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努亚浅笑：“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尘靠在椅子上，手指摩挲着玻璃杯：“我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陷入了一种思维定式里，直到现在才想明白。在我过往所接受的教育中，研究者们一致认为吉利斐雪的生产工厂必须是低温工厂。这话对，也不对。吉利斐雪的药剂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核心生产原料，一个是药水。将两个部分充分混合才能够得到俗世意义上的吉利斐雪药剂。而其中作为药水的部分确实需要在低温工厂里生产，但是核心生产原料，却不需要低温环境。因为核心生产原料，是一种极度稳定的物质，不受任何极端环境影响。”
“而再结合你的能力是火焰，我想你就是用火焰炙烤核心生产原料产生水雾，让那些生活在极乐城里的人无时无刻不处于水雾之中。这些人大多都是社会边缘者，他们对吉利飞雪的了解有限，又因为能够在这里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而沾沾自喜。于是他们便会在这里待上30天。30天后，他们体内的吉利斐雪药剂达到一定的剂量，你的爪牙们便会说服他们进入工厂。如果他们能够进化成为异能者，那么你就会让他们继续在极乐城工作，只要他们愿意保守秘密。如果他们进化失败，你便会一把火将他们烧个干净？”
但最初，楚尘是通过自己的双眼发现的这个秘密。
他的眼睛是否变红的一个很关键的标准就是体内吉利斐雪的浓度。
当他生气的时候，体内的吉利斐雪会因为情绪的变化而格外狂躁，所以他的眼睛会变红。而在进入极乐城之后，不管他的心情如何，这双眼始终维持在红色的状态，不由得让楚尘怀疑起了这里的空气是否混杂了吉利斐雪的因子。
“让他们工作是为了让他们觉得自己有用，让他们娱乐是为了麻痹他们的精神。所以这里没有医院，因为三十天之后，大多数人都会死，这里没有纸笔，因为不需要让他们产生过多的思考。你啊，把人当成猪在养。”
乔努亚鼓起掌来：“很优秀的推理，在短短的时间内能看出这么多东西，花魁小姐，你确实很聪明。不过有一点你倒是说错了。作为一个资本家，我始终秉持着物尽其用的原则。极乐城的维护和修缮都需要花费大量的资金，所以那些失败者并不是单纯变成了骨灰。我会取走他们的内脏，然后将这些器官转移到黑市上去。三十天是个非常合理的时间，既能够判断人是否具有进化的潜能，也能够让其他器官不受吉利飞雪的影响。”
楚尘皱起了眉头。
虽然早就猜到了极乐城背后的运作一定是黑暗的、沾满人血的，但他没有想到乔努亚居然癫狂到这种地步。
“生意是一门精打细雨隹木各氵夭卄次算的科学。极乐城里售卖的商品，不管是衣服还是饰品，都是我从之前来到极乐城的人身上扒下来的。而这里的货币，也不过是一种自我编写的程序。花魁小姐，你很聪明，但还是不够狠毒。”
楚尘冷哼一声，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要不要跟我一起合作？”
“合作？”
楚尘还没有给出回答，门外就传来一阵骚动的声音。
洛凛逼迫自己从梦里醒了过来。
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穿上鞋子去找向大叔。
当时自己和简如琢被带进工厂前，洛凛曾经用异能探查过附近的场景。他敢确定，这附近绝对没有另一个更大的工厂。所谓的三十天进入工厂只是一个谎言。
三十天——三十天的时间，足够让一个时时刻刻处于吉利斐雪气体内的人，积累足够进化的毒素。
而自己看到的那些水雾，极有可能就是吉利斐雪气体。
他太过笃信吉利斐雪的生产需要低温环境，全然忘了吉利斐雪本身是不受气温影响的。吉利斐雪药剂不仅仅可以以液体出现，还可以制成气体和固体，甚至是直接饮用都可以达到进化的目的。
向大叔——
赶到他的宿舍，洛凛才发现人已经不在了。
洛凛伸手将向大叔的室友抓了起来：“人呢？”
“老向啊？老向走了啊，昨天晚上就走了你不知道吗？”
“昨天晚上？不是说今天一大早再去工厂吗？”
“那我哪儿知道，昨天晚上突然来了个人说是工厂内部的管理人员，把老向带走了。估计是缺人手吧。”
洛凛不再跟他纠缠，赶紧朝着工厂的方向跑去。
这个点，最早的一批工人已经开始上工了。
大英今天起得格外早，他原本也是打算起来送一送向大叔的。但是一起来就发现人不在寝室了，东西也收了个干净。估计是工厂里面缺人手昨天晚上就把人给叫走了吧。他没多想，只觉得有点失落。
“老东西去享福了，”大英拿起铁锹，铲了一铲子的灰，“也不知道跟我们提前打个招呼，我们也好送送你啊。”
念叨了几句还不过瘾，大英踹了一下地上的灰堆。这一踹不要紧，他隐约觉得灰堆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不会给自己捡到宝了吧？
说起来也是，工厂里面的待遇要比外面好很多，说不定里面的工人丢了什么宝贝，然后给自己捡到了。
大英四处张望。
这个时间点人少，工头也没来上工，这个区域零零散散的就四五个人。
大英弯下腰来，从灰烬里拿起一块灰不溜秋的小方块。小心翼翼地吹了几口气，把表面的灰烬全都给吹开。这时候，那块小灰块才显现出原本金色的光泽。
大英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但是，这个金子怎么看着很眼熟呢？
他隐约记得，向大叔有一颗金牙来着。
老向——
金子顿时从大英手里滑落，他往后推了几步，一个没站稳就摔在了地上。
“死人......死人了！！！”大英坐在地上张牙舞爪的，“死人了！！！”
他癫狂的叫声引来了周围人的关注，几个好事的人凑过来围观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妈的死人了！！！三十天之后！！会被杀死！！！”
愤怒在一瞬间盖过了恐惧。
他在极乐城已经花光了身上的所有钱，原本的打算就是进入工厂之后再攒一笔钱好好生活，没想到最后的愿望也破灭了。
更何况来到这里之后，只有向大叔对自己最好。
愤怒掩盖了恐惧，他本就是个血性到可以为了复仇杀掉仇人一家的人，更不要说眼前这个工厂了。
大英起身拿起铁锹，往出灰口狠狠地一捅。
他要把那些灰全都扒拉出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怎么了？”
“怎么了？”
很快，周围聚集了不少人。他们看着大英跟疯了一样对着出灰口宣泄怒火，甚至有几个人还上前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洛凛也赶了过来。
没想到，大英一口气将铁锹拔了出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白色的烟雾扑上他的面堂。
洛凛拽着他的手臂，用身体抵挡那股白色的雾气。
“你在做什么？！！”
“老向死了，老向死了！！”
大英的脸上浮现出蓝色的经脉，体温也开始逐渐升高。
不仅仅是他，周围围观的人，也开始出现了同样的情况。他们扭曲着身体想要讲钻进体内无法消化的毒素给赶出去，白色的雾气中，每个人都像是被抽干了血液的鬼魅，身体上遍布着蓝色脉络，诡谲得如同在人体上画满了青花。
这里，到处都是怪物。
作者有话说：
但努力更新中orz
第87章 极乐世界 火焰 （十六）
平日里，这些雾气都是随着送灰口输送的骨灰慢慢地扩散到空气当中。但刚刚大英的举动相当于直接将所有的灰烬全都从送灰口掏了出来。这导致了混杂着吉利斐雪的雾气猛地向外扩散，将周围的人全部污染。
而很不幸的是，他们并没有被选中。
洛凛赶紧摘掉身上的ID卡，并在瞬间用风力将其推远，随后ID卡迅速爆炸，在空气中化成碎片。
混乱之中，简如琢也从居民区赶了出来。他还没来得及询问洛凛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洛凛摘掉了ID卡，以同样的方式摧毁了这种桎梏。
“这里的雾气混杂了吉利斐雪，三十天指的是吉利斐雪在人体内积攒的最高时长，”洛凛言简意赅地交代，“杀了他们——他们不是人了！”
被人类驯化的动物不再能称之为野兽，被吉利斐雪污染的人类没有作为人的权利。
这是，人类的共识。
简如琢催动了手里的电锯。
这是他第一次，不以“爱”之名展开杀戮。
那些曾经跟他坐在一个食堂里的人，一起吃饭的同事，甚至是打小报告让自己被换寝室的人，统统变成了怪物。
他不得不用电锯，一个一个割下他们的头颅，让他们丧失行动能力，任由他们的鲜血洒满自己的身体。
他们不是人了。
简如琢知道。
从他进入国际联盟的第一天就被这么教导过。
就在他们战斗的同时，极乐城原本的存在的异能者们也纷纷撕掉身上的伪装，加入这场战斗以求维持秩序。但雾气涌动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不管他们解决多少人，都会有更多的人变成怪物。
洛凛看了一眼那个还在不断涌现雾气的通风口。
如果说那里能够源源不断地产生水雾，是不是其背后存在着燃烧的火焰？
如同用火来解决，会不会更快一点。
想到这一点，洛凛拽着简如琢飞奔到出灰口。
“把这里弄开！”
简如琢抓紧了电锯，对准墙面。
他只在上面划开了很浅的痕迹，就被洛凛叫停。随后洛凛后退几步，借助风的力量一脚将这块水泥墙面完全踹开。
好在这块水泥墙面并非什么特殊材料，他高度进化的躯体借助风力，足以将这面墙粉碎。
墙体破碎，工厂的内部完全暴露在众人面前。
这里哪有什么更好的生活，更高工资的工人，这里只有熊熊燃烧永无止尽的火焰。
“躲开点！”
洛凛一记风拳，将简如琢整个人推远。
随后他站在那面破碎的墙壁面前，活动了一下双手的筋骨，然后调动体内所有的力量催动异能。一瞬间，面前燃烧着永无止尽烈火的池子顿时凭空产生一场带着火焰的龙卷风。风力之强可以将身边所有可以移动的物体全部都卷入火焰之中，哪怕是简如琢都必须得靠电锯插入地面，才能够勉强维持身体的站立。
而那股烈焰龙卷风，在洛凛的操控下，火焰迅速形成燎原之势。
火，点燃了周围一切可以燃烧的物品，包括人。
毕竟脂肪，也是一种极好的助燃剂。
而那些身上闪烁着蓝色经络的人，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火焰迅速吞噬。
火如同过境的蝗虫一般，蚕食掉他们身上的每一寸可以燃烧的油脂。
最终整个身体都被高温融化，连坚硬的骨头也不例外。
所有的过程都发生在短短的一瞬。
黑色的，碳化的人脸在熊熊燃烧的烈焰中，用那双空洞地被烧到已经不存在的眼眶，迷茫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皮已经被烧没了，头发也化成了灰烬，只剩下还在燃烧的脂肪和骨架维持着人形。
还没开口，下颌骨就带着火焰，落在了地上。
洛凛刚刚带来的强风一时吹灭了他们身上的火焰，但很快火又以更加热烈的方式燃烧起来。
这是最高效的，但也是最残忍的方法。
“风系异能者？”穿着烟粉色长裙的女人从燃烧着火焰的工厂内部走了出来，火舌舔舐着她的皮肤，她却毫发无伤。女人上下打量了洛凛一番：“长得也还不错，可以在黑市上卖个好价钱。”
洛凛倒吸一口凉气。
他总算明白一开始为什么自己和简如琢能够这么轻而易举地混进来。
洛凛曾经也疑惑过，连东南亚的电信诈骗公司都会做的血检，极乐城一个跟吉利斐雪相关的地方，按理来说应该很了解异能者，为什么不做血检，是不害怕异能者来把这里端掉吗？
他们当然不害怕，因为他们本身就是狩猎异能者的陷阱。
区区几个国际联盟的异能者，根本无法对付这里十几位一阶段异能者，更何况还有面前这位。
如果没猜错，她应该就是这些火焰的来源。
火系二阶段异能者。
洛凛手捏成拳。
他几乎是没有给对方任何停顿的时间，伸手上去就是一拳。
这个极尽奢华的世界，这个将人当作猪豢养，再失去作用之后直雨隹木各氵夭卄次接焚烧殆尽的城市——
她比洛凛见过的所有人都还要恶劣。
女人轻巧地躲过洛凛的拳头，右手却化成一团烈焰，朝着洛凛的腹部轰了过去。洛凛没收住力气，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撞飞在地上。随后呛出几口血来。
光凭这一招一式，就足以说明女人经历过很多场战斗，她的经验远比洛凛要丰富。
这是洛凛在单纯的格斗上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
“洛哥！”
一旁，简如琢正在跟其他几位极乐城的异能者缠斗正凶，他眼看着洛凛吃亏，便甩掉那几个一阶段，抄起电锯挡在洛凛面前。
简如琢抬起头，紧盯着乔努亚·埃文斯。
耳边却响起这个女人近乎恶魔般的低语。
——“你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好好享用你的朋友哦。”
光是这样站立在乔努亚的面前，直视她的双眼，就已经耗费了简如琢所有的力气。
被虐待，被毒打的记忆涌上心头，简如琢只能死死地抱着手里的电锯，让自己冷静一些。
可笑的是，面前的乔努亚·埃文斯看着自己，眼里流露的却是一种陌生的悲凉。
她全然不记得自己了。
“一阶段进化者？别闹了，你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吧。”
身后，洛凛从地上爬起，他擦干净嘴角的鲜血，站在了简如琢的身后。
就在三方对峙的时候，因高温燃烧，极乐城的一楼已经完全被火焰焚烧殆尽，如同人失去双足一般，整栋大楼轰然倒塌。无数的灰尘与瓦砾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那些闪烁着的灯牌也瞬间变得毫无声息，被更坚韧的水泥墙面和横梁碾碎。铺陈在大楼外侧的玻璃变成碎渣无差别攻击周围的每一个生物。
不管曾经这里承载了多少醉生梦死的快乐与穷奢极欲的美好，不管有多少流浪之人来到此处寻求庇护追求温情，都在瞬间化作齑粉。
建筑物轰然倒塌的声音吸引了不少还逗留在居民区内部的工人出来查看。这些人没有受到刚才大英强行挖开送灰口的影响，目前体内的吉利斐雪毒素仍然维持在较低的水平，但现在他们被声音吸引纷纷出门。
人类终究是爱热闹的生物。
但殊不知大多数热闹的背后，就是危机。
“回去！快回去！”
洛凛在那群人中，看到了阿秀的身影。
向大叔已经死了，大英也变成怪物被烧成了灰烬，只剩下阿秀了。
他要带着阿秀离开这里。
给他找一个可以包容他爱好的地方，带他去见见尤旗，告诉阿秀他并不特殊，他可以活得很好，他——
“回去！”
可那群人却根本听不到洛凛的声音。
“回去！”
或许是意识到了那群人中有对洛凛存在特殊意义的人，乔努亚伸手唤出一团火球，将那群人瞬间烧成灰烬。
他们还没来得及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化成了黑色的灰。
对于这样的行为，简如琢已经司空见惯。
“不要在这个女人面前展现爱意，因为她会毫不犹豫地摧毁你最爱的东西。”
简如琢催动电锯，他暗自为自己加油鼓劲，不能在乔努亚面前露怯。然后抄起自己身边最值得信赖的武器，冲向了乔努亚。
哪怕电锯看起来要比刚才赤手空拳的洛凛难对付一些，但简如琢终究只是一阶段异能者。
缠斗几个回合，乔努亚一记火球朝着简如琢的命门扑过来——
但好在，洛凛一招风拳，将火球拍在墙壁上，生生扑灭。
“洛凛哥哥，你刚刚是在保护我吗？好感动哦”
“闭嘴。”
“呜呜呜你这样是找不到好搭档的。”
洛凛懒得跟他斗嘴。
不过刚才的模式或许是一个很好的思路，简如琢用电锯对付乔努亚的正常攻击，但只要对方开始使用异能，就用自己的风能化解。
想法很美好，但是这里不只有乔努亚，还有十几位一阶段进化异能者。
熊熊燃烧的火焰烧碎了曾经的灯红酒绿，飞舞的灰烬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另一种雪。
花魁脱掉了华美的长袍，在众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落在了极乐城的废墟之上。
好在花魁所居住的房间是极乐城的最上方，自己想要的东西埋藏得没有那么深。
推开横梁与瓦砾，找到了一张被血染红的脸。
看来刚刚她在极乐城内，没有预料到火视如此凶猛，还没逃出去就被倒塌的横梁击中，陷入了昏迷。
还好是一阶段异能者，要是普通人，恐怕都已经没命了。
她还有意识，侧过头去看楚尘：“你......花魁小姐？”
楚尘并没有理睬阿雪。
他自顾自地摘掉了黑色的美瞳，露出了那双猩红的双眼。
红眼的......恶魔。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救老婆。
然后被挑选。
“你只能带走其中一个，”乔努亚站在那个一身白的男人面前，戏谑地用沾满血的手指抚摸男人手里的白玉菩提，“选一个吧。”
白衣男人冷漠地回复：“我给了你两颗红宝石，你应该了解它们的价值。”
“那也只能带走一个，”乔努亚合拢衣服，放弃调戏男人，反倒是转过身来拉着两个孩子稚嫩的手，“是弱小的哥哥，还是拥有潜能的妹妹呢？”
“皓玉，我要是你，我就选择妹妹，”乔努亚的脸紧贴着女孩，装作亲昵的样子贴了几下，“你不是说过，她更有可能进化为二阶段吗？而这位，是个一辈子都停留在一阶段的废物哦。”
男人没有回答。
空气安静得可怕。
“我选哥哥。”
许久之后，白衣的男人才做出了选择。
听到这个结果，乔努亚一愣：“你确定？这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
“皓玉，你什么时候也有了养废物的爱好？还是在同情他？”乔努亚说着，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实验室里死了那么多的孩子你都不可惜，你会可惜这一个？”
说完话，乔努亚将哥哥的脸扯了扯，又看了看他的牙口。
乔努亚实在是不明白自己向来聪明的同事为什么会选择这么一个废物。
“那可是两颗红宝石啊，你不心疼的吗？”
白衣的男人坚定自己的答案。
他要带走两个孩子里更弱的那个。
于是，作为妹妹的女孩被抛弃了。
留在了“妈妈”的身边。
于废墟之中，楚尘挖到了黑底金纹的面具以及那把挂在墙壁上用来镇邪的刀。
他戴上面具，双指含住未开刃的刀，从刀锋一抹向下。
只那一瞬，明晃晃的刀刃乍现。
在空中挥舞几式，确认这把刀足以使用后，楚尘站起身来。他将长裙拢成一束，然后从中间割断。
脚踩繁华废墟，身披破碎长裙，面覆诡异面具，双眼猩红，于茫茫白雾中屹立。他看起来真真如同传闻中索命的厉鬼，又如同降下神罚的使者。
与此同时，简如琢与洛凛早已在对峙中败下阵来。
他们两个人难以对付人数众多的异能者，更何况其中还有乔努亚这个老练的二阶段。
极乐城已经坍塌，那些被豢养的工人也都已经烧成了飞灰，自己多年心血已经化为焦土，乔努亚便不再收敛自己的能力。她燃起烈火，将这里烧成了一片火焰。
饶是洛凛和简如琢两个异能者，也扛不住这么长时间的燃烧。
温度倒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体内的水分流失，外加这里的高温产生的烟雾，让人觉得呼吸都困难，更不要说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战斗。
在又一次攻击乔努亚未果后，简如琢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的背部因地面的高温迅速形成了一道红色的印记。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三四个异能者反剪双手，双手还被射入两颗抑制子弹，彻底失去了攻击力。
洛凛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跪在地上，还没喘过来气，就被乔努亚手下的一个异能者揪住了衣领，强迫他抬起了头。
“还不认输？”
洛凛张大口想要呼吸新鲜的空气，没想到对方直接把装有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洛凛的喉咙。
仿佛下一秒就要开枪，射入他的喉道。
然后看鲜血迸发，血肉模糊。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道轻盈的光在空中乍现。
那是一道很温柔，很细腻的光。只出现了那么短短的一秒，甚至大多数人都没来及用视线捕捉到这道光，它就已经消失了。
但它却给这个高温的废墟带来了如隆冬一般的寒意。
是惊悚的寒。
因为洛凛发现，刚刚还大言不惭逼迫自己认输的男人，脖颈上突然出现了一条血色的横线。
他还在说话，声带和大脑似乎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已经死了。
下一秒，鲜血喷涌而出。头颅往左，身体往右。本应该被连接在一起的器官，却被硬生生分开。身体重重地摔倒发出沉闷的响，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然后刹停。
血与火之中，洛凛窥见带着面具的红衣花魁冷漠地用肘弯抹掉刀上血迹。
明明双手带血，身处漫天硝烟之中，他却如同神明高贵。
“你是——”
“沙尘暴。”
洛凛即刻领会他话里的含义。
半跪于废墟之上，唤醒体内异能。以自身为核心催动无根之风形成强力漩涡，将周围细小的灰尘全都凝结于风中。顿时，整个山谷能见度迅速降低。
而这样如同迷局一般的雾，就是杀戮最好的舞台。
七道寒光乍现。
“风停！”
又是一句命令。
一瞬间，山谷顿时恢复清明。
仿佛刚才那一场滔天大雾是意识不够清醒的幻觉。
所有灰烬降落大地。
尘归尘，土归土。
简如琢定睛一看，就在那刚刚的一瞬间，除了乔努亚之外的其他七位靠近洛凛和自己的异能者，都被面前的花魁斩断了头颅。
他的刀上已经浸满鲜血，随手一挥，血滴如同鞭子抽在平地上。
“绣球花——”
除了绣球花，他想象不出还有谁能够拥有这样强的实力，能够在一瞬间斩杀七位一阶段异能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