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赘婿又在硬饭软吃—— by菇菇弗斯

作者:  录入:11-23

“韦公子,陶前辈,我认为二娘子的病症,并非是简单的阴盛阳虚,寒湿凝滞所致的恶寒之疾,在此之上……应当还有根深蒂固的郁症,而无论是恶寒之疾还是郁证,说不准皆指向同一个诱因。”
韦如墨迄今患病已有两年有余,两年多之前,在这个小娘子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事,以至于影响至今。
可是看起来,韦如墨对此讳莫如深。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例行说明,本文医疗相关描述均为基于查询到的资料进行的加工杜撰,勿要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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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合一)为医者,当普救众生
听罢喻商枝的结论, 陶南吕一时陷入沉思,而韦如风却是愣了一下后问道:“敢问喻郎中,这郁症……乃是何意?”
莫说是古时, 就算是现代,也依旧有许多人心理类的疾病有所偏见, 将其归结为无病申吟、伤春悲秋,哪怕躯体症状已经十分明显。
而中医认为的郁症,乃是由“情志不舒、气机郁滞”所诱发的一种病症。
情志不舒, 故而常有悲观厌世、神不守舍的情绪, 气机郁滞, 则会致使“肝失疏泄,脾失健运, 心失所养”,引起各种身体上的不适。
所以郁症绝非单纯心理层面的问题,一旦严重起来, 是足以造成脏器亏虚的。
喻商枝一番解释后,韦如风看起来并不认同。
“喻郎中,若在下未曾理解错,您的意思是,我小妹的病症乃是起于情志不舒而导致的气机郁滞, 从而阴虚阳盛,四季恶寒。可是我小妹乃是家中幺女, 因是父亲和爹爹而立之年后才得的孩子,自幼娇宠。又何来什么烦心事, 竟愁苦至此?”
虽说受到了韦如风的质疑, 喻商枝面上也未见不快。
这等病患家人的心态, 他作为郎中, 其实完全可以理解。
尤其这里是韦府,韦如墨出生时,韦景林已是当朝榜眼,入仕翰林,自此至今简在帝心,仕途顺遂。
为人臣时,他乃能臣。
为人父时,他乃慈父。
更是与柳宁恩爱无匹,家中从无那些后宅女眷争风吃醋,嫡庶相争的闹心事。
任谁看来,韦如墨都应是无忧无虑的官家小娘子,每日琴棋书画诗酒茶,不知烦恼为何物。
可人的心境,是很难解释的。
兴许韦如墨曾经有过连家人也不知道的隐秘遭遇,亦或她就是天生敏感纤细。
只是这话却不可说得太过明显,稍有不慎,便是对韦如墨名声有损。
陶南吕在一旁看出喻商枝依旧有所保留,便主动上前道:“如风,关于如墨的病症,老夫需与商枝再行商讨一番,晚些时候,我们拟一个方子出来,且先给如墨试一试再说。”
有了陶南吕开口,韦如风总算是点了点头。
他对喻商枝倒并非是全然的不信任,但终归面对这么一张年轻面孔,说出的话又这般出人意料,也不怪他心里打鼓。
“就依陶老先生的意思来,晚辈这就去知会爹爹一声。”
韦如风离开前,还不忘告知喻商枝,温野菜正和柳宁在一起,让他不必担心。
这之后,喻商枝和陶南吕师徒也未继续在韦如墨的院子里逗留,而是挪去了陶南吕这些时日暂居在韦府中的住处。
小院清幽,面积不大,正中甚至还有一方小而精的假山造景,流水潺潺,其中有游鱼摇曳。
进门落座,二人片刻都没耽搁,迅速开始分析起韦如墨的情况。
陶南吕过去从未往郁症的方向考虑,这会儿听喻商枝一说,却觉得很有些道理。
“老夫也有故步自封的时候,年纪上来了,看待年轻的孩子,就少了些设身处地的思虑。”
陶南吕都是能给韦如墨当祖父的年纪了,就同韦如风一样,他从未觉得生在韦府的小娘子,会有什么情志不舒的缘由。
可一旦把这一条加上,似乎一切就豁然开朗了起来。
“怪不得先前无论是老夫,还是其余郎中开的方子,均无什么长久的作用,原因就在于治标不治本。”
陶南吕的思路一旦被打开,顿时觉得眼下的感觉似曾相识。
与上回在斜柳村初遇喻商枝,问及京城贵人的病症如何诊治,得到喻商枝的答案时如出一辙。
诚然,在从医一事上,自己比之喻商枝多了几十年的经验,见过多几倍的病患,可是有时候,这反而和过去太医的身份一样,成为了一道枷锁。
他问喻商枝,若按照郁症的方向医治,该如何开方。
喻商枝却只说了一句话。
“开方不难,难在一句俗语,心病还需心药医。”
可惜隔行如隔山,喻商枝上一世可没钻研过心理学相关,也没法给韦如墨提供心理咨询。
“当务之急,乃是要想办法令韦家人直面二娘子患了郁症的可能,继而搞清楚二娘子心中的症结到底在何处。”
虽然不知道这个经年的症结还有没有方法解开,但总好过如今旁人眼睁睁看着韦如墨深陷泥沼,无力自救。
“这件事待韦兄回府之后,你我二人再向他说明。”
喻商枝颔首。
定下此事后,再回到韦如墨的病症上,心病是一码事,身病也不可听之任之。
喻商枝在陶南吕的授意下,重新拟定了一个药方,交给陶南吕过目。
此方基于逍遥散,依照韦如墨的体质与症候再行加减,这之上,又合了一味温肾散寒、化湿通络的汤剂。
后者看过后,连声肯定道:“很好,很好!我敢说这方子便是拿到太医院去,也无人能挑得出半点错处。多一味则药性芜杂,少一味则药效不佳,且用量斟酌亦十分到位。”
陶南吕自诩自己在喻商枝这个年纪,绝对写不出这么漂亮的方子。
本以为陶南吕提及太医院,就是随口一说,哪知对方口风一转,竟然问道:“商枝,若有机会能入职太医院,你可愿意?”
喻商枝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看清楚陶南吕的表情,他意识到,这位老前辈也许是认真的。
此刻他忽而想起,先前在寿安县面见同知大人时,陶南吕曾提过一嘴,帮他在京城讨了个人情。
这所谓的人情……
该不会就是入职太医院的资格?
若这话由别人说出口,喻商枝定会觉得荒唐儿戏。
可陶南吕是前任太医院之首,怕是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的。
“这……”
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或者说,是如何恰到好处的拒绝。
没错,面对这个问题,他认为自己压根不需要考虑,因为他对太医院并没有丝毫的向往之情。
虽然太医的头衔听起来厉害得紧,但在皇权社会,太医院说到底,就是皇家的私人医疗机构罢了。
比起当那伴君如伴虎的太医,专为皇家服务,喻商枝更喜欢现在的日子。
陶南吕见喻商枝的神色几经变换,以为对方是有所顾虑。
“我知你或许心中有所疑惑,为何老夫自己都辞了官,何故还要将你举荐入内。”
这句话确实提醒了喻商枝。
他至今都还不知为何陶南吕会放着堂堂太医不当,而变作现今这四海周游的游方郎中。
“说来也简单,无非就是四个字,身不由己。”
这份心境,他辞官的这些年不知已反复回溯过多少遍,眼下终于可以同人和盘托出。
“……想必你也能猜到,上一回我在斜柳村中同你讨的方子,是为京中某位贵人所用。那个方子,你用药之大胆,是过去的我万万不敢效仿的。可我拿走方子后,辗转反侧一夜,最终还是将其附于信中,寄往京城,同时手书一封,予我那在太医院任职的徒儿。”
“太医这一行,日日如履薄冰,若是用药稍有差池,丢的就不仅是官帽,极有可能是这颗脑袋。”
陶南吕苦笑着摇了摇头。
“所以太医院有个大家默认的条例,便是在治好之前,务必先求一个‘稳’字,任何病症,都以温养为上。”
用现代的话讲,大约就是保守治疗。
“我当日在信中劝说徒弟放手一搏,万幸的是,你的方子精准而到位,那位贵人很快痊愈,我那徒弟未曾居功,言明此方乃是来自一名民间郎中。于是贵人金口玉言,若你有意,可破例令你入太医院。”
喻商枝总算是搞明白了这前因后果。
至于那位贵人的真实身份,他却是不敢深思。
而入太医院的利弊,亦是显而易见。
利处是,他一介平头百姓,可凭此一步登天,混上一身官袍穿穿,这是多少人削尖脑袋都求不来的机会,而今于他,似乎唾手可得。
弊处则都由陶南吕说清楚了。
他要做的选择,其实就是两条路。
是寻求名利,还是追随本心。
于喻商枝而言,答案显而易见。
“为医者,当普救众生,晚辈宁为草医,不为太医。”
陶南吕深深望向喻商枝。
他想过自己会被拒绝,却未能料到,喻商枝用来拒绝的,是这样一句话。
“草医”此名,虽本身并非贬义,实际上常被自诩正统的郎中用来蔑称乡野的赤脚郎中。
言下之意,便是他们并无什么真才实学,也治不好疑难杂症,会的只是用草药偏方给村户人治病罢了。
可面前的年轻后生,却坚定无比地将“草医”与“太医”并列,舍后者而逐前者。
陶南吕心道,自己还是小瞧了喻商枝。
一段短暂的沉默后,喻商枝听见陶南吕拊掌而叹。
“老夫在你面前,每每自愧弗如。”
他在此刻觉得自己不是年岁大了,而是心老了。
再度证明他将喻商枝举荐给老友韦景林,是个正确的决定。
有知府的照拂,喻商枝日后想必可以凭这一身本事,造福更多的百姓。
“那么此事往后便不提,你我还是说回如墨的病症。”
言归正传,喻商枝沉吟片刻,又提出了另一个想法。
这个想法,是面对韦如风时,他也不便直言出口的。
“陶前辈,二娘子的丫鬟刚刚提了一句,二娘子曾经患过一次崩漏之症。晚辈观前辈的神色,擅自揣度,认为韦大人应当未和前辈提起过。”
陶南吕缓缓点头。
“的确未曾提及,老夫今日听见时,也颇感意外。若非你想到去询问如墨身边的贴身侍女,恐怕这件事,还不会有人向你我说明。”
喻商枝面容严肃道:“既然韦家人一心想要治好二娘子的寒疾,又怎会不知告知郎中过往病史的道理?况且在时间上算起,这两个病症,乃是承前启后的关系。而二娘子韶华之龄,听起来,在患寒疾之前,也并非多病之身,月事都尚未来几年,缘何会突然罹患崩漏这等急症?”
造成崩漏的原因有许多,但往往最常见的诱因都是同一个,那便是生产,或小产。
尤其是姐儿年岁尚小时不慎有孕,更易造成这等后果。
陶南吕脸色一变。
“你的意思是……”
两人目光中俱有惊疑。
但是随即又默契地止住了这个话题。
陶南吕不忘叮嘱道:“这些话,仅限于你我之间,切莫同韦家人提起。”
喻商枝颔首。
“晚辈省的。”
二人聊起来便忘了时间,以至于温野菜直到晚食时分,才见到阔别半日的夫君。
而这个时辰,韦景林也已下值回府。
这是韦景林初次见到喻商枝,一番对谈之下,陶南吕看出自己的老友和自己一样,都起了惜才之心。
一顿简单的家宴过后,温野菜先行回房,屋内余下陶南吕和喻商枝,以及韦景林一家。
“郁症”
韦景林听到这两个字后,反应和最初的韦如风几乎一模一样。
柳宁在一旁,眉头紧锁。
若换了别的郎中,韦景林定要问一句是否诊断有误。
可莫说他对喻商枝已经有所认可,便是面对陶南
吕,也必定不会有任何质疑。
他思索一番,沉声道:“这么说来,倒是有些端倪,我这小女,病前虽称不上是个跳脱性子,可也不是个孤僻的,身子骨也康健,打小没生过什么病。哪像现在……不瞒二位,现今莫说是外人,便是我们自家人去,也同她说不上几句话。”
韦如风也道,今日陶南吕和喻商枝走后,韦如墨又哭了好半晌,自己进去哄了一圈,也没什么用处。
喻商枝忖了忖,斟酌说道:“郁症病患,有时作悲伤之态,也非自己的意愿,可以理解为亦是一种病症的体现,不妨说,他们更像是失去了感到愉悦的能力。所以若心结解不开,情志不得舒,便会越陷越深。”
一番话,说得韦家三口垂眸不语。
喻商枝注意到,柳宁的手指攀着椅子扶手,因太过用力,指尖血色褪去,唯余满目惨白。
“老爷……”
他似乎想要开口提及什么事,却被韦景林打断。
几息之后,韦景林主动道:“今日有劳陶兄和喻郎中,天色不早,二位不妨先行回房休息。小女卧病多年,欲要痊愈,也非一日之功。”
喻、陶二人收下这委婉的逐客令,起身告辞离开。
接下来就是韦家的私事了,外人不便探听。
白日里车马劳顿,到了韦府也始终没闲着。
喻商枝忙碌一天,到了此刻总算可以空出时间,陪陪温野菜和年年。
韦府给他们一家子准备的下榻之处,亦是一方清净的小院。
除却堂屋之外,另有东西两间厢房。
喻商枝和温野菜入住了东边的厢房,等到把孩子喂饱安顿好,夜色早已深沉。
“泡泡脚解解乏再睡。”
韦府指派到这边院子里的仆妇送来了热水,本想送进门内,温野菜却是不习惯这般伺候,自己端了过来,中途又被喻商枝接去。
“这木盆沉得很,我来。”
温野菜甩了甩手上的水渍,笑道:“说得好像你比我力气大似的。”
两人并肩坐在床边,木盆足够大,索性就一起伸了进去。
“今日和韦夫郎聊得可投机?”
他虽把温野菜父子两个带在了身边,却是无暇伴其身边,心中多有亏欠。
想过来温野菜和柳宁在一起,恐怕也多有拘谨,比不得在家里时自在。
意外的是,提及此事,温野菜一派兴致勃勃地开口道:“原本我也担心和韦夫郎没什么话讲,哪知聊了几句才发现,韦夫郎过去也是农家出身,他听闻我先前是猎户,就让我给他多讲些,听得津津有味。还同说过去他在家中时种田、养蚕的事,咱们北地少有人养蚕的,我也听了个新鲜。这才明了,那丝绸作何竟卖得那么贵!”
喻商枝也颇为惊讶。
“韦夫郎竟是出身农籍,那韦大人呢?”
温野菜同他分享道:“韦大人也是农籍出身,不过他们是南边的人,鱼米之乡,比咱们村可富庶多了。”
喻商枝了然。
“南边文气兴盛,据说村村有私塾,每年科举取士,十之有六七皆是南方学子,”
温野菜往他身边挪了挪。
“韦夫郎还格外喜欢咱们家年年,看他的模样,倒让我想起钱夫人来。对了,他还给了年年见面礼。”
温野菜站在木盆里去够椅子上的外衣,喻商枝无奈地笑着,扶着他免得滑倒。
“你瞧。”
温野菜掏出来的是一只纯银的长命锁,沉甸甸的,中间还镶嵌了一块白玉。
这类东西,像是官宦人家都会备上一些,以用作人情往来。
对于喻商枝他们而言,也算是一份厚礼了。
“年年好福气,谁看了都喜欢。咱们上回过年时去钱府,钱夫人也念叨着让咱们多带着年年过去玩。”
温野菜小心地收起长命锁。
他和喻商枝商量好了,这些长辈送给年年的东西,全都存在一起,以后留给小哥儿当嫁妆。
连带当初满月宴的份子钱都算了进去,孩子才几个月,已经攒了不少了。
“说起钱家,这趟回去后,还需去将钱家商号挂靠的文书去镇署衙门办过。”
家中琐事颇多,聊起这话题,喻商枝才被温野菜提醒,一下子想起来。
说来,钱夫人算是他们这一路上遇见的第一位贵人。
家里至今用的马车,还是钱府当年所赠的那一辆。
之前温三伢中了秀才,他们遣人去钱府报喜,又商定钱府的两处商号,并入温三伢的名下,可免一部分商税,也算是在现今的能力之内,回报了钱府的恩情。
“好,回去就办。说来夏收也快到了,到时也该抽空回一趟村子里。”
家常话便是这般,没什么头绪,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两人一路从韦府说到钱家,又从年年说到家里的二妞、三伢,乃至村子里两个人的小徒弟。
最后转回此刻所在之处,温野菜伸手轻轻按了按喻商枝的眉心。
“怎么瞧着你好似有烦心事,可是二娘子的病症格外棘手?”
喻商枝牵过温野菜的手,轻声将韦如墨的情形,同温野菜讲了一遍。
后者听罢,唏嘘了好半天。
“过去从村里到镇上卖猎货时,看着那些个富户的宅院,我有时会想,你说生在这些人家的孩子,能有什么烦心事?怕是一辈子不愁吃穿,快乐赛神仙。后来接触的人与事多了,才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道理,便是富贵破天,也不例外,何况韦二娘子还这般年轻呢。”
木盆里的水不多时就由热变温,夫夫俩的夜话就此打住。
喻商枝弯腰端起木盆,出去倒水,不过这到底是在韦府,这等小事,也不必他们这来做客的人操劳。
“郎君且递给奴婢就好。”
迎上来的是一名仆妇,喻商枝道了句“有劳”,便松手递出。
哪知此时,恰好这名仆妇抬头望来。
对方不知看见了什么,双手竟是全然没抓稳,木盆落地,溅起一片水花。
喻商枝衣摆和鞋袜尽湿,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温野菜闻声前来,见这满目狼藉,也是傻了眼。
“怎么回事?”
一句话说罢,愣在原地仆妇好似才如梦方醒,口中连声道:“都是奴婢不好,还请郎君和夫郎恕罪。”
喻商枝只当对方是一时失误,毕竟盛满水的木盆沉重得很,更不至于为此怪罪对方什么。
“无妨,小事而已。”
他摆摆手,温野菜把他往屋里推。
“快些进屋换身衣服,免得着凉。”
喻商枝被他推进了门内,转过身,温野菜见那仆妇依旧一脸惶恐,目光还追着喻商枝离开的方向,以为是她还在怕喻商枝怪罪。
“这位姐姐,你也赶紧回去换身衣裳吧,不过是洒了些水,不是什么要紧的。”
仆妇再三告罪后,方战战兢兢地离去。
很快又有洒扫的丫鬟拿着墩布过来擦洗台阶上的水渍。
等到屋外动静止歇,屋内的喻商枝和温野菜也熄了灯,上床就寝。
距离小院不远处,喻石榴望见倏忽暗下去的房间,眼底翻动着复杂的情绪。
她顾不上回后罩房换下自己打湿的衣衫,一时又想起先前丁威说过的话,心下简直纠缠如乱麻。
毕竟方才短暂的一撇,面前的年轻郎君几乎就是她设想中的,自家小弟长大后的模样!
可是……
这怎么可能?
喻石榴纠结半晌,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这名郎君的来历。
她只是韦府后院的粗使仆妇,入了夜才换下白日里在这边当值的年轻丫鬟们,来此值夜轮守。
她思前想后,终究还是寻到了一名府内与自己还算相熟的小厮。
对方虽年纪小,可早两年前就在韦府里办差了,这回是跟着韦景林一道从京城来的,常在前面伺候。
小厮听罢喻石榴的问题,便打着哈欠道:“你说那个年轻郎君?我晓得,他姓喻,是咱们家请来,给二娘子看诊的郎中。”
说罢那小厮困倦地抬抬眼。
“说起来,好似还和石榴姐你一个姓呢,不过说起来,姐姐你问这个作甚?”
作者有话说:
抱歉来晚了!本章掉落红包~明天见啦
1、“情志不舒、气机郁滞”“肝失疏泄,脾失健运,心失所养”——百度百科感谢在2023-10-19 17:59:12~2023-10-20 18:14: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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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铁牛的姐姐叫什么名字?
喻石榴恍惚着离开了, 徒留小厮在后面抓耳挠腮,不知这素来勤劳强干的石榴姐,今日是犯了什么毛病,
她回后罩房换了身衣裳,最终还是要回喻商枝居住的小院侍候。
第一次来只当是寻常的差事, 第二次来,却觉得府中的小径那般漫长。
世界上真有这等巧合的事么?
喻石榴不禁开始思索。
但是人的样貌是作不了假的。
起初当丁威提起看见有人与自己面貌相似,喻石榴还觉得世上长得像的人不知凡几, 难不成个个都是亲生兄妹?
可直到看清喻商枝模样的那一刻, 喻石榴顿时明白, 什么叫一母同胞的相似。
不过撇开这一点,对方的气质却是浑然陌生的。
喻铁牛是出身乡野的皮猴子, 除非重新投胎换个芯子,否则万万长不成这般光风霁月的模样。
喻石榴就这样怀揣着七上八下的心思,重新回到小院中供给奴仆值夜歇息用的耳房, 时不时摸一下脸颊一侧的疤痕,终究是一夜无眠。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她匆忙和人换了值,始终没能鼓起勇气,重新看喻商枝哪怕一眼。
既怕对方真的是自己的小弟, 又怕是自己空欢喜一场。
何况喻郎中一家子是知府大人的贵客,本就是她们这些个下等仆妇不能妄言的。
本以为这样子便可以就此避过, 哪知上午过半,她却意外在浣衣房遇见了喻郎中的夫郎。
温野菜手里拿着喻商枝昨晚湿了的衣裳, 还有一些年年弄脏的尿布, 在韦府转了一圈, 才找到洗衣裳的地方。
要说这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 连洗衣服都专门辟出个院子,雇人在此干活。
尿布脏污,他特地用布裹好。
节省惯了的,实在做不出那等脏一块扔一块的事,况且尿布这东西,洗了几水后越来越柔软,和新布是比不得的。
既然还要在韦府住上几日,他索性就打算自己洗出来,晾晒干净了再给孩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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