的女性凌空而立,眼角的泪痣更为她添上几分凌厉。
起手、蓄势,某一刻,紫光自神明白皙的指尖涌出,攀上薙刀。
“要来了。”地面上,仰头注视着自己的神明,平日里总是显得有些散漫的鹿野院平藏平静而笃定地说。
“什么?”降谷零偏头看他。
“无想的一刀,将军大人最强大的武技,也是须臾稻光的极致。”紫色的雷光倒映在碧色的眼底,这一刻的鹿野院平藏倒是难得的展露出了一点小孩子气,话语中的崇拜不比那些喜欢英雄的小孩子们少到哪里去。
好像,提瓦特的所有人都是如此的敬畏自己的神明。
这在大多数人都是无信仰者的现代社会实在是令人难以理解,至少就在不久前,降谷零都认为自己是一个无神主义者。
但是……
他又将视线放到天空中的拿到倩影身上。
如果所谓的神明都是如此强大、如此爱护子民、如此美丽的存在,似乎又不是没办法理解提瓦特的信仰了。
空气中的电离子在前所未有的活跃,在各个关注此事的势力的研究所中,无数精密的仪器在这一刻都给出了一个极为恐怖的能量数值。
那些数值还在不断地攀升,直至某一刻——
巨大的恶矅之眼在天空睁开,被压缩到极致的雷光自神明手中的薙刀绽放!空间在这一瞬被毫不客气地撕裂,断开的裂口中,点缀着无数星辰的星空在缓缓流动。
在这美丽到窒息的刀光中,粉发的狐狸宫司悠然从一道裂缝中走出,手中的神乐铃发出悦耳的脆响,荡开的雷元素轻巧地击散了周围了黑雾。
“啊呀~真是壮观啊。”她感慨道,抬脚向裂缝最多的中心走去。
与岩神的收敛不同,或者说,狂暴的雷电本就不如岩石那样容易控制,无想的一刀又是将雷电压缩的武技,哪怕雷神再如何控制也难免会伤害到周围的建筑。
被削断的建筑倾斜着倒下,眼看就要砸到街道上,一条翠绿的看上去并非真实的藤蔓从地面生出,攀附到建筑上,将即将滑下的上半部分牢牢固定住。
“嘘——”尚且稚嫩的女声响起,涌动的草元素在这一刻安抚了所有差点从沉眠中苏醒的生灵。
紧接着,从雷光撕裂开来的裂缝中,虬枝盘曲的巨树缓缓生出,转瞬间抵住了“天空”。
那是此刻不论位于哪里都能够看到的巨树,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出宁静安详的氛围,让所有为刚刚那些可怕攻击而感到恐慌的心灵都下意识平静下来。
这是第一个锚点。
随后,宽阔的海域上,骤然掀起的海啸仿佛要扑上天空,而天空之上也降下火焰的雨,与海啸对抗!
蒸腾的雾气缭绕,让海域上的一切都辨不分明……
下雪了。
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气温已经滑落到了足以降雪的温度,晶莹的雪花缓缓飘落,为地面覆盖上一层冰霜。
薄薄的冰层上,重新来到这个世界的执行官随手扣上面具,银白的长弓指向天际!
风、岩、雷、草、水、火、冰。
短短不到一十分钟,七中构成自然界大多数物质的元素在日本这一小小的地域爆发,若非金色的屏障和浅绿的网一直保护着地面的建筑和建筑内的人类,恐怕在这一十分钟里,就会有无数的经济损失和人口锐减。
在呼啸的狂风中稳稳站在塔顶的五条悟一刻不停地分析着目之所及的地方的能量,时不时地向通讯器中报出坐标。
“五条君~”一个声音突然闯入他的通讯频道。
五条悟记得这个人,是隶属于武装侦探社的太宰治。
“接下来就不需要你啦,建议你想办法屏蔽掉自己的六眼哦~”太宰治道,“否则的话,我可不保证以后的咒术界最强会不会是个无法思考的傻子。”
“嗯?好哦,我知道了,谢谢治酱的提醒呀~”
太宰治:……
五条悟:……
两个人面不改色地挂断了通讯。
一条与最初的深蓝巨龙完全不同的通身漆黑的龙。
在七种元素力都渐渐平息下来的时候,它悄无声息地从云层中探出脑袋来。
它生着鹿似的犄角,纯黑的犄角在夜空中好像散发着星空般的色彩,而在它的头颅的正中央,一抹白色突兀地站在那里。
高空凛冽而寒冷的风朝着它吹去,在即将接触到它头上的人时被一道透明的星空屏障挡住,在绚丽的色彩之后,浅金色发的女孩神色冰冷,漠然地注视脚下的世界。
龙的上半身探出了云层,细长的身躯上覆盖了坚硬的鳞片,泛着刀锋般寒芒的鳞片割裂周遭的空间,在它的周身留下大大小小的裂缝。
压抑、窒息、阴鸷……比起最早的风龙,明显与东方神话中的神龙一模一样的黑龙更能引起人们的敬畏,尤其是有着悠久历史底蕴的咒术师,不少看见天空中的黑龙的咒术师都不由得低下头来,不敢直视它。
然而,不论是龙,又或者是龙身上的人,都并不在意这些异世界之人的想法。
此刻,一切翻涌的元素都安静下来了,源自于神明的力量一个个的都仿佛退让下来,为新出现的力量让出位置。
黑龙看似缓慢地在空中游动着,站在它头上的少女也没有要做什么的意思,只是在等待着。
她在等什么?
这个疑问自然而然地挤进脑袋里,并且在下一刻就得到了回答。
裂缝被“撑”开了。
穿着不同色彩的小斗篷的深渊法师从裂缝中飞了出来;手捧法器的深渊咏者降临在少女的身边,沉默地守护着他们的王;手持双刃的深渊使徒直直地坠落到地面,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带着水渍的深坑。
立于所有魔物之上的少女手中出现一把有着弯月形状刀镡的长剑,她上前半步,脚下用力,从巨龙的头顶猛然跃下!
漆黑在蔓延——无法用言语形容更无法用肉眼分辨的漆黑随着她的下坠在逐渐晕染此方世界!
黑雾攀上由七神合力构建的穿刺锚点,浓郁的深渊之力在这一刻填充了空洞的裂缝,如同一根根长钉,猛地将此方世界扎穿!
漆黑的宛若实质的柱体在这一刻屹立于天地之间,冲入了无尽云霄之上,带起来整个世界的震动。
即便本身因为是真实世界而比提瓦特位格要高,但实际上就能量而言,此方世界对于深渊来说实在是太过于脆弱,一瞬间,无数道裂缝以完全不讲道理的速度和规律飞速形成!
与星空同色的点缀着星子的深黑从裂缝中逸散而出,宛若一颗颗霉斑在这处世界的壁障上生长。
它们跟着某种韵律鼓动着,好像是什么拥有生命之物……
蝶火纷飞,灼烧一切污浊;古铜色的长枪携着雷电,肃清一切;蒲公英在黑雾中飞舞,吹散黑暗;蔚蓝的水囿静谧绽放,冲刷掉周遭的污染;体内流动着雷电的星空怪鲸跃上半空,撞散即将凝实的裂缝……
此刻,无关国家,无关立场,所有人都在奋力向前。
只因为,他们都来自提瓦特。
无可否认的一点是,提瓦特之于此方世界,是绝对的入侵者,不论有多少苦衷与不得已,侵袭这个世界都是他们罪恶。
但至少,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都从没有想过要牺牲一个世界去拯救自己的世界——哪怕他们本可以不讲道理地这么做。
与此同时,芥川龙之介、中岛敦、虎杖悠仁、伏黑惠、钉崎野蔷薇……这个世界的人也在不断地去除着这些污染。
或许面对提瓦特的神明,他们无能为力,但至少此刻,哪怕精疲力尽,他们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世界,为自己的世界争夺一个未来!
倒悬于天空的荧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她还在下坠,在长达数十秒的失重状态下,大脑对时间的感知似乎都在无限延长。
那些五颜六色的代表着不同人的能力的色彩倒映在她的眼眸里,却没在她那双浅金色的眼眸里留下丝毫痕迹。
在她坠落到距离地面大概五百米距离时,黑龙出现在她的身下,放软身上的鳞片,温柔地将她裹进身躯里,带着她又飞上天空。
“辛苦你了,索拉。”抱着自己都不太明了的复杂心情,荧抚摸了一下黑龙的鳞片。
看似坚硬锋利的鳞片在她的手下很是软和,好像生怕不小心将她的手指刮伤。
索拉轻吟了一声算作回应。
“十分钟。”荧低头看向地面,不知道是在对索拉说还是在对自己说,“我等他们十分钟,如果没有成功的话,在这个世界破碎之前,我会执行我们的计划。”
索拉这次没有回应,它只是安静地带着荧飘在天上,默默等待事态的发展。
不需要十分钟。
深渊的侵蚀能力远超所有人的预想,它像是某种不知满足的怪物,一接触到此方还未接触过的世界,就立刻缠了上来。
提前进行过的概念渗透成了它最好的助燃剂,让它几乎想要将自己一整个地塞进这个世界!
于是,在它的另一头,被它牢牢抓住的提瓦特便被拉扯着朝这个世界靠近。
当感知到了提瓦特的边界与此方世界相撞的瞬间,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元素力再度翻涌起来。
幼女模样的神明踩着草元素构建的台阶,缓步走到了宽广的街道上。
她将双手交叠,闭上了双眼,隔着世界的壁障,召唤位于提瓦特的世界树。
“嗤!”是草木生根,看似脆弱的根刺穿泥土的声音。
碧绿的树根从水泥地面钻出,在“地面”之下,似有巨树在延伸自己的根系;不知从何处飘来的粉紫色樱花花瓣在空中飞舞,在空中聚集成一个个的花团。
虚幻的流动着数据一般的巨树在树根间隐隐若现,而另一侧,自然生长成狐狸形状的绯樱树也逐渐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