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念诵的咒语似乎对他影响很大,本来作为白化病人,步峥的肤色就比常人苍白,现在更是苍白得可怕,嘴角隐隐有血。
谢眠挑了挑眉,认出了步峥的武器。
蔷薇之枪。
这是步峥的伴生武器。
——轮回者进入恐怖乐园,在第一次副本的时候,都会随机地获取到自己的伴生初始武器。
不同轮回者的伴生武器的形态各异,会在战斗和通关之中不断进化升级,就像他曾经掌握的“魔术纸牌”,姬语的粉红眼镜“真实之眼”,还有此刻步峥手上银色的“蔷薇之枪”。
这也是当初,白小云对他描述起那个把银色手i枪递给白昙,让白昙开枪将白小云杀死,并侵占白小云身体的男人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想起步峥的缘故。
步峥。峥。Z先生
……呵。
只不过和当年相比,蔷薇之枪现在已经有了很多不同。枪身上多了许多诡秘繁复的纹路,缭绕成蔷薇模样,而上面凝聚着一种诡异的力量,让他看着觉得……非常碍眼。
让他有一种毁了这把枪的强烈冲动。
甚至快要比进食的欲i望更加强烈。
谢眠微微眯起眼。
拿起枪后,步峥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他抬手用左手拇指抹去嘴角的鲜血,金丝眼镜后面眼睛冷冽,凝视了谢眠片刻,道:“眠眠,我记得你以前并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谢眠道:“步先生却还是一如既往地爱多管闲事。不仅喜欢出卖队友,还喜欢对别人的队友动手。”
步峥沉默了一下,道:“我不认为这只弱小的怪物和这个只会偷窥的轮回者有资格成为你的队友。”
谢眠歪了歪头,冷冷道:“那步先生觉得自己就有资格吗?”
步峥道:“如果你还愿意给我机会的话。”
谢眠勾了勾唇,慢条斯理地道了声:“放屁。”
旁边塞缪尔忽然笑了笑。
笑声很轻,但足够让在场两人听清。
步峥面色一僵。
他的目光转向塞缪尔,绯红眼底隐隐有怒色翻涌。他闭了闭眼,压制下翻涌的情绪,质问道。
“塞缪尔,你又是为什么插手我的工作?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塞缪尔摊了摊手,道:“没办法,谁叫我也在完成自己的工作呢?作为这档节目的特邀嘉宾,我难得踏上这片土地一次,可不想这次旅行变得一团糟。”
步峥阴沉着脸色,看着塞缪尔。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出口,又顾忌到在场的谢眠,被他强行压制下去,最终只是道:“这不像你。”
塞缪尔微笑道:“哪里不像?我一直都是一个热爱工作的普通人,步先生,你出手阻碍我的工作进行,那我就运用合理的手段保证工作能继续进行,也很正常。”
步峥眉毛抽了抽。
“好……你说这里是你工作的地方,塞缪尔,你非要插手,我拦不了你。”他的声音沉沉道,“可你要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回去之后,会不会受到‘祂’的聆训和惩罚。”
塞缪尔并不在意地笑了笑:“随便你。”
步峥道:“……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依然安然无恙。”
说着,他放弃了继续回收医务室里的兔子,拿起那只白色手提箱,转身要走。
谢眠却忽然开口道。
“慢着。我好像没说让你走吧?”
步峥脚步一顿,回过头,皱着眉头,“眠眠,你还想做什么?”
谢眠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一把手术刀,漠然道:“我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么?我真的很想知道步先生血肉的滋味,究竟如何。”
他一步步走到步峥的面前,瞳孔泛着扭曲邪恶的红。
“眠眠。”
塞缪尔忽然喊住他。
谢眠侧眸看他,“嗯?你也想拦我?”
他语气轻飘,眉目戾气盎然,分明是个拿着刀将要杀人的刽子手,语气却很温柔,“塞缪尔,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塞缪尔咳了一声,忙道:“我只是想提醒你别吃坏肚子。”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
步峥面色本已十分阴沉。
这次见面和他预想有太多的不同,其中最重要的是,谢眠和他记忆之中性格差距太大。
半点不像之前的温顺、坚强的模样。
虽然以前谢眠偶尔也有执拗倔强的一面,但对于队友,尤其是作为队长的他,永远信任有加。
可能是因为常年精神疾病无人陪伴的缘故,谢眠身上有强烈的自毁倾向,又惯于奉献牺牲,战斗时候总是冲在最前,当年的事情,于情于理,他都以为对方可以原谅。
但现实却给了他一巴掌。
步峥依然在谢眠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怪物气息,却忽然感觉现在的对方与乐园里那些扭曲疯狂的怪物并无两样。
而此刻,随着塞缪尔那一声响指声,即使握着蔷薇之枪,步峥依然感觉到自己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了起来。
时间在凝结。
他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这个疯子,怎么敢真对他出手——!
又忽然想起这个家伙本来就有过失控前科,做出什么事都不意外——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步峥看着谢眠向他走来。
对方手中旋转的刀锋刺眼,刺得他眼瞳和大脑都感觉隐隐有些生疼。
他凭借最后力量,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紫色的纸牌,扔了出去。
纸牌在空中爆炸开一团紫色的烟雾。
谢眠脚步停下。
——他认得这东西。
毕竟,这可是他作为轮回者时候,曾经从不离身的伴生武器——“魔术纸牌”,一套共五十四张。
每一张纸牌都代表着他所掌握的一种魔术技能,能够发挥奇妙的作用。
而刚才步峥所用的,就是其中的一张魔术纸牌,魔术名字为——“大变活人”。
而技能效果则是——“让视野范围之内的活人(包括自己)消失,并随机传送到三公里之外。”
这张牌是一个毫无疑问的逃跑利器,曾经不知道救过队伍里多少人的性命。
谢眠作为怪物醒来之后,曾经到过他死的时候的黑暗花园寻找过这副纸牌,却始终没有找到。
原来,是被步峥拿走了。
紫色烟雾散开,步峥已经消失在原地。
谢眠面无表情看着空无一物的地方,手术刀在他指尖快速旋转,喻示着他压抑的怒气。
耳边传来塞缪尔温和的声音:“还要追吗?”
“你能追得到?”
谢眠道。
塞缪尔:“当然。只要你能给我具体的地点,我就可以为你打开空间之门。”
那就没有办法了。
魔术纸牌“大变活人”的传送效果是根据使用者决定的,然而现在他并没有办法窥视到步峥的想法,自然也不知道对方传送到了哪里。
——如果“魔术纸牌”还是他的伴生武器的时候,他作为主人,当然能够感应到纸牌的存在。
但就是刚才那一瞥,他已经感知到自己的纸牌上也多了一些诡异的花纹和一种让他不舒服想要毁灭的力量——
他的东西,被那种力量所污染了。
谢眠站在原地,心情并不愉悦。
五分钟的时间还没有到,这一方区域还处在静止状态之中。
谢眠转身看向角落里停滞的一人一兔,微微眯起眼。
兔子的状态不正常。
他迈步走了过去,将已经失控的兔子从姬语身前踢开。
就在他做完这一切后,医务室钟表的秒针已经走过了十二,时间禁锢被解开。
兔子重新能够动弹,眼睛发红,却似乎已经陷入了癫狂状态,理智全无,伸出利爪就朝他袭来。
下一瞬,一只手术刀贯穿了它长满了狰狞指甲的手掌。
谢眠踩在它手背上,低眸看它。
“我说过,再不清醒过来的话……我会杀了你。”
姬语的意识朦朦胧胧恢复了几分。
他只记得自己上一秒就快被那死兔子给一只手指给戳死了,下一秒,兔子却消失在了眼前。
是谁救了他?
被兔子踩碎了手骨的手剧烈作痛,迷蒙粘血的眼睛抬起——“真实之眼”的能力还没有来得及关闭。
能够救他的人,一定是像队长一样强大的轮回者吧?
姬语想着,努力想透过血看清三个人的身影。
然而,无论他怎么看,都只看到兔子的身上有一行行简介在浮动,然而其余两个人身上却空无一物。
空无一物。
姬语呆住了。
不对啊,当年连那位大名鼎鼎的“蚀骨”都在他的“真实之眼”里显露了真实信息。怎么会有人逃过他的窥探?
所以,这意味着救他的是——
两个普通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普·通·人w
姬语一直对自己的能力非常自信。
毕竟当初获得初始道具的时候,他的能力“真实之眼”就被评定为了SSS级——只要消耗一定精神力,就能够窥测出事物不可作假的“真实”。
在乐园里面,这样等级的能力足以排进轮回者前十——这其中每一种单拎出来,都是足以跟乐园里九十九扇狂欢之门背后的boss们抗衡的存在。
当然,因为类别为“侦查”,姬语自己的作战能力比其他轮回者要弱些,但是因此换来的,却是极其恐怖的侦查能力。
——“真实之眼”所探查不到的,唯有半神以及等阶更高的生物与物品。
从获得能力以来姬语只有过两次探查时候没有办法探查出消息的、却让他印象深刻的时刻——
第一次是在乐园隐藏副本【幽冥海】中。诡秘的深海宫殿之中,他偶然窥视到那位传说已经陨落的“欺诈与欲i望之神”所拥有的禁忌邪器深渊之眼的时候,“真实之眼”被邪器反向蛊惑,什么信息都没有得到。
第二次,则是在乐园庆典,那座恒久悬浮在乐园寂夜高处的那座黑暗宫殿难得显露出来的时候,他因为好奇抬头仰望,却和乐园中所有人一样,只看到一片浓郁到极致的黑暗。
除此之外,对于普通人和一些平凡没有力量附加的物品,他的“真实之眼”会显得非常傲娇,并且懒得理会,此时也不会出现任何信息。
姬语确定他现在应该是属于后面的情况。
毕竟神灵会降临他所在的这个世界什么的……未免有些过于荒唐。
就算是在乐园,也从来没有人见过乐园之主的真面目。
乐园之主只是他们平时说的称号,就和某个二十世纪初著名电影里面称呼的“You know who”一样,只是一个迫不得已形成的代称,毕竟对于某些邪恶神灵而言,只要在心中有指向性地默念祂的名字,就已经是僭越和冒犯,或者默认献祭自我寻求庇护,会被祂所感知。
在恐怖乐园里面被它的主人所感应到,会出现什么恐怖的事情都不奇怪。
而祂真正的尊号——
姬语知道自己不该再想,但是鲜血浸湿了他眼睛,令他感觉刺痛,他的后脑勺被撞破,让他意识一片混乱,好像隐约能够嗅到死亡的气
而那一位真正的尊号,就与死亡有关。
那是印刻在乐园中央黑色石碑最高处的字句。
“万物终归虚无,死亡亘古长存。此间之主,为幽冥虚空的主宰,生灵的惊怖噩梦,死亡与恐怖之神……”
“███”
那名字以乐园语镌刻,却似乎含有魔性,光是想起,姬语脑海里就涌现出一片混乱疯狂。
这时候,塞缪尔忽然侧头看了姬语一眼。
“你没事吧?”
那声音温和优雅,将姬语脑海里那些不可名状的混乱声音驱赶了出去。
姬语气若游丝地道:“头……疼……”
“你后脑勺裂了,当然会疼。得先包扎止血。”
塞缪尔说着,扶他起来坐到病床上。
姬语虚弱地道:“你们……小心……那兔子……还有那个变态医生……他们……很厉害……会伤到你们……”
塞缪尔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兔子一只手已经被手术刀穿过钉在了地上,而穿着黑色修士袍的漂亮青年正面无表情踩着那兔子另一只手,止住它的所有挣扎。
塞缪尔道:“你想太多了,会耽搁治疗。”他一个手刀敲晕了姬语。
该担心还能不能活的大概是那只兔子。
谢眠看着柳夜,表情并没有任何怜惜与同情。
怪物的本性是混乱和杀戮。
弱肉强食、强者为尊。
他统治怪物之城,是踩着无数怪物的尸骸走上王座的,曾经死在他手里的怪物以万计数。
这只兔子也不例外。
即使灵魂被实验扭曲成纯白,也不能摆脱它出生于黑暗、生来邪恶的事实。
既然违背了规则通过空间裂缝逃出乐园,还不慎被人类抓到手中研究,让乐园的信息泄露,乐园的尊严受侵犯,就必然受到相应的惩罚。
他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好人,不会因为这兔子长得可爱就留有同情——若真如此,那他当初在罪渊里面大概就已经死了千次万次。
属于最高等级怪物的威压释放出来,沉沉压在兔子身上,完成一开始没有完成的事情,逼迫它做出选择。
似乎是步峥注入的药效过了,兔子挣扎的动作渐渐无力,粉色的眼睛黯淡下来,两只兔耳也垂落散开在地上。
只针对它一人的力量压制,让它嘴里发出恐惧的呜咽。
好害怕……
为什么主人要丢下它一个人在这里……它不是对方最好的孩子吗……对方不是说只要他杀了眼前的人类,就可以带它回家的吗……
都是骗人的骗人的骗人的——!
一个冷笑的、尖锐的声音忽然在内心深处响起。
那不是家,只是囚禁你的、束缚你的、肆意改造你的实验室。
他们将你当做小白鼠、奴仆、武器,你还要对他们言听计从?
你已经忘了自己是谁了吗?你已经忘了自己是谁了吗!
——你是月兔族的王,你离开乐园,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要做,你绝不能死。
无论要付出多少代价,你都不能死!
兔子纯白的灵魂裂开来,里面绽出一点血与黑。
谢眠手中旋转的刀锋停止了。
兔子灵魂已经被扭曲侵染,能够摆脱控制的唯一办法,是向死而生,进行怪物的二次进化,重构灵魂。
千千万万怪物之中,未必能有一个出现。
而对于谢眠而言。
作为怪物之王,他已进化九次。
谢眠看着兔子灵魂里那点污浊的血与黑,唇角总算勾了勾。
“……倒还不算无可救药。”
漆黑的藤蔓顺着手腕滑落,阴冷的力量从他指尖流淌到兔子的灵魂里。
得到了这一点力量加持,兔子身体颤抖了一下,那点血色与黑色的侵蚀变得迅速了起来。
而被注入了银白异物的灵魂晶核里却散发出光,与黑暗力量抗衡起。
使用灵魂里的力量,让谢眠脸色变得苍白起来,他不慌不忙地拿出口袋里的手机,也不管塞缪尔在场,当场就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里面传来男人低沉声音。
“怎么。”
谢眠道:“今天综艺录完之后,先生能过来接我吗?”
褚言:“发生什么事了?”
谢眠轻轻地道:“没什么,就是忽然……有些想念先生。”
塞缪尔正在帮姬语后脑勺上的破洞一圈圈绑着绷带,闻言动作一重,晕过去的姬语疼得“嘶”了一声。
褚言沉默了一下,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阳气的食物没人权(bushi
还有的是,褚言姓“褚”不是“诸”,读“楚”,不要再叫别人猪总啦w
听到电话里男人的回复,谢眠勾了勾唇,心情终于略微愉悦了些。
果然关键时刻,只有现任可靠。
质量高,保质期长,如果不是要担心对方随时有心跳停止暴毙和意外丧生火灾的风险,褚言无疑是他在这个世界找到过最称心的食物。
对于满意的食物,他总是不吝惜耐心,便继续道:“先生今天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一定要打电话告诉我。”
电话那头,褚言冷淡声音和缓了一些:“我很好,不必担心。晚上想吃点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
谢眠舔了舔唇,道:“我想吃……巧克力酒心小蛋糕,先生,可以吗?”
褚言没有怀疑,道:“好。”
“那么,期待晚上的见面,褚先生。”谢眠声音愈发温柔,带着点低哑撩人的尾音。
褚言:“……晚上见。”
挂了电话,兔子还在进行二次进化过程之中,黑暗力量似乎已经隐隐占据上风。
谢眠低眸看了一眼,蹲下身,把插在兔子掌心的刀抽了出来。
“噗”的一声,血流出来。
而兔子只是颤抖了一下,似乎对疼痛毫无所觉——事实上,按照他的经验,二次进化的痛楚远比这一点刀伤要痛得多得多。
与源自于灵魂变异重组的痛苦对比起来,肉体上的苦楚便不值一提。经历过九次进化的他对此有着十足经验。
——只不过,进化是为了超越原本的自我,那种痛苦反而会令他更加地兴奋和愉悦。
他按住兔子的手止血,抬眸看向病床边上的塞缪尔,道:“借点绷带。”
塞缪尔动作一顿,把手里的绷带拿了一半扔过去,谢眠接过来,干脆利落把兔子手上伤口绑了几圈,然后把人捞起来,也同样放到了病床上。
相比他迅速的动作,塞缪尔还在帮姬语的脑袋慢悠悠一圈圈包扎着,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眠眠,刚才你打电话的人,是你的朋友吗?”塞缪尔问道。
谢眠撩了撩眼皮看他,“你说褚先生吗?”他坐在椅子上,懒懒笑了笑,“当然……不单只是朋友。”
要真说关系的话,或许是……金主和他包养的小明星,怪物和它钟意的人类食物?
塞缪尔沉默了一下,才道:“我本来还想约你晚上吃饭,看来你今天是没有时间了。”
谢眠:“那还真是可惜呢。”
话虽如此,却十分漫不经心。
塞缪尔:“眠眠,你刚才说,我帮你的话,你就……”
谢眠打断道:“可你没帮我抓到人呀。”他弯起唇,“不过,第二轮节目也快要到了,到时候还要塞缪尔老师多多指教哦。”
这算是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吗?
塞缪尔推了推脸上的单片眼镜。
小坏蛋。
手上包扎的动作少了分寸,姬语虽然昏迷了,还在哼哼唧唧地抗议着。
旁边兔子进化好像也到了关键时刻,疼得蜷缩在一起,甚至呜呜咽咽地哭出声来,手里被催化出来的狰狞指甲一根一根脱落,洁白娇嫩的耳朵从绒毛根部开始慢慢染黑。
“会很疼吗?”
塞缪尔忽然开口问。
谢眠知道他在问兔子进化的事情,他倒是没想到对方连这个也会好奇。
“还行。它才是第二次进化,再疼也疼不到哪里去。”他漫不经心道。
怪物进化的困难程度是累加的,越往上越困难,成功率也越低。
如果进化失败,灵魂就会扭曲成丧失理智、外形怪异、连怪物也不是的东西,被乐园规则直接扫进最底层罪渊。
塞缪尔道:“如果不只是第二次呢?”
“……你到底想问什么?”谢眠微微眯了眯眼。
塞缪尔笑了笑道:“我只是想,蚀骨大人这样强大,进化肯定不止两次。”他漆黑眼瞳里面有些让人觉得难以言述的东西,深沉而有侵略性,“如果真的很痛的话……也会像它一样哭吗?”
谢眠往椅子后一仰,嗤了一声道:“你开什么玩笑。”
他的九次进化,有八次都是在战斗之中突然进行的,没有任何容许他哭的时间。
从罪渊一路杀上乐园九十九层,他在与当年九十九层虚妄之城的城主拉菲格尔战斗时候,完成了第八次进化。
他流得最多的是血,而不是泪。
除了第九次。
他在自己的宫殿里疼得冷汗涔涔,甚至感觉自己将要濒临失控,却被乐园之主抱进黑暗圣堂里,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全都不知道了。
而出来之后,乐园之主就陷入了沉睡。他帮对方管理了乐园三十年,对方才又清醒过来。
但对于神明而言,三十年也不过只是一瞬间。
谢眠仰头看着医务室天花板,想起了之前吸血鬼费因斯所说的话。
他们居然会怀疑乐园之主已经陨落死亡。
多么可笑。
毕竟那个人……就是死亡与恐怖本身。
紫色烟雾炸开,步峥出现在修道院一处建筑之后,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为了挡谢眠的刀,强行在时间停滞里动用咒术让他遭受巨大反噬。
他看了一眼手里的魔术纸牌。
两只棺材,一面空棺,而另一面棺中之人被束缚,寓意着魔术“大变活人”。
这样的纸牌还有五十四张,每一张都有着或强大或者实用或者诡异的能力。
乐园轮回者的伴生武器有强有弱,但像是谢眠的武器这样,能将这么多能力集合,甚至随着谢眠成长,慢慢开始突破乐园规则,违背平衡和因果律的武器,只有这么一种。
可惜它已经失去了主人,武器进化的程度永远停留在SSS级。否则,恐怕有着连他也不可忽视的力量。
如果谢眠愿意加入他的阵营,由他来继续掌握这幅纸牌,恐怕会成为一个莫大的助力。
可是现在,合作似乎已经没有可能。
他将纸牌放入口袋,抹去唇边的鲜血,提起手提箱就要离开。
却猛然回头,却与修道院屋檐上,一只倒挂着的蝙蝠视线对上。
蝙蝠发出一声常人听不见的尖啸,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步峥眉头皱起,却不愿再过多停留此地,往修道院外走去。
可刚走到一处拐角,却被一个拥有着古典美貌的女人撞到了身上。
“不好意思……”
女人柔声道歉,却被步峥一掌猛然推开。女人高跟鞋踉跄了几下才站稳。
步峥举起枪对着她。
“不愧是黎明议会的议长大人,真够警惕呢……”
秦风谣歪过头来,双目漆黑空洞,紧紧看着步峥。
身上黑雾翻涌,慢慢显露出一个怪物姿态。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真的别再叫人家猪总啦,当心乐园之主顺着网线过来给大家发门票噢(bushi
阴影扭曲竖立起来,形成一个长相高大的男子模样。
男子的皮肤黝黑,瞳色金黄,白发飘在身后,头上有两只豹子耳朵。他赤裸着上身,肌肉十分结实,脸上和身上有着许多黑色诡异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