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把周家送来的螃蟹蒸一蒸,又送回周家人肚子里去,如此他也能较为心安理?得。
周子衡折扇一收,眼睛锃亮:“好哇!本少辛苦跑来,连口水都没喝。”
沈舒遂迎他进门,给他倒茶,就?见周子衡环视屋子一圈,东瞧瞧,西瞧瞧,没瞧见顾怀瑾的人,问:
“上次那个小?白脸呢,今个儿怎么?没有见到?他的人?”
沈舒一面?捉地?上挣脱了绳子乱爬的螃蟹,一面?转身进灶房从善如流地?答:“他有事,出了远门。”
周子衡哼了一声:“倒还识趣,知道本少要来就?走了。”
然?后,他兴致勃勃的跟着沈舒进灶房,看沈舒拿刷子刷螃蟹,兴奋道:“我帮你。”
对于县里的富贵少爷来说,乡下什么?东西都是新鲜的,他不识得丝瓜瓤,见沈舒丝瓜瓤刷碗刷得十分干净要一阵惊叹,见沈舒切肉的刀法颇为利索也要呼出声来。
不过,他看了一阵,眼珠子便咕噜噜一转,低声道:“沈舒,你什么?都会干,当真是十分了不起,若是能进到?私塾里去读书,想必也会十分出众。”
沈舒好笑?答:“我今年?二十又三,才?读书是不是晚了些?,况且我对读书也没什么?兴趣,更交不起束脩。”
周子衡拍拍胸脯说:“我替你出,你到?兆年?私塾伴我如何?”
沈舒觉得不怎么?样,现代读书已然?让他苦不堪言,穿到?这时代还要读岂不是要他的命么?,他直截了当的拒绝,使得周子衡无比挫败。
周子衡原是想,只要能把沈舒放在身边,就?有跟沈舒培养感情的机会,岂料出师未捷身先死,他冥思苦想出来的办法就?这样被拒绝。
当然?,周子衡也不会这般轻易就?放弃,既然?长远的不行,那就?着重于眼下,他见沈舒备菜备得辛苦,连忙献殷勤,抢过沈舒手里的刀,道:
“这个我会,让我来。”
沈舒着实一惊,迟疑地?问:“周公子,这你也会?”
“我会我会。”
生怕沈舒不信似的,周子衡拿起刀就?学着沈舒方才?那样剐鳞片,沈舒看他剐得确实顺手,便去外面?给他打水,待他把水提进来,周子衡的鱼鳞也剐好了,提着鱼尾巴给他看:
“怎么?样?”
沈舒望着上面?没剐干净的鳞片陷入沉思,片刻道:“我来吧。”
又重新把这鱼剐了一遍。
说起来,虽然?周子衡和顾怀瑾同样养尊处优,但顾怀瑾做事比周子衡有章法得多,他第一次剐鱼的时候,就?把整条鱼剐得跟天?生没长鳞片似的。
而且,他不仅剐了鱼鳞,还把鱼儿开膛剖肚,将鱼内脏掏得干干净净,且没弄破鱼胆。
这技术连沈舒都自叹弗如,因为他有时也会不小?心弄破鱼胆,把整条鱼弄得又腥又苦,难以下嘴。
思及此,沈舒不禁有些?烦闷,跟人相处惯了的感觉真不好,连这种小?事也会联想到?顾怀瑾。
此时,周子衡站在一旁,见沈舒迟迟不说话,只专心弄鱼,不由讪讪,心说他回去一定要学会杀鱼,等下次来给沈舒露一手。
待到?吃过午饭,周子衡又央着沈舒留他住下,还往桌上拍了一袋银两,道:“沈舒,你人好,让我住一夜,我不白吃白喝,这些?银子都给你。”
沈舒提起锦袋掂了掂,这袋银两份量不轻,起码得有五十两,顿时想起村中建设,道:“行吧。”
留周子衡住一晚无甚不可,不过是把原先顾怀瑾睡的那间房腾给他睡,左右妨碍不了什么?。
然?而,等到?沈舒回到?自己的卧房,他发现自己的书桌上放着一封信,醒目到?了极点。
——书桌是他整理?过的,除了摞起来的书还有笔墨纸砚,其余的地?方都没有东西,也之所?以是因为这样,这封信才?如此的突兀。
沈舒蓦地?感觉不妙,眉心突突地?跳,这凭空出现的信,莫非是某个人的手笔?
实在是不怪沈舒一下子想到?顾怀瑾,实在是这风格太?突然?太?霸道,太?符合顾怀瑾了。
拆,还是不拆?
沈舒步到?床前坐下,斜望着桌面?上的信,犹豫着,纠结着。
过了一会儿,沈舒愤然?躺倒。
凭什么?顾怀瑾送来,他就?要看,既然?他人都消失了,再诈尸就?不礼貌了。
尽管原著里,渣攻总是在平梁村里来来去去,并未真正离开过苦情受,但在沈舒这里,走了就?是走了,不做任何某人还会回来的打算,再等平梁村富一点,他就?携着祖产离开平梁村,彻底与某人划清界限。
可是,在床上摊煎饼似的瘫了一刻钟,沈舒又鬼使神差的坐了起来,把那封信拿了过来。
……呵。
沈舒深深的自嘲,好奇心害死猫这句俗语真是没错,他真是作死,居然?忍不住想看看顾怀瑾到?底在信里写了些?什么?。
拆开信封,展开了信,开头一句“含璋,见字如晤,吾不在汝身旁,汝尤为快活,等吾归”给了他当头暴击,沈舒唰地?松开手,仿佛摸着了烫手山芋,那信便掉在了怀里。
沈舒表情几欲裂开,汗毛倒竖,不禁恶寒,心说顾怀瑾远在边境,怎么?知道他过得“快活”?
第106章 (一更)
他?左顾右盼, 似想找出顾怀瑾留下的眼线,当然他?这么做全是徒劳,墨羽骑的首领若能让他如此轻易让他?寻到踪迹, 也不配当墨羽骑了。
继而,沈舒想起了十三?, 怪不得当初他?让十三?走, 十三?答应得那么爽快, 原来是从明面转到了暗地里, 继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想起自己?这段日子的所?作所?为, 沈舒脊背一阵发凉, 他?甚至不敢想顾怀瑾从边境抽身回来逮住他?以后,该是怎样的雷霆大怒, 又会如何的惩罚他?。
顿时,他整副身心都为之战栗, 脑子里再想不起旁物?。
过了好一会儿, 他?才有勇气拾回去信,接着往下看, 信中的内容平平无奇,不过祝他?中秋快乐,说不能回来与他?团聚颇为遗憾云云,又让他?添衣防寒,多?吃长肉,安心等?他?回来。
他?的口吻像极了在?外征战的丈夫,挂念自己?守在?家中的妻子, 尤其是沈舒把掉在?地上的信封抖了抖, 里面?还掉出一沓千两的银票。
沈舒:“……”
什么鬼!
他?才不是他?那等?着领丈夫新俸的小娇妻呢。
他?给他?寄银票做什么!
沈舒攒不住火,欲将?那银票撕成两半, 顿了顿,又将?银票塞回信封,扔到了床底下,眼不见为净,气呼呼的躺倒。
果然,普天之下只有顾怀瑾一人拥有随时随地令他?发脾气的本事,即便不在?身边,做的事也轻而易举让他?肝火大动?。
狗东西!
沈舒一把掀起被子捂住脑袋,不想再想这沙雕玩意儿,恼然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沈舒是被周蔚吵醒的,大约是周子衡中秋未归,使得周家人找了个翻天覆地,也不知周蔚是怎么联想到了平梁村,一大早就带着周家人找上门来。
看到周子衡好生生的站在?沈舒旁边,周蔚堪才松了一口气,他?朝沈舒揖了一首,喊了一声:“沈大官人。”
沈舒虽是困顿,却不得不强打起精神,笑了笑:“周管事是来找周公子的么?”
周蔚尴尬的点了点头,跟请祖宗似的请周子衡回去,哪曾想周子衡丝毫不给面?子,当着沈舒的面?跟他?讲:“我才不回去,你回去跟我爹讲,私塾的课甚是无聊,听得我心焦,我不想念了。索性周家以后的产业都?是我的,我这个书念与不念也没什么干系,倒不如省些?学?费,别做他?用。”
周蔚顿时直呼要命,请沈舒帮忙劝劝,沈舒收了钱,哪有资格再劝,反而问:“周管事,生意上的事怎么样了?”
周蔚面?色一正,暂且搁置了劝周子衡回家的念头,答:“托沈大官人的福,如今邻里三?个县都?找到了盟商,合约也已经定了下来,如今万事俱备,蓄势待发,只等?沈大官人你把这酱做了运过去,咱们就可以坐等?着赚钱了。”
并且,为了以最快的速度将?菌菇酱售往邺朝各地,周家和林家谈拢,远地由?周家负责销路,近地由?林家坐镇。
此举对于周家来说虽然有些?吃亏,但好就好在?远地林家的手够不着,更方便周家大展拳脚,有朝一日说不定能脱离林家的操控。
沈舒惊道:“这么快就已经解决了三?个县?那你们初步断定要多?少罐酱?”
周蔚又答:“依着我家老爷初步谈下来的,这三?个县一个县两千罐,便是六千罐,再加上回来运货的游商反响颇好,要的比上次更多?了些?,林林总总算下来可能最少要两万罐。”
两万罐,整个平梁村的人日夜兼程的干都?得起码半个月,倘若那三?个县卖得快,又搞定几家盟商,这生意怕是跟暴雨一样瓢泼下来。
沈舒整个内心都?在?震颤。
他?终于迈出了带领全村致富的第一步,说不定还要因为生意过于火爆,带着别的村子一起干。
正好,他?老早就打上了杏花村的主意,如果干不过来,就把杏花村的人也捎上。
周子衡听他?们说得激动?人心,也稍稍变了变脸色,一脸好奇的问:“沈舒,两万罐很多?吗?你要做多?久,我可以留下来帮你做。”
沈舒堪才想起周子衡还在?旁边,对周子衡道:“周公子,你还是回去吧,接下来的日子我有得忙,怕是没功夫留你做客了。”
周子衡很不满,提醒沈舒:“喂,你可是收了我五十两银呢,五十两只住一晚也太贵了吧,你起码留我多?住两晚。”
周蔚听到周子衡给了沈舒五十两银就咂舌,暗在?心里骂了一声“败家子”,面?上却还恭敬:“少爷,你再不回去,老爷要派人来绑你了,到时候闹得难看,沈大官人也难办。”
周子衡臭着个脸,知道自己?是不想回也得回去了,他?可以不顾周蔚和周老爷的想法,却不能不顾沈舒的处境。
转而,他?对沈舒挥了挥手:“沈舒,待本少日后有空,再来找你。”
沈舒同周子衡客气了一番:“嗯,周公子尽管来就是了。”
于是,周子衡和周蔚以及周家一干奴仆从沈舒的院子离去,周子衡走在?最前头,大摇大摆的出门,周蔚却不知道想到什么,又退回了脚步,扭头道:“沈大官人,最近边关不太平,咱们清河县离边关不近,却也不远,你若要出远门,小心则个。”
沈舒神色一凝,原来顾怀瑾离开平梁村是去边关平乱了么,也是,原著里渣攻每次离开平梁村都?是因为边关动?荡,他?不由?多?问了一句:
“咱们和异邦又打起来了吗?”
周蔚点了点头,轻声一叹:“上次碣勒大败,举国欢庆,碣人安分了一段时日,他?们大抵是心有不甘,又勾结屠蒙、蚩柔等?几个部落四处偷袭,听说边关的百姓苦不堪言。现在?官府已经下令,让咱们县的人也警醒些?,说不定哪日边关没守住,那些?个贼人长驱直入,苦的就是咱们了。”
介时,别说做生意了,就连活命都?成问题,多?少大家族在?动?荡中树倒猢狲散。
沈舒并不担心周蔚说的这一点,熟知原著剧情的他?深深坚定,凭借顾怀瑾的主角光环,邺朝起码安定一百年,但他?仍是感念周蔚提醒他?的恩德,笑道:“好,多?谢周管事提醒,我知道了。”
待送走了周蔚,沈舒开始召集平梁村村民,因着修路将?男丁都?派了出去,如今村中唯余妇女居多?,沈舒把事情告诉了她们。
听到平梁村平梁村接下来要做两万罐酱,村妇们纷纷咂舌,她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
“村长,你说什么?两万罐?”
“时限呢?时限是多?少天?”
“咱们卖什么价?”
“这回真要发财了?!”
沈舒一一为她们解答:“先?做供给附近三?个县的酱,大概是六千罐,按之前咱们供给周家的七成价格赚,另外的一万四千罐还是原价,所?以合计下来大概有个九千两的样子。”
村妇们齐齐瞪大眼睛:“九千两?”
这可是个天大的数目。
她们可是一辈子都?没见到过这么多?钱呐!
村妇们高兴得合不拢嘴,连忙讨论村里有多?少户人家,每家能分到多?少钱,一算,村里有六百余户,每户均摊都?能分到十五两银。
这还没刨除一些?参与不了的人家,比如说村里的孤寡老人、又或是家里有老弱病残要照顾凑不出人头的,这再一算下来,每户至少十六两没跑了。
这要是让沈氏列祖列宗知道了,不得高兴得从棺材里面?爬出来么?
便又闻得沈舒道:“不过,这次林家和周家都?没法现给,得先?做出来卖出去了才能回款,乡亲们要是等?不及的话,可以说一声。”
刚才还说得起劲的村妇们鸦雀无声。
谁要退出?
她们这些?个妇道人家成天不是在?家里干活,就是在?家里做干活,干活赚不到钱,更是得不到丈夫的尊重,她们才不愿意待在?家里听丈夫颐指气使呢。
换以前,面?对沈舒这画饼似的说辞,她们说不定还会犹豫一下,现在?……哪怕最后周、林二家赖了账,她们也不后悔跟着沈舒干!
于是第二日,整个平梁村的村妇倾巢出动?,上山的队伍宛如一条长龙,连隔壁杏花村修路的村民都?被惊动?。
他?们齐齐远眺旁边一座山上的人头,密密麻麻如蚂蚁,疑惑道:“平梁村的人今个儿是怎么了,怎么都?跑到山上来了?”
被征进队伍里修路的林大眼撇嘴道:“鬼知道,平梁村自从换了个村长,村里人都?是一肚子的鬼主意。”
其他?杏花村村民:“……这倒也是。”
没点主意,怎么能从他?们几个村子的手里买到田呢。
半个月后,平梁村做了两万多?罐菌菇酱出来,因为装酱的坛子不够,还去周家的陶铺扛回不少罐子。
这些?罐子本应该要钱,然而沈舒一进县城就遇到了周子衡,周子衡大手一挥,直接把陶罐的钱全免了。
在?周子衡看来,罐子都?是泥做的,要不了什么钱,可得知此事的周老爷被气得不轻,险些?动?手打人。
不过想想,周老爷决定还是算了,难得周家跟沈舒重新做起生意,万一这事儿传到沈舒耳里,惹得沈舒不痛快,以后再合作怕是难了。
尤其他?听说平梁村到县城的路紧锣密鼓的修着,沈舒为了盘这条路下了好些?血本,又决定卖个人情,吩咐手底下的伙计,以后平梁村的人来买陶罐,对折卖给他?们。
第107章 (二更)
这些?, 沈舒浑然不知晓,这会儿他正盯着周、林二家的伙计搬货呢,周蔚和林富贵站在一处, 像一对冤家。
林富贵挺着个圆滚滚的肚子?,颇显富态, 笑眯眯地对沈舒道:“沈公子?, 我?们?林家福的钱结清了, 剩余的钱都该周家出, 介时你找周家要。”
沈舒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刚才他收了四千两的定金, 就是林家出的。
显然,林家是这笔生意的最大主理人, 邻里三个县的六千罐酱生意归林家做,周家托游商卖的那一万四千罐酱林家还要从中抽成, 林家是三方里赚钱最多的。
周蔚看林富贵这张脸就嫌人, 接了话茬:“待钱到?手,周家会主动派人送给沈大官人, 无需林管事你操心。”
林富贵仍是笑,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我?只?是告诉沈公子?一声?,周管事你莫觉得我?在点你,咱们?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周蔚忍不住冷哼一声?,心说?要不是林家横插一杠子?,沈舒有任何点子?都只?会找周家商议, 生意也就还和周家一人做成,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周家和林家现在唯有表面和平, 私底下连酱铺伙计都不对付。
沈舒懒得理会两人的勾心斗角,只?管把?钱拿到?手,然后跟村子?里的人分,六百户一人分了七两。
拿到?这七两,沈四郎就开始琢磨着建砖瓦房,他老早就想把?自己那陈旧的屋子?砸了重?建,这会儿兴冲冲的过?来找沈舒,道:“村长,咱们?村子?里的田是不是该分了?要是分田,能不能把?屋子?也分一分,这样离自家田近,种粮食也好?种些?。”
虽然做酱赚钱已经逐渐成了平梁村最重?要的营生,但村子?里的人世代为农,对田地看得仍是很重?,就怕哪日生意万一做不成了,还有田种。
哦,粮税也得靠种的粮食交上去。
闻言,沈舒一拍脑袋,因为忙他已经险些?将分田的事忘了,此时经沈四郎一提起方想起来,忖了忖,决定道:“问问其他人的意思,看他们?怎么想。”
沈四郎忙不迭把?村里人召集到?一起,鼓动他们?重?新分田分房,村民们?一听就知道沈四郎在打什么主意,他们?毫不留情面的揭穿:“四郎啊,你这是想从村尾搬到?村里,给自己盖间砖瓦房吧?!”
沈四郎被说?中了也并不心虚,嘿嘿一笑:“难道你们?不想吗?”
村民们?齐齐一默,然后答:“想,这谁不想?!”
砖瓦房比泥巴屋好?看太?多,也更顶风抗热,住着肯定舒服!
得了村民们?的首肯,沈舒便开始着手分田分房的事宜,列了个?很长很长的名单,折叠成册,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解决了这件事。
当?天,村里极为热闹,村子?各家各户都在搬东西,不是锅碗瓢盆的碰撞,就是骂骂咧咧的笑音。
“嘿我?说?沈二狗,你可是咱们?村子?最早赚钱的一波人,怎么家里还是跟进了强盗似的,连个?门都不修?这墙角都有耗子?洞。”
“乔婶你这还问什么,二狗有点钱都给他媳妇儿买首饰啦,他媳妇儿昨天还戴了个?新玉镯子?,成色看上去可水灵。”
“石生啊,对不住了啊,你家这四房的屋子?被我?占了,我?家七个?妮儿终于?不用挤一个?屋子?了。”
“沈大嘴,你家破破烂烂,我?家连炕都是新修的,你得把?你家这张桌子?补给我?,不然这屋子?就不换。”
“一张桌子?给你稀罕的,拿去拿去,我?有钱我?明个?儿就去县里买新桌子?。”
村里人大多都对沈舒的安排很满意,尤其是张铁牛搬到?了沈舒的隔壁,这可不是沈舒有私心,而是合计来合计去,张铁牛一家正好?适合跟他原来的邻居沈实换。
沈实在沈舒第?一次做菌菇酱出来要吃的时候拦得最狠,这会儿也是颇为感叹:“舒娃子?,有事还来找你三叔,你爹临走前托我?照顾你,这事儿实叔是一定会记得的。”
沈舒眉眼温和:“嗯,还请三叔放心,我?也会好?好?照顾我?自己,不会让您操心的。”
张铁牛刚好?搬着家当?准备进门,听到?沈舒在院门口跟沈实说?这话,响亮爽快地笑着插过?话:“实叔您就放心吧,我?铁牛会照顾小舒的。”
说?完,沈实总算放下了心,搬着自己的家当?走了。
而张铁牛往新家放了东西,也过?来串门,他灌了沈舒半壶鱼腥草茶,不掩激动道:“小舒,张家这次分了这么多田地,真是多谢你了。”
沈舒仅是公事公办,含笑道:“都是铁牛哥你应得的。”
张铁牛停了一阵,忽地想起邓氏这些?天在村子?里明里暗里张罗的事儿,忍不住问:“小舒,你是不是想成亲了?前两天我?看邓婶一直找人问,有没有男人好?那一口……”
沈舒冷不丁被问得一愣,然后感觉有点脸热,“嗯,是。”
张铁牛耳根子?蓦然红了,他沉默了好?一阵,似是鼓起了勇气,直喇喇问:“小舒,你看我?怎么样?”
话落,沈舒顿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面色涨得通红,心里万分震撼惊愕:“铁牛哥你……”
“如?果是小舒的话,我?可以。”
自张铁牛和沈舒表白以后,沈舒一连多日心神?不宁,他实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隐藏属性,比如?再直的男人看到?他都会弯掉那种,不然张铁牛实打实的一个?糙汉,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过?,如?果是张铁牛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能试一试?
沈舒开始怀疑自己。
他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很奇怪的状态里,好?像谁都可以,好?像谁都不可以。
呼,早知道这么麻烦,倒不如?不想感情的事了,平白给自己添这许多愁绪。
好?在又过?了两日,平梁村卖出去的两万罐酱的回款到?了,周蔚让人抬着几个?大箱子?过?来,跟沈舒清账,并道:
“沈大官人,这回的酱货比上回还要得多的多。”
“哦,要多少?”
沈舒就见周蔚比了一个?巴掌。
五万罐?!
周蔚笑得开怀:“游商队伍把?酱货运到?了京都,京都的老爷们?都很是喜欢呢。”
非但如?此,京都一位大酱商也爱上了这菌菇酱的味道,跟周家做了桩大买卖,任何东西只?要京都流行起来,其他城池跟着风也就不再愁销路。
——清河县的酱终于?走出县门了。
送走了周蔚,沈舒便通知村民,让他们?开始做酱,自己则去了杏花村一趟。
他找了杏花村的村长林正,提出要跟林正合作,并让林正准许平梁村的村民上山去采菌子?,林正早念着沈舒的好?,自然答应,却对合作的事存疑,询问个?中情况。
他道:“这笔生意真有这么赚?如?若没有,你可得说?实话,不能让我?骗了杏花村的乡亲。”
沈舒笑道:“当?真,我?是万万不敢说?虚言的。”
林正很是心动,如?若这件事要是真有沈舒说?的那么好?,杏花村的村民们?可就有福了。
作为村长,他最想看到?的是什么,不就是大家吃得饱,穿得暖,兜里有碎银,感念他这个?村长么?
“行,那我?告诉乡亲们?一声?,看看他们?答不答应,有信儿了再派人与你传话。”
沈舒不慌,这种好?事他不信杏花村的村民不会心动,干脆的点了头:“好?,那我?回去等林伯伯消息,到?时咱们?两村合作,发笔大财。”
林正送走了沈舒,就召集起了杏花村的村民,如?实告诉了他们?这件事,杏花村村民皆是一脸茫然和不可置信,议论纷纷说?:
“假的吧,平梁村有这种好?事怎么会捎上咱们??”
“前段时间我?去县里卖菜,好?像看到?平梁村村长被抓起来了,他这生意怕是有问题。”
“真有问题,人家官老爷能给他放回来?”
“我?看他赚钱是真的,但分咱们?多少就说?不准了,保不准骗咱们?去给他们?做苦力,最后一分没有。”
“谁说?不是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均是觉得此事不靠谱,不太?想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