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赘婿又在硬饭软吃—— by菇菇弗斯

作者:  录入:11-23

老大是个姐儿, 年后刚出嫁,老二和老三都是小子,老二十一,老三却才四岁。
因着当初生了老二伤了身子,本以为再也怀不上了, 哪知过了好些年又突然有了。
小儿子来之不易,家里宝贝得紧。
就是不知是不是生得晚, 比起同样四岁的别的孩子,自家老幺不太机灵。
“这些都是村长说的?”
桩子看了媳妇一眼, “虽说是村长告诉大家的, 但肯定是喻郎中告诉村长的, 这几日都是喻郎中挨家挨户地给孩子看诊开药。”
桩子媳妇自也知道, 两只手握在一起绞了绞。
“我听说了,但说是看诊,不也还没治好?”
桩子放下手里舀水的葫芦瓢,“你也别太不依不饶,反正你信你那小妹说的,我只信我眼睛看见的。况且如今这疫病闹腾得这么厉害,咱家孩子要是真得了,你难不成还不找喻郎中看了?”
“呸呸呸,快别说那不吉利的!”桩子媳妇扭身回屋,抛下一句,“咱家幺儿养得精细着呢,怎么就还能染上那毛病了?我还不信了!”
桩子望着她的背影摇摇头,自家媳妇心不坏,加上喻商枝的事因是娘家人说的,倒也不能怪她。
转念又想,村长嘱咐各家要勤洗手,勤收拾牲畜的粪便,这些他家因是做豆腐卖的,素来注意着,或许这回还真轮不到幺儿。
可有些时候,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由于宠老幺的缘故,孩子都四岁了也是跟着爹娘睡。
夜里桩子媳妇一翻身,碰到孩子后发现烧得滚烫,赶紧把桩子摇醒。
“孩他爹,快看看幺儿!”
一刻钟后,桩子背着小儿子,和媳妇一道匆匆往温家赶。
本以为都快过了亥时了,喻商枝必定也已经歇下了,哪知到了温家才发现,用作看诊的东屋竟是灯火通明。
“你们若是不放心,就在这等上半个时辰,退热了再回去。这药一次煎出来,分两次喝。”
刚说完一家,另一家又凑上来,细听是说家里没有药罐子,能不能借用这里的。
“家里有是有,但自家人也要用,救急用上一次倒是可以。水磨村有卖药罐子的,价格不贵,明日最好还是让家里人去一趟,买一个回来。”
温野菜从外头打了一盆水回来,一进来就看见自家相公被好几人围在中间,左右支绌。
“都让让都让让,只要和孩子的病没关系的问题都来问我。”
说罢接上进门前听到的一句话茬,“我说庞五哥,一个药罐子才几个钱,你平日里抠就抠了,如今孩子都病了就快别再省那几个铜子了成不成?”
被叫做庞五的汉子,吝啬是在村里出了名了。
明明有屋有田,身上一件衣服补丁摞补丁,实在穿不成了还要剪了做双鞋。
倒是能生,孩子满地跑,越是如此越舍不得花钱,听说只有过年炒菜才舍得用荤油,还是买一点肥膘在锅上抹一抹的那种。
这回若不是孩子病得实在厉害,怕是也不舍得出这个诊金和药钱。
一下子几百文没了,简直是要他命了。
这不好歹买了药,竟又不舍得买药罐子了。
温野菜还真不信他家连药罐子都没有,想了想,说不准是想借此省点柴火。
他话一出,屋里的其他村人也附和。
“庞五,我们都是为了孩子的病大半夜来这的,喻郎中看诊尚且看不过来,你非得弄个药罐子的事还说个没完。”
“就是,这会儿的疫病可是凶险,你家又不是掏不起这个钱!”
你一言我一语的都说到庞五脸上,他那媳妇是个少言寡语的,在一旁沉默着不开口。
可庞五若是脸皮薄,也不至于如此,最后还是死乞白赖地非要用温家的药罐,温野菜只好领着他媳妇过去,心里暗叹,好好一人怎么就嫁了这么个汉子。
这一出门,恰好遇上匆匆而来的桩子夫妇。
“桩子叔?”
院子里没有灯,温野菜看不太真切,等离近了才认出来。
“是我,菜哥儿,我家幺儿好像也生了疫病,发起热来,我想着赶紧寻喻郎中瞧瞧。”
得,又是一个。
温野菜指了指身后的屋门,“商枝在里头呢,你们进去就是。”
与桩子媳妇擦肩而过时,他看了妇人一眼。
桩子媳妇飞快地低下头,追着孩子爹的步子朝前走去。
桩子家的小儿子烧得也厉害,喻商枝一摸就皱了眉。
这是个重症,比屋里头的几个都厉害。
“你们不该带孩子来我这里的,该我上门去看。”
这样的一时半会走不了,他赶紧让把孩子放到后面的床上去。
屋里就一张床,幸而孩子们身形都不大,横着也能躺下几个。
很快温野菜回来了,在一旁帮喻商枝递针。
桩子媳妇亲眼见到喻商枝盲着眼刺穴位,动作一点迟疑都没有。
等了好半天,终于结束时桩子觉得自己的胳膊都快媳妇掐青了,疼得他只敢倒吸凉气。
“这孩子的症状重一些,过一会儿若是热还不退,我再施一回针。”
喻商枝看起来很是疲惫,可还是强撑着支应。
后来屋里实在人太多,他表示一家只能留一个人在屋里。
温野菜起身去往外赶人,不出意外,留下的都是孩子的娘或是小爹。
桩子媳妇坐在了一个叫季乐的小哥儿旁边,乐哥儿的孩子也是个小哥儿,生得偏瘦,这会儿正被乐哥儿揽在怀里,似是有些难受,时不时动动胳膊腿,但总体还是乖顺。
桩子媳妇摸了摸自家儿子的额头,另一头有个小子在扁着嘴哭,还有一个姐儿也抱着娘亲的手臂不撒手。
她低声跟乐哥儿搭话,“哥儿就是比小子好带,可惜我没生个小哥儿。”
村里人都去桩子家买过豆腐,所以都算和桩子媳妇熟识。
乐哥儿抿了抿唇,面色忧色不减,“我们当哥儿的有孕不易,生下的孩子也总是不如姐儿生的健壮,我这几个时辰真是提心吊胆的,亏得喻郎中医术高明。”
桩子媳妇一听,便忍不住问道:“我这还是头回找喻郎中看病,他当真那么厉害?”
乐哥儿性子软和,面对桩子媳妇这么个长辈本也还些拘谨,可提起喻商枝,他却打开了话匣子。
“可不是么?婶子你是不知道,我家恬哥儿不仅烧得厉害,还上吐下泻,把我吓得手脚发软,后来倒是不拉肚子了,可吐个不停,喝水都吐。我相公本想请喻郎中去家里的,奈何这边人太多,他被拖着迟迟走不开,我们只好咬牙把孩子抱了来。结果你猜怎么着?”
乐哥儿说到这里不禁浅笑道:“喻郎中一针下去,恬哥儿直接就不吐了,后来喝了点水,又喝了点米汤,还是菜哥儿帮忙备下的。喻郎中说了,再等两刻钟,若是没吐没拉,就能带着孩子回家了。”
桩子媳妇听得愣了神,这个自己今晚见到的喻商枝,和旁人口中的喻商枝,实在与小妹所说的判若两人。
可小妹的为人她是清楚的,就是不知这说法是怎么传出来的。
难不成是喻商枝在半坡村得罪了人?
乐哥儿见桩子媳妇一脸凝重,以为她是担心孩子。
村里人都知道桩子家这个幺儿生得晚,不然也不会上头大姐都出嫁了,下头这个还在玩泥巴。
“婶子也别太发愁,既来了喻郎中这,孩子就保管没事。你没听说村长家那个小曾孙,两岁多的娃娃,病得床都起不来了,如今不也好多了,能吃能喝了。”
桩子媳妇勉强笑了笑,点头道:“是这个道理。”
乐哥儿见状,便也没再多说,又宽慰了几句,便低头继续哄自家的孩子。
家里乱糟糟的,人来人往,转眼间就入了子夜。
早前抱孩子来的,陆陆续续都带着孩子走了,最后只剩下桩子一家。
喻商枝最后替孩子把了个脉,用说了一天话,已然哑了的嗓子道:“带回去时盖一下头,别见了风,记得按时喝药,你们送来的及时,虽然发病急一些,最少六七日,最多不过十日就能好了。”
桩子媳妇这会儿似乎全然对喻商枝没什么偏见了,头一个道:“多谢喻郎中,这么晚了还麻烦你。”
喻商枝虽是浑身倦意,却还是勉强起身,扶着温野菜的胳膊,把人往外送了送。
“我虽是个郎中,靠行医挣钱,可实则也盼着大家都健健康康,无病无灾的最好。夜深了,快带着孩子回去歇息吧。”
桩子抱着半睡半醒的孩子,一路千恩万谢,直到院门前。
眼看一家三口走远了,喻商枝撑着的那口气好似也散了。
回屋的最初几步路像是踩在棉花上,随后身子一软,猛地朝下倒去。
“商枝!”
喻商枝骤然倒下,就显示出温野菜一个哥儿力气大的好处。
他直接把人就地背回了屋里,脱去外衣塞进被窝。
喻商枝并未失去意识,只是浑身像是虚脱一般的使不出力气。
温野菜想着喻商枝这一晚上忙得连水都没喝几口,就去兑了点温水,里面加了些糖喂给他。
温热的糖水进肚,喻商枝阖眸休息了片刻,觉得头晕似乎好了些。
“我没事,就是累着了,睡一觉就好。”
他捏了捏眉心,声音低低的,也就温野菜能听清。
温野菜弯下腰,趴在了喻商枝的身上。
喻商枝摸着哥儿的发顶,听他说道:“你换了新方子,本就难受,偏生赶上村里出这档子事。就是好人也得熬干了,何况是你?”
“做郎中的就是如此,生病的人也不会商量着,挑你有空的时候生病不是?”
温野菜嘟囔道:“我自是明白这个道理,可挡不住我心疼你。”
他抬眼看向喻商枝,感觉小郎中这两天又瘦了好些,下巴颏尖尖的,脸上的肉也薄下去,衬得一双眼睛更大了。
“等这事过去,我给你好好补补。”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喻商枝便渐渐没了声音。
温野菜轻手轻脚地起身,自行去洗漱后换了衣服,悄悄钻进被窝。
喻商枝如今哪怕是在睡梦中,也有所觉一般地翻了个身,把温野菜半揽在怀里。
温野菜偷偷伸手比划了一下,觉得自家相公的腰简直盈盈一握,比村里最窈窕的姐儿还细。
看来还是得多吃肉。
喻商枝这一倒下,比他预想中的严重些。
不知是不是因为眼睛快好了,余毒清到了最后的阶段,第二日午后他硬撑着又看了两个孩子,便又头晕得坐都坐不住。
幸好村里如今发病的孩子,全都尽数看过一遍,药也开了,只要按部就班地在家将养着,应是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不过出乎喻商枝意料的是,村里生病的孩子家,听说他病倒了,竟挨个提着东西上门探望。
村里人过日子也不容易,这次孩子生病吃药,少说也都花了几百文,所以他跟温野菜讲,万万不可再收大家送的东西。
眼见一个人拿来的东西没送出去,被温野菜利落拒绝,桩子媳妇从温家的院墙一侧探出头来,默默叹气。
她低头看了看被自己捆住翅膀的老母鸡,这鸡已经好些日子不下蛋了,到了该宰了吃肉的时候,原本打算自家留着吃,可她听说喻商枝病倒后第一反应就是抓了拿来。
想到自己先前因为小妹的说辞,而对喻商枝怀有的偏见,桩子媳妇觉得自己真怪不是东西的。
这只老母鸡大约能算是自己的赔礼,以及喻商枝治好自己幺儿的感谢,不过她是万万没脸上去送的。
如此又等了片刻,前头没了说话的声音,大约是温野菜进屋了。
桩子媳妇心生一计,小跑过去看了一眼,见院子口果然没人,当即把母鸡放下就跑。
有了这只母鸡开头,后面的也学聪明了。
都听说了温家不收礼的事,但若是大家一股脑地送上,也就分不出谁是谁的。
等到温二妞赶牛放鸭回来,一时都不敢进门了。
只见院门下堆着不少菜、米,还有布包的鸡蛋。
甚至还有一只捆了翅膀的老母鸡,蔫头耷脑地窝在那里,看起来已经快被留着口水的大旺和二旺的吓死了。
“大哥!你快出来看!”
她扯着嗓子喊人,温野菜忙不迭地出来,随后兄妹两个就齐齐傻了眼。
“这可真是……”温野菜扯了扯头发,“都不知是谁给的,这怎么还?”
说话间,村路另一头又来了人。
不是别人,却是村长许百富,一旁陪着的是许清水。
“村长,您老怎么过来了?连小子怎么样?”
温野菜第一反应就是问许连,许百富背着手笑道:“连小子好着呢,就是这几日身上疹子痒,听了喻小子说的,煮了艾草给他擦洗,已是好多了。我是听说喻小子为着给村里孩子看病,自个也病了,就来看看。”
温野菜没想到村长还念着这事,“他可是把我吓得够呛,眼下还在屋里头睡着。”
许百富看了一眼院子里,便道:“既如此我就不进去瞧了,你家这两日被这些事牵绊着,估计也没空开火,我拿了些家里蒸的包子,你们正好凑合一顿。
果然许清水手里的篮子一掀开盖布,就飘出来一股香味,温野菜看过去,竟还是白面包的。
白面包子,村里人一年到头舍不得吃几顿,就算是许家,也是一两个月里做来一次解解馋罢了。
村长特地来送的,也实在推不掉,温野菜接过来,就见许百富望向了地上堆放的东西。
“这是?”
温野菜解释道,这是村里人送来的。
“商枝特地和我嘱咐过,不能收乡亲们的东西,他给各家孩子看病,也不是没收诊金,哪还有再收旁的东西的道理。只是这些是趁我照顾商枝时放在门口了,我这也不知是谁给的,更不知怎么还回去。”
许百富见状便道:“也是乡亲们的一番心意,既如此就收着吧。”
有了村长发话,温野菜便和温二妞一起,把东西收进家里,又送了送许百富和许清水。
那只老母鸡果然没撑过太久,傍晚就咽气了。
温野菜直接放了血拔了毛,炖了一锅浓浓的鸡汤,还放了些先前给喻商枝补眼睛的枸杞子。
喻商枝睡到晚食时起了身,鸡汤的香味扑面而来,倒是唤起了他的一丁点食欲。
靠在床头,温野菜一勺一勺把鸡汤味喂到他嘴边,鸡肉炖烂了,骨头都被撇去,不上手也不耽误吃。
“我算是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神仙日子了。”
喻商枝感慨道。
温野菜吹着鸡汤,“若是让你如此就能快些好,让我不睡觉伺候你都成。”
他舀出一勺子鸡肉,添了两粒枸杞,“快,再吃一口。”
知道后面喻商枝觉得有些腻,实在吃不下了,温野菜才罢休。
也不嫌弃喻商枝用过的碗勺,直接接过来把剩下的吃光了。
“三伢最近两日可还好?”
喻商枝吃完后用盐水漱了漱口,转而问道。
“好着呢,若换了二妞,不让她出门她可要憋死了,但三伢打小性子就安静,加上以前身体不好,时常好些天不出门的。”
喻商枝松口气,“那就好,虽说咱家向来注意卫生,可也难保三伢不会被传染。二妞年纪大了,体格也结实,倒是不太需要担心。”
温野菜把碗放下后道:“这遭过去,想必村里人也都得了警醒,日后可不敢再喝没煮开的生水,也不敢让孩子动辄到处疯玩,沾一身脏污回来还不及时洗涮。”
实则这个时代,莫说是乡下了,就算是城里也不见得干净到哪里去,所以疫病才容易蔓延。
喻商枝想了想道:“其实最要紧的是旱厕不干净,等我好了,我琢磨琢磨怎么改一改茅厕。”
温野菜起身给他掖被角,“你既休息了,就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还茅厕呢,一会儿喝了药赶紧给我睡觉。”
小哥儿的声调凶巴巴的,喻商枝听话得缩回被子,“好好好,听你的。”
片刻后,喻商枝喝了最后一碗治眼睛的药,却也摸不太准会不会起效。
或许明日一起来就能看见了,或许这几日的操劳又拖累了身体,结果与先前所料的并不一样。
说来他与原主搞出的这奇特的毒药方子,也算是来往了几个回合,如今称得上是决战了。
这般想着,便还是安静地躺会床上,依偎着自家夫郎,期盼能睡个好觉。
温野菜惊醒时,察觉到身边的喻商枝都快要烧成一块炭。
整个人如同水里捞出来的一般,额发都浸在了冷汗中。
至于接下来做的事,似乎全凭本能。
过去照顾家中病患时积累的经验尽数派上了用场,温野菜不断地往回提井水,打湿了布巾后敷在喻商枝的额头降温。
后来又觉得这样也不够,便去灶房里抱来了家里剩的一坛酒。
这坛酒是上次去水磨村带回来的两坛子之一,原本是温野菜想留到两人成亲那日,喝交杯酒用的,他特地买了最好的纯酿,味道正,度数也高,谁知正好派上用场。
温野菜将酒水启封,倒在手心,不断搓着喻商枝的脖子、腋窝、手掌、脚掌这些地方。
这土办法终究是有用,熬到中夜里,他伸手去试对方的体温,终于没有先前那么烫了。
而对于喻商枝来说,过去的几个时辰难熬到无法用言语形容。
他一时如在烈火上炙烤,一时又似在冰窟中游走,呼吸艰难地需要张嘴喘气,而吐出的每一口气又仿佛要灼伤喉咙。
意识朦胧间,他隐约知晓温野菜一直在帮自己降温。
小哥儿像是不知疲惫一般,手上的动作就没有停过。
每一次新的布巾挨到额头,喻商枝都会短暂地放松一刻,但很快布巾又会被体温蒸热。
而等到体温勉强褪下去一些,取而代之的又是遍布全身的刺骨疼痛。
就像是有人拿着锥子和锤子,坚定不移地把他浑身每一根骨头都砸了一个遍。
他疼得发抖,无意识地在被子里打起摆子,这模样显然吓坏了温野菜,恍惚间他像是被人拥进了怀里,一双手笨拙地替他抚着背。
煎熬漫长如炼狱,喻商枝感觉在鬼门关上游走了一遭。
后来疼痛渐渐消弭,他体力不支,比起睡过去,更该说是昏过去。
复醒来时,已然不知今夕何夕。
唯有光,从四面八方来的光争先恐后地挤进视线,过去许多天里熟悉的如墨黑暗变成了耀眼刺目的白芒。
再之后,白芒渐渐坍缩,聚拢,而白芒消失后显露出的地方,是一片全然陌生又熟悉的景象。
是他用步子丈量过的屋子,是他用手摸索,努力记住位置的桌椅、床榻、衣箱。
或许是眼睛一时受不住强光的刺激,喻商枝有意识的时候,才发现滑落了好几滴生理性的眼泪。
他刚想抬起手去擦,就有一道人影撞进了视线里,下一秒,泪水被仔细小心地揩去。
喻商枝心跳如雷,缓缓抬眸。
相遇至今,他终于得以看清眼前的人。
面容朗朗,眉目如星。
是他的阿野。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开文一个月,终于到这里啦,为了庆祝小喻复明,搞个抽奖!
详情见文案,明晚开~
感谢在2023-07-25 12:42:10~2023-07-26 11:34: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起名太累了吧 40瓶;42835208 10瓶;宅 5瓶;不知道叫什麼 3瓶;摸鱼使我快乐、锦色羽、蜡烛小皮鞭,催更霸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喻商枝的目光,简直是一瞬也不舍得从温野菜的脸上离开。
这人是如何做到的,无论是脾气性子还是外表长相, 齐齐都生在他的心坎上。
温野菜则还没有从巨大的惊喜中缓过神来,他见喻商枝的视线半点不错地回望着自己, 喉咙发紧又发涩,好半晌才问:“你能看见了?是不是?”
得到喻商枝肯定的答复后,温野菜只觉得鼻子刹那间酸得厉害, 眼泪就那样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
他艰难地忍着, 可即使偏过头去, 泪珠还是噼里啪啦地朝下砸。
一见温野菜落了泪,慌乱的人换成了喻商枝。
他有些艰难地从床上撑起身来, 把眼前的人拽到怀里。
两具身躯贴在一起,各有各的百感交集,如此沉默着靠了片刻, 温野菜才动了动,扶着喻商枝的肩头坐直身子。
四目相对,喻商枝望见温野菜的眼眶红红的,不只是哭的缘故,还有过去几日因为熬夜而攒下的血丝。
一想到昨夜自家夫郎为了照顾自己, 定是又一夜未眠,喻商枝心下酸涩难当, 哑着嗓子道:“辛苦你了,阿野。”
温野菜哭过了那一阵, 用手背用力擦了擦脸。
喻商枝有心给他递的帕子, 可左右都没有, 只好举起自己的袖子帮他拭去。
后来你擦一下, 我擦一下,温野菜泪痕遍布的脸几乎变成了只小花猫。
看得喻商枝怜惜更甚,凑上前去,在他的眼角轻轻印下一个吻。
泪水咸涩,被他尝了个遍。
“明明是喜事,怎的哭成这样,一会儿眼睛该肿了。”
喻商枝低声哄着温野菜,后者吸了吸鼻子,又使力气揩了揩眼泪。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兴许是太高兴,也可能是被你气的。”
这下喻商枝可是闹不明白了,“我何时给你气生了?”
温野菜顶着通红的眼眶,皱眉道:“你说呢?你拿自己身体不当回事,昨晚更是那般凶险,我都想好若是天亮了你还不退热,就用牛车拉你去镇上找郎中了!”
喻商枝知晓温野菜是被自己这两日的状况吓出阴影,赶忙道:“我认错还不行,以后再也不会了。”
温野菜皱着鼻子,他自不是真的同喻商枝生气,见喻商枝如此快的认错,顿了片刻不讲话。
喻商枝莞尔着又亲了他两口,眼见小哥儿破涕为笑。
总算是哄好了。
喻商枝的眼睛恢复了,这两日因他病倒而盘旋在温家上方的阴霾便尽数消散。
好消息很快传到温二妞和温三伢那里,两个小的手拉着手,屁颠屁颠地跑进两人的卧房。
温野菜不想让他俩看见自己哭得乱七八糟的样子,在此之前就说要出去洗脸。
屋里只剩下喻商枝,他虽还有些虚弱,但因心情好,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快过来,让喻大哥瞧瞧你们。”
温三伢爬上了床,挨着喻商枝坐下,温二妞则靠在床边,眼睛发亮。
“喻大哥,你的眼睛全好了吗?”
喻商枝点点头,摸了一下身边三伢的脑袋道:“全好了,咱们二妞是个美人坯子呢,三伢也可爱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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