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的指尖始终都是火热的,明明都是冷血生物,却和鳞树蝰有着相反的体温。
如果在比较寒冷的秋冬天,这股热意无疑会非常舒服,但现在已经入夏,相当于热上加热。
温辛有点被烫到了,挡住他的手,弯了弯眼睛:“好了好了,听你的,我不皱眉头。”
鉴于温辛在感情方面的经验过于匮乏,哪怕温劲风咬着重音强调了好几次,他也没有往另一个层面想,只把小黑过于亲昵的一举一动当成猫在撒娇。
小黑微顿,佯装自然地将手收回。
这个时候,缩在被窝里的两小团鼓包哼哧哼哧来到床尾,将被子掀开,露出毛茸茸的脑袋:“你们可算谈完了,憋死我们了。”
温辛忍俊不禁,一手一只将它们捞过来:“谁叫你们要把自己闷在被子里?”
鳞树蝰下意识缠上青年的手腕,眷恋地蹭来蹭去,又陡然像被寒风扫过身体,浑身一抖。
它抬眼,径直对上小黑幽深的目光,那眼底深处压抑着令人触目心惊的情感,直叫蛇胆寒。
还没反应过来,小绿蛇就被小黑整条拎了起来。
鳞树蝰茫然至极地吐出蛇信:“你干什么?”
“温辛刚醒不久,别去折腾他。”
鳞树蝰:“???”
它折腾什么了?它不就蹭了下温辛的手掌?
小黑也开始撸蛇,但他的动作远没有温辛温柔。直来直往,像是在扒蛇的皮。
鳞树蝰苦不堪言,又挣脱不了它,陡然看见温辛肩膀上的小松鼠,立时不甘心地控诉起来:“你说我闹,怎么不管管阿紫?”
小松鼠和黑团相处的时间不多,也不是很清楚对方的性格,闻言忍不住紧张了一下。
自从升上S级,它已经有很久没有感受到等级压制,可这种轻松在再度遇到小黑的时候轰然破碎。
幸而小黑瞥了小松鼠一眼,见那紫色的一小团安安分分地趴在温辛肩上,没有多余的动作,用拇指挠挠小绿蛇下巴:“它乖多了,和你不一样。”
鳞树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瞳孔地震:“我不乖?”
它自诩为家里最靠谱的仔,当然听不得小黑这样诋毁它,用力绞住对方的手指,可惜这力道对暴龙来说和挠痒没什么区别。
鳞树蝰打也打不过,骂又不敢骂,立马找外援:“温辛,你给我评评理,他说我不乖!”
温辛就爱看团子们闹起来的样子,眉宇自然舒展,煞有其事地反驳道:“怎么会?你最乖了。”
鳞树蝰冲着小黑扬眉吐气:“听到没有?”
最后小黑还是松了手,让鳞树蝰找到机会飞快脱身。
小绿蛇逃也似的蹿到温辛的手里,自闭地盘在一团,说什么都不肯让那头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恐龙再碰一下它的蛇鳞。
温辛又忍不住笑,摸摸小蛇的鳞片安慰它。
炮响突然传来,温辛一下子变了脸色,听到外面吵闹的声音,想起刚离开的温劲风,迅速捞起团子们朝门外走去。
外面很乱,基本上暂居小区里的人都跑了出来,温辛随手抓住一个人:“出了什么事?”
那人神情慌张,大叫道:“之前逃跑的那批异能者都回来了,他们想争夺G市的所属权,要赶我们这群普通人离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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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市郊外一片混乱, 异能者的折返袭击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侦查人员手里拿着对讲机,扯着嗓子吼:“对面至少五十个人,他们不是临时起意, 有人蓄意牵头!弹药告急,我们没法和他们对战!必须撤离!马上撤离!”
偌大的火球突然而至, 没来得及逃走的人被纷纷卷入其中, 在高温的烘烤下化为焦炭,惨叫四起。
大半个临时驻扎营地被火焰肃清一空, 几名异能者悠悠闲闲地走了出来。
为首一名火系异能者看到地上熔断的对讲机,眼底浮现一抹讥讽, 啪的一脚踩了下去, 啐道:“老子先前就是太善良,才会被你们这群普通人追着打,一群傻逼。”
另一名异能者放眼望向逃离的人群,随手一抓,空气中顿时传开一阵强大的波动。
落在最后面的雇佣兵双脚腾空,好像被无形的巨手掐着脖子拎了起来。
他目眦欲裂地看着这群匪徒, 脸颊因缺氧而涨红:“为、为什么要这样做?”
“好问题啊,前面被各大势力追捕的时候, 我也曾经对他们问过这个问题。”异能者侧过脸,笑嘻嘻地点了点脖子上的一道子/弹擦伤,“看,这就是他们的回答。”
“但我没有,我们被第一基地驱逐了, 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哦?”控制系异能者一脸浮夸惊讶状, 看向自己的同伴, “这么说他还是无辜的!我们是不是不该杀他?”
雇佣兵眼中登时爆出期颐的光芒, 忙不迭地点头肯定:“对!对!我真的不知道——”
雇佣兵神情一僵,不敢置信地看向从自己胸口穿过的钢化手臂,呛出两口腥甜的血沫。
异能者唰一下将钢化手抽了出来,看着喷在衣服上的血,嫌恶皱眉。
看到人死了,倒在地上,其他几名异能者依旧嘻嘻哈哈。
只有抓了雇佣兵过来的控制系异能者满脸不忿,他还准备留着人慢慢玩。
“还他妈在这玩,忘了老大吩咐的正事?”
提起正事,这几人多少收敛了几分嚣张随性的样子,踩着焦黑的泥土和满地残肢进入帐篷。
帐篷里有好几个笼子,每个笼子都关押着一个人,脖子上无一例外,都戴着项圈一样的抑制器。
这款抑制器最开始由第一基地开发,用以控制变异体或有变异倾向的兽类。
然而在异能者自黑色裂缝中出现之后,部分势力组织存心不良,剔除抑制器中原本的施罚设置,放入微型炸弹。
于是,这些拿来驯服变异体的抑制器摇身一变,瞬间成为勒住异能者咽喉的套圈。
看到走进来的几名异能者,笼子里的人激动得面色潮红,爬起来,铁杆被他抓得哐啷响。
“我们刚才在里面听到了动静,你们都是异能者!我们也是啊!那些该死的普通人趁大家不注意搞偷袭,这里的人全是被抓来的,快救救我们!”
“别慌,我们这次就是来救大家的。”
说话间,火系异能者将手掌按在笼子上,滋啦一阵黑烟冒出,被烧融的锁扣应声掉落。
眼见得到了自由,被关押的人感激涕零地说了好几句谢谢,又抓着脖子上的抑制器:“还有一件事,就是这个玩意,它会爆炸,兄弟你们有没有办法解决?”
冰系异能者笑着说:“那肯定有啊,总不能让这种威胁人命的东西一直留在身上。”
他蹲下身,将手指贴在抑制器上,以接触点为圆心,铁皮表面立时散开一片雪白剔透的冰晶,感应器被瞬间冰冻。
获救者亢奋极了,抑制器被掰开的瞬间,连呼吸都带着不稳的颤抖。
却没想到,咔哒!
刺目的红光在获救者脖子上重新亮起,一闪一闪仿佛在嘲笑他刚才的天真。
获救者喜极而泣的脸一僵,呆滞且茫然地抬起头,握住脖子上崭新的抑制器:“……你这是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不把之前的抑制器去掉,万一爆炸伤到我们了怎么办。”
冰系异能者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拍拍他的脸,笑说:“放心,我们吸取了那些傻逼普通人的经验,给你们用的抑制器里添加不少特别阻隔材料,防水防火防高温,甚至还防电。”
“不是,不对啊!”获救者狰狞着脸,拽住他的衣领怒吼,“为什么还要给我戴上这玩意,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是来说来救我们的吗?”
其他牢笼里的人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没等他们回神愤怒质问,就看到获救者被一脚踹飞,重重地摔在了墙上。
冰系异能者拍了拍衣服上被抓出来的褶皱,脸上带着目空一切的傲慢,嗤笑道:“有异能还能被普通人抓住,简直是个废物。”
“你们!”
另一名异能者也笑:“要不是看在你们还有点用处的份上,我们来救你们干嘛,当我们做慈善?”
获救者口吐鲜血,颤颤巍巍用手撑着地面,几根细长的黑色荆棘从他掌下缓缓爬出。
背后却伸出来一只脚,重重地踩在他的手背上,把那些荆棘全部踩了下去。
“啊!”
“末世降临快一年了,长点心吧各位。”火系异能者双手抱臂,嬉皮笑脸地环顾剩余被困在笼子里的人,“你们之中就这一个B级异能者,劝其他人都听话点,别妄想在我们解开抑制器的时候动手或逃跑。”
旁边却有人突然问:“动手或逃跑会怎么样?”
在这紧张到空气近乎凝滞的气氛下,插/进来的声音显得那样不合时宜。
火系异能者笑容一停,用力地啧了一声,显然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胆敢挑衅自己:“活腻歪了是吧?老子这就让你体会……”
他骂骂咧咧,完全没意识到这是自己神经最松懈的时候,两只劲瘦白皙的手臂便卡在这一个节点,在看似缓慢实则眨眼不到的一刹那,不留声息地架住他的脖颈。
脖颈传来震响,那是颈骨□□脆扭断的声音。
火系异能者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一股钻心剜骨般的疼痛,可他连袭击者的样子都没看清,只来得及微微睁大眼,身子一软,扑通倒在地上,也将那不可一世的表情永远地定格在了脸上。
眼看着同伴死去,其他人终于从恍恍惚惚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又惊又怒地看向多出来那名青年。
“该死的,杀了他!”
冰系异能者抬手往前一挥,几根尖锐的冰锥在半空中瞬间成型,朝着青年疾驰而去。
青年的速度却快得超出了他的想象,冰锥未至,人已经闪电般蹿到了他的面前。
“草了,他是个速度型异能者!”
仓惶中,冰系异能者只能放弃攻击的念头,转身逃跑,结果下一秒,一身枪响贴着他的后脑勺响起。
当事人眼前一黑,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就摔在了地上。
接连两名同伴的死去,加大了其他异能者心头的惊惧。
力量型异能者怒吼一声,拳头裹挟着吨级之威,恶狠狠地砸向青年的头颅,却被当空一拦。
一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挡在了青年的面前,剑眉星目,眼瞳深邃。
那足够杂碎石岗岩的拳头抵在他的掌心,任凭力量型异能者怎么使劲,都不能前进一步。
男人随手一拧。
“啊啊啊啊——”
其他异能者猝然转头,看到力量型异能者的胳膊给活生生拧下来,差点被这一幕吓破了胆。
青年最先解决掉的冰火异能者,相当于是这个队里的主副指挥,当他们倒下,临时拼凑组团的弊端在这一刻显露无疑——这群散沙根本不知道如何进攻。
先前有多无法无天,现在就有多狼狈胆怯。接下来的局势,完完全全可以用碾压两个词来形容。
撑到最后的异能者,看着四周东倒西歪的同伴,举起双手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别杀我,饶我一命,我都是被他们逼的!”
青年毫不犹豫地送他一枪。
这时,异能是黑色荆棘的获救者终于缓过劲,起身惊恐又警惕地看着青年:“你是什么人?”
话音未落,帐篷外面陆陆续续进来几个瘦骨嶙峋的身影。
被关押在笼子里的一名大叔看到熟面孔,顾不上害怕,爬起来惊讶地喊道:“嘉俊!你不是逃走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看到熟悉的亲人,名叫嘉俊的小个子当场泪流满面:“叔,当时你掩护我逃走,可我没跑多久就有另一队人追了上来,他们一样把我们关在笼子里,我一直没找到机会逃跑。”
大叔痛心疾首:“真是造孽啊!”
这一群人,也是从黑色裂缝中跑出来的异能者,过后又被其他势力组织抓走,关在隐秘的地方。
其中有一名异能者,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麻痹人的感知力,也是火系异能者一行人过于自信,才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们的踪迹,甚至连青年近身都没有反应。
在青年的眼神示意下,其中一人上前,帮囚徒里的人们打开了牢笼。
直到这时,众人才注意到青年的长相。
眸眼温和清亮,似坠入了万千星晨。五官清隽俊美,独具一股水墨山水画的气韵。
当他蹙眉时,整个人的气度浑然一变,在上述基础的前提里格外突显出一抹冷峻,如同一柄蓄势待发的利剑。
虽说眼下的情况,不适合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长着这样一张脸、有这样气度的人,确实比较容易得到旁人的信赖。
荆棘异能者旁边的那人当场就沦陷了,小心翼翼地问:“这位,呃……先生?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摸着脖子上的抑制器,荆棘异能者一直冷眼旁观。
他将青年当成第二个火系异能者,等着看这人什么时候会露出真正的嘴脸。
果不其然,在所有人都得救之后,青年拿出配枪,另一只手上,赫然就是操控抑制器爆炸的控制装置。
“现在你们都跟我走。”
荆棘异能者将冷笑憋在心里,和其他人一样唯唯诺诺地应是。
他保持着满腔仇怨,跟在青年身后,穿过嘈杂混乱的战场,直至来到一个较大的作战营地后方。
青年找到其中一名作战人员,简单叮嘱几句,对方会意,连忙冲到前面去禀报。
没过多久,营地后方出现一群人的身影,温劲风在护卫军的护送下急匆匆赶来,一眼就瞥向了荆棘异能者以及他们背上扛着的人——主要是看众人脖子上的抑制器。
荆棘异能者当然认识温劲风。
漆黑巨兽失控那天晚上,有不少势力组织涌入G市,旨在捉拿不清楚外界情况的异能者,其中就有温劲风的人马。
被火系异能者碾过的手掌阵痛未消,上面满是他吐出来的血迹。
他心中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早知如此的愤恨,五指掐进掌心,猛然生出一股不要命的疯狂念头来。
谁知道温劲风神情冷漠,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这喜欢往家里捡东西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这哪是奴役者看到免费奴隶时的反应。
荆棘异能者倏然抬头:“……哈?”
温辛面不改色:“现在这个情况收留他们可能会带来麻烦,但哥,从长远的角度来看,拥有异能者对A市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拥有异能者?”
温劲风以挑剔的目光,审视躲在温辛背后的那群异能者,语气冷漠尖刻到了无情的程度。
“赌他们在获得强大能力后,在进化的得意中摇摇欲坠的那点人性?还是赌在异能者一方逐渐占据战场优势的情况下,他们不会临阵倒戈反咬一口?”
“你应该在看到这些异能者的第一时间就杀了他们,而不是任由他们活下来,成为不定时炸/弹。”
话音未落,温劲风已经把枪拿了出来,温辛一步上前挡住。
温劲风面色冷厉:“温辛!现在情况紧急,没有那么多容错的机会,你更无法保证异能者的忠诚度!”
温辛抓住温劲风青筋紧绷的手背,一字一顿地说道:“那就不保证,不去考虑什么人性。”
“这些人现在是虚弱状态,原组织为了控制住他们,没有给食水,就算他们能反击,也快不过控制器,让他们老老实实地留在原地,有异动者就地格杀。”
温劲风眸色微动,似乎是被说动了。
但作为一个军团的指挥官,他的意志不会因个人私念动容,嘴里的话依旧冷到不留情面:“我只允许他们留在废弃营地,如果靠近,护卫队会立马将他们击毙,以及你必须为他们的一切行为负责。”
温辛:“已经足够了。”
简单几句话,似乎决定了这群异能者的命运。
他们跟着温辛快步来到废弃营地,也就是之前的老小区。
眼下大多数人已经撤走了,但因为还在护卫军的警戒范围内,所以相对比较安全。
到地方之后,温辛看见了这些异能者眼中的忌惮,想必刚才那番话让他们有了不小的芥蒂。
有人很不解他如此矛盾的行为:“既然你想要救我们,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放我们走?”
他真心实意提起这件事,毕竟在救下他们的时候,温辛就可以直接放他们走,省心又省力,还不用立什么军令状。
其他人没有吭声,但从他们埋下脑袋的微表情来看,大部分应该和这人是一样的想法。
温辛一哂:“我看起来像那么烂好心的人?把你们关在这里,当然是不希望你们捣乱。阿绿。”
小绿蛇缠在青年的手腕上,闻言哼哼唧唧地抱怨了两声:“知道了,又让我来看着他们,对吧?”
“谁叫我们家阿绿长得这样威武不凡,一看就是能够镇得住人的将军。”
鳞树蝰学过将军的意思,多少有点被夸之后的飘飘然。
事实上,就算温辛不夸它,小蛇也不会拒绝青年的请求。它佯作勉强地哼了一声:“行,就依你的。”
一条巨大的鳞树蝰蛇出现在客厅里,雄壮不凡的蛇躯至少比水桶还粗,张嘴吐出殷红的蛇信。
见到这条大蛇,异能者们差点被吓厥了过去,一时间再也没人敢有怨言。
人群中的小个子,今天不满十五岁,看看他叔又看看大家,用力地抿了下嘴角。
他突然扬声:“您现在离开,是不是打算去对付那些异能者?”
温辛回过头。
小个子对上他淡然的眼睛,心头立时更加忐忑,鼓起勇气说了一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祝您旗开得胜!”
他刚说完,就有个同样热血朝气的少年附和:“祝您马到成功!”
“百战百胜!”“一往无前!”“势如破竹!”……
“风华绝代!!”
不知是谁激动地嚎了这么一嗓子,众人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出声的是个小混混,以前没好好听过课,现在也没什么机会学习了,他还记得这词语在电视上出现过,是个好词,就喊了出来。
对上大家古怪的目光,小混混缩了缩脑袋,弱气地问:“……难道这词不是拿来夸人的?”
小个子他叔反应过来了,对被关在这里,倒没什么怨言,毕竟被火系异能者一行人威胁过,眼睛也更敞亮。
“刚才那帮鳖孙逼着我们入伙,没把我们当人看,估计到时候不是被当成挡箭牌就是他们弄死。不管你救我们的时候怎么想,有什么目的,还是要谢谢您。”
温辛看着这些灰头土面的人,似乎有些意外。
半晌,自这一场战争开始就从未有过的笑容,终于在他那张沉重的脸上缓缓展现。
如被乌云遮盖的皎月突然露出刹那芳华,漂亮得令人心惊动魄。
始终未吭声的荆棘异能者,心跳好像倏然漏了一拍。
原先他对温辛饱含怨怼,直至刚才听完两人的谈话后,他的念头一点点地变了。
那不是临时编排出来的剧本,温劲风的铁血作风声名在外,对方拿出枪来,是真真切切想要杀了他们,而温辛也是实实在在地拦住了温劲风的枪口。
许是这段时间经历了很多事情,又或许是短短半天时间,情绪大起大落,让脑子变得恍惚。
温辛坚毅笔直的身姿,到底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一道深刻的烙印。
温辛从来没有高估过人性。
就如同他刚才在帐篷外观察情况,听到那名火系异能者对囚徒们的异能等级了如指掌的时候,就知道这一次的袭击,绝不单纯是异能者的疯狂报复。
被囚禁的异能者有什么能力,是什么等级,除了本人之外,就只有囚禁他们的势力组织能够拿到精准的数据。
对信息差的精准把控,对动乱风向的敏锐考量,对其他各势力组织的分布情况有大概了解……
若非有极大能量的势力组织,能在短时间内掀起这么迅猛的反扑?
要知道现在距离小黑失控,也就不到两天的时间而已!
温辛在掌心掐出深深的指印。
又是第一基地的人在搞鬼?
难道说安齐没有死,他那天把人打成筛子还不够,必须将人给剁成肉泥?
战场现在乱成一片。
分不出是谁的惨叫声在周围响起,时时刻刻都有人丧命,高温烧灼空气,眼前的景象变得扭曲,宛如地狱重现人间。
“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什么?抓不到?一个炮轰下去我不信他还能活!”
终于有势力组织的首领,忍受不了异能者单枪匹马的挑衅,宣告使用重火力。
滔天火光直冲云霄,浓浓黑烟覆盖苍穹,无数人骤然回头,血肉在轰鸣中绽成了漫天飞花。
温辛逮到一名异能者,枪抵在人脑袋上,逼他说出幕后主使占领G市的目的。
“谁不想进化?谁不想变得更强?”
异能者恐惧到眼流鼻涕横流,吐露的是幕后主使的贪念,也是处于这个战场之中所有人的贪念:“G市是进化者的起源,留在G市就能获得强大的异能,谁不想拥有!?”
“不然前两天出现一头那么可怕的变异体,它随时有可能卷土重来,为什么你们不走,为什么大家都不走?不都是想要获得进化的能力吗!!”
一句话,像是一双巨手撕破幕布,将幕后所有的腐烂和恶臭,都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温辛双眼通红,攥着异能者衣领的手抖个不停。
他无法反驳这一句话,因为他在此时陡然明白,哪怕再怎么荒谬惨淡,这就是真相,就是苍白无力的现实。
温辛再度回头,看向眼前的战场。
明明已经打到惨绝人寰的地步,却没有一个势力组织撤退,甚至还有源源不断的人马从后方增援。
那些增援的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有几方势力在其中搅动风雨?一个、两个……还是所有?
温辛告诉自己,要解决这事,必须先找到幕后主使……如果有很多人,那就找到话语权最大的那一个!
小黑却突然在此时拽住他的手:“温辛,你为什么不愿意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