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心想：京城可真小。
宋槐京可真让人心疼。
这回不用他装可怜了，顾屿的心给他碎开了一半儿，密密麻麻，替他疼了好久。
第30章 实在是没道理的
周末的午饭是顾屿动的手，江女士想吃淮扬菜，顾屿刚拿出咖喱的手一顿，螃蟹是刚送来的，很鲜活地在水池里爬，他笑得无奈：“也不是不给您做，可我做了做的不好又要给你挑剔，那点餐吧，螃蟹清蒸了吃。”
江女士撇嘴：“小张的淮扬菜就很不错。”
顾屿心说那肯定，当初特意找了南方人，跟她聊天也能聊到一起。“可我不是张姐。也不会太复杂的菜式，您要是不嫌弃呢，我随便做点，不行就点餐。”
江女士低声说：“你爸做得也不错。”说完又猛地没兴致了。“算了，随便做吧。”
最后还是顾屿做，江女士不吃淮扬菜了，叫他随意做点，可他却还是尽力做了些。以前家里会做，但不是顾屿动手，有时间的话父亲会动手，江女士喜欢的菜式顾屿也忘得差不多了，上网找教程的时候想起来那天在他家厨房对着菜谱炒青椒牛肉的某个人，摇着头笑了。
转瞬又叹息。
一晚上过去了，他也辗转反侧，事到如今没想好怎么办。
还是要叹息：宋槐京啊。
昨晚睡前打电话，宋槐京丝毫不知道他知道了什么内情，黏糊糊跟他撒娇，可再听宋槐京那些毫不掩饰的告白，怎么听都觉得酸涩。
他问：“真的找了我很久吗？”
“很久啊。”宋槐京说：“每天都在想，会不会你从我身边路过了，可我没认出来你。”
飘零无依的宋槐京花了很多年试图向一片虚幻的岛屿停靠，一定是实在走投无路，没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如果一直找不到呢？”
“一定会找到的。”
他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顾屿不知道他凭何自信，又想：还好，缘分不会戏弄人。
他难得正经：“恭喜啊，找到了。”
吃饭的时候有些安静，江女士吃着差强人意的家乡菜，没有挑剔：“以前偶尔有时间，你爸总爱下厨，不爱吃淡口，可是为我学了一手淮扬菜，还答应我，等我们退休了就跟我去南方养老。”
顾屿给她盛汤，默不作声听她说，可说到这儿也没有后话了。
“还没老呢，他先走了，我这几年就总想着，要不我自己回老家去养老吧。”
本以为是煽情的环节，顾屿刚想说您还不老，江女士话锋一转：“但是一想到你光棍一条，又放心不下。”
顾屿拆螃蟹的手一顿，剥好的蟹肉放在母亲跟前给她倒了醋，也不好说她前一天还说“不喜欢确实是耽误”，跟她打岔：“嗯，是，我还小，还得要家长监护。”
江女士没绷住笑出来，也愁不下去了：“要不要脸？你这张嘴可真烦人，也不知道随谁！”
“您生得好”顾屿也笑起来，恰好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是宋槐京拍了潦草的盒饭，问他吃饭了没有。
顾屿擦了擦手，问江女士：“螃蟹不错，是哪家的，叫张姐帮我再要几只吧，我待会儿带回去。”
江女士诧异：“中午刚吃过，晚上再吃也不好，太寒了。”
“带给朋友。”顾屿笑起来，“有人吃的不好，跟我诉苦呢。”
这下更惊奇：“朋友？男的女的？”
顾屿对她指向性明确的问题抱之以一笑，反问：“您希望是男的还是女的呢？”
“当然是女孩子啊！”女孩子，特意给带螃蟹，一看就是有情况呀！
转念又觉得不对，顾屿干嘛特意这么反问？她狐疑看回去，顾屿大大方方，倒不像有什么不能见人。
江女士回味了一下他的意有所指，忽然察觉不对，又想起她一笑而过的网上传言，说早期配耽美的大都取向微妙，她上了年纪，但有些事情也不是没听说过，这下不得不上心：“你什么意思？”
“妈。”顾屿垂眼一笑，原本没打算说，一晚上过去又改了想法，觉得这是迟早的事情，他开始心疼宋槐京了。
不是起初那种可怜，是当他发现自己听完那些原本跟他无关的往事在很真切地替宋槐京不平，很强烈心疼他、想给他他想要的任何东西。
顾屿心想，也许也到了跟母亲打预防针的时候了。
不知不觉，原来已经陷进去了。
“我没跟您说过我的事情吧？”顾屿放下筷子：“我还挺少跟您说自己的。”
江女士从他轻松的表情里看出来一丝不同寻常，说不出来心里奇怪的感觉，可是忽然很惶恐：“什么？”
“五年前，其实有个挺喜欢的人，硕士同学。”顾屿轻声笑起来，轻松说出来那两个字：“男的。”
江女士无力张了张嘴，发不出一个音节。本该谴责的，但是儿子的表情过于平淡，又有些格外的孤寂伤感，会叫人觉得他已经受过挫折了。
“取向这个东西，其实我没有特别在意过，他也不是我第一个有感觉的人，不知道您能不能明白，少年的时候，心动在很多时候，偶尔一下，荷尔蒙冲动，生理性的，可能有个瞬间，看见本来很寻常的东西，但是心脏被一撞，忽然就有一个人落在眼里了。”
江女士年轻过也心动过，当然明白，可怎么会是男的呢？
“我现在跟您说这些，您想听吗？”顾屿含笑抬眼，语气轻松，还是进退有度的模样：“还是说已经不想听我说话了？”
江女士顿了好半天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听。
怎么会这样呢？
催婚这么久，催错了？
可是刚才顾屿还说，对取向没那么在意，所以他是男女都可以？
不对，他提起来了，应该已经有苗头了。特意提出来，肯定不是她希望的那种。
那……是他说的那个硕士同学？
她思绪纷飞，到底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件事情。
太突然了。
“妈”顾屿轻轻喊了她一声，开着玩笑好叫这个问题不那么尖锐：“您现在该不会在想把我扫地出门的事情吧？”
江女士猛地红了眼眶：“你怎么能这样？”
顾屿体贴的给她抽纸巾，等她接过，又接着说：“这种事情我也没有办法，喜欢谁这样的事情，嘴上说了不算，我也是遇上才能知道。”
“当然了，您是家长，有不理解的权力，就跟我有叛逆的权力一样。”他把混账话说得理所当然，要不是场合不对，或许还能有几分幽默效果。
江女士久不能回神，还要听他一本正经地贫嘴。可他现在贫嘴，也就是为了让这件事情的交涉变得不那么尖锐，可说到最后，意思也是：无论你接不接受，就这么回事儿了，说不定已经打算好了才跟她引爆。顾屿是她的儿子，心里头是什么花花肠子，她一清二楚。
可即便这样，她还是很难在短短几分钟里接受这样的现实。
“我爸走的时候嘱咐我一定要照顾好您，还说等您好一些，不行就再嫁吧，可您到现在也没走出来——当然，我现在说这些是揭您的伤疤，我只是打个比方，可能也不贴切，我就是想说，喜欢一个人实在是没道理的。”
顾屿轻声说完：“那个人有可能是任何性别，也有可能是任何身份，我没办法决定。”
“可……”江女士抹着眼泪：“你这样，我怎么跟你爸交代呢？”
顾屿轻笑，给她换了一张纸巾：“您不用跟他交代，他可能也没那么在意我的事情，他在意的是您，你们感情好，你别被我气坏了身子他就没那么生气了。”
“可是我怎么不生气？”跟顾屿相似的那双眼睛通红，说话也带着哭意：“我们就你这一个儿子。”
顾屿说：“我说了，您有不理解的权力。”
“然后呢，你就要跟几年前一样，不叫你转专业就一两年不回家吗？”
那是年轻气盛的叛逆期，针锋相对的对峙对交流和讨价还价其实没有一点好处。
“不会。”顾屿温柔摇头：“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现在不会了，您要是把我扫地出门，我就隔段时间来门口给您问个好，进不来就下次再来。”
江女士无言，也无可奈何，不知道顾屿跟谁学的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无赖。
“那是已经确定了？”江女士终于忍不住，眼泪滑下来，却也没有办法。
他们是相依为命的亲人，不能再闹翻了，虽然这件事情还需要再接受一下，可是听顾屿的话，已经尘埃落定，主意不改了。顾屿是什么脾性世上不会有人比她更了解。
顾屿没应声，江女士又问：“是你说的那个同学吗？”
“不是。”这回回答了，顾屿勾唇，再提起那人的背叛也没什么波澜：“我休学之后不久就听说他结婚了，跟门当户对的一个姑娘。”
顾屿不由扬唇，带着几分嘲讽：又是门当户对，这个圈子的人也不知道在意什么，心意似乎不重要，永远是利益至上。
这也是顾屿在公司呆不下去的原因，他骨子里始终不是商人。
江女士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转瞬从难以接受换了阵线，气愤道：“怎么能瞧不上我儿子？我儿子这么好。”
顾屿弯下眼睛笑：“我知道我很好，没瞧不上我，就是个人选择，那之后咱们家遇上困难还收到过了一笔投资，是他。”
江女士几乎立刻就知道是谁了，转瞬更加心疼眼前若无其事的人，当年她只顾着伤心，公司里焦头烂额推给顾屿，也没管他没有一点经验能不能接手生意上的麻烦，到最后，还要接受前任的援手，顾屿看着万事不走心，其实也是很要强的人，他当初要多难过？
久违的母爱出现，她心疼起来顾屿，这下对顾屿忽然出柜的行为更能接受了一些，顾屿似乎看出来，甚至还反过来安慰她：“也不是很掉份，后来每年都给他分红，前两年股份也签回来了，年前还一起吃了饭。”
他这样轻松，江女士却更心疼，也顾不上纠结顾屿的取向，擦掉眼泪，说：“没事，好男孩儿多的是——对了，螃蟹是吗？我这就给小张打电话！”
顾屿按住她的手：“不着急，下午再说吧。”
与此同时，迟迟等不到顾屿回消息的宋槐京百无聊赖打开了微博。
先刷到了特别关心：
顾屿：我家小朋友，两岁零三个月，niko
图片是那只讨厌的猫。
怎么又刷到了？！
昨天推今天推，该推的不推！
宋槐京心里冒酸水，心想迟早要把那只猫扫地出门。
私信那里炸了，随后点开，@那里红点爆了，点进去一串都是在骂他。
顺着上了广场，#顾屿宋槐京不合 的广场还是很热闹，连着两天的直播，顾屿对他爱理不理，他对顾屿闭口不谈——他哪里闭口不谈了？他昨天就没说几句话好不好！有毛病吧？
他们哪只眼睛看见他们不合了？
前天还抱在一起睡觉呢好不好？
他还帮顾屿口了，顾屿很爽好不好？
宋槐京没忍住，回复了点赞最多的一条，内涵他们：顾屿宋槐京两个人。。。
那三个句号太阴阳怪气，宋槐京翻着白眼在下面回复：真的挺好的
刚发出去，顾屿回消息了，他手一抖，也没注意没换号，也没注意后三个字在联想一栏没选上，只发出去“真的”两个字，手忙脚乱切回微信。
顾屿：下午还有工作吗？
宋槐京几口扒拉完盒饭问：“几点开工？”
卡卡饭吃到一半懵了一下，商黎也无语，不知道他忽然抽什么疯：“饭还没咽下去呢，着什么急？吃完饭不歇一会儿啊？”
宋槐京着急见顾屿：“还有一点儿了，要不待会加班弄完下午就不来了吧。”
“嗯，可以。”商黎答应了，转而又问：“下午有事儿啊？”
宋槐京嗯了一声，又看了一眼微信，始终感觉顾屿不太对劲，好像是周六晚上开始的。
说是三点，等人送螃蟹又晚了一会儿，顾屿拿着螃蟹要出门，江女士忽然叫住他：“顾屿啊，你带螃蟹那个朋友是……”
午饭的时候就顾着吃惊，也没说透，江女士到底还抱着一丝希望，心想说不定还没到那一步，顾屿闻言回头，没否认：“是喜欢的人。”
“那……”江女士于是记起来某次打电话过去顾屿家里有人，还问他油烟机怎么开，当时还疑惑怎么会有人在他家开油烟机，现在看来……
“那你们已经……”江女士停顿一下，试探开口：“住一起了？”
顾屿没否认，江女士怅然若失。这小混账动作也太快了，居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才跟她坦白。他又不是什么随便的人，既然已经住在一起，那说明已经在一起很久了？所以自己被瞒着这么久，要不是昨天给他介绍对象，他是不是就打算一直瞒下去？
江女士最后问：“是你同事？”
再猜就要命中答案了。
顾屿心想，他妈有没有认出来这个宋槐京就是她印象里那个沉默寡言的‘小槐京’呢？
反差太大，兴许没认出来。
那天她看回声的视频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表情有一些古怪，但应该是没有联想到一起的。毕竟过去太久，再者宋槐京变化也很大，听她描述，见宋槐京应该是在他很小的时候。今早闲聊江女士倒是又说起这一茬，还说很巧，他们那个工作室居然也有一个宋槐京。
江女士至今没有认出宋槐京原因也很多，比如宋槐京那张脸和她少时好友并不相似，以及只有视频里囫囵几眼，除了顾屿她无暇关注别人，这两天，她关注点又都放在了顾屿的取向上面并没有细想这些，她只觉得很巧。
其实不太巧，这么名字没那么常见，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宋槐京。
正如江女士以为顾屿是因为不厌其烦才坦白已有恋人，其实并不是，是因为偶然间的阴差阳错，他从她口中听到宋槐京三个字。
顾屿心疼了。她想给一无所有的宋槐京很多，诸如名分、诸如喜欢、诸如家人，诸如认可。
一中午过去，江女士心里天翻地覆，顾不上细想这些，最后只叮嘱顾屿：“那你们……做好措施，注意安全。”
操心到了这种地方，顾屿哑然，深觉江女士从不被时代抛弃，他叹气：“知道了。”
殊不知江女士也是临时抱佛脚查了一些资料才有此叮嘱。
其实江女士还有别的想问，碍于她骨子里还是比较传统，有些话没太好意思开口，含糊着说以后有机会可以见一见。
“有机会吧。”顾屿说：“现在还没到时候。”
回家已经三点四十了，宋槐京冲了澡，一身清爽地在家等他，门口响动的时候跟猫同步扭头看向门口，顾屿进门就看见圆滚滚四只眼睛。
他的心霎时间软成一团，niko的撒娇没得到回应，顾屿进门，连声音也温柔：“不是还有工作吗？”
“提前录完了，想回来见你。”宋槐京大步过来接过他手里的东西，顾屿换好鞋，宋槐京已经把螃蟹放回厨房了。顾屿看了一眼家里，多出来一些零碎的物件，门口有两只箱子。
“搬家进度怎么样？”
“我没什么东西要搬，就拿了衣服过来。”
“嗯”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两天获知的事情太多太复杂，他很心疼宋槐京，也很气愤，但这些是不能说的，宋槐京瞒着自己大概也不太想分把这些讲给自己听，所以他不能突然之间表现出那些复杂的心疼。
他叹了一口气，没什么含义，宋槐京却因为心里有鬼有点心虚：“你怎么了？”
他还以为自己手滑的事情被知道了，卡卡问他的时候他立刻就去删掉了，但最近看热闹的人太多，已经传开了，他的回复下面好多人自发接下去，以下截图已经穿疯了成了新的笑柄：
【原博：顾屿和宋槐京。。。
回声-宋槐京：真的
某网友：不和】
后面哈哈哈了好多条，他又被追着骂。
不过他才不在乎——宋槐京如是安慰自己道。
他也不会说他已经小号加入了他跟顾屿的cp超话，在里面大胆发言宋槐京和顾屿已经确定关系睡在一起。
虽然他还没转正。
虽然超话里面大多数人都是偷偷摸摸嗑，他的帖子下面都是嘲笑，说这种梦就不用做了。
就连他们的CP粉自己也不信他们的产品会是真的——宋槐京和顾屿的cp粉无论真假，在外一律自称乐子人，只是缺德，好这一口。
二百号人的超话连个头像都没有，有多凄惨只有他们自己明白，外人不懂，而他们在外面也要打肿脸充胖子：就喜欢看死对头成真的缺德cp。
宋槐京下午的手滑已经在超话里用上了，有人发微博：gyshj是，配图【宋槐京：真的】。
帖子下面冷冷清清几个卑微cp粉应和，宋槐京头一次看到了顺心的帖子，郑重其事用小号点了个赞。
“我怎么了？”顾屿发现宋槐京表情不对劲：“你怎么了？这副表情，又闯祸了？”
这就是还不知道？
也对，顾屿不怎么看微博。宋槐京放心了，摇头：“没有，就是太想你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都两天了。”
猫在地上绕圈看宋槐京厚颜无耻，顾屿无奈：“知道了，不过也就一天半，顶天了五年。”
转念一想，又是五年。
他忍不住笑了：“今天还有事吗？一下午时间怎么打发？”
最后去看了电影，顾屿在售票机前面挑片子，宋槐京看他选了外国科幻，选了外语原声，他问：“你喜欢这种题材？”
“倒不是，不过今天不想听见熟人的声音。”
两个大男人进电影院还是引人注目，虽然戴着口罩但要是熟悉的人还是能认出来，虽然他们圈子小热度不及娱乐圈，但是有了上过热搜的前车之鉴，顾屿还是谨慎了一下。
他们的关系不适合被人看到，社会再开放也还是不理解的人居多。
宋槐京却说：“普通朋友一起看电影怎么了？”
“我们现在可不是普通朋友。”就在宋槐京满怀期待以为顾屿会说出来什么叫他喜出望外的话的时候，顾屿不紧不慢：“我们现在是死对头。”
“……”宋槐京磨牙：“才不是。”
“死对头是不可能友好和平出现在电影院里的，事出反常必有妖，高瞻远瞩一点儿，省的出事了麻烦。”
虽然不甘心，但宋槐京还是垂头丧气，同意了顾屿前后脚进去的决定。
特工接头一样坐定，宋槐京刚坐下准备开口，发现顾屿表情古怪，侧耳细听，前面座位的小姑娘在聊天，说的是当年的网配大神，配圈白月光今夜不停泊。
一个姑娘哽咽：“怎么会，好不容易追个人怎么这么跌宕，我他妈追一个塌一个，我是活火山吗？”
另一个安慰她叫她节哀：“大不了就换一个。”
“谁能想到今夜不停泊也塌了，我还有能追的人吗？”
宋槐京茫然扭头，发现顾屿更茫然。
顾屿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塌房了，难不成骗钱骗炮之后还有别的后续他不知道？
顾屿忍不住倾身过去，好奇道：“你们说的那个今夜不停泊，怎么了？”
哭哭啼啼那个小姑娘话都说不清楚，也没来得及注意这个人有些耳熟的声音，抽噎道：“他被人包养了。”
“我……”顾屿连无语的表情都做不出来了，宋槐京满脸震惊看向顾屿，顾屿嘴角抽搐，半晌才找回声音：“啊？谁？”
谁被包养了？今夜不停泊？他记得自己好像就是今夜不停泊，所以今夜不停泊被谁包养了他怎么不知道？
那姑娘身边的朋友拿出手机给他们科普：“是真的，一个配音演员，都被拍到了，还是个残疾中年阿姨。”说着已经点进了词条，顾屿看到照片上的人更加无语。
同时也对自己现在莫名其妙出爆炸性新闻的体质无语。
虽然离谱，但至少给他答疑解惑了。
照片背景是酒店宴会厅，他正蹲在地上给江女士挽袖子，很普通的动作，放在标题被包养的语境里就是在听众面前装淡泊名利前辈的小白脸对着富婆谄媚卖好。
小白脸，卖脸。
好些不友好的言论，说早感觉他很装了，做配音哪来的钱买那么大的房子，还假装富二代，出道当明星的富二代有，但谁家富二代没事儿跑去搞配音？
宋槐京也看到了，有一瞬间怀疑地看向他，顾屿无语极了，拧了他一把叫他脑子清醒一点。
宋槐京懵了一下反应过来了，顾屿很无奈地跟那姑娘说：“兴许是家里人呢？这个年纪，说不定，是人家妈妈？”
现在的新闻这么不讲究吗？一张照片就能编个故事出来？
姑娘那个理中客朋友摇头：“应该不是，那个声优好像都快三十了，富婆那么年轻，估计要不是因为残疾压根看不上他，装的跟正人君子一样，谁知道私下里是这么一副面孔呢？”
“……”顾屿第一次直面语言的杀伤力，更不解这些人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宋槐京皱眉不满似乎打算争辩，片头曲开始了，顾屿拍了他一下叫他闭嘴看电影，没再接着说。
宋槐京气冲冲闭嘴，余光见顾屿打开微博，修长的手指不断往下滑。
顾屿打算看看传言能离谱到什么地步。
起因是一个富豪家的订婚宴照片，因为女方是比较有知名度的明星，请了媒体，媒体公布的照片里都是社会名流，然而有人从宾客中认出刚露脸的配音圈新晋流量兼远古大神今夜不停泊。
众人一直以为以为顾屿就是普通富二代，参加订婚宴的非富即贵，真正有权有势的人家怎么会允许后辈去做配音演员？而他出现在这种阶层的宴会上，看看其他带着貌美女伴的油腻老总们，再看顾屿身边举手投足优雅非凡的女富豪，结合他做出的举动，于是网友开始了自以为是的‘合理推断’，再加上‘圈内知情人’爆料，就出现了目前的状况。
宋槐京低声说：“你别生气，他们老喜欢乱编。”
顾屿无语到了极点：“我知道，还不算太生气。”她收起手机，“算了，第一次约会，先不看这些了，看电影。”
江女士最近上网频率不错，等这两个人看完电影回家的时候，江女士也‘听说’了今夜不停泊被人包养的事情。顾屿很无语，江女士却觉得很有意思。
对于富婆这个称谓，江女士不太认同，因为不够优雅，对于包养这个说法，她表示肯定——事实上也差不多嘛。
至于说顾屿看上去小白脸，也还是蛮像的。
还没进门，江女士打了电话来，刚接上就听见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顾屿眉心一跳，叫宋槐京开门。
江女士：“你看到没有，他们说我年轻漂亮，你配不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