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眼看楚瑜就要恼羞成怒,秋景和是万万打不过他的,赶紧站起来,随即拉着他就往外走,故意转移话题道:
“不过你提醒我了。”
他说:“父皇还没有给我们赐婚,我这心里老是不踏实.......不如我今晚就去求他,让他早点给我们定下婚期。”
说罢,他就急吼吼地往外走,全无往日温润不急躁的模样,逼的楚瑜拉住他:
“这都几点了。”
他说:“父皇和母后早就睡下了吧?你这时候找他赐婚,他要是从床上被你喊起来了,说不定会赐你十个板子。”
“......”秋景和:“还是你想的周全。”
“是你笨。”楚瑜后悔了,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鬼迷日眼地就选了这么一个傻男人,把秋景和强行按回床上盖好被子:
“行了行了,睡觉睡觉。”
楚瑜虽然劝住了秋景和晚上去找秋君药,但没劝住秋景和那颗想要早点成婚的心。
一大早,他甚至还没睡醒,就被秋景和叫了起来,迷迷瞪瞪地梳洗过后,就跟着秋景和来到了披香殿门前。
出门的时候,天甚至还没亮。
因为今天是休沐,所以秋君药会比往日起的迟一些,秋景和到披香殿的时候,秋君药甚至还没起床。
来福公公也站在门口迷迷糊糊地值夜班,看见秋景和一大早就神采奕奕地来了,有些奇怪:
“殿下。”
他强打精神,迎上前来:“您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我是来求父皇赐婚的。”秋景和跪下,见楚瑜还在犯困,又赶紧拉着楚瑜,提醒他也跪,满怀期待道:
“父皇他......什么时候醒?”
“殿下,您来的太早了。”来福公公苦着脸道:
“现在才什么时辰呀..........”
他看了一眼远处还没亮的天空,片刻后又低头说:
“按往常来说,陛下和娘娘起码还要一个时辰,才会起床洗漱呢。”
秋景和:“.........”
他瞬间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好像僵硬住了,眼睛都瞪得溜圆。
而此时的楚瑜,还在一旁垂头打瞌睡,显然是一大早就被拉起来了,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的困倦之中。
夜寒风大,秋景和旧疾刚好,跪的不到半个时辰就开始打哆嗦了。
恰好楚瑜也缓过来了,被风吹的一个激灵的他抬起耷拉的眼皮,看着跪在他前头的秋景和,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忽然淌过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心头忽然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然后心脏悄悄跳的更快了。
他膝行几步,从后面抱住轻轻发抖的秋景和,低声对来福公公道:
“公公,麻烦您通报陛下吧。”
楚瑜说:“殿下他身体刚好,不能受寒,国师殿离披香殿又远,再回去的话,路上又是一场折磨,我求你.......”
“哎,别。”来福忙道:
“您可是国师,对咱家这种阉人道谢,还真是折煞奴才了。”
他左思右想,片刻后还是咬了咬牙,实在看不下去小两口在门口冻的瑟瑟发抖的模样,丢下一句“奴才试试”,就猫着腰进门,去禀告秋君药了。
楚瑜揽着秋景和的肩膀,静静地等着。
好在,秋君药也没舍得让自己这个便宜的二儿子受折磨,来福进去通传之后,没一会儿殿内就亮起了灯。
楚瑜眯起眼睛,又看了一眼远处的天,已近破晓。
晨光静静地洒在秋景和的侧脸上,竟然将他照出几分和秋君药相似的剪影来。
一刻钟后,楚瑜和秋景和被满脸堆笑的来福请了进去。
秋景和的腿已经跪麻了,楚瑜扶他的时候,来福也过来打了把手,这让楚瑜不禁又多看了他几眼。
小俩口互相搀扶着进了门,此刻天光正好大亮,他们看见秋君药和引鸳正穿戴整齐,坐在上面看着他们。
秋君药的头发松松散散地披着,用一个带子扎起,盘腿坐在上面,掌心撑着下巴打哈切;反观坐在他身边的引鸳穿的就要庄重很多,因为尚还身着女装,所以挽了一个已婚妇的发髻,长长的流苏垂下来,华贵莹润的珠宝衬的他眉目更加莹润。
但现在秋景和却没空欣赏。
他老老实实地再度跪下来,磕了一个头,道:
“父皇。”
他直奔主题:“孩儿想请您赐婚。”
“哦?”秋君药来了精神,眯起眼道:“你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秋景和说:“楚瑜很好.......孩儿,很喜欢。”
“真的啊。”秋君药还不知道两人之前在清净轩门口的那一茬,更不知道两人私下里是如何抵足缠绵的,还在感叹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你们关系什么时候好成这样了。”
他瞅了秋景和一眼,还抽空接过了来福递过来的早餐单子,随便在上面划了几笔,方调侃道:
“过来请安都要手牵手啊,你们是小学生吗?”
楚瑜闻言脸红,像是触电般抽回了自己的手。
“父皇.......”秋景和才不管这些,今天一定要秋君药给自己一个回答,急切地膝行几步,道:“儿臣.........”
“行了行了,朕准了。”秋君药挥手:“你们这门亲事我一开始就很看好。”
“景和,你心思重,所娶的新妇必然不能是什么等闲之辈,否则两个人之间没有共同语言,娶回去了也是罪过,到时候闹的家宅不明,岂非朕的罪过。”
秋景和不知道秋君药这话是夸是贬,还是俯身:“父皇说的是。”
“不过......虽然你很急,但是你还是别急。”
秋君药看着宫人开始有条不紊地将早餐一碟又一碟地摆上桌,示意他起来:
“朕虽然也想早点看你成家立业,但是吧.......你的婚礼还是得排在你母后的封后大典之后。”
“封后大典?”秋景和还没站稳,就又是一愣,有些疑惑道:
“母后.....不是已经是皇后了吗?”
“.......之前那个不算。”秋君药心想自己还没体会过洞房花烛呢,都穿越了不体会一下岂不是太遗憾:
“朕想重新给你母后办一个,更隆重些的,并且昭告天下他就是朕此生唯一一个男后,此后你母后便以男子身份示人,他想穿男装就穿男装,想穿女装就穿女装,谁都不许因此置喙。”
秋君药想了想,又道:“若有机会,在朕的龙椅边给他摆一个一样大的椅子,让他也参政参政。”
“父皇.......”
秋景和被秋君药的话,吓愣了,半天没说话。
哪有让后宫参政参的那么明显的,对于母后,父皇对他的心眼汁真的已经偏到天边去了吧?
但秋君药才不管秋景和是怎么想,或许是他从来就没想过别人的想法,一切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哎你,别愣着了。”
秋君药对秋景和招手:“过来一起吃饭。”
他说:“等会儿景秀也会醒,这个米糕和龙井茶点是他最爱,你给他留着。景明喜欢吃肉,景月也喜欢吃肉,不过他们一个喜欢吃牛肉一个喜欢吃鸡肉,你别和他们抢,给他们留一些.....嗯,你吃这个。”
秋君药给秋景和夹了一个像是油条的东西:
“你吃这个吧,朕让宫人按照朕所提供的配方做的,你试试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是.....”
秋景和有些受宠若惊,赶紧吃了一口,一边吃一边说好吃,楚瑜在一旁看着他,间或又拿出帕子给他擦嘴。
“啧,小俩口感情真好。”
秋君药心里那股磕CP的灵魂又熊熊燃烧了起来。
他觉得他有必要给自己的便宜儿子传授一点性\\教育方面的知识,于是凑到秋景和身边,低声问道:
“你当日和国师同塌而眠,真的什么事也没发生?”
“呃......这.........”
忽然交流这样隐私的事情,秋景和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红着脸道:
“就,真的只是亲了一下.......”
“亲了!?”秋君药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怎么亲的?谁亲的谁?”
“当然是他主动亲的我。”秋景和指着楚瑜,正要得意一番,被楚瑜揪着耳朵拽过去。
楚瑜瞪着他:“你又在父皇面前说什么不着四六的浑话?”
“为什么又扯我耳朵.........”
秋景和可委屈:“明明就是你先的啊。”
说完,他还凑过去,当着秋君药和引鸳的面,就这样忽然亲了楚瑜一下:“就这样。”
秋景和亲完,看向满脸写着“磕到了”的秋君药:“然后我就看见一个好大的司南......”
“砰!”
秋景和话还没说完,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动,像是有人不小心撞到了门,发出闷闷的响声。
秋君药被打断的思绪,率先抬头看过去,只见清晨的光芒里,只剩下一个愤怒的少年剪影,正捂着肿起的脑壳大叫道:
“你们在干吗!”
秋景月看见自己的二哥居然和楚瑜亲在了一起,当场跳脚炸了毛,在原地张嘴吱哇乱叫,声音大的能吵醒聋子:
“二哥,你你你......你怎么能亲他!”
他气急败坏道:“你,你再也不是我的好二哥了.........你,你脏了!”
秋景和:“.......”
楚瑜:“.........”
引鸳:“........”
秋君药:“........噗,哈哈哈......”
因为秋景月的到来, 所以一顿饭在一阵鸡飞狗跳中,勉勉强强吃完了。
不过, 倒不是因为秋景月不想大闹一场, 而在饭桌上还有秋君药坐镇,他就是想闹,也得看亲爹的眼色行事。
只是, 秋景月还是看楚瑜不爽,饭桌上有意无意地挤兑楚瑜, 楚瑜比他虚长几岁,虽然并没有把他当一回事,但一场饭下来, 也实在是有够难受的。
尤其是秋景月还有意无意地和秋景和亲近,非要秋景和给他夹菜,喂饭, 那些默契的小动作落在楚瑜的眼睛里, 就显得格外碍眼起来。
连秋君药也感受到了三个人之间奇怪的气氛,为了秋景和和楚瑜的婚事着想,不得不出言警告秋景月,秋景月虽然明面上老实了,但秋君药却看得出来, 他一定私下里没憋好屁。
果然,当饭后楚瑜提出想要回国师殿的时候,秋景和这个准夫君就提出要送楚瑜回去。
本来这是给小俩口培养感情的好机会,没想到秋景月不知道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硬要跟上去, 说等秋景和送完楚瑜之后,他还有话要对二哥说, 但秋君药看得出来,他摆明就是想破坏秋景和和楚瑜的独处时光。
秋君药沉吟半晌,心中有一个想法渐成,于是给秋景秀递了一个眼神。
刚刚还在埋头干饭的秋景秀抬起眼,瞬间心领神会,于是装作天真懵懂的举手,说自己也要去。
秋景秀都说自己要去了,眼看着兄弟几个都走了,秋景明本来就有点怕秋君药,不敢和他单独相处,于是也提出要一起送送楚瑜,当做饭后散步。
这下,原本楚瑜和秋景和小俩口的独处变成了秋家兄弟团建出行,秋景月虽然有些不开心,但想来想去总比让秋景和和楚瑜两个人单独相处来的好,于是也就默不作声,当做同意了秋君药的安排。
送走自己的四个儿子之后,秋君药就坐回了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叹了一口气。
引鸳此刻正在给秋君药梳头发,他听见秋君药叹气,下意识问:
“怎么了,陛下?”
“阿鸳,从你嫁给朕那一天开始算,是不是有半年多了?”秋君药问。
“快一年了。”引鸳给秋君药扣上金冠,又挑了一只白玉蘑菇首螭纹,给秋君药簪上:“臣妾是去年十一月嫁给陛下的,现在已经是来年六月了。”
“六月了?!”秋君药一惊:“这么快?”
“是啊。”引鸳道:“距离春猎也已经过了三四个月了,陛下您整日忙于公务,莫不是连时令也忘了。”
“........”秋君药其实不是忘了,他只是不想去记到底过了多久。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也引鸳相处的时间也越来越少,等到三年之期到了,他就会按照原文写的那样,肾虚而死。
“阿鸳......”
秋君药站起身,抱住不明所以的引鸳,在他脖颈上蹭了蹭:
“我舍不得你。”
“.........”引鸳闻言,伸出手拍了拍秋君药的背,声音低低的:
“臣妾也舍不得陛下。”
“我不怕死,只是,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这几个孩子还是一样的令人操心,若我走了,你被欺侮,谁来替你主持大局呢?”
秋君药摸了摸引鸳白皙柔软的脸颊,和他额头抵着额头:
“要是在九泉之下知道你受苦,我必痛入骨髓。”
“臣妾不会让陛下担忧的。”引鸳搭上秋君药抚摸他脸颊的手背,仰头和秋君药对视,弯着眼笑:
“陛下若走了,上穷碧落下黄泉,臣妾也是要跟着去的。”
他说:“陛下在哪,臣妾就在哪。”
秋君药闻言,心中一惊:
“你在说什么胡话。”
他道:“若我死了,你得好好活着......再不济,也得给我守寡三年,三年内,不许随便寻死,知道了吗?”
三年,足够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思念淡忘。
引鸳闻言,眼底的笑缓缓消失,变成难过:“陛下这是在诛臣妾的心吗?”
他说:“您明明知道臣妾不能没有您,还不允许我跟着您一起走吗?”
“阿鸳,没有谁离不开谁,若我能活,必然是想和你白头终老。”
秋君药道:“可是的身体你也知道.......三年已经是极限,我走之后,请一定要将我抛之脑后,不许追思,也不许祭拜,按照三年之约期满的约定,你出宫去,过自己的日子,知道了吗?”
引鸳已经不想再听了。
他松开抱着秋君药的手,转身就想走。
秋君药想拉住他,片刻后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到底没有伸手。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秋君药忽然觉得,既然自己总有一天会大限将至,当初,又何必去撩拨引鸳呢?
他明明知道引鸳是个一根筋的傻子,认定的人和事就不会后悔,如今却说什么希望自己死后,让对方将自己抛诸脑后,这不是摆明了不信任引鸳吗?
引鸳会怎么想他呢?而引鸳究竟会不会像他所说的那样,在自己死后,毅然决然追随他而去?
他还那样年轻,那样貌美,那样聪慧,若是因自己的缘故而死了,那岂非是他秋君药的罪过?
思及此,秋君药不由得方寸大乱。
他坐在椅子上,有些坐立不安,片刻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叫来来福:
“来福。”
“陛下。”
来福一直在秋君药不远处候着,闻言躬身过来:
“陛下有什么吩咐。”
“随朕去御书房。”秋君药说:“朕.....朕要立遗诏。”
“遗诏?”来福闻言,心中一惊,忙跪下道:
“陛下春秋鼎盛,遗诏之事,不如再.......”
“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
秋君药细细叮嘱道:“遗诏之事,只有你我知晓。等朕死后,交给......算了,到时候再说。”
“........”
来福有些不解,但面上还是听从道:“是。”
秋君药说要离遗诏就立遗诏,一下午就一直在御书房忙活。
因为事关立储这些身后事,所以秋君药需要认真思考,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引鸳身边的大宫女凝碧来请了几次让秋君药吃午饭都被秋君药忽视了,把引鸳气的不行,以为秋君药存心要和自己冷战,干脆也不等他,自己吃过午饭便上床睡觉了。
因为没有秋君药抱着,他一开始还翻来覆去睡不踏实,两刻钟后,才好不容易睡着。
梦里,他恍恍惚惚之间,好像梦到了一个短头发的秋君药。
梦里的秋君药比现在还要更青涩一点,穿着蓝白色的外袍,露出健壮白皙的手臂,看上去很不检点。他还染着黄色的头发,短短的仅到耳边,带点微微的自然卷,但不明显。
从别人的口中,引鸳好像听到别人喊秋君药叫班长,还勾着秋君药的肩膀,问秋君药要不要去打篮球。
看着别人和秋君药这般亲密,引鸳有些不开心。
他像是着了魔一样走过去,站到了秋君药身边的高中生面前,鼓起脸颊,一副十分生气的模样,说:
“不要脸。”
他道:“勾引别人的夫君,你太坏了。”
但秋君药身边的人似乎没有看到引鸳,也没有听到引鸳的话,直接从引鸳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引鸳愣了一下,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半透明的身体,一时竟然没有出声。
他兀自沉思着,没有看到秋君药像见了鬼似的,转过头来看着引鸳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身边一无所觉的同伴,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剩下的几天里,无论秋君药走到哪里,引鸳都会跟在哪里,甚至秋君药做作业,引鸳都会搬一把椅子坐在秋君药身边趴着看他,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任谁看到一把椅子到处飘来飘去,都会害怕的吧。
就这样一连跟了几天,秋君药终于忍不住了。
就在引鸳有一天,再次飘进浴室,想要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秋君药洗澡的时候,秋君药终于忍无可忍,关掉花洒,转过身看着引鸳:
“你是谁啊?”
他问:“干嘛整天跟着我?你有什么冤情左转去警察局好吗?”
“.......”引鸳闻言一愣:“你看得到我?”
他一开口,秋君药也是一愣:
“你男的?”
秋君药说:“那你干嘛穿女装?古代也有女装大佬吗?”
“我穿女装是因为我替妹妹嫁给你了呀。”引鸳认真解释道:
“而且你不是也喜欢我穿女装吗?每次我穿女装,你都很激动,尤其是在床上,都把我弄得........”
“喂!”秋君药满脸通红:“你在说什么呢?我还未成年呢!”
“........”引鸳委屈:“可是你我是夫妻,夫妻之间,连床笫之事也不能说吗?”
“......你看看你自己。”
秋君药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你身上穿的,这一看就是古装,发饰和穿戴,还是很贵重的那种.......说明你几百年甚至几千年是非常非常受宠的妃子或者皇后,我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能穿到几百年前去娶一个妃子或者皇后吧?”
“什么现代,什么古代?”引鸳听不懂,执拗道:“你是我夫君啊?这是多少年也不能改变的。”
“.......我懒得和你说。”秋君药说:“你让开,我要学习了。”
引鸳委委屈屈地让开。
秋君药不管他,自顾自坐在一旁的桌子上,拿起笔开始学习。
引鸳飘到他身边,搬起一把凳子,趴在桌边,看秋君药学习。
看着看着,他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直到引鸳睡着,秋君药才抬起眼,看向面前这个半透明的鬼魂。
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看不到引鸳,只有秋君药才看的到——
甚至摸得到。
盯着引鸳看久了,秋君药甚至神使鬼差地伸出手,碰了碰引鸳的脸。
很凉,没有什么人气。
秋君药继续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摸,直到摸到没有脉搏的脖子,摸到引鸳脖子上的那道红色的痕迹。
秋君药侧过脸去看,发现那条痕迹有些宽,像是一道明显的勒痕。
难道这个漂亮男鬼,上辈子是被勒死的?
秋君药心想。
他兀自沉思了一会儿,看见引鸳睡熟了,想了想,便凑过去,将引鸳打横抱了起来,放到了自己的床上。
引鸳其实很瘦,但抱起来却有些重。因为他穿的有些多,看上去像是刻意盛装打扮过的,不仅头戴凤冠,连身上的服装都是一些精巧的金线绣成的花纹,腰间还挂着一个九龙纹的玉佩。
自古在古代,只有皇帝才能佩戴九龙纹玉佩,不难想象面前这个男扮女装的男鬼究竟是有多受宠,才能戴着这个属于帝王的东西到处跑,还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神使鬼差之间,秋君药摘下玉佩,打算好好研究一下。
他本来就对历史有些兴趣,打算高考后报帝都的历史系,虽然看到引鸳有些不可思议,但不管引鸳是人是鬼,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可以研究的古代人放在自己面前,他一定要好好研究一下。
但他没打算偷引鸳的九龙玉佩,而是把那九龙玉佩的模样和花纹拓印下来,画在了经常翻阅的《资治通鉴》的扉页上。
做完了这些之后,秋君药把那个玉佩挂回了引鸳的身上,但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做完这个动作,引鸳的身体就忽然发起了淡淡的莹光,整个人像是透明的一般。
秋君药吓了一跳,九龙玉佩掉落在地,他本想摇醒引鸳,却见引鸳忽然睁开了眼睛,盯着秋君药看了一会儿,忽然凑过来,吻住了他。
在两个人嘴唇相贴的一瞬间,秋君药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他本想推开引鸳,却被引鸳死死抓住。
周遭的一切都急速的向后退去,最终扭曲变成模糊的虚影,连秋君药只觉自己的身体忽然变的虚弱起来,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向后倒去。
引鸳在看着秋君药倒地的那一刻,下意识想要去扶他,但没想到他刚碰到秋君药的那一刻,身体像是崩裂般遽然消散,变成了一个个小光点。
他愣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逐渐消失的身体,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他忽然听见秋君药喊他——
“阿鸳,阿鸳?”
秋君药从御书房回来就看见引鸳一个人睡在床上,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满头是汗,梦里还不断地喊他名字:
“陛下,陛下.......”
“阿鸳,你怎么了?”
秋君药有些担忧。
他想要伸手,给引鸳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却没想到,引鸳在那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他像是害怕极了,醒来之后,瞳孔还微微缩着,像是陷入了极度的惊恐之中,一看到面前的秋君药,就直起身抱住了秋君药,哭着道:
“陛下........”
他说:“陛下........”
“怎么了?”秋君药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以为引鸳是因为之前和自己的对话在生气:
“哪里难受了?还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臣妾不生陛下的气。”引鸳抱着秋君药的脖子,眼泪从脸颊上淌下来,浸湿了秋君药的衣领,哽咽道:
“臣妾只是梦到了陛下........但是陛下好像不认识我,也不要我了。”
“怎么会呢,”秋君药不以为然地笑:“我怎么舍得不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