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屁是!”柳述气愤道,“区区一个张姑娘,我可是跟十大名魁都是朋友的人,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
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脚步声,紧接着房门推开,沈柯抬脚走进来,手里拿着两本书,衣袖灌满了清风,拂过木门。
柳述呆呆地看着他。
“怎么了?”沈柯立在他面前,微微疑惑,语气里依然带着些许笑意,“好像傻了一样。”
柳述是傻了,看傻了。
“你今天见到张姑娘了吗?”慧伤在一旁问。
“没有。”沈柯将另一首坐下,摊开书,准备完成今天的任务。
见他似乎并没有被这件事所影响,慧伤也就不再多问,站起身往外走:“我出去办点事。”
柳述立马跟上:“我陪你。”
慧伤一顿:“我是去出恭。”
“那我也陪你!走走走!”柳述抓着他就大步往外走。
沈柯疑惑地看着他们两人一起出去,有些纳闷。片刻后,他转身从窗户外看去,就见这二人勾肩搭背走在大街上,头也不回地离开,明晃晃的身影有些扎眼。
“你小子,是去蹭粥的吧?”柳述勒着慧伤的脖子逼问道。
“咳、咳......”慧伤没能挣开,悻悻地点了下头,“今天的确是张姑娘施粥的日子。”
“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收了人家的恩惠,特地来给阿柯说媒的?”柳述用了下力。
“咳咳,胡说!咱们出家人,不做保媒的事!”慧伤义正词严道,“我只是单纯觉得粥好喝罢了!”
“嘁,能有多好喝?”柳述不屑道。
半个时辰后——
“真他娘的好喝!”柳述蹲在墙角,手里捧着一个碗,里面的粥喝的精光,只剩下一点糊糊黏在碗里,他扭头去看慧伤的碗,对方已经开始舔碗底了。
周围还蹲了不少人,男女老少皆有,都在口口称赞张姑娘,他扭头望向粥摊,张姑娘的确很漂亮,面容端庄,气质温婉,施完粥后正在等下人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怎么样?看了张姑娘,你心不心动,嫉不嫉妒?”慧伤问。
“我都说了我没有嫉妒!”柳述凶道。
“你没否认心动!”
“......”柳述掐住他胳膊,怒道,“我也没心动!我才不会因为一碗粥就喜欢她呢!”
“是吗?”身旁突然响起一道笑吟吟的声音。
柳述一愣,回过头,先是瞧见一双精致小巧的鞋子,才慢慢抬起头,和张姑娘四目相对。
张姑娘蹲了下来,和他平视片刻,微笑道:“你就是柯深的那位好朋友吧?”
“你认识我?”柳述不免诧异。
“柯深时常和兄长提起你。”
柳述抿了抿嘴角,还是没忍住,轻轻翘了起来:“他说什么了?”
“他说不能回去太晚,不然家里的人会饿死。”
柳述嘴角一抽,慧伤肩膀颤了两下,直接笑出了声。
“那你也不能仅凭这一两句话就认出我了吧?”
“是的,但是慧伤在你身边。”张姑娘轻笑道,给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立即拿出一个香囊,双手呈给慧伤,“这是这个月的香火钱。”
慧伤道了声阿弥陀佛,自然而然地接了过去。
柳述:“......”
在这二人的讲述里,他才知道原来慧伤早就和张姑娘相识了。张姑娘是他们寺庙里的香客,慧伤从她那知道张默阳要找抄书的人,这才马上把阿柯介绍了过去。
柳述偷偷剜了慧伤一眼,趁张姑娘走在前面的时候,压低声音问:“所以你早知道她对阿柯心怀不轨了?!”
“我也是昨晚才从张默阳的嘴里得知这事,还有,这怎么能叫心怀不轨呢?”
“那叫什么?暗度陈仓?包藏祸心?朝三暮四?欲罢不能?”
“不会用成语就不要硬用了。”
一炷香后,三人坐在饭桌前,柳述看向坐在对面的张姑娘:“还不曾知晓姑娘的芳名?”
“张默笙。”她浅浅一笑,让小二快些上菜,随后微笑着看向柳述,“久仰大名,一直想见见你,没想到今日这么凑巧。”
柳述看着盛上来的一盘盘好菜:“姑娘客气了。”
张默笙好吃好喝地招待他们,谈吐大方,和他们两人都有话聊,不知不觉饭菜已经消灭一大半,酒也快喝光了。
“还需要添点菜么?”张默笙问。
“不用了。”柳述晃了晃酒壶,醉意熏然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张默笙低头笑了一下,再抬起头时,双颊微微泛红:“昨晚的事我哥已经同我说过了,我想知道的是,柯深对这件事的反应。”
“他没什么反应。”柳述说。
张默笙扭头看向慧伤,慧伤没有饮酒,非常正直地点点头:“的确如此。”
张默笙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又问道:“那小五你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人吗?”
“我也不知道,我们没聊过这个。”柳述如实回道。
“那你知道他以前可有过喜欢的人吗?”
“我也不清楚。”
最后三个人齐齐托着腮,发着呆,各想各的心事,直到天黑才散场。
慧伤扛着他肩膀,跟张默笙道别。张默笙笑问:“小五,你能不能帮我在他面前多美言几句?”
柳述刚要开口,突然感觉有点反胃,立马跑到旁边的树下去了。
“小姐,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不然老爷和少爷该着急了。”丫鬟催促道。
张默笙点点头,叮嘱慧伤把人好好带回去后,就先行离开了。
“你没事吧?”慧伤走过去扶住柳述,“亏得你以前还天天吹自己千杯不醉呢。”
柳述难受地摆摆手,然后搭在他肩膀上,颠三倒四地回客栈,路上直嚷嚷:“这才几壶,我不可能醉,一定是酒有问题,她下药了!”
“她也喝了一口。”
“那就是最后一壶有问题,不然为什么我现在这么晕乎乎的?这不合理!”
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沈柯放下笔,起身打开门。柳述一不留神,在门槛上绊了一下,双手扑向他,幸好被及时扶稳了。
“你们去喝酒了?”沈柯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不可思议地看向慧伤,“你们背着我,去喝酒了?”
“不是,是跟张小姐,我可一滴都没喝。”慧伤急忙撇清。
沈柯搂着柳述回到桌边,一边给他喂水一边问道:“你们怎么会一起喝酒?”
“说来话长,总之就是张小姐想跟我们结交友好关系,好跟你有进一步发展。”慧伤说。
沈柯微微皱起眉,转身去拧帕子给柳述擦脸,然后把人抱上床,这才转身跟慧伤说道:“最近别让他再喝酒了,病还没好全。”
“我看他喝得挺猛的,都来不及劝。”
沈柯扭头看了眼面色绯红的人。
柳述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在脱他的衣服,眯开一只眼,见是沈柯,又放心地闭上了眼睛,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随后被一双手紧紧按住。
“别乱动,小心摔下去。”
柳述还要动。
“别动,床坏了要赔钱的。”
这下不动了。
“手伸出来。”
柳述很配合,脱了外衣后就自动翻身滚进了里面一侧,等了半晌,也没等到人上床,捶床坐起来,迷迷瞪瞪地问:“你怎么还不睡?”
“来了。”沈柯算好这几天的花销,将账册收起来,吹灭蜡烛,谁知刚躺下,身上就挂了一只八足虫。
平时睡前格外规矩的人,这会仿佛已经进入到了睡后的状态,双手勾着他脖子,腿搭在他身上,呼出的气息里带着酒香。
他捏住对方的耳朵,搓了搓,问道:“张小姐跟你说什么了?”
“她打听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柳述嘟哝道。
“还有呢?”沈柯轻声问。
柳述一个激灵,耳朵有些痒,报复性地抬起头,在黑暗中摸到他的耳垂,翻身在他耳边说:“还让我多给她说说好话。”
“你会说吗?”沈柯带着笑意问道。
“我说了,你会听吗?”
“不知道,不如你试试?”
“不试。”柳述突然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整个人都快贴上墙了。
“小五。”
没反应。
“你生气了?”
还是没反应。
“骰子我没收了。”
“不要!”柳述翻回来,双手在他身上搜索起来,“我说今天怎么没摸到我的宝贝呢!”
沈柯被挠得哈哈笑,抓住他的双手,问道:“你为什么不开心?”
“我不知道。”柳述的手指还在负隅顽抗,“我真的不知道。”
“那我把骰子还给你,就不许生气了,行不行?”
“行!”
沈柯从枕头下摸出那颗木骰子,柳述宝贝似的捏进手心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会突然在意起了这个东西。
过了一会,就在柳述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察觉到有只手伸进他的手心,不小心和他十指相扣了。
“!!”
柳述突然睁开眼,醉意也消了一半。
沈柯趁机拿走他手心里的骰子:“好好睡觉,别摸它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次柳述居然很乖,一点没跟他闹,任由他把骰子拿走了。
黑暗中,柳述一只手缓缓按住胸口,娘的,心跳突然好快,跟赛马似的,这么能跳,不要命啦?!
准确来说,是一夜都没睡好。
他轻轻侧过头,看着熟睡中的沈柯,感觉胸膛里那颗心脏又开始扑通乱跳个不停了。
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忽然间沈柯的眼皮颤动了一下,他立马闭上眼睛装死。
片刻后,被子被轻轻掀开,沈柯轻手轻脚地起床,出门去了。不一会儿,门口传来动静,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不远处的桌边。
柳述悄悄眯开一条眼缝,沈柯背对着他,将打好的一盆水搁在桌上,正在洗脸,水声很轻,洗帕子的动静被刻意放轻了。
洗好脸后,沈柯又洗了一遍手,才出去倒水,顺便让小二备好早饭。
等再回到房间的时候,柳述已经起来了,正在穿衣服,他略显惊讶:“你今天起的挺早。”
“唔......是的。”柳述敷衍过去,抬头看着他,“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大夫说你还要静养两天,等彻底恢复好了再回去吧。”沈柯顿了顿,询问道,“你想回去了?”
“嗯,这里不好玩,我甚至都想回去砍竹子了。”
沈柯走上前,目光在他纤细的腰身上停留片刻,略显担忧道:“砍竹子太辛苦了,要不你别做了,不然又生病了怎么办?”
“你担心我啊?”柳述眉眼一弯,“可是不砍竹子的话,我能做什么呢?”
“要不......”沈柯环顾一圈,“你帮我磨墨吧,过几天就能领月俸了,其实够我们两个人糊口的了。”
“行啊,我无所谓,做什么都行。”柳述点头答应。
吃完早饭,沈柯就教他如何磨墨,然后在旁边坐下开始写字。
柳述一边磨一边盯着他的字,盯着盯着就走了神,视线落在他的手上,手指纤长,指骨分明,比他写的字好看多了。
“小五。”
“嗯?”
“墨洒出来了。”
“哦不好意思!”
过了一会,沈柯又喊道:“小五。”
“哈?”
“困了就去睡会吧。”
“真不好意思!”柳述打着哈欠,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放下墨块,揉了揉手腕,一脸沉痛道,“我觉得还是砍竹子更适合我。”
沈柯也不再强求,拉住他的手,对方突然一个激灵,猛地收回了手,双手背在身后,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眼里浮起一丝难以读懂的复杂情绪。
“我只是想帮你按按,不是要伤害你。”沈柯忙解释道。
“喔......”柳述轻轻呼出口气,也不知在轻松还是遗憾,却转身往外走,“我还是出去玩一会吧。”
“去哪里?”沈柯问道。
“我也不知——”柳述话未说完,门外就有人敲门,他打开一看,是张默阳,“有事?”
张默阳趾高气昂地看了他一眼,晃晃手里的扇子,正准备优雅开口,就被柳述揪着往外走了。
“走吧,出去玩。”
“?”张默阳嚷嚷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你玩的?不对,你先给我松手!!”
两人吵吵闹闹的离开客栈,沈柯从窗边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垂下眼帘,回头看着桌上的纸笔......难道是自己太过无趣了吗?小五总是不带他玩。
“你们这有青楼吗?”柳述一本正经地问。
张默阳猝不及防地噎了一下,神色复杂:“你精力挺好啊,这大清早的,你不得给姑娘们一点休息时间啊?”
“不是,我就想让她们摸一下我的手。”
张默阳五官都要裂开了:“那我还得夸你心慈呢?”
“你压根就不懂!”
“我怎么不懂,我又不是没有摸过手!”
张默阳话音刚落,就察觉到柳述看他的眼神发生了变化,怎么形容呢,就像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空洞的眼神里充斥着奇怪的欲望。
“你、你干嘛?”
“给我摸一下。”
“......嚯!你觊觎老子的美貌?!”张默阳突然嘚瑟起来,“算你有眼光,我可是——诶,诶,你往哪去呢,都说了青楼要休息的!”
柳述已经走进了旁边的青楼,与夜晚的热闹不同,此时安静得很,只有一些下人在打扫。
“客官,我们现在不迎客。”正要去休息的老鸨说道。
“还有人没休息吗?我只占用一炷香的时间。”
老鸨眼神十分耐人寻味,一副“你小子年纪轻轻长得如花似玉的居然一盏茶的功夫就完事了”的表情,不过看在他身边站着张公子,便好生接待起来,将尚未洗漱的花魁叫了出来。
花魁很有职业素养,即使一身疲惫,依然保持着性感妩媚的姿态,朝他眨眨眼,张默阳在一旁看得心花怒放。
柳述面无表情,突然伸出手:“你按一下我的手。”
花魁纤纤玉指搭了上去,刚想把身体贴过去,对方却突然脸色一变,后退了好几步。
“怎么样?”张默阳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有感觉么?”
柳述:“有。”
张默阳:“什么感觉?”
柳述:“......我萎了。”
张默阳:“????!”
老鸨和花魁都愣住了——出现了,最短记录!
张默阳灰头土脸地走出青楼,那脸色难看的好像萎掉的是他自己一样。
“都怪你,现在她们连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张默阳嫌弃地离他两米远。
柳述仰天长叹。
“喂。”不一会儿,张默阳又贱嗖嗖地凑过来,撞了下他的肩膀,“哥们,你真萎了?”
“没有。”
“啊?”
“我明明一大早就硬邦邦的,谁知道那女人一碰我手,我就萎了。”柳述痛心疾首,“关键这还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我见过各种各样的美人,都没有对她们起歪心思......”
“我知道了哥们,你这是有病啊。”
“什么病?”
“不孕不育。”
“要不还是找大夫看看吧,你这情况我也搞不懂,走走走,药费我包了,还想让你做我妹夫呢,可不能萎了。”张默阳拉着他就去找大夫。
大夫听完病症,对着面前的两人看了又看,张公子他是认识的,有几分姿色,但旁边这人却是更令人眼前一亮,他徐徐问道:“你说你今天大早上硬......咳,有反应,且持续时间很长,是不是因为见到自己喜欢的人了?”
柳述一怔:“喜欢的人?”
“是啊,这个人......”大夫看了眼急切的张默阳,委婉道,“兴许还是个男人?”
柳述猛然瞪大了双眼,在一阵短暂的震惊后,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也许他心底早就有了模糊的答案,只是缺乏一个令人信服的说辞。
既然大夫都这么说了,那症结不就找到了么。
“没错。”柳述点点头,怪不好意思地说,“就是个男人,他一碰我的手,我就......嗯。”
这下轮到张默阳震惊了:“我去!你、你你你......是不是不能做我妹夫了?”
柳述睨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膀:“快给神医付钱吧。”
张默阳骂了句脏话,真是赔了银子又折了妹夫。付钱的时候,柳述已经出去了,他压低声音问大夫:“他还有救吗?”
大夫纳闷:“他早上不是见过你?”
“是啊,怎么了?”张默阳看着大夫一言难尽的表情,不只想到了什么,缓缓张大了嘴,“不会吧不会吧?难道他喜欢的人是我?!”
“你可以亲自去跟他求证。”
张默阳痴痴呆呆地走出医馆,却已经找不到柳述的身影了,这是跑哪去了?害羞了?
“阿柯!”
沈柯抬起头,看着突然跑回来的柳述,喘着气,像是有什么喜事一般,脸上红彤彤的,整个人都焕发着朝气。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沈柯也不自觉带上了笑容。
“没事,就是突然有点想你,回来看看你。”柳述三两步在他对面坐下,单手托腮,笑眯眯地看了他一会,看得沈柯都要怀疑他出门被马车撞傻了,才伸出自己的手,“喏,你刚刚不是要帮我按手吗?”
“手还酸吗?”
“酸,酸死了。”
沈柯便给他按起了手,屋内安静得很,片刻后,他看了眼窗外的阳光,问道:“是不是太热了?”
“有吗?”
“你脸都热红了。”
“是、是啊。”柳述心虚地笑了两声,把手收回来,红着脸摸了摸自己的手,“好了,不酸了,谢谢。”
“你们方才是去哪了?”沈柯又问道。
“就......在镇上随便逛逛。”柳述搔了下脑袋,没敢看他。
“逛好了吗?”沈柯抿了抿嘴,含笑道,“要不要我陪你去重新逛逛?”
“不不不,完全不用!”柳述可不想带这乖孩子去青楼玩,何况他还在沉浸在自己的少男心事里,压根没注意到沈柯在听到这句话后,眼里闪过一瞬即逝的失落情绪。
这时,外面响起一阵锣鼓声,四周的人都探头去瞧发生了什么事,沈柯和柳述也看向窗外。
只见街上有四个官兵,一边敲锣一边喊:“明日举办金簇节,胜者可领十两赏银,参加的人速来登记。”
“金簇节是什么节?”柳述问沈柯,沈柯摇头,也并不知晓这个节日。
还是跑得气喘吁吁的张默阳告诉了他们答案,他一进门,就不停地喘气:“你小子,说跑就跑,害得我一通好找。要不是碰到慧伤,他说你可能回来了......”
“慧伤呢?”柳述看向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在楼下报名呢。”张默阳拿起茶壶,直接灌了几口茶水,才长出一口气,说道,“金簇节是我们这里独有的节日,其实就是射箭比赛罢了。县令的儿子爱骑射,想找群人一起玩,于是突发奇想,每年在这几天组织一群人陪他一起比。一开始只是小打小闹,但后来越来越多有钱有势的人人加入其中,往这比赛里投钱,才举办的越来越隆重了。”
沈柯皱起眉:“这不是滥用职权吗?没人管管?”
“谁去管?咱们这天高皇帝远的,县令就是我们能碰到的最高权了,不想家中有难,就还是老老实实呆着吧。何况这个比赛也不算完全没用,毕竟是真的有十两银子,这不比那些庄稼汉种几个月的田来得更爽快?”张默阳说道,“还有不少人提前练习,就为了拿奖呢。”
“那你参加吗?”柳述问。
“你看我差那十两吗?”张默阳哼了一声,得意地抬起下巴,“我们家提供比赛场地,所以我是座上宾,只负责看那些人比赛而已。”
“难怪你说这是好事,官商勾结。”柳述一针见血道。
“没办法,我们要是不同意,有的人是争着要提供场地和其他东西的,这可是跟官府合作的大好机会啊,你不懂。”
“呵。”柳述心说小爷我懂得可比你多多了,所以才不待见官府,做官府的舔狗还不如做个快活的纨绔。
柳述突然看向一直保持沉默的沈柯,想到以后对方多半是要参加科举的,等进入了官场,阿柯会不会也变成他最讨厌的模样呢?那时该怎么办?他还要不要跟阿柯成亲,孩子跟谁姓......
咳,好像不能有孩子了。
很好,一个难题这么快就解决了。
“你在想什么呢?”张默阳见他表情一会阴一会晴一会色眯眯的,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会是在想什么变态的事吧?
沈柯也望了过来,柳述立马恢复原状,故作镇定地问:“慧伤怎么也去报名了?他是会射箭,还是想要十两银子?”
“想要银子,但不会射。”张默阳说。
“那他报什么名?”
“他给你们报的呀,你们不知道?”
“什么!?”柳述大吃一惊。
“他说,这是你们赚钱的机会,不报白不报,反正每年都有很多去碰运气的人,还能捞到一顿免费的午餐呢,午餐也有其他商人提供,美其名曰是回馈百姓,实则是拉拢县令。”
柳述:“免费的?行。”
张默阳:“......”
这就屈服了?刚刚还气得想冲出去打人的架势呢?
柳述跃跃欲试地搓手手:“阿柯,咱们就去尝尝这丰盛的午餐吧。”
“好,我也正有此意。”沈柯微笑道。
张默阳看着他俩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决定把妹妹也带过去看戏,让她好好瞧瞧,男人光长一张脸是没用的!说不定还能在赛场上找个不错的男人呢。
翌日一大早,柳述和沈柯就收拾好行头,由慧伤带着他们去入场了。
地址选在城门外的空地上,四面环山,两旁搭了一些大帐,供官府人员和一些商人休息观看,张默阳兄妹俩就在其中。
“柯深真的会来吗?”张默笙再次确认道。
“会。”张默阳视线往外逡巡半天,终于发现了三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打人群里一眼就能看见,在一堆孔武有力的汉子堆里,这三人的出现都有些扎眼,过于斯文,过于俊秀,过于.......没头发。
“喏,在那呢。”张默阳顺手一指。
张默笙走到帐外,瞧了一眼,正欲过去,旁边却突然出现一个男人挡住了她的脚步。
“张小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是县令儿子方琼。
张默阳暗自咬了下牙,这小子对妹妹一直有意,几次三番地上门提亲,都被爹以未尚未及笄给婉拒了,现在妹妹及笄了,就很难再用这个说辞了。
其实能与县令攀上亲家,也是一门不错的选择,奈何这个方琼长得实在磕碜,那五官跟被门夹了似的凑在一起,说不出的怪,就连他爹看了都对女娲造人的技术存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