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帝这么多年,他知道要出现问题才能解决问题。
如果他一直迈不出这一步,他和贾赦之间的问题就一直不会出现,更别提去解决了。
贾赦到温泉庄子住后,书房里还是能收到书信和新鲜带露珠的花。
一天上午,司徒若一副揣着宝贝的模样来找他,还没走到院子便高声大喊。
“今天我可给你带宝贝了,这东西我求了皇兄好几年,他都不舍得给我。前些天我一说是你想要,他立马就给我了。”
“皇兄也太偏心了,你不就是长得好看点,便给你这么多优待,我都有些吃味了。”
司徒若话音刚落,在外面的驯狼犬崽的张飞白走了进来。
司徒若知道张飞白武功不错,身份来历还不明。
暗卫都查不到他接近贾赦的用意,又因为贾赦认了他当弟弟,皇兄便没有打草惊蛇。
张飞白背在后面的手做了一个手势,脚边的几只小狼犬便冲着司徒若吡牙,假模假样说道:“还请贤王恕罪,这些畜生还不认识人。我正在慢慢教它们,不能见人就咬。”
贾赦不动声色瞥了张飞白一眼,他总觉得张飞白说的那声畜生,是对着司徒若说的。
难道张家一族的事,司徒若也有插手吗?
如果真是那样,就不怪张飞白看司徒若不顺眼了。
司徒若也感受到了张飞白对他的淡淡敌意,不过他没太放在心上。因为江湖里的人,通常都看朝廷的人不顺眼。
司徒若跟张飞白打了一声招呼,然后拿出心法秘籍给贾赦看。
贾赦一脸茫然接过纸张泛黄的书,“这是什么?”
司徒若让贾赦翻开看,贾赦翻了两页,一大半的字都不认识。认识的字连在一起,他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比当年他学文言文还难,有点像小学生看佛经。
贾赦放弃了,眼神询问司徒若这是什么东西。
司徒若声音兴奋说道:“这是前朝搜刮的江湖秘籍,这是灵蛇派的镇派心法,听说只有掌门嫡系才能练。”
张飞白在听见灵蛇派三个字,眼里瞬间冒出了杀意。一把将贾赦手里的功法抢过来,神情无比凝重开始翻看。
确定是师门遗失的心法,张飞白想着借机生事,又将腰间软剑抽出来,朝司徒若面门攻去。
司徒若早在张飞白露出杀意时,便留意张飞白一举一动。
贾赦坐在原地依旧茫然,看着在院子里大打出手的张飞白和司徒若。
“你们在搞什么,怎么突然开始打架了。大家有什么误会坐下来好好谈啊,打架又解决不了问题。”
司徒若一开始还挺茫然,直到认出张飞白手里的软剑,不由感叹这世间的事真是巧。
“灵蛇剑,你是灵蛇派的掌门人。”
贾赦闻言倒吸一口冷气,好家伙,张飞白是灵蛇派的掌门啊。本就想杀司徒若,现在又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更加不会善罢甘休了。
贾赦运转灵力便能看清张飞白和司徒若的招式,见张飞白一时拿不下司徒若,便装模作样喊了起来。
“你们别打了,刀剑无眼伤到谁都不好。”
贾赦就像是在看武侠剧一样,还在心里点评张飞白的软剑使得真灵活。
司徒若的武功还是弱了一些,被张飞白一脚踢到贾赦身边。
张飞白此时非常冲动,心里只想着血仇未报。他现在什么后果都不想顾,只想杀了司徒若。
司徒若当年没有插手害他们一家,可那又有什么关系,他姓司徒就得死。
张飞白散发出来的杀意让司徒若非常慌乱,这个疯子不会真的要杀他吧?
张飞白见暗卫还没有过来,握紧软剑朝司徒若刺去。
贾赦见情况不太对,赶紧站起来挡在司徒若面前。
贾赦身前一厘米处布满了灵力屏障,如果张飞白不管不顾还是要杀,软剑会被挡在灵力屏障外。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优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张飞白见贾赦突然挡在司徒若面前,在离贾赦十厘米处便停下了动作,咬牙道:“你退开,我不想伤你。”
他想杀的是司徒若不是贾赦。
贾赦语重心长劝道:“他是贤王,你杀了他可想过后果。”
司徒若是司徒轩的亲弟弟,如果被张飞白杀了,可想司徒轩会有多震怒。
张飞白想起了惨死的亲人,想起了受尽屈辱只为给他换一线生机的妹妹,双眼血红瞪着贾赦,一字一句恨道:“他该死。”
贾赦知道张飞白说的该死是什么意思,身后司徒若不知道,还辩解了一句。
“你这人好生无礼,灵蛇派又不是我覆灭的。”
“这本心法是前朝搜集的,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你找不出真正的凶手,就把灭门惨案按在我身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本王真是比窦娥还冤。”
司徒若说完又看向贾赦,心里非常感动,刚才他真的以为自己要被张飞白这个疯子杀了。
贾赦只有内力不会武功招式,依旧敢站在他面前直面张飞白的软剑,这份情谊他会一直记在心里的。
贾赦非常冷静劝着张飞白,“你杀了他,你也逃不出去。司徒若说的对,灵蛇派的仇不能算在他身上。”
“他没什么错,只是碰巧拿了你们门派的心法而已。”
张飞白见暗卫都过来了,知晓自己错过了最合适的机会,只能咬牙收剑,瞪了司徒若一眼转身走了。
贾赦见张飞白恢复了理智,心里松了一口气,又上前询问司徒若的情况。
“你别跟飞白生气,他的性格就是冲动了些,平时是很好相处的人。”
司徒若被张飞白打中了心口,现下缓过来后一直在咳嗽,满脸震惊望着贾赦。
“你就是容易被骗,他明明就是阴晴不定,哪里是冲动了。”
司徒若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扯了扯贾赦的袖子问:“你为何对他这么好,还认他当弟弟。”
贾赦有意提醒司徒若,小声说道:“张飞白姓张,你不觉得他的眼睛很像我的小舅子张耀君吗,反正我对他讨厌不起来。”
司徒若在脑海里努力回想张耀君的模样,随后觉得贾赦是魔怔了。
张飞白跟张耀君一个天一个地,除了姓氏是一样的,再没有相似的地方。
张飞白是武功高强的江湖人,还是灵蛇派的现任掌门。
虽然灵蛇派已经被覆灭,但江湖里的人还是承认张飞白的掌门身份。
张耀君则是温文儒雅的读书人,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当年皇兄派人查过,张氏一族所有人全都死在流放路上,包括三岁的孩童。
司徒若很认真对贾赦说道:“这人太危险了,你别跟他住在这里,回荣国府吧。”
荣国府离皇宫近,万一出了什么事,他皇兄也好直接过来。
皇兄武功高强,让张飞白一只手,张飞白都赢不了。
贾赦摇头不愿意回荣国府。
张飞白才不危险,司徒轩才是最危险的。
司徒若见贾赦坚持,又叫来暗卫叮嘱,然后让胡冰搀扶着他回去。
这次受了不轻不重的内伤,少说也要躺半个月。
这一趟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知道了张飞白的来历。知道了灵蛇派掌门这个身份,很快便能查出有关张飞白的一切。
他回去还要告诉皇兄,贾赦把张飞白当小舅子看,最好找太医给贾赦看看眼睛。
司徒若离开后,贾赦没去找张飞白。
他知道张飞白此时需要时间平复情绪。
下午的时候张飞白便调整好了情绪,特地过来给贾赦道歉。
“我师父一生都在寻找这本心法,还在寻找途中中了别人的暗算,最后身中剧毒而死。”
“他把掌门的位置传给我,要我发誓一定要找到这本心法,重振灵蛇派。”
“贤王拿出这本心法时,我被以往的事情蒙蔽了心智,一时失去控制跟他大打出手,让大哥你为难了。”
张飞白事后想起来,还是觉得贾赦跟司徒若的关系不一般。
如果只是普通朋友关系,贾赦为何不顾性命挡在司徒若面前,总不可能是笃定自己不会受伤吧。
贾赦装成信了张飞白解释的样子,他的演技不好,说的越多越容易暴露,试着转移话题跟张飞白谈起了播种的事。
张飞白也不想再谈司徒若,便顺着贾赦的意思,说起了庄子里撒稻种的景象。
贾赦闻言轻轻皱眉,“庄子里的稻种是直接撒到田里面的?”
他虽然没有种过地,但他见过别人插秧。
水稻种子是集中在一起育苗,等长到筷子那么高才插秧到田里的。
贾赦赶紧叫来墨田询问,确认庄子里播种是直接撒后,又让墨田叫来了庄头。
“稻种不能直接撒在田里,麻雀会吃掉不少,种子成活率也不高。”
“你们找一块田弄平整,弄成一块一块的长方形,再将稻种撒在上面。我会让人购买一些透气透光的面料,你们晚上用面料给种子盖一盖。”
贾赦见庄头听得不是很明白,直接带着庄头去田里指挥。
庄子里的佃户都经过嫁接的冲击,怀疑贾赦办法的人只有少数。
因为庄子是贾赦的,自然是贾赦怎么吩咐,他们就怎么做。
贾赦这几天将心神都用在育种上,为了防止稻种不发芽,他还悄悄往育种田里输送了一点灵力。
这点灵力并不明显,只是增加了稻种的成活率。
司徒若回到皇宫后经太医诊治,在王府躺了几天觉得无聊,便想去温泉庄子养伤。
司徒轩知道后,立马让王福拦住了司徒若。
司徒若非常不理解,“皇兄不让我去庄子养伤,这是为何?”
王福脸上带着微笑,心里满是腹议,‘还能是为何,吃醋了呗。’
司徒若一直都说他和贾赦是普通朋友的关系,可是在危急关头,贾赦不顾性命危险也要挡在司徒若前面。
司徒轩的心眼不大,自然会介意。
司徒轩能确定司徒若不会想跟贾赦发展什么,可万一贾赦自己愿意跟司徒若发展什么呢。
他可不想弟弟变情敌。
王福将一些公文拿出来交给司徒若,“王爷,这是陛下吩咐的。体谅您受了伤,特地恩准您在家办公。”
司徒若望着一大堆公文倒吸一口冷气,“我都受伤了,皇兄还要让我在家办公。若不是皇兄挑选的功法,张飞白也不至于发疯啊。”
“当然了,我没有责怪皇兄的意思,王总管就不用特地告诉给皇兄知道了。”
司徒若只觉心口处一下下刺疼,靠着胡冰才缓解了一些痛苦。
王福见司徒若脸色不太对,微笑着点点头,赶紧带人走了。
胡冰搀扶着司徒若回去,若有所思说道:“陛下前几天不曾给你公文,你要去温泉庄子便让王福给你送来这些公文。依属下看来,陛下恐怕不是想让王爷处理公文,而是不想让王爷去温泉庄子。”
司徒若听了胡冰的话陷入深思,想到皇兄那霸道的性格,笑了一声后又摇了摇头。
“皇兄这是怕我去见贾赦,贾赦不顾危险救我的事,肯定让他心里不舒服了。”
“算了,不去就不去吧,正好查一下最近活跃的断空门。”
胡冰一直在查这个断空门,将最近查到的消息整理了一遍说道:“属下已经确定,断空门的门主打听王爷的消息,是因为王爷剿灭的扬州盐帮势力。”
“这个断空门门主隐藏很深,暂时还没有查到他的身份,只知是一个声音较好听的年轻男人。”
“他们查的那位暗器高手,就是之前帮忙杀了三当家的前辈。断空门在一个船老大身上得到消息,说他见过一个高手,能用内力控制树叶杀人。”
“这事细查后便发现牵扯到赦国公,船老大当时载着的人正是赦国公去扬州那次。”
“断空门怀疑赦国公认识那位高人,所以才会查到赦国公身上,然后才引起了皇上的注意。”
司徒若听完后陷入沉思,那个能用暗器击穿山石而不碎的高手,是他目前见过武功最高的人。
他当时回宫还去见过皇兄,皇兄也能用暗器击穿山石,但事后山石会炸开,做不到直接洞穿后,山石还完好无损。
“你觉得贾赦认识那个高人吗?”
胡冰没怎么犹豫摇头,“若是以前的话,属下觉得赦国公绝不可能认识那样的高手。可是现在我不确定了,赦国公太神秘了。”
九九乘法口诀,练兵之法,这些都不是普通人能拿出来的东西。
司徒若轻轻点头表示赞同,“贾赦的确很神秘,先是练兵之法,后又是乘法口诀。他的一身内力又是谁教的,这些都是迷。”
胡冰欲言又止看了司徒若一眼,司徒若见了便问:“你有什么事情想说就说,这么看本王一眼做什么,感觉怪怪的。”
胡冰轻咳一声,“王爷,你为什么坚信赦国公内力深厚呢。我不管怎么观察,都觉得赦国公不会武功。”
内力又不是轻轻松松就能修炼出来的东西。
贾赦走路脚步虚浮,呼吸也跟普通人一样,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内力的人。
学武的人有一些下意识的动作,那是怎么样都改不了的,贾赦就没有那样的下意识动作。
司徒若坚信贾赦有内力,是因为那次带贾赦去看银杏树,当时银杏树无风自动,不是内力是什么。
胡冰观察不出贾赦有内力,那是因为贾赦的敛息功夫练到了出神入化而已。
贾赦若是没有内力,岂能压制奇毒那么多年不发。
司徒若一脸‘独自清醒’的表情,“你也知道他神秘,如果他没有内力只是一个普通人,那在船上救下贾赦的高人又怎么解释。”
司徒若更愿意相信,贾赦认识那个暗器高手。
再说了,没有人会那么傻。如果贾赦真的没有内力,张飞白要杀他的时候,又怎么会不顾危险挡在他面前。
他又不是贾赦愿意豁出命来保护的人。
当时张飞白疯魔成了那样,贾赦挡在他面前,肯定是有自保实力的。
胡冰被司徒若说服了,他自己的武功只能算是中上,都没有摸到宗师的瓶颈。他察觉到的东西,有可能只是贾赦故意显露出来让他看的。
贾赦在庄子里看着秧苗一天比一天高,脸上笑容也越来越灿烂。
秧苗长到能插秧的时候,贾赦刚把插秧方式教会庄头,墨田就慌里慌张跑来告诉他。
“老爷,府里传来消息,明日天使会到府里传旨。”
贾赦闻言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不见,前几天宫里来了一个太监,教导他接旨时该怎么行礼。
小太监让他朝皇宫的方向跪下行礼,贾赦每跪一次,心里对司徒轩的不满便多一分。
他跪天跪地跪父母,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跪皇帝。
张飞白抱着一只小狗崽过来,见贾赦满脸郁闷便问道:“明天你接了圣旨,就是名正言顺的国公爷,为何还一脸郁闷呢?”
贾赦想着周围的暗卫,他们可能会给司徒轩传话,便对着张飞白长长叹气:“皇宫里规矩多,接圣旨要跪,入宫谢恩也要跪。”
“真的让我烦死了,领完圣旨我便去扬州吧。扬州那边没人的品阶高过我,自然不用下跪。”
“飞白兄,你要跟我去扬州吗?”
他是真的想去扬州,并不是说说而已。
如果真能把张飞白带去扬州,说不定还能劝说张飞白好好生活。
电视剧里都是那样演的,主角惨死的亲人,他们其实只想主角好好活下去,并不愿看见主角活在仇恨中。
贾赦不会劝张飞白放下仇恨,仇恨哪是被人轻轻几句劝说便能放下的东西。如果真能被人感化而轻易放下,那就不叫仇恨了。
张飞白只当贾赦是随便说说,他也随便应承道:“好啊,听说扬州的风景很好,很早的时候就想去看看了。”
他不信贾赦真能放弃京里的繁华去扬州。
贾赦又和张飞白聊了一会,等到墨田将马车都准备好,然后才一起回荣国府。
张飞白明天不用跟他一起接旨,因为接旨就代表着要跪。
贾赦猜到张飞白不想跪皇室,主动提出要张飞白明天帮忙看住几只小狗崽。
贾赦刚回到荣国府,他跟张飞白说要去扬州的事便传到了司徒轩耳朵里。
司徒轩将手中朱笔重重放下,随后又很无奈说道:“不想跪就不跪,不想入宫谢恩就不入。动不动就想离开京城,扬州又有什么好的。那边湿气那么重,也不怕得风湿疯。”
最近太上皇对贾家很不满,特别是封贾元春为太妃的旨意,就在贾赦被封国公的第二天,摆明了恶心贾家。
司徒轩想到了断空门,哪怕被暗卫杀了门徒,还是没有放弃接近贾赦。
一开始断空门的门主下令要活捉贾赦,现在命令变成了死活不论。
司徒轩正在想着这件事,司徒若板着一张脸进宫来,压低了声音说道:“皇兄,断空门的暗探传来消息,说他们的门主会在明天贾赦入宫谢恩途中出手。”
“我们大可以提前设下埋伏,定能抓住断空门的门主。”
司徒轩闻言心里郁闷又多了一重,“龙影查了这么久都查不到断空门的门主是谁,可见他的武功和隐匿能力很强。”
“朕已经确定断空门就是盐帮势力,他们这次来是报仇的。”
“如果他们能在明天杀了贾赦,朝廷将会颜面扫地。”
司徒若很严肃问道:“用上弩箭也不行吗?”
武功内力再高,挡得住一只弩箭,能挡住十只百只吗。
再深厚的内力都有使完的时候,没有了内力的武林高手,就是失去利爪和尖牙的老虎,只能任人宰割。
司徒轩担心贾赦的安危,故而对司徒若摇头。
“弩箭无眼又杀伤力巨大,万一误伤到贾赦,抓到断空门的门主又有什么用。”
断空门的门主在他心里,远不如贾赦的安危重要。
司徒轩让王福去荣国府传他的口谕,“你就说朕体恤贾赦体弱,特地恩准他不用进宫谢恩。”
正巧太上皇那边看贾赦不顺眼,还吩咐身边太监为难贾赦,让他们在贾赦下跪的垫子里放小石子。
贾赦那脆弱的膝盖,哪能受得住小石子的折磨。
司徒若悄悄抬头看了司徒轩一眼,原来强大如皇兄在面对贾赦的事情上,还是会下意识害怕。
如果断空门要杀的人不是贾赦,哪怕要杀的人是他,他相信皇兄也会设下埋伏,引出断空门的门主。
司徒若陪司徒轩下完一盘棋才离开,最近他重新捡起来当年练武的干劲。
上回在庄子里差点被张飞白杀了,他早晚得找回场子。
贾赦收到王福传的口谕,知道明天不用进宫谢恩,嘴角便往上扬了起来。
王福见贾赦心情不错,笑着给贾赦道喜。
贾赦回了王福一个笑容,态度不如以前那般热情。
以前他不知道司徒轩的心思,自然会想着不要得罪王福。现在他知道了司徒轩的心意,自然会远离王福一些。
第二天贾赦很早就被墨田喊醒,他要焚香沐浴后才能穿上国公服。
贾赦满脸困顿任由下人摆弄,等所有程序都走完后,才领着一众仆人来到荣国府大门等候。
贾赦一路走来看了几眼,所有下人都换上了新衣新鞋,府里氛围比过年还要热闹喜庆。
礼部官员过来宣旨时,贾赦还是跪了。
这里是皇权至上的世界,不跪不行。
小太监很会做人,提前将软软的垫子摆在他面前。
贾赦跪下听读圣旨的时间差不多五分钟,起身时并没有觉得膝盖难受,可能也有他运转灵力的原因。
贾赦将圣旨稳稳拿到手中,表情僵硬笑着回应传旨官员的道喜。
本来按照流程,他接完旨应该去宫里谢恩,但昨天司徒轩口谕让他无需谢恩,送走传旨官员便是他自己的时间。
贾赦没有成过亲,不知道古代新郎有多累,但他觉得封国公比成亲还要累。
从凌晨忙到深夜,络绎不绝的宾客上门庆贺,还都是一些手握实权的大臣。他身上的国公只是品阶高,手里可没有一点实权。
那些人明着暗里跟他打听教他乘法口诀的高人是谁,每说一个谎话搪塞过去,就需要再说无数谎言来弥补。
贾赦想逃离的心情更急切了,至少在扬州他可以自在些。
深夜,贾赦将圣旨交给贾珍,让他把圣旨供奉在祠堂。
贾赦刚回房间,看见桌上又放着一张信纸和鲜花,心里不知为何就起火了。
拿起信纸撕了个稀碎,又把鲜花也踩得稀烂,最后还把屋子摆设乱砸了一通。
林之孝和墨田在贾赦发火时,赶紧挥退院子里所有下人。
今天是贾赦封国公的大喜日子,忙完后却回房发火。这要是传到有心人眼里,那就是大不敬之罪啊。
林之孝和墨田每听到一次瓷器碎裂的声音,身子就跟着颤抖一下,都在心里祈求着贾赦不要再发疯。
府里下人一直在暗中议论,说大老爷虽然疯了,平时却像没事人一样。
林之孝和墨田胆战心惊对视了一眼,这哪里像是没事人啊。
贾赦砸完屋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后坐到桌边,来到这个世界后,他一直都在用积极向上的态度生活,并没有抱怨什么。
可他心里是憋着怒气的。
他不想来这个世界,不想成为贾赦。
他努力乐观向上的生活,只是因为回不去,又没有勇气自我了结而已。
贾赦在屋里坐了半个时辰,紧闭的房门从外面被轻轻推开。
贾赦抬头看向来人,又面无表情移开了视线。
他现在情绪很低落很极端,并不想搭理司徒轩。
司徒轩本来已经睡下了,暗卫前来禀报说贾赦回房后突然动怒砸了屋里摆设。心里很担心,便顺着自己内心的意愿过来了。
林之孝和墨田被突然出现的暗卫打晕,暗卫将他们送回房间,然后封锁了整个东大院。
张飞白在贾赦突然砸东西时,便从床上坐了起来,还感叹谣言果然不是谣言。贾赦的确是疯了,只是这疯病偶尔才发作。
屋里突然出现了四个龙影暗卫,他们穿着黑金丝织绣的锦衣服,腰间配着一模一样的长剑。
张飞白瞳孔微缩,哪怕没有动手,他也知道他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张飞白不知道这四个人要做什么,他坐着没动,这四人也守在四个方位没动,直到隔壁传来司徒轩的说话声。
张飞白瞳孔地震呼吸都乱了几秒,市井里最荒唐最不可信的谣言,居然是真的!
“何事不满,生了这么大的气?”
“你平时就体弱,气大了伤身。”
司徒轩无视脚边杂物,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贾赦面前。
贾赦抬头望着司徒轩,声音很哑:“我要去扬州定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