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哥哥?!”方琼扭头就问张默笙,“他是你干哥哥?”
张默笙看了柳述一眼,干巴巴地点了下头:“嗯。”
“那你——”方琼扭头瞪着沈柯,沈柯友好一笑,点了个头。
“你这么多干哥哥?!”方琼难以置信地看向张默笙。
“嗯。”
最后,方琼站在自己精心准备的桂花园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和三个大男人一起赏花......
这和想象中的花前月下完全不一样!
张默笙刚进入桂花园,就声称身体不适,让丫鬟带着去休息了,只剩他和她哥哥们一起杵在这干瞪眼,旁边还时不时响起两个干哥哥的对话。
“阿柯,你闻,好香。”
“嗯,这是四季桂,不止在秋天开花。”
“味道还不浓,挺好闻的......啊,那一棵好大!”
“我们也可以在院子里种一些。”
“那能不能再种棵柚子树?我想吃柚子了。”
“行。”
方琼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人站在他的桂花树下,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这画面好熟悉,熟悉得他都在脑海里排练过了千百遍了——
这才是他想要的花前月下的场面,结果现在变成他栽树,别人来乘凉了!
方琼气得够呛,厉声道:“你们给我滚出这里!”
柳述和沈柯同时看向他,随后柳述抬起脚,他条件反射地捂住肚子后退两步,却发现他只是动身往前走而已,下一刻,就听见他说:“妹妹,他让我们滚。”
“好,那我们快滚吧。”张默笙说。
方琼猛地回过头,看着终于回来的张默笙,连忙上前拦住她们:“不不,我说的是他们,不是你。”
“可他们是我的哥哥,我不能抛下他们。”
“这里没有危险。”
话音刚落,柳述就面无表情地“哎呀”一声,抓住沈柯的胳膊:“这里好滑滑,脚脚受伤了。”
方琼:......你演得还能更假一点吗?!
“那我们去找大夫吧。”张默阳立马说,“走走走。”
沈柯忍着笑,配合他的表演,扶着他往前面走,低声道:“我等会找县令问点事,你跟着张默阳他们先回去。”
柳述本想问问他找县令做什么,结果一偏头,就被他的侧脸给迷得死死的。
察觉到他直勾勾的视线,沈柯疑惑道:“怎么了?”
“你脸上有东西。”
“什么?”沈柯摸了一下脸,什么也没摸到。
“我帮你。”柳述伸出拇指,在他脸颊上抹了两下。
动作不轻不重的,沈柯抬眸看着他的眼睛,等他停下来后,才问道:“擦完了吗?”
“......还没呢。”柳述脖子有些红,故作镇定地又摸了摸他的脸。
正跟张默笙不停搭话的方琼无意中抬起头,看见这两人靠得那么近,又是摸脸又是四目相对的,气得他当场骂了句娘,这恩恩爱爱的画面不也是被他想象过千百遍的吗?!
晚宴还没开始,张氏兄妹声称要带柳述去找大夫,跟县令辞行。
县令看了一眼柳述,柳述是趴在沈柯背上的,不好辨认真假,也没有强求,只是瞅了一眼不争气的儿子,就让他们离开了。
不一会儿,他又看见背着柳述的人又回来了,并直奔他而来,彬彬有礼地问:“方大人,在下有点事想找你谈一下,可否换个地方?”
夜幕降临,晚宴已经开始了。
宾客满座的院子里,一道人影从角落里离开,无人关注到。
走出热闹的大门外,沈柯长舒一口气,这里没有人认识自己,完全不用跟一些并不相识的人假意寒暄,省去了许多麻烦。
他转头就往张家的方向走,刚走没几步,巷子里突然窜出一个身影,从后面捂住了他的眼睛。
沈柯安静片刻,忽然笑道:“我以为你去了张家,怎么还在这里?”
“这么容易猜到吗?”柳述笑着松开手,与他一道回客栈,问道,“你找县令聊什么了?”
“土匪的事。”
柳述愣了一下,想起那群该死的土匪,真是气的牙痒痒,让他沦落到身无分文的地步。可转念一想,若是没有经过土匪一劫,他大概永远也不会认识阿柯。
“前几日我在客栈里听闻其他的人说,最近土匪又有动静了。玉米熟了,这群土匪开始偷抢庄稼。收成一少,农民们家里就很难熬了。”沈柯说。
“难怪慧伤说最近来讨粥的人越来越多了,这事县令怎么说?”
“说是会派人去追捕土匪,但愿是说真的。”沈柯顿了顿,神色晦暗,“我打听过,这群土匪已经不是一两次作案了,官府迟迟没有捉拿归案。一问就是在追捕了、地形偏僻不好抓、有消息就通知他们......”
“那看来这次你也多半是白费口舌了。”柳述耸耸肩。
“如果是白费口舌,那我就只能多跑跑腿,往上呈报了。”沈柯说。
柳述侧头看了他一眼,竟从他平静的语气里,听出了些许别的含义,就好像是,他早就做好了这个打算,只是在等候县令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了。
但他无权无势无钱,县令想捏死他就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好,你想做什么都行,我陪你一起。”柳述说。
沈柯眼眸流动,侧目盯着他的侧脸,街上朦胧的光照在他的脸上,长睫在落下一点浅浅的阴影,却遮挡不住他眼里肆意的笑容,他不自觉多看了几眼,才缓缓勾起嘴角:“好。”
街上有些热闹,比起村里的夜晚的来说就显得生动好玩多了。沈柯突然放缓了脚步,不知想到了什么,扭头问道:“你想去逛逛吗?”
“逛哪?”柳述问。
“哪里都行,有你想逛的地方吗?”
柳述本想说没有,这小镇真没什么值得逛的,正当他要拒绝时,猛地反应过来,这可是他们两个人一起逛呢,培养感情的大好时机!
“那我们就随便逛逛?”
“好。”
柳述和他一起在街上闲逛,原本无趣的街道也变得不一样了,光是就这么瞎走一通,也觉得别有一番乐趣。
当他有意无意地去踩沈柯影子的时候,对方突然停下来,转头看着他。
他心虚地抬起头:“怎么不走了?”
“你和慧伤、张默阳他们出去玩的什么?”沈柯问。
“啊?”柳述转了转眼睛,发现没一个说得出口,讪讪笑道,“没玩什么,也是瞎逛。”
“真的?”沈柯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你说的话我都会当真的。”
“......”柳述头一次感受到撒谎是件很费劲的事!
一看他心虚的表情,沈柯就知道他和张默阳他们去偷偷玩别的了,还不想让自己知道。
“是不是去赌坊了?”
“绝对没有!”柳述顿时挺直了腰板,“真的,上次你说过我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去过赌坊了!”
“哎哟,客官,你又来了?”这时,旁边走过来一位妙龄女子,穿得很凉爽,伸手就要去拉柳述,“今日怎么不是带张公子来了?”
柳述大惊失色,这不是那个花魁吗?他抬头一看,前方赫然就是那座青楼!
“客官?又?”沈柯眼神幽幽,声音凉凉。
柳述:“你容我狡辩一下!”
柳述迫切地想要解释,然而等沈柯安静地看着他,等他的解释时,他又不知从何说起了。
那花魁左右看看,先是垂涎了一下两人的脸,再一看他们的着装,一看就是穷小子。没有张默阳出面,连茶水钱估计都付不起,她轻笑一声:“我就是来打个招呼,知道你们就算有心,也无力了......”
临走前,她还意味深长地瞥了柳述一眼,眼里充满了同情与怜悯。
柳述:“......”
再回头,沈柯已经转身往客栈的方向走去了。
“阿柯,阿柯!”柳述赶紧追上去,再三保证,“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你相信我,我可是清清白白大男孩!”
“嗯。”
嗯?就一个嗯就完了?
柳述小心翼翼地瞅了他一眼,那张常带着笑意的脸此时没有任何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让人心慌。
“你生气了?”
“没有。”
没有才怪,柳述安静了下来。
走了一会,像是终于忍受不了这氛围一般,沈柯察觉到袖子被某个人偷偷攥了起来,他扭头看过去。
做坏事的某人缓缓抬眸,扯了扯他的袖子,眼神无辜,委屈巴巴地说:“对不起嘛。”
沈柯心里的郁气莫名就消了几分。
他也说不上来到底在气什么,以前从没有结交过这样的朋友,又是赌又是上青楼的,气愤的情绪又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憋闷。可望着对方这故意摆出来的无辜模样,最后还是放松了紧绷的神情,问道:“下次还去吗?”
柳述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以后戒赌戒色,能做到吗?”沈柯又问。
......老实说,有点难度。
吃喝玩乐赌可是他前面十几年最大的乐子,想要改掉这么多年的习惯实在是困难至极。
至于色嘛......他盯着沈柯的脸看了半天,晃得他心旌荡漾,顿觉这个比戒赌还难!超难!
见他沉默半天,沈柯掉头就走。
“诶等等!行行行,我答应你,再也不去这里的赌坊和青楼了!”柳述下意识去拉他,一不小心拉到了他的手腕。
沈柯还浑然未觉,微微眯起眼:“你在跟我抠字眼?”
小诡计被戳穿,柳述干巴巴地笑了两声,然后一咬牙,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行,哪里的赌坊和青楼我都不去了,这样可以吗?”
沈柯注视着他的眼睛,里面没有再藏着心虚与狡猾,这才收回视线:“走吧,回去,你该吃药了。”
“......”柳述走了两步,突然发现他没有挣开自己的手,于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松松地拉着他的手腕,一路偷笑。
回到客栈后,沈柯监督着他把药喝完,才去吩咐小二准备热水洗漱。
等小二一退出房间,他就听见“啪”地一声,柳述将钱袋子扔到了桌上。
“这个给你。”柳述有意表现一下,“今天赢得赌注,还有射箭得的十两,一共一百零二两。这几日的药费以及在这客栈里的花销,够了吗?”
“够了,还有剩的。”
“那剩的就给你了,当做这些天的伙食费。”柳述见他要拒绝,又笑眯眯地说,“何况,我身上是留不住钱的,说不定明天就把这些花光了。”
闻言,沈柯只好接了过来:“好,我会帮你留着,你需要用钱的时候就跟我说一声。”
“好。”
小二把热水送进来,拉开屏风,往后面的木桶里倒水,以供客人们沐浴。
柳述洗完后,穿着干净衣服走出来,看见沈柯坐在桌边看书,忽然问道:“你这辈子是不是只打算跟书过了?”
沈柯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柳述叹口气,往桌边一坐:“没什么,快去洗澡吧。”
沈柯去往屏风后面,柳述百无聊赖地拿起桌上的书,随意地看了起来。
......看也看不懂,脑袋都要晕了。
他往桌子上一趴,迷迷糊糊地想要睡觉,听着房间里的水声,忽然间有些心猿意马。
他转过脑袋,盯着屏风的方向,只有个模糊的人影,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仰天长叹一声,随后赶紧滚上床。
不一会儿,床边出现脚步声,沈柯停住,奇道:“小五,你怎么缩在床尾去了?”
当然是因为床头离水声更近啊!我怕我兽性大发,把你小子榨干咯!柳述在心里咆哮,开口却是弱弱的一句:“吃饱了撑的。”
沈柯笑了一下:“那要给你按按肚子吗?”
“!!”柳述立马掀开衣服,“来吧!”
“......”沈柯望着他白得快发光的上半身,说道,“只是按肚子而已,不用按胸的,甚至不用掀衣服。”
“......哦,好吧。”柳述遗憾地放下衣服。
没多久,他就后悔了。
两人躺在床头,那只手掌隔着衣服给他揉肚子,温度传递到身上,逐渐越来越烫,柳述倏地一惊,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一把推开他的手,扯起被子将整个人都盖住,支支吾吾:“好了好了,可以睡觉了。”
“好。”
沈柯熄灭蜡烛,回到床上躺了一会儿,意外地发现平时一沾床就嗷嗷大睡的人,此时居然还没睡着。尽管对方没有任何动静,躺的笔直,但就是因为这样,才显得格外清醒,因为一旦睡着,这家伙就会跟个软骨虫一样挂在自己身上。
夜已经深了,他在宁静的黑暗里缓缓闭上了眼睛,呼吸变得均匀,直到察觉有人在摸他的手,才迷迷糊糊地翻个身,习惯性地把人直接抱进怀里,呢喃道:“睡吧。”
半晌,他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对方轻声说了句“好”,才沉沉地睡下。
翌日,沈柯一觉醒来,发现柳述居然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床边对他说了句早。
他一愣,脱口而出:“起这么早,又要去青楼?”
心猿意马了一整晚且难得想展现一下自己也能早起的柳述:“......”
这是给他留下了多重的心理阴影?
“不是,我就是突然想早起了。”柳述笑眯眯地说完,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沈柯满怀疑惑地起床去洗漱,吃早饭的时候,他说:“今天篾匠大哥会来镇上卖东西,我们可以搭他的便车一起回去。”
“便车?”柳述微讶。
“嗯,他的驴车。”
上次晕倒后是篾匠送过来的,所以他压根不知道是被一辆驴车拖过来的,一想到要坐在敞亮的驴车里招摇过市,就有些不自在。他哪碰过这种大场面啊,不禁咽了咽口水:“真要坐驴车吗?”
“你想走回去也行。”
如果只有单一的选择,那走上一个多时辰也是可以忍一忍的,但现在出现了个省时省力的选择,就让他有些两难了。
他很想提一下雇马车的想法,可想到昨晚才把银子交给对方,今天就要花大钱,实在有些难堪。
上午,张默阳从沈柯那里得知柳述今天就要回村,特地赶过来送行。
“拿好。”张默阳将一把弓放到他面前,正是柳述用来比赛的那把。
“送我了?”柳述有些意外,拿起来就试了试,很是满意,“你这儿子我没白认。”
“滚你的。”张默阳啐了一声,“这是柯深从我这买的,说是买来给你玩,我看真是脑子进水了。”
闻言,柳述讶异地看向沈柯:“真的?”
沈柯颔首:“挺适合你的。”
柳述找张默阳问了下价钱,吓得赶紧还回去:“不买了不买了,这么贵,都够咱们吃上一年了!”
张默阳本来也没想卖给他,难得找到个投缘的朋友,就算白送也是乐意的,只是沈柯先跟他提了要买下来,那他自然是要收钱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何况还是个不喜欢他妹妹的王八蛋。
“算了,这个就当我......”张默阳话未说完,就见沈柯拉着柳述走到一边去说悄悄话了,“——喂,你们在听我说话吗?!”
“你是真的不想要吗?还是单纯觉得贵?”沈柯问道。
“太贵了!三十几两银子,只买一个玩具,太浪费了!”柳述一想到他每天从镇上往返两个多时辰,起早贪黑的才赚几个钱,怎么舍得让他买这么贵的东西,给自己玩?这让他怎么玩的安心?!
“不只是玩具,你可以拿着去打猎啊。”沈柯说,“这不比咱们花钱去买肉更划算吗?”
柳述一愣,眨了眨眼,一锤手心:“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打猎呢!”
以前玩箭只是单纯为了玩乐,从来也没有考虑过用来做谋生工具。这么一想,他又豁然开朗:“可以可以,回去我就打猎!”
得知他们还是要买下来,张默阳也没说什么,反正银子早就收了。他看着沈柯又开始为他抄书了,便扭头问柳述:“晚上就要回村了,要不趁现在去逛逛?”
“去哪逛?”
沈柯条件反射地抬起头:“青楼?”
柳述:“。”
“你小子居然也想去青楼?”张默阳大为震惊。
沈柯不言不语,沉默地看着他。
张默阳却会错了意,以为这眼神是表示“求带”,他脱口而出:“带你也可以,前提是你也不能突然萎了,不然带你们去的我,真的会很没有面子的!!我这两天路过青楼,头都抬不起来!!!”
柳述瞳孔骤然紧缩,沈柯却快速悟出了其中的关键,扭头看着他:“你还是怀疑自己身体不行,所以去青楼?”
柳述顿时灵魂出窍,点头也不是,不点也不是,怔怔地杵在那,跟个木头似的。
然而没想到张默阳的嘴跟放屁一样刹不住:“其实他也不是不行,他就是喜欢男人罢了,哈哈哈!”
气氛有那么一瞬间是凝滞的,柳述和沈柯尴尬对视片刻,扭头就骂姓张的:“我日你大爷!”
张默阳:“看吧,果然喜欢男人。”
柳述:“.............”
这时,一直沉默的沈柯忽然问道:“是从小就喜欢男人吗?”
柳述缓缓看向他,发现他一副想要认真了解的表情,也慢慢平复了激动暴躁的心情,乖乖回答:“不是。”
“那就是最近才发现你喜欢男人?”
“......嗯。”柳述不好意思地挠挠脸。
“那是什么契机让你发现这件事的?”沈柯徐徐问道,“天气?环境?还是......男人?”
柳述猛地抬头。
“你有喜欢的人了。”沈柯得出了答案。
柳述耳朵渐渐红了起来。
张默阳叹为观止,围着他转了几圈,颇为新鲜:“你小子居然还有这么害羞的时候!?”
柳述:“滚滚滚。”
沈柯没理会他们的插科打诨,而是继续问道:“作为你的朋友,我可以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柳述抿了抿嘴,偏过头不看他,结果这个方向正冲着张默阳。
张默阳被他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走到他身边,豁出去道:“行了,你别逼他了,他其实喜欢的就是我,行了吧。”
柳述:“???”
日你大爷!
沈柯诧异地看了张默阳一眼,眉心不自觉收紧。
“你给我上一边去!”柳述忍无可忍,一把推开张默阳,“有你什么事?”
张默阳骂骂咧咧地后退几步,揉揉胸口,一抬头就看见柳述三两步走到沈柯的对面,双手往桌子上一撑,身体越过去,低头注视着沈柯的眼睛:“你不是很聪明吗?怎么还没有猜到?有你的存在后,我还能喜欢上谁?”
其实沈柯大概有猜到这个结果,只是不确定罢了。
若说是最近才有了喜欢的人,也就自己和他接触最多了,总不至于会喜欢上慧伤这个出家人吧?
不过当张默阳说喜欢的人是他的时候,沈柯是有一瞬间非常震惊的,脑子里顿时浮现起“不合适”三个字,可继而又想到这两个人臭味相投,说不定还有可能一见如故,两厢情愿,缘定三生了。
但听到柳述亲口承认喜欢的人是自己时,他又愣了一瞬,心绪复杂得很,一时间难以说清,酝酿许久都不知该做什么反应,面上却很平静地回望着他。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也不要你现在就给我答案。如果你觉得很困扰,想赶我走也行。”柳述说完这些,自己倒是先松了口气,总算是说出口了。
打小只要是他喜欢的东西,都会马上想办法搞到手,从来没有过这种患得患失的时候,足足令他纠结了一天一夜呢!
接受自己喜欢男人这个事实并不难,反正他就不是个规矩的人,有点自己的喜好多正常。主要是他怕阿柯受不了,一旦拒绝了他,他就不得不离开,那样......追求的难度就更高一些了,现在起码还可以讲究个近水楼台先得月!
“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沈柯道。
“那就好!”柳述开心握拳。
沈柯凝视着他明亮的眸子,仍旧没组织出语言,柳述倒是很贴心地说:“那你继续抄书,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他就勾着目瞪狗呆的张默阳出门上街去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一点微风吹进来,翻动着书页。
慧伤进屋时,愣了一下,疑惑地走上前,伸手在沈柯面前晃了晃:“喂,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奇怪......这都要晌午了,你怎么一个字都还没写?!”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当真喜欢柯深?!”张默阳仍是不可思议地追问。
“是啊。”柳述掏掏耳朵,“你到底要问几遍?”
“不是,我不懂......他怎么就这么受欢迎啊!?”张默阳很是不服,同为男人,为何那家伙就把他的好妹妹和朋友迷得颠三倒四的,而自己......
“喂,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张默阳幽幽道。
柳述斜了他一眼。
张默阳欲哭无泪:“我,张默阳,堂堂七尺男儿,坐拥百万家产,居然比不过家徒四壁的柯深!”
柳述突然对他刮目相看:“你有百万家产?”
张默阳一噎,掐住小指一节:“还差一截,不过在这个镇子上来说,我们张家也算是富贵之家了。”
“也就只能在镇子上比比了。”柳述耸耸肩。
“那不然呢?别的地方我也就去过......嘶,说起来,你知道江南首富吗?”
柳述瞳孔一颤,扭头看着他:“怎么?”
“小时候我跟我爹去过一趟金陵,真是开了我的狗眼了,连给客人用的夜壶,都是金的!”
“......啊,好奢侈啊。”柳述好像是在梦里,用金汤匙金夜壶的日子仿佛离他已经很遥远了。
“当年就这么猖狂了,也不知道现在咋样了。”张默阳啧啧称奇,“我记得,他们好像还有几个儿子,你说说人家,怎么就这么会投胎呢?再看看你,啧啧啧......在说你呢,你笑得这么灿烂做什么?”
“这不是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嘛。”柳述握拳咳了几声,突然又问道,“那你见过那几个儿子吗?”
“见了两个吧,其他几个没见着,倒是听说有个长得极其漂亮的,是个混不吝。”
柳述:......后半句可以锯了。
“我远处望过一眼。”
柳述一怔,直勾勾盯着他:“那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那谁还能记得啊,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何况我们压根就没正面碰上过,当时我看得也不是很清楚。”
张默阳回忆着当时的情形,依稀是他在街上闲逛,看得眼花缭乱的,突然间人群中闹了起来,一颗石子从他身边窜过,“嗖”地一声砸中了斜后方的男人身上。
他抬起头一看,就见不远处酒楼的窗边倚着一群半大不小的人,为首的是个小少年,手里拿着把弹弓,嘴边勾起一抹嘲讽般的笑。在身后的人厉声咒骂时,少年在众星捧月的欢呼声中,痞笑着转身离开了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