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没人住的干净,或者说私人物品一件都没有的干净。
他哥不在。
这完全是不再住这......
保镖将厚厚的文件袋递给谢燕归:“少爷不在海城,具体去了哪我也不清楚,这是少爷留给你的东西,少爷说你最好去一个绝对安全又绝对清静的地方打开这东西。”
谢燕归不明所以,但房间内的状况让人心乱如麻,只含混的点点头。
文件袋很有分量,让人心里也沉甸甸的。
他一向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尤其连翩人不在却给他留了东西,如果是往常,早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
但这一次,说不清为什么的,竟是乖乖听话。
车子开到城郊的房子。
很久不来,房子又特地吩咐了佣人不准过来打扫,地面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谢燕归熟门熟路的推开其中一间房门。
里面没有家居,只有一个单人沙发和一张小茶几,这还是为了方便挂照片才留下的,后来没顾得上收。
举目四望,房间内四面墙全是照片,每一张都是同一个人。
谢燕归坐到沙发上,文件袋放在茶几上,想起茶几也很久没擦又立即拿起文件袋,用袖子抹了抹茶几。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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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打开文件袋开始到天光大亮, 谢燕归一夜未眠。
小几上摊的满满当当,连翩的信、集团后续整改意向书、谢清听和赵纷然有染的证据......
每一份东西谢燕归都再三读过。
羞愧、悔恨、愤怒,很多情绪在脑海中掀起滔天巨浪。
还有那份录音,他重新听过。
现在谢清听证据确凿, 连翩临走前却还嘤嘤叮嘱这许多, 两相比较,天平彻底倾斜。
当初谢燕归不是没有怀疑过那份录音的真假, 但真假之外还有利益权衡, 他以己度人, 已经给连翩定了罪。
其实亦可以鉴定录音的真伪。
但即使怀疑连翩,谢燕归却不愿意这份录音被别人听到。
他以为自己也算是维护了连翩的形象, 也算留住了两人的情分,至少最后不至于真的撕破脸。
现在看,真正践踏连翩心意、情分的,却原来是他自己。
谢燕归想, 这份录音要么是假的——他上网搜索发现居然有那么多模仿别人声音的办法。
要么, 连翩是故意这么说误导谢清听,却没想到会被谢清听录音。
说一千道一万。
总之, 谢燕归已经明了他到底做下了什么样的混账事。
明明异变突生时是连翩一力撑起大局, 一力护持他,在董事会复杂的局势和谢清听的虎视眈眈下保下了谢氏也保护了他。
最后, 他却被他联合其他人硬生生逼退。
磨刀石......
连翩留下的信的内容,谢燕归字字句句都已经记在心里。
连翩说:“燕归, 别记恨哥, 哥这辈子可就给你做过磨刀石, 那滋味......怪不好受。不过好在你争气, 如今的确有能力执掌谢氏, 谢董事长泉下有知,一定会为你骄傲,我也为你骄傲。毕竟,怎么说我也算你半个老师。”
想起这句,谢燕归眼眶骤红。
他真的......
他真的该死!
啪的一声,第不知多少次,谢燕归再次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他没有联系连翩,没脸。
想起过去的所作所为,自以为登高望远,自以为把握大局,真是愚蠢。
也曾想过,如果他是连翩......
如果他是连翩。
什么谢氏,要么撂开手带着自己的报酬离开,要么既然被冤枉至此,那就干脆将罪名落实。
只有连翩,能干却又那么心软,竟忍着气将一切扛了起来,让他顺顺当当的接过了谢氏。
他何德何能,遇到一个连翩。
又何其愚蠢......
还有谢清听!
谢燕归只以为他在父亲去后野心膨胀,没想到在更早的时候居然不顾人伦......
证据确凿。
难怪当初他想祭拜那个未出世的胎儿,他哥没让他去。
若真去了,如今怕不是要呕死。
一对贱人!
他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还有老头子的死......
连翩信中说的简单,只提了一句他感觉谢风泉的死不简单,也许和谢清听有关,让谢燕归谨慎行事。
谢燕归了解的连翩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既然明确说和谢清听有关,顺着这提示查下去......
如果真是谢清听下的手,很多事便顺理成章的能解释了。
父亲临终前没有叫平日里最亲近的谢清听,只叫了两个董事,没有将谢氏托付给已经是总经理的谢家人、谢清听,却托付给连翩......
心中既悔且恨,谢燕归整个眼睛都通红。
不知又坐了多久。
有电话进来,来电显示“二叔”两个字。
谢燕归心中恨毒了谢清听,这个人何其可恨,离间他和连翩,给老头子戴绿帽子,甚至可能为了图谋谢氏......
但他毕竟不是当初的谢氏燕归少爷。
他是谢董事长。
纵然恨的面颊肌肉都绷出一种酸痛,还是接通了电话。
谢燕归:“二叔。”
谢清听见谢燕归好几天没来公司,不知道他又闹什么幺蛾子,或者是不是和连翩牵连上了,心里不安,所以试探几分。
骤然听到电话中喑哑的声音,不禁道:“你的声音......燕归,你病了?”
谢燕归:“着凉了。”
谢清听:“没什么别的事吧?你现在是董事长,忽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消失好几天,有些不妥当。不过病了和你懈怠了还不一样,你好好养着,集团的事有我呢,放心。”
如果此刻是面对面叙话,谢清听一定会被谢燕归冷森森的模样吓到。
谢燕归道:“我好多了,今天会去公司。”
说罢挂了电话。
他一向这样独断专行,谢清听虽然不满但也没有办法,没和连翩牵扯就行,那人聪慧的吓人,真怕被他再搞出什么事。
话说谢燕归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病了,听着病的还很严重。
怕不是之前一直绷着一根弦,如今一朝得意忘形心里松了劲儿......
怎么不直接病入膏肓算了!
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谢清听兴致不大高的往办公室走去。
谢燕归不知谢清听咒他最好病死的事。
太阳照样升起。
这个房子一切生活用品都很齐备。
只冰箱里除了一些饮品外再无别的东西,大概是佣人接到命令不来打扫但惦记着冷藏的瓜果蔬菜,将东西都清空了,免得放久了坏了再污了屋子。
他洗脸换衣服,除了一双像熬了好几个大夜的通红的眼睛,再没什么异常。
临走前谢燕归捧着连翩的相片看了好一会儿。
喃喃道:“哥,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吩咐的事我会去做,我不会冲动,我会忍着,我会调查清楚。哥......我好想见你。”
谢燕归将连翩给他的资料都收起来。
随身携带。
不透明的纸袋,外人也看不出什么来。
鬼使神差,他忽然想起几个月前江揖来海城找连翩,那个纸袋......那真的是什么合作吗?
后来他调查过,谢氏和江氏那段时间没什么合作。
去公司的路上谢燕归给江揖打电话。
江揖接的很快,但没说话。
谢燕归:“江总,你很早以前就知道了,是吗?”
江揖沉默了一瞬:“知道什么?”
谢燕归:“我误会他,他却始终如一的待我,甚至甘愿做我的磨刀石,被我逼迫卸任董事长的职位。”
话说的艰涩,甚至有种拉嗓子的痛意。
江揖冷冷道:“你知道就好。我发现你纠结一些人举动异常,我去提醒他,他让我不要声张,他说他心中有数,说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
末了道:“怎么,现在后悔了?”
谢燕归向来看不顺眼江揖,两人只要见面便几乎针尖对麦芒,但这次他却犹如没刺的面团一样,低声道:“是我的错。”
他这般,江揖倒不好再说什么。
主要他虽然心中不平,但上次和连翩联系,听连翩说起卸任谢氏董事长的事,连翩并没有不开心,反而有种卸下重担的轻松。
既然连翩看的开,没受什么委屈,江揖便也不欲太过计较。
只警告道:“不要再打扰他。”
谢燕归:“我哥他......他回安市了?”
他怕见连翩,但却忍不住想知道他在哪里。
江揖:“不知道。”
这种废话没有意义,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谢燕归没有再打过去,他知道在江揖这里什么都问不出来,索性先去公司。
好巧不巧正碰到谢清听。
谢清听赶着去和合作方见面,他是总经理,每天不说日理万机其实也差不多,所到之处人人让路。
不让路的谢燕归就格外明显。
顿时就笑了:“燕归,你的眼睛......”,脸泛红,是在发烧?
谢燕归冷冷道:“没什么,你去忙吧。”
他克制着厌恶和愤恨,像过去那样云淡风轻的绕过谢清听走开。
谢清听额上青筋突突跳了两下。
虽然谢燕归除了想和连翩别苗头的时候对他稍稍恭顺了些,其他时候都一直这么桀骜不驯,但他总是习惯不了。
只心道自己这忙了半天竟是给他人做嫁衣裳。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现在这个节骨眼儿,尤其谢燕归像才沾完血腥的狼一样,还是不惹为妙。
谢燕归到办公室才发现自己竟双拳紧握,指甲都快将掌心抠出血来了。
他叫来韦幸,没事人一样处理紧急的工作。
就这样忙忙碌碌一直到下班的时候,身体疲累之极,心理上才有了几分喘息之机。
也想明白了。
错就是错,逃避是懦夫的行为,也糟蹋了他哥的一片心意。
谢燕归想去向连翩道歉。
还有,他要告诉连翩,他是真心喜欢他,他要堂堂正正的追求他。
小叔那里,也要去拜访。
再就是谢清听这只豺狼,这就需得暗中查探。
如果谢清听真的丧心病狂到对老头子下手,那他必然要让他一命抵一命。
计划的明白,谢燕归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他给连翩发了短信,告诉连翩他已经是收到了资料,都看过了,会认真处理,还有就是感谢连翩用心良苦。
至于那份录音,他想跟连翩当面说清楚。
说来也是他的错。
如果他不是那么多疑,如果他对连翩再多几分信任,这种事其实早就可以开诚布公的聊清楚。
只是,没有如果。
短信发出去后,谢燕归等了很久,但连翩那边也没有回复。
谢燕归忐忑又懊悔,心道他这是真的伤了连翩的心。
其实谢燕归完全想多了。
连翩唏嘘过,但真没伤心。
伤心的事在他这里留不住,很快就会扔到脑后,自认是实打实的凉薄性子。
短信他看到了,就是不想回。
回一句那不得回第二句,短时间内他觉得自己有谢氏PTSD。
反正现在也不是谢氏董事长,就纯粹一个无所事事有钱有闲的富二代,怎么任性怎么来就完了。
当然也不是谁也不理。
像红杉发信息说他要回斯洛,并且欢迎连翩来斯洛做客,到时候他可以当导游的时候,连翩祝他一路顺风来着。
红杉很喜欢连翩。
这个青年像华国古代的那种贵公子,有气度有底蕴,是个玉石一样的人。
他邀请连翩去斯洛旅游也有私心。
如今他有一儿一女,女儿长的像妻子,可爱极了。
儿子说好听点是活泼说不好听是淘气,时常以自己是华国血统骄傲,但骄傲过后却不肯努力丰富自己。
红杉想让儿子看看,到底华国真正优秀的人是什么样。
在和连翩道别后,他又告知了谢燕归自己要回国的事,在谢燕归问谢先生时,直接说谢先生知道谢燕归和谢氏都好,不准备再回来。
谢燕归问红杉什么时候走,并说要来送他。
红杉拒绝了。
他说白了就是一打工的,谢燕归是谢先生的侄子,也算是他的雇主之一,让人家送,不合适。
但是谢燕归坚持。
他很感激红杉在他失明时的照顾。
红杉只得答应。
见面后,谢燕归转给了红杉一个大红包,还送给红杉三样礼品,这是给红杉的妻子还有两个孩子的。
只道:“小叔那里,过段时间我想去探望他。”
看在大红包的份上,红杉提醒:“谢先生不喜欢人打扰,这次也是迫不得已......”
谢燕归道:“总要试一试。”
红杉就不再说了。
虽然有时候他将谢燕归当做熊孩子看,但这的确是个货真价实的城府和手腕都极其出色的男人。
这样的人一般心智极坚,不会轻易被人改变。
谢燕归转而问起红杉家里人的状况:“礼物挑的不知道合不合适,希望他们会喜欢。”
红杉笑说家里人都很喜欢华国的文化,华国的东西他们一定会喜欢。
气氛正好,
谢燕归冷不丁道:“小叔喜欢什么?我看他总是坐轮椅,当年的烧伤一定很严重,全身都受伤了,是吗?”
被问的是自己极熟悉的东西,红杉顺口道:“可不是么,谢先生脚底板都被烧坏了......”
虽然谢云起好强,但到底有需要人贴身照顾的时候。
红杉没见过全貌的,但这些年这里看见一些那里看见一些。
尤其谢云起又是疤痕体质。
他猜谢云起受伤极重。
说脚底板都被烧坏的意思是,脚底板这样隐秘的地方都被烧到,更不要说其他地方。
谢燕归想起失明时攥到的那个光滑的手臂,还有那种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
心悸难言。
是他哥在照顾他。
在他几乎逼宫一样让他哥卸任董事长后,他哥居然还那么悉心的照顾他。
那小叔......
确认了心中所想,谢燕归问道:“我哥和小叔,到底怎么回事?”
到底还有什么东西是他不知道的,到底他哥背地里为他做了多少,而他却丝毫不知情,反而心怀怨怼算计着他......
片刻后,车子停在了路边。
红杉发现到底小看了谢燕归。
也怪他平日里因为配合连翩,是以知道内情的旁观者身份看着谢燕归一步步往上,便觉得连翩保驾护航,谢燕归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
但在谢燕归,他的确是冲破了很大的阻碍,自己或联络或收服了很多老狐狸一般的董事会成员,才成功登顶。
连翩说是做磨刀石,他做事有分寸,但真的没有放多少水。
红杉不明白谢燕归怎么突然这么笃定谢先生和连翩有关系,什么也不敢说,只说不知道,听不懂谢燕归在问什么。
谢燕归也不废话。
昨天到今天,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全部都超出他的预料,颠覆了他的世界。
神经绷着,他直接给谢云起打了视频。
谢云起接了。
斯洛气候很好,几乎只有春、夏、秋三季。
今天多云,微风,很适合出门。
视频背景是一片旷野,他戴着帽子口罩,露出的眼角眉梢都有烧伤又没有很好的愈合的疤痕。
但那双眼平静又幽深。
像大森林的深处。
谢燕归心情激荡,但他自制力极强,死死压着这份激动,只发红的眼角让人不敢直视。
他问:“小叔,你回过国吗?”
站在谢燕归旁边的红杉,清楚看见谢燕归肩膀微微颤动,那是激动到极致才会有的表现。
但没想到视频打通,他竟只问了这一句。
叔侄隔着几千近万里的距离相对。
谢云起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沉默片刻后,嘶哑刺耳的声音响起:“是。”
谢燕归惊愕的看向红杉,不是说小叔不会说话?
红杉目光躲闪。
谢云起记性很好,他记得连翩的嘱托,但他可没答应会按照连翩说的做。
那个年轻人有些方面,有点蠢。
他懒得说他。
但被问到头上,冒领别人的功劳,没意思。
谢云起缓缓道:“他来找我,求我帮你,许诺你父亲留给他的财富的一半。钱我没要,事我也没办。看在你父亲的份上,我把身份和红杉借给他一年,你成长的比想象中的快,还有,你运气很好。”
说完,他挂断了视频。
谢燕归像被植物化了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片刻后他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低低的叫了一声:“哥——”
泪水从他指缝溢出。
红杉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搜肠刮肚:“连总一点都不怪你,他......他很骄傲。”
谢燕归看他。
他的体格、长相、身家还有气场,都注定了他绝不会是个会让人觉得可以欺负的人。
但此刻,这个人看上去极其的脆弱。
红杉结结巴巴:“那什么......可能有点失落,但是......总之连总是为你好,他对你好,并不是希望你在这里哭泣。”
他华国语说的很溜,但紧张的时候会有点特别官方,听上去跟念稿似的。
谢燕归垂下眼,长而浓黑的睫毛湿漉漉的,这样看,又有些像当初什么都不记得的谢小狗了。
他低声道:“我知道。”
如果到现在他还不明白连翩是怎样用心良苦,那就真的太笨了。
小叔说的对,他运气很好。
谢燕归收拾心情重新上车,他遵守承诺送红杉到了机场。
红杉有些担心。
谢燕归道:“我没事,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我还要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我爱他,我会用我的一生去弥补。”
他恢复了镇定。
但和才当了董事长的那时候想比,整个人似乎有了一种更深沉宽厚又稳重的力量自身体内部舒展开来。
这感觉,让红杉来说的话,和连总好像有点像。
至于那什么爱不爱......
他虽然嘴皮子很溜但才犯过错,不敢多说,只心道那位连总对谢燕归,更像跟养孩子似的。
家长当然爱孩子了。
但爱跟爱吧,好像区别挺大的。
目送红杉离开后,谢燕归直接买了飞往安市的机票,两个小时后起飞。
当天晚上十一点,洪伯见到了风尘仆仆过来的谢燕归。
连翩并没有对洪伯说起过谢燕归“逼宫”的事,只说一切都是演戏,是为了让谢氏稳定下来。
是以洪伯对谢燕归这年轻人的感情虽然有些复杂,但观感不赖。
加上谢氏毕竟是大集团,是自家少爷很用得着的人脉,以后的事谁说得着,说不准就用到了呢。
他可是当过董事长秘书的人,眼光得放长远。
当然了,时代一天天变,现在很多人都不叫秘书,都叫助理了。
洪伯热情留宿。
谢燕归心中愧悔,坐立不安。
洪伯笑道:“你们的事少爷已经告诉我了,他帮你忙既是看在老谢总的面子上,也收了报酬,银货两讫的事。不过你们相处这么久,早就也是朋友了,来朋友家,有什么放不开的。”
谢燕归便知道连翩在洪伯这里甚至没说过他一点不好。
这让他更内疚。
可惜洪伯不知道连翩去了哪里,天又晚了,在洪伯留宿时他便留下了,当然再没有住连翩卧室的待遇,而是被引进客卧。
洪伯本来想告诉连翩谢燕归来的事,但这都十二点多,便想着明天再告诉也不迟,免得影响连翩休息。
第二天一早,客厅电话疯响。
洪伯接起来。
那头是岁安,带着哭腔:“洪伯,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少爷......”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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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洪伯脑袋嗡的一声:“你......你慢慢说......”
岁安哽着嗓子道:“谢氏的事还算结束的圆满, 我和少爷出海去玩,昨天半夜两艘游轮撞到了一起,我......我正和人喝夜酒,不小心掉了下去, 少爷早就睡了, 大概是被撞击的动静惊醒,他知道我不会游泳, 跳了下来......天很黑, 那一片浪又太大, 半晚上了,一直找不到......海水那么冷......都怪我!我该死, 是我害了少爷!”
谢燕归到客厅。
洪伯茫然的看向他,嘴唇哆嗦,一瞬间似乎老了十好几岁,手里拿着电话, 仿佛随时都会厥过去。
这简直触目惊心。
谢燕归吓了一跳, 忙过去扶人,一边接了电话:“哪位?”
岁安没听出是谁的声音, 他看着茫茫大海, 疲惫又惶然:“我去找人了,洪伯, 请你安排人手搜寻,海这么大, 少爷......少爷他还等着呢......”
他找了半晚上。
因为是半夜, 甲板上几乎没有人, 游客并没有被那一撞惊扰到, 只有少爷......
说罢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 谢燕归血色尽失。
他是个聪明人,听得出岁安的声音,凭借岁安寥寥几句更能听出谁出了事出了什么事。
但人总有种趋利避害的本能。
看向洪伯:“洪伯,岁安说......”
洪伯眼圈儿红着,岁安能留在连翩身边,绝不是遇到点什么事就惊慌失措的人,除非情况真的危险到一定地步。
短暂的扼住喉咙般的窒息后,他简单的告诉了谢燕归经过,重新拨电话指派人手进行搜救。
谢燕归耳朵嗡鸣。
海城在海边,失忆前他时常出海,潜水更是家常便饭,知道深夜的大海有多么不可测。
再会游泳的人在风浪和黑暗中都太脆弱太渺小了。
可那个人是连翩!
他还没有告诉他自己的懊悔,还没有真正的不怀半点揣测的对他好过,太多太多的事了......
不会的!
连翩那么好的人,总应该得到一些善报......
谢燕归不能想象连翩真的出事的情况。
忍着惊悸和海城那边联系,让他们组织搜救队:“要快!我马上回去,要不惜一切代价!”
颠簸、嘈杂、冰冷、窒息......
连翩醒过来发现周围都是黑的,黑且软,原来他整个人都被裹在柔软的薄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