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床尾站着个人,简直要多惊悚有多惊悚好么,沈舒忍住尖叫的欲望,心说他穿来?的这个世界怎么还带玄幻剧情,这是什么鬼呀!
然而,他的手刚摸上火折子,身体就被一双强有力的大掌缚住,那人垂直将他抱在?怀里,顺着床沿坐下,沈舒温热的背脊立刻抵上了冰冷的铠甲,铠甲的棱角让他硌的极为不舒服。
然后,沈舒闻到了熟悉的冷寒气息,似乎掺杂着一丝残存的血气,闻得他胃部翻涌,身心抵触。
沈舒立刻没了恐惧,惊疑喊了一声:“顾怀瑾?!”
来?人仍是未有只字片语,只张口衔住了他的耳垂,伴随着他的一阵逗弄,沈舒明显感觉身体在?战栗,醉意完全褪去,唯剩一股陌生的感觉在?身体里炸开。
这是怎样一种感觉, 酥酥麻麻,似有电流横窜……
沈舒从未想过自己的耳朵会如此敏感,被男人?顿续厮磨, 就像是启开了洪闸,连绵的快感在体内奔涌、堆积。
沈舒眼底氤氲着薄雾, 神?智却还未被完全侵蚀, 他伸手去抵身后之人的下颌, 男人?却捉住了他的手腕, 拨过他的下颌, 吻了上来。
这一刻, 沈舒完全肯定对他为所欲为的人是顾怀瑾,除了他, 没有人?会如此霸道和强势,如此这般不闻不问不管不顾的随意施为。
他的吻一贯如同?急风骤雨, 此刻亦是如此, 急切得像是要掠夺他所有的呼吸,沈舒仅不舒服的嘤咛了一句, 便似无辜的羊羔引来饿狼更深切的觊觎,一转眼被摔到了床上,立在床边的高大身影笼罩下来。
沈舒原就被吻得头?晕,又被不轻不重的摔了一下,眼前一片昏晕,待他稍缓片刻,借着月光定神?去看, 就见床前之人?卸去了铠甲, 沉重的在地上砸出闷响,又抽去了腰间的革带, 革带上应是坠了什么配饰,黑暗中发出清脆的叮当响。
望着顾怀瑾这架势,沈舒眼皮一跳,连忙往床的另一侧缩了两寸,大声道:“顾怀瑾,你回来也不点灯,也不作声,究竟想干什么?!”
男人?眼疾手快扣住他的脚踝,不许他再退,顺势爬上了床,跪坐昂首,一双乌黑的凤眸灼烈逼视着,这才低声开口:
“我想做什么,还不够清楚?”
他的掌心握着他的踝骨,指尖漫不经心摩挲过,缓慢而又柔情,眼神?却似猛兽一般,闪动着深沉的欲望。
“多日?未见,含璋可曾想我?”
沈舒梗着脖子与他对视,眼睛清亮似把利剑,“想也不是这么个想法,你将?我放开!”
顾怀瑾笑了一声,低唇吻了吻他的脚背,追问?:“哦,那你说说,你都是如何想我?”
沈舒面颊涨得通红,问?他如何想的,他自然是一丁点也不愿意记起他,偏他跟针似的无孔不入,着实?令人?恼恨。
他踢了踢脚,想把顾怀瑾的手踢开,却没踢掉,反而被他握得更紧,不由恼火:“你都走了,还回来做什么?”
顾怀瑾顺势一攀,将?他禁锢在身下,只手撑在他的耳侧,另一只手执着他的下颌,摩挲他的唇瓣,意味深长道:“我不回来,含璋你又如何快活?”
他的眼神?极为露骨,轻易就让沈舒想起了他临走前的那一夜,他是如何的俯身,又是如何的吻他。
沈舒被臊得脖颈都爬上粉色,紧揪着他的前襟,恼然怒喝:“闭嘴,谁想快活?!”
顾怀瑾闻言眸子一深,忽想起十三传给他的那些信,信上说沈舒在他走后立马央人?替他说亲,还与周子衡交往甚密,他不思念他,倒背着他另觅新欢,当真无法无天。
顾怀瑾口吐佻言:“含璋忘了,那夜你兴致昂扬,玉颈微抬,连这里?都在不停滚动……”
他的指尖划过沈舒因紧张而不动耸动的喉结。
“我尤记得,含璋眼波横秀,水色跌宕,不知道有多动情……”
随着那一字一句从顾怀瑾齿间迸出,沈舒羞愤得差点晕死过去,他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看着血压飙升,又闻得顾怀瑾作下结尾:“含璋,你就不想再快活一次么?”
快活他妈!
沈舒一口咬上了顾怀瑾的肩胛骨,铆足了劲儿,誓要咬死他这个黑心肝。
顾怀瑾纹丝不动,凤眸微微眯起,肩上弥漫的痛意激发起身体里?的狼性,他一再克制,再也克制不住,在沈舒松口的一瞬间,拽着他吻了下去。
“唔唔……”
在顾怀瑾跟前,沈舒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顿时,两人?的衣袍犹如敝屣一般落于床下,乌发亦是重叠相缠,狭小的卧房里?一片暧昧铺陈,溢出许多旖旎靡音。
“顾怀瑾……顾怀瑾……别?亲……”
月色隐没,冷风搅动婆娑树影,老旧的窗台里?,模糊能窥见一道俊挺的轮廓俯下身去,窗外随之下起连绵细雨。
一刻钟后,沈舒点亮蜡烛,看到顾怀瑾腰间裹着的纱布,怔了一怔,然后幸灾乐祸地道:“你看你,受伤了还逞什么能,伤口裂开了吧。”
眼下,纱布里?正缓缓渗出血来。
只见顾怀瑾俊容苍白?,俊眉修眼上覆着一重恹色,人?却镇定得厉害,他跟那窟窿不是捅在他身上似的,瞧着沈舒及他身上的狼藉,勾着因接吻变得绯艳的薄唇轻轻一笑,戏谑道:“我受了伤,方才不还是让含璋缴械投降了么?还投降了三次。”
沈舒被说得羞愤欲死,恶狠狠的瞪他:“还不是你强迫……”
不然,他怎么可能那么不争气?!
顾怀瑾靠在沈舒的身上,懒洋洋道:“给我换药。”
沈舒扶起他的脑袋,欲要下床,又被靠上,没好气道:“你不让我去拿药,我怎么给你换?”
顾怀瑾抬了抬睫毛,示意他朝床头?望,沈舒才看到枕头?旁边有个精致的瓷瓶。
沈舒只得一把将?那瓷瓶抓过来,拆了他身上的纱布,拔了瓶塞,倒上瓷瓶里?的药粉。
他一面给顾怀瑾绑纱布,顾怀瑾一面不安分的亲他,眼瞧他又要胡作非为,沈舒赶紧绑完纱布,抵着他的脑袋。
便见顾怀瑾闭着眼,很没精神?地说:“含璋,我多番取悦你,现在该轮到你了。”
沈舒听了瞬间凝住,差点以为自己幻听,看向他的腹部,又看了看他的脸,不禁按捺不住暴走的冲动——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脸上无欲无求,身体有欲有求的?!
“含璋,你总不会想让我真的让你含璋吧?!”
顾怀瑾久未等到回答,睁开眼盯着沈舒难看的脸色,不徐不疾地道:
“你与旁人?私下相看的账,我可还没与你勾销。”
次日?,沈舒从梦中醒来,头?疼欲裂,撑着床沿准备下床的时候,明显感觉身旁多了一人?。
他侧首一望,忽见顾怀瑾那张昳丽俊颜,吓得抖了个激灵,然后开始回忆昨夜之事,脸上颜色疯狂变幻,一阵青一阵白?。
他原以为是梦,是喝醉酒做的荒唐绮梦,却不想顾怀瑾真的回来了?!
沈舒接受不能!
忆及昨夜他与顾怀瑾相互取悦,后面还与顾怀瑾疯狂交吻,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掌心血迹斑斑,全是从顾怀瑾身上蹭来的,因为他和顾怀瑾亲密时不慎压到了他的伤口。
沈舒整张脸都裂了开来,恨不得整个人?没存在过,捡起地上的衣物迅速穿上,仓皇欲逃。
顾怀瑾不知何时醒了,怏怏的倚坐在床头?墙壁上,阖着眸子满脸疲惫,道:“今午我就要走,你哪儿也别?去,在这儿陪我。”
沈舒骤然回首,眼睛发亮:“真的?”
“嗯……”顾怀瑾似乎不愿过多提起那些烦心事,“几?只蚂蚱拴在一起蹦跶得有点厉害,我得再回去收拾一下。”
顿了顿,他睁开凤眸,语气无不危险地问?:
“怎么,含璋希望我赶紧走?”
沈舒再傻这时候也不会承认,无辜的眨了眨眼,“哪能呢,你别?多想,你想吃什么?”
顾怀瑾说:“喝点粥水即可。”
沈舒赶紧去给他做。
用了早饭,沈舒给顾怀瑾换药,顾怀瑾的精神?好了不少。
沈舒问?他昨日?几?时回的,顾怀瑾道:“路上遇到伏击,耽搁了两天,不然早该回了。”
他回来是为了阻止沈舒相看,而今沈舒都相看完了。
他不由道:“含璋,女子无趣,还是我更能让你开心是不是?”
沈舒冷笑:“别?的男人?我还没试过呢。”
顾怀瑾一脸好笑:“左右我离了平梁村也管不得你,你尽管相看,看中谁我回头?杀了便是。”
沈舒骤然起火,刚要指责他,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张铁牛的声音,不轻不重的恰好落入两人?耳中。
“小舒,你醒了吗?我给你煮了醒酒汤来。”
沈舒心里?顿时咯噔一响。
顾怀瑾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看来舒郎是要同?他试试了?”
沈舒哑口无言。
的确,他昨晚好像答应要给张铁牛一个机会来着。
顾怀瑾见他不辩驳,眸底黑压压的沉,它的里?面好似蓄起汹涌风暴,狂乱得欲将?人?摧折,半晌却又突兀一笑,淡淡道:“看来含璋不与旁人?试试,是不会心甘情愿跟我的,既如此,含璋尽管去试,倒让我也瞧瞧你喜欢什么样儿的,是否抵我一半中用。”
“……”
沈舒头?疼。
他不好与顾怀瑾一直口舌纠缠,丢下一句“我先去应付一下”,便大步走了出去。
一踏出门槛,沈舒就看到张铁牛端着一个托盘过来,那托盘里?不仅有醒酒汤,还有专程给他做的早饭,两个香喷喷的肉包子以及一碗白?粥。
沈舒摆出一贯温和态度,笑着喊了一句:“铁牛哥。”
张铁牛见着他憨笑不已:“小舒,我娘今早蒸了包子,我特意给你拿了两个过来。”
自昨个儿沈舒答应给他一个机会,他已完全将?沈舒当作媳妇儿来看待,媳妇儿不就是用来疼的?
沈舒盯着?那?俩包子, 沉默着?犹豫着?,终还是下定决心把话同他讲清楚。
“铁牛哥,我头不疼, 早饭也已经吃过了……昨晚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这些你?还是拿回去吧。”
张铁牛呆了呆, 大约是没想到沈舒说变就变, 表情逐渐失落。
沈舒看了这一幕心里也极不好受, 倘若顾怀瑾昨晚没?回来?, 他?今晨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怪只怪顾怀瑾苦苦纠缠着?他?, 还拿无辜之人的性命来威胁。
沈舒毫不怀疑自己要?是真和张铁牛在一起?,张铁牛就?会变成平梁村的一捧黄土。
他?亦觉得, 在自己没?有?彻底斩断和顾怀瑾的干系之前,心?安理?得的享受别人的追求也是对他?人的不尊重。
他?要?如何去做昨夜还与顾怀瑾亲密交吻今早就?受人殷勤的事?
他?的良心?承受不来?。
张铁牛低头问:“小舒, 你?是后悔了吗?是因为我长得丑吗?还是觉得我没?本事?”
诚然, 若非村子里断袖少,无论如何都轮不上?他?来?配沈舒的, 沈舒是村长,还是村学堂的夫子,头一个跟他?订婚的是秀才,后来?的顾怀瑾也写得一手好字,他?与他?们相比实在欠缺太多。
沈舒讶然:“你?怎么会这么想?铁牛哥,你?很好,是我昨夜饮酒冲动了些, 实在是愧对你?。”
张铁牛懂了, 其实沈舒一直对他?没?什么想法,是他?昨日缠得厉害趁了他?的危。
当时沈舒的确不太清醒, 他?不该跟沈舒表明心?迹,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要?他?放弃还是太难。
他?抬起?头道:“小舒,昨日你?喝醉了,说过?的话可以不算数,不过?我没?醉,我说的话还是算数的,你?要?是想找个人搭伙,随时可以来?找我。”
沈舒闻言心?下一松,无声吁了一口气。
他?还真怕张铁牛同顾怀瑾一样,执拗不肯罢休,还好张铁牛比顾怀瑾善解人意得多。
“抱歉了,铁牛哥。”
沈舒再一次郑重向张铁牛道歉,感觉对他?不住。
这时,顾怀瑾忽从?屋子里踏了出来?,修长的身躯立在门槛前,慢条斯理?地插过?话:“含璋,让客人站在外面说话可不讲礼仪,不请人家进屋坐坐么?”
沈舒霍然背后一紧,好生无语。
他?分?明说管不得他?,让他?尽管同别人试,结果这点功夫都按捺不住,跑了出来?。
而张铁牛更是一瞬间就?朝顾怀瑾望了过?去,复又看向面色有?些尴尬的沈舒,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自然,他?明白的和沈舒考虑的不是一个东西,可他?仍然不愿退却,闷声对沈舒说了一句“他?待你?不好,你?再来?找我”,然后扭头就?走。
待得张铁牛离去,沈舒回首剜了顾怀瑾一眼,他?这波操作成功让张铁牛以为他?是因为“旧情人”回来?了才会拒绝他?。
顾怀瑾笑意盈眶,悠然惊叹:“含璋,你?的爱慕者可真不少,一茬接一茬,都赶得上?春天的韭菜。”
沈舒懒得睬他?,看也不看他?一眼,兀自越过?他?,准备进屋去。
孰料,顾怀瑾一下就?扼住了他?的手腕,也敛了笑容,质问:“你?既和他?将话说了个明白,又为何与我置气?”
沈舒甩开他?的手,颇为恼火:“你?出来?,便是让他?误会了我,误会我三?心?二意,将他?视作备胎。”
“备胎?”顾怀瑾闻着?新鲜,挑了下眉,“你?同他?划清界限本就?是因为我,误会了又如何?”
“你?当然是不痛不痒,可我还要?脸。”沈舒被气得不轻,“顾怀瑾,你?凡事不为我考虑,只会在床上?刁难我罢了。”
说完,沈舒便跨进了屋子,挑拣教材,准备去村学堂。
他?本也没?想真的留下来?陪他?,他?永远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然而,当他?抱着?教材从?屋子里出来?时,就?见顾怀瑾坐在墙头,吊儿郎当的悬着?一只脚,革带上?的玉饰也随之晃悠,不知要?作何打?算。
沈舒直觉不妙,仰头道:“你?在那?上?面做什么?”
顾怀瑾嘴角噙着?一抹弧度,懒洋洋道:“含璋不是说我凡事不会为你?考虑么,我这便为含璋考虑,同他?解释一下,你?是被我强迫的。”
沈舒瞬间变了脸色,气得脑瓜子嗡嗡疼。
他?想,顾怀瑾无疑怀疑老天是派来?克他?的,为的就?是让他?快些英年早逝。
就?闻得顾怀瑾朝着?隔壁喊了声“张铁牛”,接着?要?说出什么荒诞无稽的话,沈舒飞快截住他?的话头:“顾怀瑾,你?住口!”
顾怀瑾扬眉侧目,笑了一笑,“怎么,含璋又不要?脸了吗?”
“你?才不要?脸。”沈舒火冒三?丈,胸膛剧烈起?伏,“赶紧给我下来?!”
顾怀瑾道:“下来?可以,但话得说清楚。含璋,床笫之间你?我皆是欢愉,这种事算不得刁难。”
沈舒倏地涨红面皮,不知是被羞的,还是被气的,转身回去,甩上?了门。
适时,张铁牛闻到外面有?动静,从?屋子里走出,他?环视一圈,刚觉察异动看向墙头,就?瞥见一抹消失的衣角。
顾怀瑾门前轻敲,颇有?耐性和兴致。
沈舒怒然往门上?砸了只杯子。
狗东西!
鬼才放他?进来?!
顾怀瑾隔门感受着?他?的怒火,也不恼,瞥向了门旁的窗。
那?窗子并未关严实,他?也没?立刻就?翻,而是不紧不慢地说:“含璋,我可以同你?道歉。”
“滚!”
最终,顾怀瑾还是破窗而入,伏低做小哄了一上?午,堪才唤来?一匹骏马,扬长而去。
十三?仍是被留了下来?。
后日立冬,天气愈寒,自周家从?平梁村提走八万罐酱货之后,林家也提走了五万罐。
菌菇酱逐渐在邺朝各地大肆兴起?,走入千家万户,几乎不论是什么阶级的百姓,都对其赞不绝口,只觉得其酱香满满新鲜下饭,甚至不乏有?文化的食客,为其赋诗两首,交口传诵。
已经有?大商循着?酱罐上?贴着?的平梁村标签踏上?来?清河县的途中,但沈舒此时并不知道。
将要?立冬,所有?平梁村人都在忙,忙着?交粮储粮、裁制冬衣、以及搭砖瓦房。
粮税由沈舒去县城问过?石数,官府的人专程过?来?把集齐的粮食押走,而砖瓦房的搭建村民们则去了邻村,央了烧砖瓦的师傅,让他?多烧一些,整个平梁村的砖瓦房都指着?他?一人了。
然后,众人开始商议先从?谁家搭起?,毕竟搭房子是个大事,须得同村人搭手,这样才能搭得快,免得受寒挨冻。
沈四郎急不可耐,囔囔道:“这还用说?这主意我提的,让我搭了先。”
沈舒赞同,这村里估计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沈四郎更想搭新房子了。
然而,一向凑热闹不嫌事大的凤菊姨插了一句:“咱们能搭瓦房都是村长的功劳,当然得村长先搭,四郎你?急什么急?”
村民们同意不迭:“就?是,四郎你?憋着?,明年再搭。”“咱们村儿还能有?人比村长更先?”“四郎,你?就?说我们说得对不对吧?”
啊对对对……
沈四郎对上?沈舒立刻就?怂了,嘿嘿一笑:“好吧,如果是村长的话我没?意见,村长,你?先搭。”
沈舒徐徐含笑:“我手头紧,四郎哥你?先。”
虽说大伙帮忙搭房子不要?钱,管管饭就?成,但买瓦还得要?钱呢。
此时,众人才想起?沈舒为着?买下几个村子的田方便做生意,管顾怀瑾借了钱,又掏了祖产来?垫。
是的,当初为了不引起?村民们的怀疑,沈舒将大部分?祖产说成是顾怀瑾借他?的,还告知了村民们顾怀瑾“衢州富商”的身份。
一片沉默后,村民们道:“四郎,还是你?先搭吧,等咱们村子把村长的钱还完了,再给村长搭。”
沈四郎“哎”地一声,心?里突然没?那?么高兴了,心?说沈舒为平梁村做了太多,哪怕现?在卖酱的钱他?们都自愿划一部分?给沈舒,这钱也不知道得还到何年何月。
然后,沈四郎开始搭房子,他?从?村尾搬到村里,搬来?的房子本来?就?破旧不堪岌岌可危,而今刚好拆了,先拆东边,西边留一间自个儿住,免得还要?住到别人家里去,这房子便搭得热火朝天。
沈舒也给他?帮忙,尝试着?调了下水泥,让水泥代替粘土,以使得这房子搭得更牢固。
沈四郎咧着?大白牙笑:“村长,书念得多就?是好,什么都懂,不知道我家瓦子明年出生,未来?能不能在学堂读出门道。”
沈舒诧异问:“四郎嫂怀上?了?”
沈四郎一边往砖上?糊水泥一边答:“村长你?这记性……我媳妇儿早怀上?了,等明年开春都要?生了,那?个时候估计读书人正好考县试呢。”
所谓县试也便是童试,考上?了就?是童生,也就?是秀才。
“呃……”
沈舒听得一愣,心?跳也漏了半拍。
县试,这么快?
看来?沈小萁的学习得抓紧了。
恰好,近来?还算安分?的沈有?志从?这边路过?,听到沈四郎的话,停下了脚步,他?冷冷的目光盯着?沈舒,阴阳怪气地插过?话来?:“四郎,你?若是真想你?家瓦子有?点出息,就?别把你?家瓦子送到村学堂去,我家小萁一天天在学堂干混,也没?见变聪明一点。”
沈有?志正是沈青蛾的丈夫,沈小萁的亲爹,对沈青蛾跟着?沈舒做酱却没?拿到钱的事极其不满,碍于沈青蛾时不时就?要?被一起?做酱的村妇们叫走,他?连撒火的机会都没?找到,这连日来?积攒的郁气和不满便全都忍不住发泄在沈舒身上?了。
第112章
对于?沈有志的话, 其实沈舒并不在意,毕竟村学堂的孩子们未来将有会什么作为谁都说不准,教育普及的重要性后世人已经证明。
即便最终平梁村的孩子一个有出息的都没有, 没法步入仕途福泽乡邻,起码自?己?可以立住, 懂得一些道理。
沈四郎听着沈有志的话刺耳得厉害, 却不好反驳, 当初沈舒执意要?开村学堂, 还?自?己?贴钱做奖励, 村民们就很?不看好, 现在因着沈舒在村中愈发有威信,村学堂被村民们接受, 但实际上谁也没对村学堂抱有期望,把孩子送去全为着土地的积分?。
“沈有志, 村长?教你家小萁教得最用心, 哪怕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跟村长说话呢?”沈四郎真诚维护沈舒。
沈有志阴冷的盯着沈舒, 冷嘲地说道:“他到底为什么这么用心,他自?己?心里知道。”
沈青蛾做酱的钱只?拿了极少?极少?的一部分?回来,其他的全部交给?了沈舒,如今整个?平梁村就他们家的日子毫无改善,连相好的寡妇都逐渐对他爱答不理。
偏生沈舒只?点了沈青蛾做酱,没有点他做酱,就连县城道路的建设, 都没让他掺合进去, 他怀疑沈舒故意暗中针对他。
沈舒朗然道:“有志哥,小萁是学堂里最聪明的孩子, 他学得比别人都要?好,以后一定会有出息的。”
沈有志言辞愈发尖锐,讽笑道:“出息?什么出息?明年能考上秀才么?”
沈小萁今年才三岁,翻过年也才四岁,考上秀才显然是不可能,他刻意拿这话头呛沈舒。
不想沈舒无比认真地道:“我会尽力的。”
不是……
沈四郎扯了沈舒一下:“村长?,沈有志他明显给?你出难题呢,你别搭理他。”
沈舒朝沈四郎淡淡一笑,“无妨的,四郎哥。”
沈有志说的本就是他想做的,不然沈青蛾怎么和他和离呢。
沈有志哼地一声,看沈舒越发不顺眼,抛下一句“好,那我等着看”,就挟着满身火气的走了。
随即不到半日,这件事被好事者传遍全村,所有平梁村村民都议论?了起来,讨论?得很?是火热:
“其实我也觉得学堂在咱们村里没什么大用,还?不如改成放酱的仓库来得实在。”
“小萁明年才四岁,考得上秀才那真是见了鬼了。”
“哎,真不知道咱们村子什么时候能再出一个?刘敬和,没有有功名的人在咱们村里,咱们的粮税都比交得比往年多。”
“这事儿你就别想了,没个?百八十年祖坟冒了青烟,那都成不了。”
“村长?心是好的,就是凡事想得太容易了点,咱们村儿的学堂哪能和县里的私塾比呢?”
众人一致觉得,村学堂的存在委实没有必要?,也不指望这些孩子能读出头,还?是那句老话,念书念不出什么名堂不如种田养猪。
尤其是现在平梁村有了发迹,读不出头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平梁村做酱呢。
更甚至直接就有村民到沈舒家里去了,衷心建议沈舒取消村学堂,也放过不是读书那块料的孩子们,让他们帮着家里干农活、上山采菌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