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水概率百分百—— by芥菜糊糊

作者:芥菜糊糊  录入:10-07

秦灿在心底这么告诉自己,不论怎么来看,现在该焦虑的人也应该是谢以津才对。
但从他上了这班公交车回家后,一直到第二天到了实验室,谢以津却连一条消息都没有发过来。
出差一周,回来后的秦灿享受到了明星般的待遇。
一回来便是被无数人在办公室里簇拥着,看他在会议现场和别人合影,讨论着这是哪个实验室的大佬,那个又是某个PI手下跳槽不久的博士后。
秦灿被围绕在人群的正中央,却心不在焉。
郝七月抱着秦灿给她带回来的那些纪念品开始美滋滋地蹦跶:“秦哥你真的我哭死,我的冰箱贴我的圆珠笔我的马克杯,你竟然一个都没有忘记!你心里果然有我!”
秦灿:“……其实不是我带的。”
郝七月疑惑:“啊?什么意思……等等,这个绿色的毛绒小虫虫也是给我的吗?好可爱,咦这里还一个紫色的——”
“这俩是我的东西。”
秦灿突然伸出手,一把她手里的两只毛线虫拿了过来:“我放错袋子了……那个什么,你快去把你的纪念品放好,然后把下午要用的挤压机先加热上吧,我的祖宗。”
郝七月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秦灿的手里的毛线虫,最后还是说了一声“好嘞”,抱着纪念品屁颠屁颠地走了。
屋子里总算清静下来,秦灿揉了揉太阳穴,吐出一口气。
他出了会儿神,出门换上实验服,去实验台前整理了一下今天下午实验要用到的东西。
不远处谢以津的工位是空着的。
但是他常用的实验记录笔记本却在桌面上摊开,说明人来了实验室,可能是去冷库拿东西了,也有可能是和乔纳森在开会。
很好,就是没有来找我。
秦灿移开视线,强迫自己定下心来,开始准备起这一周要用的不同缺陷型线虫。
就像是切凉糕一样,他用美工刀将琼脂块切割成小小的方块,取出其中一小块琼脂,放置到新的培养基上。
上面的线虫会缓慢地爬到新的生长环境中,汲取充足的营养,飞速繁衍起来。
按理来说切一小块就差不多了,然而秦灿全程心不在焉,用美工刀对着旧盘子里的琼脂块继续永无止境地切割起来,强迫症一般地划了一条又一条的平行竖线。
“妈呀。”
路过的洛嘉嘉风风火火地拿着试剂路过,看到秦灿手上的目瞪口呆,“你这是干什么呢,做菜呢?切豆腐丝儿准备一会儿下锅涮着吃呢?”
秦灿这才回过神来,不自在地开口:“反正转移完了,切着解压玩玩。”
洛嘉嘉对着秦灿的脸打量了一会儿,奇怪道:“你小子怎么回事儿?按理来说参加了顶级会议又放了一周的假,现在应该精神抖擞能量无限才对,怎么看着心事重重的啊?”
“赶飞机赶太累了。”
秦灿胡乱扯着借口,突然想到了什么,旁敲侧击地问道:“对了……冷库里有人吗?”
“没人,就我一个。”?洛嘉嘉把试剂放到了桌子上,“我刚从冷库那边回来,技术员新做了一批培养基,要拿快拿。”
秦灿的手停顿了一瞬,又问:“那你回来的路上,有看到乔纳森现在在忙吗?”
洛嘉嘉想了想:“嗯……我从他门前经过的时候,老头子好像正在里面和谢以津聊天呢。”
乔纳森的办公室在茶水间附近。
门半开了一条缝,秦灿看到乔纳森眉飞色舞地比划着什么,坐在他对面的谢以津没有说话,正在盯着电脑上的图表看,看样子两人应该是在聊着课题上的新进展。
谢以津神色平淡地掀起眼,正好与门外的秦灿对上视线。
秦灿猛地转过了身。
他的喉结干涩地上下滑动,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他必须得给自己找一些事情做。
他决定下楼去冷库拿一些新的培养基回来,回来接种。
冷库在负一层,秦灿抱着一箱子的新培养基从里面出来,打算坐电梯回去。
但不知道为什么,等了很久,电梯一直在上行,始终没有来到自己所在的地下负一。
秦灿叹息一声,只能认头地抱着这一大箱子进了楼梯间,选择走楼梯回去。
他气喘吁吁地快要走到实验室所在的三楼,抬起头一看,身子骤然一僵。
——谢以津正站在楼梯间的门口。
秦灿此刻正站在二楼半的拐弯处,谢以津在三楼。
谢以津站在高处,倚靠在门前,一只手落在门把手上,正在安静地俯视着秦灿。
两人视线碰撞,一时无言。
须臾后,他听到谢以津说:“你昨天跑得好快。”
楼梯间里空旷静谧,谢以津声线清润冷静,回音非常清晰,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砸在了秦灿的心头上。
秦灿:“……你不是在和乔纳森开会吗?”
谢以津没有说话。
秦灿的大脑已经混乱得不行,面上依旧故作镇定道:“公交车到了,我那个时候不上车,就要继续等下一班了。”
停顿半晌,他又说:“人的时间和精力毕竟都是有限的,我也不是对于什么事情……都一直有耐心等下去的。”
他话里有话得简直不能再明显,不知道谢以津听不听得出来。
谢以津还是没有说话。
他的手依旧搭在楼梯间门前的把手上,挡住了秦灿前进的路。
秦灿深吸了一口气:“前辈你……能不能让我过去一下?”
谢以津这回倒是开口了,利落道:“不能。”
秦灿:“……?”
“因为你很喜欢躲我。”
谢以津说:“之前我在保龄球馆团建喝醉后的那一个早晨, 你也是这么躲我的。我感觉如果现在放你走了的话,那么今天之内,我就很难再见到你了。”
秦灿的喉咙有点发干:“我今天并没有躲着你。”
这句倒是实话。
不仅没躲,他甚至其实还一直……在等谢以津来主动找自己。
谢以津没有说话,依旧紧盯着秦灿的脸,只不过他的手总算是从楼梯间门的门把上放了下来。
“那天回去之后,我想了很久。”谢以津说。
“我知道……我的举动似乎经常让你感到困扰 。”
他犹豫了一下:“因为我习惯了独处,我知道如何和别人保持社交距离,但是对于稍微亲密一些的社交关系,有时却很难把握好恰当的分寸。”
“在海边的时候,我并不是用‘直觉’当作答案来搪塞你,也不是故意模糊我的回答。”
谢以津皱着眉:“因为你给我一种非常特别的感觉,有的时候……我想不出一个确切的语言来描述或者形容,又不想用错误的结论来概括我对你的感觉,于是便只能将一切先划分为直觉。”
他的神情看起来像是真的很困惑。
秦灿的心口微微一动。
“前辈你可以先和我努力描述一下,我给你带来的……具体是一种什么样的特别感觉。”
秦灿的下颌收紧,镇定道:“说不定我可以帮你稍微分析一下,这些感觉究竟意味着什么。”
谢以津须臾后道:“好。”
“昨天在车站等车的时候,我的直觉告诉我,我想要和你在未来相处更久的时间,于是便直接开口问了你,愿不愿意升级一下我们的互助约定。”
“同样也是我的直觉也告诉我,我喜欢和你产生肢体触碰,确切来说,我很喜欢你的身体。”
他的视线落在秦灿的胸腹部:“更为准确地来说,我最喜欢你不穿衣服时的身体。”
秦灿:“……”
下一秒,他听到谢以津继续补充道:“但是最近我开始我意识到,我会产生类似这些欲望的情境,似乎并不仅仅局限在雨天。”
秦灿的身子一僵。
“还有一点也很奇怪。”
谢以津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明明之前在雨天的时候,我只需要单方面地汲取温暖,与柔软解压的事物产生肢体接触,就可以缓解我的症状。”
“但是现在,双向的肢体接触,也就是一些来自你的回应举动,比如当你在床上回抱住我,又或者是你选择主动牵住我的手,我好像也非常喜欢。”
他眉头微蹙:“我之前以为‘类玩偶依赖感’可以用来解释这样的感觉,但是现在看来,又好像是不太一样的。”
秦灿的呼吸控制不住地变得急促起来。
“啊。”谢以津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还有最后一点。”
秦灿等待了一会儿,却始终没有听到谢以津再一次开口。
他抬起头,发现谢以津的视线落在自己手中的塑料箱子上。
谢以津突然开口问道:“箱子里装着的是培养基吗?”
秦灿没明白话题为什么会如此突兀地转到这上面,一愣,但还是答道:“…… 是。”
谢以津:“是普通的NGM平板吗?”
秦灿低头看了一眼箱子上面的标签:“不是,是RNAi的盘子。”
RNAi的培养基一般会被用来做一些降低线虫体内特定基因表达的实验,制作工序要稍微麻烦一些。所以在某种意义上,是比普通的平板要珍贵一点的。
谢以津像是在心里在衡量着什么,思索片刻道:“可以先把你手里的东西先放到脚下吗 ?”
秦灿:“啊?”
秦灿没明白这个要求究竟有什么意义,但踌躇片刻,还是走上了楼梯,将箱子放到了楼梯门旁边的空地上,随后直起了身子。
然而他才刚刚把身子站稳,就听到谢以津又一次开口道:“你能再下去一级台阶吗?”
秦灿一头雾水:“不是…… 我刚刚爬上来啊?”
他还没反应过来,胸前便微微一痛,是谢以津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他的胸口。
秦灿整个人顺势后退一步,踉跄着下了一级台阶。
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被这级小小的台阶消除,他们得以平视,秦灿看到谢以津像是比较满意地点了点头。
下一瞬间,秦灿看到谢以津垂下眸,抬起手,摘下了眼镜。
那双冬日湖水般清美冷淡的眸子,此刻便没有任何阻挡直视着秦灿的眼睛。
他的动作利落,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优雅的。
“——还有最后一点。”
谢以津凑在秦灿的耳边,轻声开口道:“当时在海边,没有任何理由的,同样也是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很想对你做这件事——”
谢以津捧住了秦灿的脸。
谢以津的指尖微凉,掠过的秦灿脸颊,划过耳廓,最后穿入他的发隙指尖,迫使着秦灿将脸抬起来。
他端详着秦灿的面容,又像是在思考着自己下一步的抉择。
谢以津的手指有一部分没入在秦灿的发丝之中,将秦灿拽向他的方向时,拉扯着带起极轻的痛意。
秦灿无声地倒吸一口冷气,头皮受到刺激,肾上腺素开始急速地分泌起来,沙哑开口道:“前辈你——”
好像不论多么暧昧的举动,谢以津都可以做得理直气壮,当然他向来做什么都是如此。
——包括亲吻。
没有发烧的谢以津,手指和掌心的温度都比秦灿的皮肤略低,就连唇瓣也是一样的微凉而湿润。
静谧的楼梯间内,隐秘的大门后,
没有任何口头上的预警,也没有任何的征兆,谢以津直接而大胆地吻了下来。
秦灿的瞳孔倏地颤了一下。
一时间他近乎快要站不住,勉强摸住旁边楼梯的扶手,才稳住了身体,没让自己从楼梯摔下去。
谢以津的唇瓣先是蹭到了秦灿鼻尖,然后才落在秦灿的嘴上,吻下去之后甚至还迟疑了一瞬,停滞半晌后才半咬住秦灿的唇瓣,微微地吮了一下。
看得技法并不娴熟,带了很多的谢以津独特的个人风格,应该是本人还在摸索接吻这件事情的过程中。
但是他吻得冷静但又坚定。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以津的舌尖抵了一下秦灿的唇瓣,微微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鼻尖近乎相碰,眼睫翕动,呼吸缠绵。
谢以津的脸颊泛起绯色,眼角氤氲着的水汽朦胧湿润,神色却是若有所思的。
他垂下眼,微微抿了抿嘴,像是在回味这个吻,又像是在确定这是不是自己预想之中的滋味。
“……好了,应该就是这些。”
他抬起眸,看向秦灿的眼睛:“现在可以麻烦你告诉我,这些感觉,我应该如何用直觉以外的词汇来解释呢?”

第48章 什么关系?
——下一秒,楼梯间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拉开,木质门发出清晰的“吱呀”一声。
一瞬间,秦灿的大脑变得空白。
好在谢以津反应够快,几乎是在瞬间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秦灿稍微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后退一步,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一声。
再定睛一看,是隔壁果蝇实验室的一个英国男研究生,正在一口一个“babe”地和自己的女友打电话,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动作。
见到谢以津和秦灿同时站在楼梯间里,这位研究生有些惊讶,不好意思地抬手捂住手机,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下午好,我可能要先借过一下。”
谢以津倒是镇定如常,或者说他并不觉得自己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后退一步,平静点头。
秦灿脸上的表情却差点没有收住,他抬起手慌乱地擦了一下嘴上可能残留着的口水,面红耳赤错开身子:“不好意思。”
英国男生挥了挥手,示意没事,一边继续打着电话一边下楼。
直到十几秒后,楼下传来了门被拉开又被关上的声音,秦灿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空气紧接着微妙地凝固一瞬。
秦灿的嘴唇灼烧,谢以津方才留下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上面。
他轻抿了一下唇,心跳难以抑制地变快,但面上依旧努力维持着镇定,深吸了一口气。
“前辈,我觉得我们需要理性分析一下现在的情况。”
秦灿沙哑开口道:“首先,像是拥抱这一类的肢体接触,在之前我们可以用雨天的需求来解释,但像是亲吻这样的举动……很明显是要独特得多的。”
谢以津盯着秦灿的脸,没有说话。
“而且如你方才所说的那样,在非雨天的情况下,你也会对我产生一些身体触碰上的……渴望。”
秦灿停顿了一下,喉咙有些发痒道:“种种迹象说明,你应该是对我产生了一些特别的情愫,这种情愫是独立于雨天,并且与天气无关的。它是源自你内心深处最根本、最真实的想法。”
秦灿的舌尖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坚定开口道:“从我的角度来看,这种情愫很有可能是……你喜欢我。”
真的是一段奇怪到不行的对话。秦灿想。
别人挑明心意时,都是对对方说“我喜欢你”又或者是“我爱你”,到了他们这里,却变成了案件推理一般的“我觉得你应该喜欢我”。
一般正常人听到这样的话,可能会下意识地反驳又或者感到羞赧至极。
然而秦灿注意到,谢以津的脸上非但没有出现特别大的情绪波动,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
谢以津“嗯”了一声:“果然如此。”
秦灿:“……啊?”
“我昨天自己一个人想了很久,最后得出的也是这样的结论。”
谢以津神色自若道:“不过当时我自己并不是很能确定,所以还是想要你今天再来让帮我核实一下。”
秦灿:“…… ”
秦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一时无奈又无言:“但是前辈,咱们核实的方法是否有些太过刚烈——?”
谢以津静默片刻,直接打断了他:“但是那天你说,你也很想吻我的,不是吗?”
秦灿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须臾后他抬起腿,走上了那几级台阶,和谢以津来到了同一个水平面上。
他低下头,看向谢以津的脸。
“是。”秦灿沙哑道,“所以现在看来,我们之间的雨天互助合约,现在似乎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
谢以津眉头微蹙,似乎并没有明白这句话中的逻辑是什么。
“因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时我们编辑互助约定的具体条约时,前辈你曾经主动加上过这么一条。”
秦灿轻声道:“如果我们其中一方有了喜欢的人,那么这段互助关系就应该立刻结束。这是当时是你说的原话,不是吗?”
秦灿相信凭谢以津的记忆力,应该会记得比自己还要清楚。
果然,谢以津的身子微微一僵,很明显是已经回想起来了。
“所以现在来看,我们都没有资格再将这段关系进行下去了。”
秦灿望着谢以津的脸,尾音带了一些微不可察的颤抖:“也就是说,如果你还想要在未来的雨天继续对我做之前的……那些事情的话,我们就只能变成另外一种关系了。”
谢以津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可是——”
下一秒,楼梯间的门又一次被人从外面“吱呀”一声地推开。
秦灿:“…… ”
氛围难得营造得这么好,话也马上就要说到最为重要的一句,这一群人稍微坐一下电梯是会死吗?
不过这一回来的是个熟人——满头大汗的郝七月。
郝七月刚把门推开,气喘吁吁地抬起头一看,“咦”了一声:“哎呀秦哥,你原来在这里啊?”
“我找你找半天了,挤压机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突然抽风,整个就是一个大喷射的状态狂漏不止,你快点帮我去看看吧……啊,谢哥你也在呀?”
郝七月看到秦灿和谢以津类似于对峙一样的姿势,先是一愣,又低头一看,发现了秦灿放到地上的一整箱培养基,更茫然了:“嗯嗯?你怎么把培养基放地上了,你们是站在这里……聊天吗?”
秦灿:“……”
这丫头来得可真是时候。
但秦灿认为这样也好,反正自己已经把话说得不能再清楚,也应该给谢以津一些时间稍微消化一下,便吐出一口气,抱起地上那一大箱子的培养基,最后深深地看了谢以津一眼。
谢以津的眼睫颤了一下
秦灿转过头,推开了门,对身旁的郝七月说:“先走吧,我帮你去修挤压机。”
帮郝七月修理好了不断漏药的挤压机后,秦灿抬起眼看了一眼远处,谢以津的工位依旧是空着的。
郝五周注意到了秦灿的视线:“谢哥好像刚刚和乔纳森一起出门,参加隔壁楼的会议去了。”
秦灿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他最后没有选择再等下去,而是离开实验室,直接坐公交回了公寓。
虽然昨晚的秦灿并不确定,但是经历了今天楼梯间里的这一切,他非常清楚,谢以津在今天之内一定会发消息给自己。
谢以津给人一种极其矛盾的感觉。
他迟钝而精明。比如他会主动吻你,但是把你心跳弄得快到不行之后,又会唇瓣微红,非常困惑地歪着头问你自己为什么究竟会产生这种感觉。
很聪明,很狡猾,但好像又笨得不行。
在谢以津身上你指望不了什么水到渠成,因为他能感知到暧昧氛围的存在,但他很可能不清楚暧昧之后的含义究竟是什么。
秦灿感觉自己已经把话说得不能再明白了,但依旧对于谢以津的感知能力感到担忧。
他终究还是沉不住气,做什么事情都静不下心来,最后选择在自己的小公寓里运动了一会儿,仰卧起坐,撸铁深蹲,出了一身的汗。
手机还是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动静。
秦灿的胸膛起伏了一下,又在地板上躺下来,继续做了几十个仰卧起坐后,瘫倒在地上喘息着一动不动了。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秦灿身子一僵,近乎是立刻就起了身。
屏幕上第一条消息显示着:“【前辈】”戳了戳你。
电子屏幕上明明显示着的是没有任何感情的文字,但是秦灿的脑子里却莫名浮现出谢以津之前抬起手,神色认真地用手指在自己胸口上戳来戳去的样子。
秦灿无意识地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嘴角微扬,打开了手机。
谢以津用微信和别人聊天的方式也颇具个人风格,他从来都不会像其他人问“在吗?”,来迂回婉转地试图开启一段对话。
——他会噼里啪啦地把所有东西一股脑儿地全部砸向你。
“【前辈】戳了戳你。”
【前辈】:“我有几件事情想要问你。”
【前辈】:“首先,你有配置好了的FUDR吗?我现在有一组实验要开,但是手头上的余量有些不太够用,新订的现在还在运输途中。”
【前辈】:“如果你有的话,我可以先借用一些你的吗?我会在新订的到货之后配一管新的还给你。”
【前辈】:“其次,这周五也就是后天预计会有一场雨,大概在晚上七点之后,是一场中雨。”
【前辈】:“我认为你胸口上的咬伤现在可能还没有完全好透,所以并不想强求你,而且今天中午在楼梯间里,你说现在我们的互助关系并不能再继续下去。”
谢以津的打字速度很快,每一条近乎都匀速产出,唯独到最后一条的时候,停了很久才弹了出来。
【前辈】:“所以就有了我的最后一个问题。”
【前辈】:“我们现在,究竟算是什么关系?”
谢以津坐在实验台前,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看了很久。
将所有的消息发过去后,他看到对话框的最顶部有一瞬间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但又很快地消失不见。
这让谢以津可以确定,秦灿一定是完整地看到了自己发过来的消息。
但是出于什么特殊的原因,秦灿没有选择立刻回复自己,又或者说,他可能根本就不想回复自己。
谢以津又等了很久,秦灿却始终没有给出任何答复,这让他意识到,秦灿可能是想装作没看见自己的消息。
这就是为什么谢以津从来都不喜欢在线上聊天。
如果是面对面说话的话,那么现在谢以津可以选择直接盯着秦灿的眼睛,质问他为什么不回答自己的问题。
谢以津本来就不擅长与人沟通,对话一旦搬到了线上,别人的语气和表情都更加难以斟酌,而他并不喜欢猜忌他人的情绪。
谢以津放下手机,用喷壶在桌面上喷洒上酒精,随即拿起纸巾,仔细地擦拭起了自己刚刚使用过的实验台。
将用过的纸巾扔到垃圾桶后,他又一次看向屏幕,发现秦灿终于回复了自己的信息。
【can】:“FUDR吗?我有,而且是新配的一管。但是没放在咱们组经常用的冰箱,因为最近总感觉别的组有人在偷用,所以我藏起来了。”
【can】:“在影像室对面的那个小一点的四摄氏度的冰箱里,你拉开冰箱门,就在右手边侧面最高的小架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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