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初燕应该用了酒店里的沐浴露,邓明姜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和残留的酒气混在一起。
说实话,不怎么好闻。
不过住在工地上的集体宿舍里,他闻过的难闻气味多得去了,只要那个要命的小少爷不再闹腾就好。
谁知邓明姜刚调整好姿势准备入睡,要命的小少爷开口了:“邓明姜……”
邓明姜脑子里的神经一紧,一动不动地装尸体。
“邓明姜,我怎么感觉有点冷啊。”季初燕说,“你进来的时候没开空调吗?”
邓明姜忍不住了:“九月份开空调?你是说开暖气还是冷气?”
“……”季初燕哑口无言。
“睡吧。”邓明姜说,“冷就把被子裹紧一点。”
“哦。”
然而没几分钟,声音再次响起:“我还是冷,你不冷吗?”
邓明姜不想说话了。
“邓明姜……”没得到回应的季初燕一遍遍地喊,“邓明姜……邓明姜……邓明姜……”
邓明姜猛地睁开眼睛,扭过头去。
两层窗帘只拉了里面的一层薄的,今晚月光很足,透过窗帘洒了进来,把室内笼上一层黯淡的银光。
在银白色的背景下,季初燕裹成的小包清晰可见,他应该是面朝邓明姜,即便看不清楚也能猜到那双圆眼睛睁得很大。
“我就知道你没睡!”
“你到底想说什么。”邓明姜的语气冷了下来,“给我一次性说完。”
季初燕似乎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说:“你那儿暖和吗?我想去你那儿睡。”
第68章 集团小少爷x工地工人
季初燕是个行动派完全在这一刻体现出来了, 嘴上的话都没说完,身体便已掀开被子下床。
两张床放得很近,之间也就两三步的距离, 季初燕连鞋都没穿, 赤着脚爬上了邓明姜的床。
邓明姜还没反应过来,床边蓦地往下一沉, 被子被人掀开, 一股凉风和一个人一起钻了进来。
“季初燕!”邓明姜向来冷静, 却也被季初燕的行为吓到了, 他下意识地想坐起来,结果季初燕的双手跟藤蔓似的缠了上来。
“邓明姜……”季初燕的身体也贴了上来, “我真的冷……”
季初燕浑身都凉飕飕的, 搂在邓明姜腰间的双手更是冷得像冰一样。
邓明姜动作一顿, 顿时皱眉:“你刚洗了冷水热水?”
“温水。”季初燕迷迷糊糊地说,凑近了还是能闻到他身上的一点酒气, 和沐浴露香味混在一起,味道更冲鼻了,“我没调出热水。”
邓明姜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犹豫了下,伸手摸索季初燕的脸。
可惜房间里还没亮到能看清对方五官的地步, 他的指尖碰到一个湿润又温热的东西,很软。
脑子还没猜到是什么, 那个东西微微张开,呼出一口热气。
“你摸我嘴巴干嘛?”
邓明姜心头一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神经上刺了一下, 季初燕呼出的哪儿是热气?分明是一股烫人的火气。
他立马将手收了回去。
可不断加速的心跳声并没有恢复原样的趋势。
他太少和人接触了,青春期忙于学习, 到了可以恋爱的时候,人生却在那个阶段戛然而止,后面的七年都是灰白的,曾经的黑与白混在一起,混乱得让他恶心。
虽然季初燕和他一样是个男人,但对方是个喜欢男人的男人,也是个长得好看的男人,和宿舍里的工友们不一样。
他僵硬许久,再次伸手,这次小心翼翼得多,准确地摸到了季初燕的额头。
不是很烫。
季初燕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将脑袋往他的手心里蹭了蹭:“你在干嘛?”
邓明姜触电似的把手收回,放到另一边的身侧,他平躺在床上,睁眼看着模糊不清的天花板:“你回去睡。”
“我冷。”
“冷也回去睡。”
“邓明姜,你有没有发现你好冷漠。”季初燕把他抱得很紧,说话时声音就响在耳边,“我们好歹认识有一段时间了,可你好像还把我当个外人。”
热气洒在邓明姜的颈窝里,他不适应地扭了扭头:“我们本来就是外人。”
“哪儿有我们这样的外人?”季初燕说,“你知道我的好多秘密,我也去过你家。”
邓明姜说:“去过我家的人多得去了。”
季初燕嘻嘻一笑:“但阿姨最喜欢我,我感觉得到。”
“……”这点邓明姜无法反驳。
季初燕的双手在邓明姜身上摸了摸,找了个最舒适的位置窝进去,嘴里发出一声长叹:“你身上好暖和啊。”
邓明姜仿佛被绳子捆住了手脚一般,动也动弹不得,他感受到季初燕身体的温度逐渐升高,烫得他的睡意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睁眼半晌,沉声问道:“季初燕,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季初燕闷哼一声,一只手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他的呼吸略一停顿,随即变得急促:“你有东西立起来了。”
顶端最为敏感,刚刚擦过的地方险些走火。
有那么一瞬,邓明姜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周身气息一沉,一把抓住季初燕放在一边的手。
力道似乎没有收着,疼得季初燕猛吸凉气。
“邓、邓明姜!”
邓明姜起身拉开床头柜上的台灯,昏黄的灯光刹那间铺撒开来,照亮了床上两人的脸。
季初燕一张脸皱了起来,被水雾弥漫的圆眼睁大,像只受到惊吓的猫,连背脊都弓了起来。
“季初燕。”邓明姜眼睫的阴影落进眸子深处,一双浅褐色的眼眸在此时被染成了深不见底的黑,他用力将季初燕提起。
季初燕惊呼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背部撞上了床头的靠枕,与此同时,一道阴影逼近,宽阔的肩背遮挡了大半的光,他仿佛被邓明姜投下来的阴影淹没。
鼻尖都是邓明姜身上的味道。
但他也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味道。
“我再问你一次。”邓明姜没什么表情地盯着季初燕,一字一顿,口齿清晰,“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季初燕像是被吓到了、又像是被这面贴面的咫尺距离惊到了,他微微收缩的瞳孔里清楚映出邓明姜的脸。
然后,他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知、知道……”
话音未落,邓明姜的脸骤然凑近,鼻息的距离拉到一毫米不到。
季初燕愣愣睁着眼睛,嘴巴也微张着,方便了邓明姜长驱直入。
酒店里有现成的套,就装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各种牌子和尺寸都有,旁边是其他东西,润滑剂之类的。
邓明姜第一次用,对它们的认知仅限于曾经大学室友的经验交流,倒懂不懂,全凭感觉。
过程有些艰难,最难的是季初燕的眼泪一直掉个不停。
季初燕哭得眼睛通红,那片红蔓延到脸颊、蔓延到脖子、蔓延到全身,最后他整个人像是被煮透了的虾仁。
哭得枕头都湿了一片。
一个多小时后,时间接近凌晨四点,季初燕昏睡过去,乱蓬蓬的头发散在被打湿的枕头上,缩着的肩头颜色比枕头还白。
邓明姜坐在床边,从裤子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
他点燃一根烟,静静地抽了起来。
尼古丁的味道让他的理智回笼,他有了一丝后悔,他还是冲动了,不该这么做的。
有时候对一件事的选择就在一念之间,他不是每次都能做到深思熟虑,尤其是神经紧绷得太久,意气用事的时候总会出现。
比如刚才。
烟抽到一半,后腰被拍了一下,他扭头看去,发现季初燕不知何时把头转向了他,哭得红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隙:“吸烟有害健康。”
邓明姜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表情似笑非笑:“喝酒也有害健康。”
季初燕说:“那我以后不喝酒了。”
邓明姜嗯了一声。
季初燕接着说:“以后你也别抽烟了。”
“又管起我来了?”邓明姜嘴角勾着,笑得很不正经。
他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但还是把剩下一点的烟摁灭在了床头的烟灰缸里,随即起身:“起来,去浴室清洗。”
季初燕起不来,他的脑子已成浆糊、身体已成棉花,软绵绵地躺在床上望着邓明姜,一副要睡不睡的样子。
邓明姜站在床头:“起来。”
季初燕哼哼唧唧,扭头把眼睛一闭:“起不来。”
邓明姜嗤笑一声:“你想把那玩意儿留在里面过夜?”
戴套不舒服,尺寸也不是很合适,到后面就没用了,本想快到的时候抽出来,结果没来得及,还是漏了一部分在里面。
季初燕摇了摇头,叹气:“腰快断了,真的起不来……”
“你一直趴着的,怎么就累到腰了?”邓明姜说的不是跪趴,而是匍匐的姿势,跟死尸似的趴着一动不动,唯一活动的只有双腿,偶尔会翘起来。
季初燕闭着眼睛,继续装尸体。
僵持片刻,邓明姜直接上手抓人。
几分钟后,人被邓明姜抓进浴室,也不知道季初燕之前怎么掰弄的花洒,邓明姜捣鼓半天才有热水。
他让季初燕趴到墙上。
季初燕的手刚碰到墙壁的瓷砖就赶紧收回,他身上全被热水淋湿,像只落汤鸡,可怜巴巴地望着邓明姜:“趴上去好冷。”
邓明姜无奈,于是让人趴在自己身上。
季初燕趴得老老实实,还抬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邓明姜看不到季初燕后面,只能用手指摸索,进行得缓慢且费力,好在是有进度的。
季初燕很不舒服,被迫抬高后腰,踮着的脚摇摇颤颤,他眯着眼睛,在邓明姜的肩窝里呜咽半天,忽然张口咬住对方脖子。
邓明姜疼得手指一个用力,季初燕整个人都抖了起来,但咬着肉的牙齿并未松开。
邓明姜抽出手指,用热水冲洗一下,拍了拍季初燕的背:“松口。”
季初燕不听。
邓明姜无语,这是他第二次被季初燕咬,在同一个月,前后相隔不远,他确定了季初燕是属狗的。
一个澡洗了将近一个小时,外头的天已有蒙蒙亮的趋势,邓明姜把擦干净的季初燕塞进被子里,回到镜子前看自己脖子。
没有出血,不过咬出了一个很深的牙印。
他伸手碰了碰,还有些疼。
叹了口气,他从浴室里的架子上拿起季初燕脱下来后揉成团的衣服裤子,里面夹了一条内裤,都打湿了。
幸好房间里有洗衣机,邓明姜看了一下,带烘干功能。
下午两点正是日头最晒的时候,明黄的阳光轻而易举地穿透了薄纱做的窗帘,在木地板和床头上洒下一片亮光。
季初燕还没睁眼便感觉到了阳光的刺眼,他一脸痛苦面具,抹了把脸,睁眼看到被从窗缝外钻进来的风吹起的薄纱窗帘。
阳光在他眼前晕出一道道光圈,他闭了闭眼,在闭眼前,余光中映出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他顿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猛地睁开眼睛。
是邓明姜的脸。
垂下的眼睫像小扇子一样浓密,眼下有一层淡淡的青色,似乎昨晚没有睡好。
第69章 集团小少爷x工地工人
邓明姜睡了很久, 当意识慢慢苏醒时,便感觉到了一道黏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他睁开眼睛,和表情呆滞的季初燕对上目光。
也不知道季初燕这么看了他多久, 仿佛眼睛都要长他身上了, 直到他坐起身后,才如梦初醒一般, 立马从床上弹坐起来。
盖在身上的被子顺势下掉, 露出雪白的胸膛和上面斑驳的红点。
邓明姜斜眼看过去, 表现没有太大起伏:“后面还疼吗?”
昨天清洗的时候, 季初燕一直喊疼。
这话一出,季初燕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一张脸以极快的速度爬满绯红, 那些红蔓延到了他的脖子和耳根, 他抓起被子挡在胸前。
然后继续愣愣看着邓明姜,似乎突然间不会说话了。
邓明姜倒很淡定, 拿过搭在椅子上的裤子穿上,接着开始穿里外两件衣服。
等他穿完,季初燕还坐在床上, 被子裹在胸口,头发乱蓬蓬的, 模样看着有些滑稽。
邓明姜两手插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主动开口打破沉默:“你是怎么想的?”
“……”
季初燕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现在不仅腰酸背痛,而且后面那个地方时不时地传来一阵难以启齿的酸麻, 各种不适感宛若一把把坚硬的小锤子,在他的神经上敲打。
怎么会这样呢?
昨晚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了呢?
季初燕抓了抓头发, 像在做梦,那种不真实的感觉从头充斥到脚。
他真的没有想过和邓明姜发展到这一步,他和邓明姜怎么可能发展到这一步?
他们之间不管是家世、学历还是其他条件都相差十万八千里,若非邓明姜偶然发现他的秘密,他们一辈子都不可能说上话。
就像季初燕和工地上其他工人的关系一样,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等他离开工地,他就会和所有工人桥归桥、路归路,回到各自的生活圈子里。
他只把邓明姜当朋友……
不,不是朋友。
只是一个倾诉对象而已,因为邓明姜是唯一一个知道江瑞事情的人。
季初燕的脑子很乱,犹如被人塞了一团毛球,越抓越混乱,他的脸色由通红到苍白,最后胡乱扯着头发的手被邓明姜一把抓住。
“别扯了。”邓明姜没有坐到床上,他弯着腰,垂眼和季初燕对视,“你说说你的想法。”
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连呼吸都开始缠绕。
明明邓明姜掌心的温度不烫,季初燕却仿佛被火烧着似的把手往回抽。
但邓明姜没放,抓得很紧。
季初燕的眼神到处乱跑,就是不敢看向和自己面对面的邓明姜,只要看到那张脸,他的脑海里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晚的片段。
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从这一刻起,邓明姜不再只是那个知道他秘密的工人邓明姜,而是和某些事拴在了一起。
“我……”季初燕声音沙哑,勉强挤出几个字,“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我怎么想的……”他又想逃避了,这是他的本能。
然而邓明姜不喜欢逃避,很多次的经历告诉他,逃避除了自欺欺人外没有任何用处,甚至会因为时间的拉长把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他松开季初燕的手。
季初燕赶紧把手缩回被子里面,整个人都裹了进去,裹成了一个粽子。
“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邓明姜说着,特意放慢语速,“第一,昨晚的事当是一夜情,以后该怎样就怎样,我不会拿昨晚的事找你麻烦,更不会把昨晚的事告诉任何人,我会把它和江瑞的事一起烂在肚子里。”
季初燕终于抬头,脸上毫无血色,脖子和耳根也恢复了之前的白。
“第二——”邓明姜把语速放得更慢,几乎是字斟句酌地说,“我对你负责。”
他们确定关系,他们就是情侣,情侣之间该做的事他都会做。
以后他会尽其所能给季初燕好的生活,也会尽量帮助季初燕摆脱江瑞造成的阴影。
他不是江瑞。
只要季初燕点头,从此以后季初燕就是他的半个家人。
可惜这些话没来得及说,就被季初燕匆忙打断了。
“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吧。”季初燕又不敢看邓明姜的眼睛了,他垂着眼皮子,结结巴巴地说,“我刚刚想了想,我们不太合适。”
本来已经张嘴的邓明姜闻言一愣,随即把嘴闭上。
季初燕没看邓明姜的表情,只觉对方的语气隐约有了变化:“行,我尊重你的选择。”
季初燕抿了抿唇,被子里的手指绞着被单,紧张和纠结全部表现在了脸上。
只是他把脑袋埋得很低,邓明姜看不见他的脸,只看见乱蓬蓬、黑乎乎的头顶。
男生的头发留长就是麻烦,稍微不打理一下就会炸。
这是邓明姜最后的想法。
“你的衣服裤子已经帮你洗了,晾在阳台那儿,还有你的内裤,我没用洗衣机帮你烘干,怕脏,等会儿你自己用吹风机吹吧。”邓明姜一口气叮嘱完,又说,“我准备回家一趟,今天回工地还是去哪儿,你自己安排。”
季初燕用力点了点头。
于是邓明姜走了。
季初燕跟雕塑似的保持着一个姿势蜷缩在床上,他心里有些难受,觉得自己把话说得太过了。
可他也没法让邓明姜对他负责。
他爸给他休了三个月的学,他离开工地后还要回去念书,以后顺利的话可能去国外读研,这怎么让邓明姜对他负责嘛!
另一头,邓明姜回家吃了顿午饭就走了,回到工地已是下午。
他缺了快两天的活儿,但文四顺和许贵都没说什么,两人刚被杨健康叫去办公室商量了分活儿的事,都乐得嘴角咧到耳根去了。
晚上干活的时候,文四顺和许贵兴致颇高,烟抽了一根又一根,边干活一边聊天。
“还是明姜厉害,陪小季少爷出去一天就把事办成了!”许贵都要把手指数麻了。
文四顺却是好奇,把铲子往旁一放,抬头问不远处在闷头干活的邓明姜:“明姜,你和小季少爷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怎么感觉你们忽远忽近的?”
邓明姜专心干活,头也不抬:“没什么关系,就碰了几次面,聊过几句。”
许贵嘿嘿笑着:“那你们聊得挺不错啊,大家都说小季少爷挺傲的,只跟杨健康那伙人说话,结果你一个招呼打过去,人家就帮忙了。”
邓明姜停下动作,扭头看了许贵一眼。
许贵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讪讪闭上了嘴。
“别这么说,叫人听到了不好,是我先帮了他的忙,他才帮我的忙。”邓明姜说。
“哦哦……”许贵再迟钝也感觉到了不对,和文四顺对视一眼,做了个给嘴巴上拉链的手势。
干活中断,邓明姜突然有了疲惫感,他放下铲子、脱了手套,一屁股坐到靠柱子的地上,摸出烟盒和打火机。
抖出一根烟,正要点燃,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把烟放回盒里,打火机和烟盒一起用左手捏着,右手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起身去稍远的地方接起电话。
许贵一直注意着邓明姜,见状立即凑到文四顺身边,脸上的八卦色彩浓厚:“喂喂,明姜又在和那个女的打电话了!”
文四顺瞥他:“你怎么知道是女的?”
“我上次无意间听到的。”许贵把戴了脏手套的手举到嘴边,挤眉弄眼地用气音说,“就是个女的,还是个年轻女的,绝对没错。”
文四顺的眉毛跳了跳,他和许贵不同,他了解邓明姜的家庭情况,自然知道那个年轻女的是谁,可他不能说。
“嗐,干活就好好干活,少八卦别人的事。”文四顺推了推几乎贴到他身上的许贵,“干活干活。”
许贵被推得踉跄,扶着铲子切了一声:“你八卦人家的时候我都没说你,你好意思说我。”
“你也说了我八卦的是人家,你也八卦人家去啊,你八卦自己兄弟干什么?”
许贵急了:“呵,你不也八卦过明姜,上次问小季少爷和明姜关系的人不是你?”
文四顺被怼到没声。
“我敢说,明姜要谈恋爱了,你不信看吧。”许贵说道。
谁知晚上下工后,邓明姜有女朋友的事一下子就在几个宿舍间传开了,倒不是许贵大嘴巴地说了什么,而是有人在洗澡时发现了邓明姜脖子上的咬痕。
那个咬痕很深,一看就是用了不少力气,谁会咬在那种地方呢?
答案显而易见。
而且十几个人住一个宿舍,邓明姜昨天和今天都请了假,和他同宿舍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前后一联系,事情的脉络变得清晰起来。
先洗完澡的徐贵靠在走廊上的栏杆前抽烟,听大家热热闹闹地说邓明姜女朋友的事,他忍不住了:“我就说那小子有女朋友了,文四顺还不信。”
有人挤在许贵旁边抽烟,闻言问道:“你怎么知道?”
“最近几天,有个女的天天给明姜打电话,一聊就是十几分钟,有时候还会聊上半个小时,你说不是女朋友是谁?难道随便一个女的和他煲电话粥吗?”
“嚯,看不出来啊。”那人啧道,“之前我们出去聚餐,有几个女的问邓明姜要电话,邓明姜连正眼都没给她们,我看他平时无欲无求的,都以为他不喜欢女的了。”
许贵听不得别人说自己兄弟,一胳膊肘拐去:“你才不喜欢女的,明姜要脸有脸、要身材有身材,还是那什么法大学毕业的,他找的女朋友肯定不一样。”
那人笑道:“政法大学是吧?听说辍学了啊,毕业证都没拿到。”
楼下,季初燕裹着被子焉儿吧唧地躺着,杨健康坐到床边,安慰他:“你有事没事给季总打个电话慰问一下,兴许他消气快就让你回去了,反正在这里专业对口,你也当是历练,多一个月少一个月差别不大。”
第70章 集团小少爷x工地工人
杨健康在半个小时前就来了, 拉过凳子一坐,叽叽咕咕地说了一堆话。
但季初燕没听,一是他不太舒服, 回工地后脑子就跟装了浆糊似的, 拿着铲子转都转不动,二是他的注意力全被楼上的声音吸引了。
他隐约听到了邓明姜的名字。
“小季少爷, 杨哥我是过来人, 你听我一句劝……”
“等等, 杨哥。”
没说完的话被打断。
季初燕撑着手臂、探起身子, 试图听清楼上的谈话,可他宿舍的门窗紧闭, 只能听到几个模糊的字眼。
杨健康莫名其妙, 挠挠头说:“怎么了?”
季初燕躺了回去, 灯光把他的脸照得苍白无比,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他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有种明显的病态。
“杨哥,楼上好热闹, 他们在说什么啊?”季初燕问。
杨健康嗐了一生,摆了摆手:“都在胡说八道罢了, 你也知道的,工地上没有娱乐, 大家都爱八卦。”
“八卦什么?”
“也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
“……”
杨健康沉默了下,说实话他对工人们八卦什么还真不关心,他只关心小季少爷和季总的关系有没有好转、小季少爷在工地上有没有吃饱穿暖和受委屈, 可小季少爷貌似对外面的事很上心。
虽然他也不知道平时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小季少爷怎么突然就关心起工人们的事了,但是小季少爷问都问了——
“好像在说邓明姜的事吧。”杨健康过来的时候听了一耳朵, 他回忆道,“说邓明姜有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