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厌—— by岚凪

作者:岚凪  录入:07-03

圣上松了一口气,面色稍霁:“免罚,退下。”
“谢陛下宽谅。”
“等等,”亲王叫住对方,只是对方带着面具看不见下面是何人,“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沉默,看向圣上。
“亲王问你就回话。”
那人作揖,恭敬道:“在下秦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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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亲王惊醒,却见在自己榻上,忙起身:“我怎么在这里?”
仆从忙跪下:“王爷因为疲惫睡着了,医仙遣我们送王爷回来歇息。”
“我睡了几时?”
“回王爷,已有两日。”
仁亲王大惊,匆忙跳下床,落地只觉一阵晕眩,仆人忙扶住他,亲王挥挥手摆脱搀扶,急不可耐:“医仙在何处?”
“还在那屋里未曾离开。”
“更衣,我要去。”
“医仙嘱咐王爷要好生歇息。”
仁亲王顿觉怒从心起,差点又一口血,一脚踢开对方:“放屁!”
怒罢,着中衣挥袖而去。
尚渝在那边轻轻剪断线头,缝补大功告成,加上他用草药弥补,基本能看出原样,虽不是长久之计,但终归能挨住一时,要是仁亲王愿意早点下葬就更好了。
本以为两日可好的工作,竟然拖了这么久,尚渝直起身活动一下,苦笑着锤肩,只觉满身酸痛头重脚轻,这下子恐怕又要休息好久才能缓过来。
针线刚收起,仁亲王就踢门而入:“你怎么不叫醒我!”
尚渝抬眼看了一眼对方,慢条斯理收好东西:“好了,仁亲王看看吧。”
仁亲王接下来的话也堵住了,支吾了两声,快步到床前,垂头看清床上之人,腿一软跪坐在床前,紧紧握住对方僵硬的手。
得尚渝细心修整,除个别损伤严重之处无法完善外,尸身基本与原貌相差无几,只是面目惨白,还时不时看得到针脚,寻常人久视难免感到恐惧,但在仁亲王眼中全然不是这个情况。
尚渝在一旁看亲王眼底似有泪,泪中又情意缱绻,想说的话又吐不出来。
眼看亲王越靠越近,尚渝忙扶住亲王肩膀,后者才想起还有人,一阵尴尬。
尚渝轻咳一声:“亲王,生死有别,早日葬他为妙,待再过几日天气炎热,恐怕难以为继。”
亲王嘴唇颤抖:“医仙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吗?”
保存尸体的方法自然是有的,但尚渝又不忍看对方如此,叹息:“生者求心安,死者求安息,亲王执念莫要太重。”
仁亲王胡乱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既然事已成,我也留不了几日,若是亲王想要我医治,还请尽快。”
仁亲王不再回答,怕是整个魂都被床上的人勾走了,有没有听见还另说,尚渝摇头,离开。
回住处却不见白飒,问仆人,后者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病人乱跑,尚渝感觉能气死:“他说什么?但说无妨。”
“他说……他说,要是医仙问起,就说他回青楼了。”
尚渝不知道是怒好还是笑好,撂下一句知道了就出门了。
白飒真是胆大包天,半条命也敢去皇宫,尚渝对于这个萍水相逢的人还算有好感,而且救都救回来了,也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常言送佛到西,本医仙就大发慈悲,要是他一心求死,我也不介意给他盖棺上钉。
尚渝在京城没有认识的人,只看着路往皇宫去,想着白飒要是闹进去,这会儿肯定已经曝尸宫门。
近几日皇宫森严,右卫带队出巡,临近黄昏基本没几个人,一步三晃的尚渝就格外明显,被拦下也毫不意外。
“公子何人?家在何处?来此意欲何为?”
尚渝的谎言自是张口就来:“在下尚秋雨,家在南街,今早我家小倌跑出来不知何处去,就出来寻了。”
对方闻言颇不耐烦:“这里临近皇城,我们在此巡逻没见有什么小倌,公子早些回家吧。”
“那小倌身强体健,看起来高大健美不似寻常,你们认不出也是正常。”
“看公子这个样子可以预料,”对方不屑冷哼一声,语气中染上讥讽,“皇城森严,别说有人进来,飞虫都进不来一个,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尚渝还想开口,忽有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只听身后人咬牙切齿道:“我家先生给诸位官人添麻烦了。”
巡逻的人一愣,抬头果见对方身材高大,不比寻常,只是脸上红红白白,胭脂铺似的,实在不敢恭维。
这么个人出来当小倌真是浪费,对方一边嘀咕一边挥挥手,白飒拉着尚渝就走了。
快步走出去一条街,尚渝制止白飒:“你慢点,本医仙身子娇弱,走不了那么快。”
“刚才我可没见你娇弱,”白飒松手,满是不快,“对方一刀,劈你绰绰有余。”
尚渝却笑眯眯的不甚在意:“本医仙当年纵横的时候你怕是还在穿开裆裤,什么刀我没见过。”
因被阻碍,白飒少不得生气,语气也不好起来:“尚公子口气真不得了。”
尚渝拍拍对方:“我口气更大的时候你还没见过,说话悠着点。”
说着掐了一把白飒的脸,颇有几分登徒子的孟浪,倒让白飒目瞪口呆,差点忘了眼前这是个蹬鼻子上脸的主。
尚渝说了一通,心情畅快,大摇大摆往回走。
白飒左右不是,只能跟上。
要说刚才,白飒在皇城外的巷子里,混进去确实困难,只等时机,时机没等来,等来了尚渝。
看对方毫不忌惮在右卫面前东拉西扯,全然没把那群带刀武夫放在眼中。
白飒当时想劈他的心都有了,但终归是自己救命恩人,带头巡逻的那个右卫不是什么善茬,触怒了怕是于尚渝不利,白飒只能暂时放弃进宫,先护下尚渝再说。
事后想想,就算他进了宫门又怎么,门内侍卫数不可数,右卫顶替左卫,耽耽相护,他进去了怕是骨头都剩不下就被斩成肉泥拿去换赏了。
尚渝是在救他。
这么一想,就为自己刚才行径感到羞愧,想着等晚间换药定要好好道歉。
白飒休养了五日,本来身子骨就强健,五日恢复的相当不错,晚上尚渝来换药,看伤口都已经结了薄痂,暗叹白飒身体强韧非比寻常,不过这个不用尚渝看也知道,不然他能跑去送死吗。
换药时,白飒正襟危坐,换完就立刻道:“在下今日早时多有得罪,还请医仙宽谅,在下仔细思考了,那样确实莽撞,要不是医仙来救在下,这会儿在下怕已横尸当场,挂墙示众,在下辜负了医仙的好意,还让您曝于危险,但求医仙责罚。”
尚渝愣了,白飒从没叫过他医仙,这正儿八经一口一个医仙叫的人是真舒坦。
“小事小事,”尚渝得了便宜可不会卖乖,嘴咧得都快到后脑勺,“责罚就算了,不是什么大事,其实我也不是去救你的,你别误会。”
白飒不解。
尚渝嘿嘿一笑:“我就是想着去给你收尸的,指不定零碎还能入药。”
白飒:“……”
“不过你还算可教,”尚渝拍拍白飒的肩,一副很大度的样子,“本医仙就不计较了,其实就算你不来带我走,我也不会久留,毕竟还是自己的命更重要。”
白飒:“……”
“当然,你的也重要。”
白飒推开尚渝的手,只觉自己自作多情:“在下清楚医仙的意思了,医仙不必再说了,在下就是想着报答医仙,您若有什么危险,在下定当一命还一命。”
尚渝心头五味杂陈:“就你这......行吧,你这人口气也挺大的。”
白飒:“……”劈死他应该算恩将仇报,情理不容对吧。

皇宫到了晚上戒备更加森严,白飒抱刀隐在树上,机敏地扫视周遭,白日睡过,到了夜里很是精神。
“白统领真是找了一个好位置。”
有人在墙头笑道,不用看也知道是御林右卫统领曲晖。
白飒漫不经心回道:“曲统领要是想来,也可以挤上一挤。”
御林军分左右两卫,虽都为统领,但以左为尊,礼上白飒还是压曲晖一级,两人同期进宫,一个第一,一个第二,不能说不对付,但曲晖心中总归是不舒坦的。
“倒也不必,今夜我自有舒坦处可去,白统领好生看顾,这里就不打扰了。”
说着曲晖在宫墙上就跃走了,白飒没放在心上,继续专心看周围。
“沙沙——”
循声侧头看去,白飒见一人翻上宫墙,警惕环顾。
白飒屏息,拈叶一片扣于手心,在对方跃出刹那弹出。
对方反应也算快,一拧身就避开了,立刻抬头看上方。
白飒微微低头,借树叶掩映,沉声:“这么晚不好好睡觉去做什么。”
对方松了一口气:“白统领。”
光看刚才身形,白飒对是何人就猜了七七八八,一开口就更是断定。
“长风,今晚不到你当值吧。”
对方不吭声。
“又干什么去。”
又,这是秦长风第二次被白飒捉住。
不过也是,秦长风的身手也就白飒能压他一筹,其他人当值也捉不到他。
“这是在下的私事。”
白飒低低笑了一声,跳下树。
秦长风其人虽生于书香之家,却偏偏做了武夫,平时还能绉上两句,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但是莽这一事上,无人可及,倒有武夫脾性。
“别藏了,干什么去,落人口实有你好受。”
白飒在左卫里有威望不仅仅因为武艺高强,还因为他相当护短,耿直磊落,队里若有什么事,他都很能拿主意。
左卫位不算低,看着的人不少,白飒追问也是为秦长风考虑。
秦长风思虑半天,磨磨蹭蹭拿出来一个小盒子,视若珍宝地打开,白飒探头看,里面放着一个玉佩。
附字条:君子如玉,当佩之。
白飒考究地看看秦长风:“哪家姑娘?”
秦长风摇摇头,只是低着头。
白飒不喜风月无心探究:“罢了,不说算了。”
说罢跳上树:“明早早操,迟了敲断你的腿。”
秦长风郑重行了一礼,转瞬离开原地。
看秦长风消失,白飒一阵怅然,自己堂堂统领,竟然还不如属下有桃花。
败哉败哉。
不过借左卫名头,城中愿嫁自然还是不可胜数,这么想时,白飒心中有几分小得意。
谁料世事无常,仅仅几个月后,这世间,便再无御林左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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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伤虽深,但幸未伤筋骨,白飒本是武夫,皮糙肉厚,好得也快。
白飒在亲王府呆到第七日,行走基本方便,就在院子里偷偷练起了刀。
武艺一日不可疏,这是当年未出师在山上养成的习惯。
仆人偶见白飒练刀,心里啧啧赞叹,想如今当小倌也不容易,不仅要伺候主子,还要舞刀弄枪,强身健体,看尚医仙柔柔弱弱倒是很生猛。
白飒期间也见过几次仁亲王,不过都是在树上或者屋里,一般这个时候尚渝会和仁亲王对弈,白飒眼神好,也能看出点趣味。
是日,仁亲王又来找尚渝下棋,两人你来我往,下的没什么杀气,纯粹休闲,白飒当时练刀不及躲避,只能两步窜上树,倒是震得伤口生疼。
好只是看起来好了,运气腾跃,还是不太适宜。
“尚先生,本王准备成亲了。”
不仅尚渝一惊,白飒在树上也是吃惊。
世传仁亲王年少算命,是个孤鸾,先皇气得宰了十几个算命的术士,不过迄今为止,倒真还没见仁亲王选过王妃,狩猎受伤后,腰力不济,仁亲王的侧室也没产下过一男半女。
这本该是个好事,不知道为什么尚渝的脸色却不太妙。
半晌,尚渝轻声问:“王妃何人?”
仁亲王抬头看了一眼尚渝,微微一笑:“尚先生所医之人。”
尚渝感觉有点捏不住子。
“尚先生不必介怀,即使您未曾医他,这个亲,我也是会成的,”仁亲王落下一子,“结束后,就准备葬礼,届时尚先生再离开吧,至少,等婚礼结束再离开。”
尚渝呆呆看着棋盘,见对方生生给自己下了一个死局。
仁亲王掷子,不以为意:“尚先生棋艺卓然,本王佩服。”
说罢,紧了紧外衣叹息:“明明马上就要到盛夏了,还在刮冷风,尚先生也记得多添点衣。”
尚渝默了好久才找到声音:“在下,谢王爷关心。”
仁亲王也不再说话,自顾自离开,尚渝坐在桌前发呆。
白飒慢吞吞从树上蹭下来:“尚先生,怎么了?”
尚渝没有回答,开始分拣棋子,白飒在一旁帮忙。
“唉,我在想拿你怎么办?”
白飒以为尚渝会说说刚才的事,一开口白飒也没料到。长腿)老啊姨整理
“尚先生担心什么,在下自有生存之计。”
下山之后,基本没有几个人关心过他,也就左卫抱团取暖,现下又都离他而去,萍水相逢一个莫名其妙的大夫反而挂心他,白飒不可能不感动。
世人道医心仁厚,诚不欺人。
“不,我是想,到时候你好了,我要是没把你送回青楼,我这脸往哪搁,我好歹也是江湖上说得上名号的人,传出去终归面子上挂不住。”尚渝摇摇头,痛心疾首。
白飒手下一紧,恨不能一个拈子飞刀,送尚渝入先人之境。
这一天天,总有那么一两次让白飒想恩将仇报。
婚礼定在十天后,本来因为谋反一事冷清清的院子一下又热闹了起来。
皇帝到底不可能拿自己的亲弟弟开刀,何况还是救过自己的亲弟弟,谋反一事早都自行化解,无人再提。
白飒的心里反而沉甸甸的,仁亲王谋反子虚乌有,那岂不都成了左卫的错责?他们御林左卫怕是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翻身了。
白飒本来还抱着些希望,却在一日看皇帝微服来仁亲王府,明显是有清流言蜚语的打算。
在树梢看见皇帝的白飒心头五味杂陈,皇帝身边跟着曲晖,看起来好不风光。
御林左卫肃清,右卫自然如日中天。
白飒郁郁回屋,坐在床头,心如死灰,想着还不如当日共赴黄泉,都是兄弟,路上还有照应。
白飒抑郁,尚渝也好不到哪去。
再怎么说尸体也是他补的,说不定他不补,看拔箭后尸体的样子,说不定仁亲王那颗火热的心还能清凉几分。
都是痴人。
尚渝摇头晃脑瞎画画,想起邻屋的白飒,心情不好,当然要去祸害别人。
谁知一见白飒,那人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看见尚渝进屋,白飒沉声:“多谢医仙救命之恩,可惜白某今生无法报达医仙,若有来世自当做牛做马,若无来世当衔环结草。”
说着就要下刀。
尚渝还算机敏,眼疾手快抄起墨砚就丢了过去,白飒日日习武,想也不想提刀削过,墨砚化为两节。
“你就是要死也别死在这里,”尚渝一脸阴沉,稳住惊跳的心,“你这是要置仁亲王于何地,置我于何地?”
白飒可以不管仁亲王,何况是那人让他们背谋反之名,但他不能不管尚渝。
思前想后,果觉得自己莽撞,颓然松刀:“尚先生所言极是,白某不会让您为难。”
尚渝稍稍松了一口气,庆幸白飒确实没有那么不开窍。
白飒其人,忠信耿直,如果说因为看见秦长风的尸体让他怀疑白飒赤诚,如今交往十多日,便无怀疑。
不过也是因为其人磊落,少不得左卫一事是旁人设计,因为尚渝也无法相信仁亲王这个儿女情长的人能谋反。
“其实有一件事困扰我很久了,但您是我恩人,我也不可事事追究,”白飒看向尚渝,“你是怎么和仁亲王交好的。”
尚渝皱眉,最后叹息,拉过椅子坐下:“一年前前,仁亲王派人来我过访之地寻我,望我给他医病。”
“你应该也知道,仁亲王年少落马,不能久站,腰力不济,希望我能给医治。”
白飒颔首,只是奇怪,仁亲王这伤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多年怎么就想起来治了。
“后来他找到我,亲自写信邀我,言辞恳切,那时我在别国游历,先托了药给他,之后来过一次,疗效尚可,只是此乃旧伤,时隔多年,不好调养,我许诺再来一趟,谁知再来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这个样子?”白飒不解,“什么意思?”
尚渝纠结了好久,才形容:“就是旧伤刚见起色,谁知得了心病,又中了毒,还成了反贼。”
这白飒可从没听过,一时说不出话。
“总之此事就此打住,婚礼后我就准备离开,”尚渝眼神严厉,“至于你,不要给我添乱,一个男人,动不动要死要活,成什么体统。”
白飒:“……”
他明明只这一次。

秦长风早操准时回来,就是有点瘸。
白飒看着秦长风坏笑,拍拍他:“昨晚不会爬人家姑娘闺房被打了吧。”
秦长风脸微红,咳了一声,拉开点距离:“白统领,莫要取笑我。”
白飒啧啧两声,不再过问。
七日后,左卫得命。
南山有流寇落草,和朝廷叫板,按说没哪个匪徒有这等胆量,恐怕有人暗中支持。
白飒等人受命前往剿杀匪徒。
临行前,在大殿上,皇上罕见走下高台,拍拍白飒:“白统领,再回来,朕要看见叛徒首脑已毙于你手,莫要让朕失望。”
白飒一肃:“是,定不辱使命。”
御林左卫作为朝廷最锋利的一把刀,自然不是寻常匪徒可以抗击的。
路上走了有近半个月,屠尽匪山也不过三日,白飒都觉得不可思议。
若说是叛军所为,这个叛军未免太过草包。
收拾完匪山,左卫准备返回,圣上来信询问情况,白飒严正写了几句,表明忠心,写明大获全胜,只等载誉回归,不明白过问缘由。
也不是塞外打仗,小小匪山,用他们未免大材小用。
再来信,让他们再奔波去另一处处理匪徒。
如此再三,左卫奔忙的莫名其妙,等好不容易得圣令得以返回,风尘仆仆的众人终于迎来了最后一战。
真正的最后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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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并不盛大,来的人没几个,都不晓得这京城哪家闺秀嫁来王府,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意外的是皇上也不知道。
皇上心怀愧意,那日给仁亲王了礼物后再没过问,更不知如何过问。
他只想着左卫清光,再没有什么能缚住自己这个弟弟。
甚至没想过仁亲王告诉他的成亲日子是错的。
尚渝受邀前去,白飒作为小倌,不能同去。
当时听见邀请的仆人说他作为小倌,难登大雅,不得同往的时候,白飒差点没忍住伸手掐死那个仆人。
尚渝一边笑一边接过请帖,拍拍白飒:“白兄,委屈了,若你真想去,劳烦当梁上君子了。”
白飒弃子离开,害怕自己顺手一起掐死尚渝。
等到了夜里,白飒坐在树上远眺,没看见街上有迎亲的队伍,只有几个小官携帖而来。
估计婚礼也不会怎么有趣,白飒暗想。
在树上待了一会儿,白飒感觉困倦,准备休息,就听见外面马蹄声声,滚滚而来。
有宫灯映着,白飒一眼认出打头的是皇上。
满目盛怒的皇上。
刚到王府前,也不敲门,一声断喝:“砸!”
右卫领命,上前一脚跺开门。
白飒看见,顿觉不妙,提气立刻向中间的屋子掠去。
喜宴上还算一派热闹,白飒找不到尚渝,左看右看不见人。
而这边皇帝兵马更快,已经闯了过来。
白飒不能落地,只能到喜堂顶上,不得不真当起了梁上君子。
哀叹若是尚渝看见指不定又要笑话他。
怒喝先人一步闯入前厅:“东仁!你可知你在欺君!”
大家看着大队人马冲进来,都僵在原地。
仁亲王慢悠悠抬头,举杯:“皇上,您来早了!”
皇上怒跳下马:“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朕的底线。”
仁亲王还是温和笑着,一字一顿:“本王,不敢。”
“你娶的何人?!”
“我想此事,皇上恐怕无权插手吧。”
“你!”皇上怒起,招手,半抬不抬,许久才喝道,“给我把他……拦着!”
白飒不明就里,只觉得不太妙,更焦急找起尚渝,偏偏那个人该出现的时候不出来。
正寻着尚渝,皇上已经踏进喜堂,白飒心头一惊,紧紧躲进阴影里。长。(腿·;老,,阿;)姨'整·理,
皇上左右看,终于,目光落在堂前那个盖着红布竖放的方形物件上。
皇上颤抖伸手,一把扯下来,白飒看不清,只勉强看那个像是棺椁。
白飒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皇上看起来也吓得不轻,紧接着暴怒:“把他给我带进来!”
仁亲王被架了进来,面上一片平静,或者说是死寂。
“你!”皇上指着仁亲王,又指尖发颤指向棺椁,“这就是你做的事情,你置皇家颜面于何处!”
仁亲王看着皇上,冷漠道:“在你说君无戏言的时候,这个颜面之于我就再无意义。”
“好!”皇上怒而大笑,“好好好!东仁我真是小看你了,你原来是一个这么有骨气的人!”
继而,皇帝咬牙切齿:“我既然能杀他,还怕毁不了他吗?!”
说着,一挥手推倒那棺椁,里面的尸身滚了出来。
白飒这次看得真切,浑身发起抖来,差点跌下房梁。
好一个“长风驱松柏”的秦长风。
白飒脑中宛如炸开,必须紧紧咬着自己的手才勉强控制住情绪。
勾结不是子虚乌有,反叛不是子虚乌有,自己还为人利用,为他人作嫁衣!
我白飒死的不冤,圣上三番五次予以机会,自己未能领会,未能亲手斩秦长风于刀下!
“你要做什么!”仁亲王嘶哑凄厉的喊声破碎在喜堂前。
“做什么?!”皇帝上踱了两圈,面色几分狰狞,忍住厌恶,“你好好看清楚!”
皇上高喊:“给我砍!干干净净,寸骨不留!”
右卫领命上前,群刀起落,黑血,腐肉,恶臭四下飞溅。
“住手!你住手!”
被压制的仁亲王只能嘶吼,却毫无气力。
一刀接一刀,仁亲王吼着,疯狂咳血,额首突突直跳,眼前隐隐发黑。
长风……我的长风……
最后,只剩一地肉泥碎骨,仁亲王被松开,摔在地上,来不及缓一缓就立刻颤巍巍爬过去用力想拢起肉泥。
“长风!长风!”
皇上掩住口鼻,后退几步:“把门外的人都赶走!让他们不得把今日事传出去,违者,杀无赦!”
曲晖领命而去。
“这是最后一次,”皇帝道,“从今天起,你不得踏出王府一步。”
皇帝拂袖而去,仁亲王仿佛未闻,紧紧抱着那一地肉泥。
喃喃不知说什么。
白飒感觉自己快吐了,好不容易等到皇帝离开,喜堂只剩下他和地上的仁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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