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赘婿又在硬饭软吃—— by菇菇弗斯

作者:  录入:11-23

他们两个显然得意于村民的畏惧,愈发走出了几分耀武扬威的气势。
而郑秉石作为水磨村的村长,老腰已经快躬到土里了。
“小的水磨村村长郑秉石,见过二位捕快大人。大人一路风尘仆仆,实在是辛苦了,小的备了热茶和干粮,二位大人可要歇息片刻?”
按理说,这里闹出了人命,哪还有什么闲心喝茶吃东西。
但郑秉石是清楚这镇上官老爷素来脾气的,无论人家要不要,礼数得做足。
于淼水见他还算上道,也没多刁难。
他冲刘大虎抬了抬下巴,后者上前一步道:“你们村着人上报,说村里出了人命官司,前因后果如何,你这个当村长的细细说来!”
郑秉石飞快地答了声“是”,又请两个捕快坐到他和许百富方才休息的位置上,到底是奉上了热茶,和家里最拿得出手的点心。
紧接着清了清嗓子,便将这唐文和王小玉之间的官司,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听到这嫁过来的哥儿居然一刀割了自家相公的那地方时,于淼水和刘大虎都忍不住夹了夹腿。
等到郑秉石讲完,于淼水嫌弃地喝了口粗茶,冲地上呸呸两下子道:“你的意思就是,这唐文重伤不治,已经死了,而那行凶的王小玉也死了,是也不是?”
说罢想了想道:“这事也简单,八成是杀了人,畏罪自尽了。”
他一句话就给王小玉的死定了性,郑秉石还没说什么,身后的人堆里便冲出一对老夫妻,后头还跟着两个汉子。
一家四口对着于淼水与刘大虎连连磕头道:“求大人明鉴呐,我们家玉儿怎么会行凶杀人,又怎会畏罪自尽!他定不是自尽,而是被人害死的!定是唐家人把他逼上绝路的啊大人!”
刘大虎皱起眉,冷脸喝道:“你们又是何人!”
郑秉石赶紧上前答道:“回大人的话,这是王小玉的爹娘与两个兄长。”
说罢心中只恨许百富管不好村里人,在这种时候出来打什么岔!
遂索性嘴皮子一碰,也把许百富扯了进来。
“还有这位,乃是斜柳村的村长许百富,那行凶的哥儿王小玉便是出身斜柳村,昨日为唐文看诊的郎中亦是斜柳村的草医。”
“这里头还有草医郎中的事呢?”于淼水现下听到郎中就心烦,上回那回事,若不是半路杀出一个姓喻的郎中,他和刘大虎也不至于后来被镇长罚了俸禄,还苦哈哈地扫了一月的衙门院子。
“把那郎中也叫来问话,既然他来的时候唐文还没死,过后唐文却死了,说不准他和王小玉是一伙的!”
这句话把许百富可吓得不轻,“大人明鉴,这皆是因水磨村没有郎中,我才收郑村长所托从村里请来一位,大家伙可都看在眼里!”
于淼水才不理这老头子,冷笑一声道:“这里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让你带来你就带来!”
隐在不远处的喻商枝听到这一番话,实在是毫不意外。
面前的两名捕快只会耍横摆谱,动辄以抓人去衙门问话作为威胁,实则是半点真本事没有。
这般胡乱泼脏水,怕也是想变相索要点好处。
他示意温野菜稍安勿躁,不说别的,起码喻商枝有自信,这两个捕快如今面对自己,是绝不敢轻举妄动的。
说话间,他就已施施然自人群中走了出去,面朝于淼水和刘大虎拱了拱手。
“小的斜柳村喻商枝,见过二位大人。”
于淼水听到熟悉的名字,难以置信地伸长脖子凑近了看,随即就嗖地一下站了起来,变脸如翻书一般,登时就换了副表情。
“这不是喻郎中么!幸会,幸会!”
喻郎中抬眼望去,装作才认出他们二人的样子,充满歉意地笑道:“原是于捕快和刘捕快,二位爷别来无恙?”
“嗐,我们在您面前,哪里敢自称什么爷!”于淼水和刘大虎笑成了两朵花,那动作看起来,竟是要请喻商枝也一道去坐。
就在喻商枝推辞之时,在场所有人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尤其是想拉着斜柳村一起下水的郑秉石。
他疯狂朝着许百富挤眼色,意思是:你怎么没说你们村的小郎中有这么大的面子?
许百富其实也不清楚,可联想到钱员外赠予喻商枝两口子的那十亩地,心里便有了计较。
此刻他故意装作看不见郑秉石,老神在在地站在一旁,任由对面的人急得跳脚。
而于淼水和刘大虎不顾喻商枝几次推让,还是把人按在了椅子上。
“喻郎中,这些乡野村夫,说也说不清楚,多亏了您在此处,敢问这事情因由,您知道多少,可否能说给我们两个听听?”
在他们两个眼里,喻商枝就是眼前最不能得罪的人。
何况他们都听说了,这小郎中不仅在钱云礼面前得脸,就连钱夫人也对其以礼相待。
这其中能让人思索的事,可就多了去了。
至于这案子的真相,索性以喻商枝说得为准,就绝出不了错。
想来他既是斜柳村的人,应当会偏向斜柳村的那个王家吧?
于淼水摸着下巴,时不时和刘大虎对视一眼。
喻商枝何尝猜不透这两个捕快心中所想,但对于唐文和王小玉的官司,他倒真有一些的自己的想法。
只是这想法,还需借别人的口说出来。
“二位大人,小的到底只是个郎中罢了,不懂什么断案之事,不过我们村子的许村长也在此处,他了解的应当更多。”
刘大虎不用于淼水吩咐,当即便道:“那边的斜柳村村长,过来说话。”
许百富很快走上来,回话前先递上了一个纸包。
刘大虎接过,来和于淼水一道看过去,发现里面是一把药渣。
“这是从何处所得?”
许百富躬身答道:“回二位大人的话,小的从小看着王家玉哥儿长大,知晓其脾性,料想他行凶伤人背后,或许有什么因由,便令村中人四处查探一番,果然在唐家院子后的一处树下,找到了这包埋着的药渣。先前药渣已交由喻郎中看过,喻郎中告诉小的,这乃是一包落胎药,且药性十分猛烈,堪称虎狼之药!”
落胎药?难不成王家哥儿嫁过来之前,就已经怀有身孕了?
于淼水眉梢挑起,这案子,着实有点意思。
一句“落胎药”,在现场掀起轩然大波。
水磨村的人率先抢白道:“果然这王家哥儿不是什么好东西,竟是才过门就怀了身孕,怕不是给唐家小子带了绿帽子被发现,恼羞成怒杀了人!”
常金莲直接蹦了起来,一口唾沫钉子砸过去,都到这时候了,她也犯不着再给唐家留什么脸面,甚至他们自家的脸面都顾不得了。
“你们一个个挨千刀的,还替那姓唐的说话,我现在就告诉你们,他那厮都做了什么!”
风吹起常金莲的鬓发,令人惊觉那其中竟已掺进了几缕花白。
常金莲甩掉王百川的手,推开挡着她的人。
正在此时,唐老汉和尤彩霞也被人扶着从院子里走了出来,才刚站定,就被常金莲一席话钉在了原地。
“乡亲们都听好了,今日我家哥儿横死水磨村,我不能让他白白丧命,我家玉儿千不该万不该,就是许给了唐家的小子唐文!”
她说着说着,便沁出哭腔来。
“怪我听信了唐家的鬼话,见那唐文是个书生郎,那是通圣贤道理的,便觉得他日后能考取功名,更能对我家玉儿好,哪知什么书生,明明是畜牲不如!几次三番哄骗我家玉儿从娘家拿银两贴补,今日说是买书,明日说是买笔,其实都是给了窑子里的窑哥儿!且他还因此染上了脏病,还……还诱着我家玉儿同他做那档子事,把脏病也传给了我家玉儿!”
这一番话,说得纵是你想不听都不成。
唐老汉和尤彩霞见自家儿子身后的“名声”如今也万万留不下了,顿时对常金莲恨之入骨!
“你个毒妇!定是你挑唆你家哥儿扮作嫁过来的模样,实则是为了害我儿性命,今日我们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让你给我儿偿命!”
眼见两家人又要厮打到一起,于淼水重重地咳了一声,和刘大虎站起身来,一把抽出了佩刀。
“我看谁敢造次!”
刀片银光闪闪,对于官府衙差的畏惧是刻在庄稼人骨子里的,见此都倏地收住声。
刘大虎只觉得听这些人对骂,听得脑壳都疼,索性问喻商枝道:“喻郎中,还是你说吧,那王小玉究竟是怎么死的,难不成是被这什么落胎药害死的?那我就不明白了,听王家的意思,王小玉就是有身孕,也应该是唐家的种,唐家人作何要让他喝落胎药?”
喻商枝没动小木桌上新端上来的茶水和点心,他袖着手,垂眸答道:“这落胎药的配伍,药性刚烈,王小玉是否死于这副药方,想必有经验的仵作一看便知。”
于淼水和刘大虎再不着调,也总是知晓这落胎药吃下去会是什么反应。
两人闻言就走到王小玉的尸身旁,掀开上面盖的竹席子瞅了一眼,复又放下。
不必多说,结果已经明了。
喻商枝见状,继续说道:“且还有一点,我先前就替唐文看过诊,他所患花柳之症,属实无误。王小玉受他所牵连,同样湿毒内结,如此诞下的孩子,也会生来就带胎毒。小的妄言一句,恐怕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唐家才一定要王小玉打掉这个孩子。”
但这是王小玉的亲身骨肉,他或许并不舍得。
所以在喝下落胎药的前后,一定发生了什么,促使他对唐文行凶。
后来他或许是想逃走,又或者已经心存死志,总之他终究还是死于大出血,倒在了荒郊野岭之中。
当然这其中还有许多问题,需得让县衙仵作查验后才能证实。
不过已经呈现在众人面前的东西,已经足够拼凑出一小块真相。
事已至此,确实也不是于淼水和刘大虎两个捕快可以解决的程度了。
“若是王小玉死于落胎药,那唐文的爹娘怕是也逃不脱干系吧。”
于淼水和刘大虎低声商量了几句,随后便一扬手道:“郑秉石,许百富,你们二人作为两村村长,此次就随着一道去县衙吧。不仅要唐文和王小玉的尸体,连带两家人也都一并带走!”
至于喻商枝……
于淼水可不敢动不动就把人往衙门里带了。
况且喻商枝提供的那些信息,他也清楚县衙的仵作照样可以做到,且说出来要比喻商枝更有说服力。
因而当喻商枝询问自己可要一道被“带去问话”时,于淼水赶忙道:“不必不必,去县城路遥,此番就不劳烦喻郎中同往。”
喻商枝借着台阶就下,“二位大人今日辛苦,既如此,小的便携夫郎先行告退了。”
之后两边又客客气气地寒暄了好几句,最后说定下回喻商枝去镇上,一定要和于淼水与刘大虎两兄弟“把酒言欢”,这才告终。
不多时,许家的牛车和郑家的牛车,还有临时征用的一架驴车,便载着两家人和两具没有声息的尸体,晃晃悠悠地朝县城的方向去。
村长一走,两村的人似乎又有剑拔弩张之势。
幸而无论是郑家还是许家,在自家村人面前都还是颇有威信,既然如今村长和两家苦主都走了,他们也没有继续凑在这里的必要,许家这边,许鹏和许清水做主退让了一步,先行带着村里的汉子离去。
大旺昂首挺胸地在最前头领路,喻商枝熬了一夜,走得最慢,和温野菜一道缀在最后。
两人低低说着笑话,知道余光瞥见一道人影,一抬头,发现是许鹏。
“鹏叔。”两人叫了人,许鹏寡言少语的,伸出手拍了拍喻商枝的肩。
“你今日做的不错。”
喻商枝有些意外许鹏会特地过来说这一句,待他回到前头的队伍,温野菜才对喻商枝解释道:“鹏叔的意思是,你这遭也算在官老爷面前替咱们村挽回了些名声。因为这件事说到底,是唐文逛窑子、染脏病、诱骗咱们村的哥儿在先,又是他们家强迫王小玉喝落胎药,乃至把人害死在后,这么掰开一看,他们水磨村就不占理,以后就也别想揪着这事不放。”
见喻商枝还是一脸颇为不解的样子,温野菜感慨道:“你一个少爷,自是不懂村子和村子之间是怎么别苗头的,实际咱们和水磨村之间并不太平。他们村在河的上游,以前旱季的时候,还干出过截断水流,让咱们村的人没水浇地的事,光两边汉子打架,都不知道打了几回了。”
原是里头还有这么些弯弯绕绕,想了想后,浅叹一声。
“实则我也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有些事不能不明不白地就过去了。”
在唐文的爹娘在唐文跟前哭嚎时,他就从尤彩霞的言辞中听到了一些关键的字眼。
仔细分辨,意识到是尤彩霞在懊悔,不该逼王小玉喝药。
当时他就留了心,拜托许百富去附近查探,看能不能药渣。
只是最初许百富和许清水都没有发现,还是温野菜带来了大旺后,给大旺闻了闻药箱里味道差不多的一味药丸,才凭借猎狗出色的嗅觉寻到了埋药渣的树坑。
况且……
“若是去的早一点,兴许我有办法救回唐文。”
虽说上一世接诊无数,可到底他坐诊的地方是喻氏医馆,而非医院的急诊科。
这等病患命悬一线的情况,属实少有,直到此刻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还没从一条人命那么快就逝去的事实里走出来。
温野菜抱住喻商枝的手臂,“你已经尽力了,我虽没读过书,可也听过一句话,叫‘尽人事,知天命’。若是有郎中在,多么重的伤,多么重的病就能救活,那岂不人人都能长命百岁了?”
听他这么所,喻商枝稍稍释然了些。
有些道理其实自己并非不懂,只是一时间会陷入其中,反而看不透。
按理说,喻商枝走得慢,前面的那些村里汉子应当早早就赶到前面去才是。
哪知他们也刻意放慢了脚步,好似专门等着后面的小两口一样。
喻商枝发现这一点后,也拉着温野菜加快了步子。
等到一行人再度出现在斜柳村村口,都发现标志性的歪脖子柳树下居然聚集了好些人。
见他们回来,都纷纷迎上来。
大多是自家的人,说着关照的话。
其中更是有苏翠芬一家子,且领着二妞和三伢,旁边还有抱着小蝶哥儿的白屏。
“可算是回来了,都没伤着吧?”
苏翠芬瞅了一眼自家人高马大的孩他爹,就知道他断然是没事,赶紧转过头来看喻商枝和温野菜。
“我这颗心啊,从你跟着你叔出去后就没落下来过。”
温野菜宽慰她道:“婶子莫担心了,能有什么事,我们无非是去帮着村长壮壮声势。”
苏翠芬双手合十地拜了拜,“没出事就是最好!以前咱们和水磨村,又不是没出过械斗见血的事!”
说罢又拉过喻商枝的手,打量了一番叹气道:“要说辛苦,这么些人里还是喻小子你最辛苦,看看这熬了一夜,脸色都不对了,赶紧回去歇歇,可别和上回一样,给别人瞧病的人,到头来把自己熬病了。”
白屏也抱着孩子走过来道:“你们两个怕是还没吃饭吧,我在家擀了些面条,过会儿给你们抓一些送去,加点菜就是一碗热汤面,吃了好歇息。”
温野菜想着喻商枝确实该吃些热汤热水的东西,先前虽吃了干粮,没几口不说,走那么远的路回来怕也克化完了,便就没和白屏多客气。
他们之间本就关系好,不在乎多一碗面少一碗面的。
回到家没多久,白屏就依言送了面来。
温野菜煮了热乎乎的一大锅,给自己和喻商枝盛了两碗,得知温二妞和温三伢也想尝尝,就让他们自己去盛。
“小心别烫着 。”
他叮嘱了一句就端着面进了屋,见喻商枝刚刚收拾完药箱,又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旧衣沾了血污,也洗不干净了,用村里老人的话,上头还有晦气,洗干净也不顶用,还是烧了的好。
两人挨着吃了几口面,实则面条不多,为的就是那一口热汤。
一碗面见了底,喻商枝觉得困倦更甚。
简单净了净面,便去了床上歇息。
当天傍晚,许百富从镇上回来,同行的还有王家四口和王小玉的尸体。
消息传出来,说是县衙已经断定是王小玉行凶伤人,害死唐文,但与此同时,也是唐老汉和尤彩霞的一碗落胎药送走了王小玉,两条人命各论各的,眼下唐家老两口已经挨了板子押入大牢。
王小玉刚出嫁就遭难,还是横死,他的白事按规矩是不能大操大办的。
加上如今天气暑热,棺椁根本不能停放太久。
故而拉回村子的次日,王家人就雇了村里几个汉子,抬了一口薄棺,送其去山上下葬。
村里少了一个花枝招展,爱惹是生非的哥儿,但其余人的日子还是一样过。
若非要说变化,那也有,便是村里人见到喻商枝的态度愈发敬重了。
因为凡是那日去了水磨村的汉子,回来私下都传闻,连镇上的捕快老爷都对喻郎中以礼相待。
大家都笃信,温野菜这个丑哥儿纳了这么个有本事的夫婿,怕是没多久就要从这山沟里的土窝窝飞走了,到城里当凤凰了。
不过任旁人如何说,温家依旧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
很快,芒种将至,夏收的时节到了。
作者有话说:
又是一个整数章!
医生从业过程中会遇到各种形形色色的病人,而医生的职责就是四个字,救死扶伤。
在这里向现实中的广大医护人员致敬,感谢你们的舍己为人,辛苦付出(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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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郎中, 菜哥儿,这是去下地?”
卯时刚过,赶着牛车的喻商枝连带温野菜兄妹二人, 就在村路上遇见了同行的村人。
“家里只两亩地,便想着趁这两日天晴, 赶紧收了晒起来。”
喻商枝扶着牛车上的水罐,笑着回应。
搭话的妇人叫曹秋水,田地和温家的挨着, 先前还去找喻商枝看过腰疼。
当时喻商枝只说是关节错位, 令她趴下, 当场帮她正骨。
曹秋水都做好了扯嗓子干嚎喊疼的准备了,哪知后来压根没感觉到什么, 腰疼就好了。
后来他逢人就说喻商枝简直是神了,堪称是喻家正骨术的头号拥趸。
她闻言笑道:“是这么个理,况且你家不还有后头的十亩地要打理, 等麦子收了,那边可就得播种了。”
其实曹秋水说起那十亩地,也觉得心热,寻常农户人好些得经过两辈人才攒得够这么多呢,可看人家温家, 有个好上门儿婿,一朝一夕地就到手了。
可她虽然心热, 却不眼红。
喻郎中医术那么高明,这都是人家应得的!
喻商枝已经习惯了曹秋水的热情, 自从自己帮她治好了腰疼以后, 只要在路上遇见, 她家的人都会上来搭话, 时不时还会送些地里的菜,院子里的果子。
“秋水婶子,你那腰下地时也需注意着些,若是再伤着一次,可就不是那么容易治好的了。”
曹秋水没想到喻商枝还挂心着自己的老腰,当即笑得一双眼弯起来。
“放心吧喻郎中,我都听你的吩咐,带了护腰呢。”
说完就“啪啪”拍了两下自己的后背,能听见下头发出有些闷的声音。
她这么一说,也引起同路的另外几个妇人和夫郎的注意。
毕竟大家都是刨土吃食的,谁还没有个腰酸背疼的时候,一时间都围上来打听。
“喻郎中,护腰是从你那里买的不?我也想给我家男人置办一个。”
“带上真能好使?我那婆母最近也总喊腰疼,若能用这个孝敬孝敬她倒也不错。”
喻商枝顺势回答道:“这东西可以用竹子为骨架,外面裹上棉布,我也只是同秋水婶子简单说了说,她便做出来了,大家伙可以问她。”
一句话就把大家的关注点扯到了曹秋水身上,喻商枝和温野菜趁机赶紧驱着往前走。
倒也不是他们不愿意和村里人多说话,实在是晚去一会儿,等到太阳升起时就要多干一会儿,那滋味可绝对够难受的。
殊不知落在后面被众人围住的曹秋水,已是乐得八颗大牙全都露出来。
因为竟是有人找她帮忙做护腰,还要给工钱呢!
曹秋水算了算,这东西绝对有赚头,自己无非是费点时间做做针线,再让儿子帮忙烤弯竹子罢了。
而这竹子、布和棉花,都是要做护腰的人家带来,也不需要费心去寻。
于是短短一刻钟的路,她就揽下三家的活,一个护腰她要二十文的工钱,三个可就是六十文!
曹秋水哼起小曲,顿时觉得浑身充满干劲,同时心里还想着,这护腰到底是喻商枝讲给她的,过一阵家里的杏子熟了,可得想着头一茬采了,送到温家去。
等到了地上,各家的人就顾不上说闲话了。
金黄的麦穗随风轻荡,饱满的麦粒看着就喜人,若不赶紧收割,赶上一场雨落下来,麦子发了芽,过去一年的忙碌就会尽数打水漂。
放眼望去,别说是家里的大人和八九岁往上的孩子了,就是更小的娃娃,只要会走路,就都带着在后头捡麦穗。
左右放在家里也没人看顾,而掉在地上的麦穗可都也是粮食呢。
喻商枝砍了几束麦子后,就不得不站起身,活动活动肩膀。
抬头看时会发现,温野菜早就比他多前进了一大截距离,就连温二妞也在埋头苦干,动作十分熟练。
喻商枝回头看了看自己可怜的成果,赶忙继续割麦子的劳作之中。
其实这如何割麦子,他并非全然不会,上一世下乡义诊时,他们往往都会在村子里住上一段时日,期间偶尔也会跟着老乡学做农活。
好几次赶上麦收时节,热情的农民们便会示范如何割麦。
这项工作最累人的,便是要一直重复弯腰的动作。
每一次弯下腰后,需要一只手抓握麦秆,另一只手挥舞镰刀,往距离小麦根部几公分的位置砍下。
看熟练工做起来觉得容易,真正自己上手时,就会发现两只手都仿佛不听使唤。
上一世的喻商枝亲自上手体验后,才意识到机械收割普及的意义多么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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