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凡白从被子里扣住他的手,压在他枕边,膝盖抵着床,身影黑压压的压上来,在窗帘紧闭光线暗淡的房中散发着浓浓的压迫感。
“哪边腿麻?”
他问着,右腿膝盖压直了他的小腿,“这边?还是另一边?”
邬烬两条腿跟没了知觉似的,除了一开始膝盖跳了下,之后就没了反应。
“我觉得,你已经好了。”虞凡白牵起嘴角弧度,道,“是吧?”
邬烬:“啊……”
直到虞凡白松开他,下了床,把被子捡起来拍了两下,邬烬都还维持着那个躺着的姿势,双腿岔开着大字躺在床上。
浴室里传出了水声。
邬烬抬手盖住了脸,掀着被子猛的在床上滚了一圈,被子从他腰上卷着,把他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他从被子里露出一点脑袋,喘了一大口气。
心跳得跟要爆炸了一样儿。
虞凡白捧水洗了把脸,男人早上有点生理反应很正常,邬烬那反应,估计是没感觉到什么。
睡觉不老实就算了,自己也未免太过没有自觉,一大早的瞎摸个什么劲儿,摸得也还挺起劲儿,在陌生的地方也能睡得那么实诚,把自己都给睡迷糊了,是不是也有点太过信任他了。
窗外天色已经亮了。
众人集结训练,昨夜邬烬没回宿舍,别人不知道,室友们却是清楚,还担心他会不会被记过,集结时却是见邬烬准时到了地方。
邬烬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大家训练服有两套,都是轮着换,长得一样,也有犯懒的哨兵,一套衣服连着穿两三天,没人会注意这些细节,他们只关注邬烬昨晚在哪儿过的夜。
“你昨晚去哪儿了?”
“还好昨天没查寝,不然就完蛋了。”
邬烬说着没去哪儿,眼神不经意的瞥向了场边休息的向导,又收了回来,收回来没两秒又看了过去。
那几个哨兵好像经常去找虞凡白,他心想着哪来的这么多问题。
“你听说了没,昨晚南区出了□□分子……”
昨晚的事情传开了。
传得比虞凡白想象中更快。
连同星网上都被挂上了消息,从“□□分子”再到深度报道,勾出了一串展览会的内幕,才不到四十八小时。
而其中的推手,不是他手底下人的安排。
上头的人不会坐视不管,可这次压都压不住。虞凡白看过那篇文章报道,上面特意提到了办这场展览会的主办方的儿子,那个在考核中弄出乱子的贵族。
热度一层叠加一层,一时引起了不小的讨论度。
背后这人很懂得兴风作浪,勾起别人的探讨欲望。
这样儿的人,他身边就有一位。
不管外界传言乱成什么样,也影响不到哨兵们的训练,也对虞凡白没什么影响。
但是……
那天早上起来,虞凡白想起去翻找他衣服里的弹壳,没有找到。
可能在回来的路上丢了,也可能被某个人拿走了。
傍晚,训练结束。
虞凡白被宋连长叫住,皇室那边来了人,展览会风波没停,那边查得事无巨细,罪魁祸首一直没抓到,相关人员都被调查了一遍。
宋连长道:“别担心,只是叫上你去问问,毕竟他以前是你班里的人。”
他指的是主办方的儿子。
当虞凡白看到他办公室里来调查的人,还是熟人。
果然,在这塔里,想要碰见简直太容易了。
办公室里的哨兵转过身,窗外的风吹起他一头柔和的棕发。
“凡……虞上校。”
他轻唤了一声。
曾经共事的二人,如今站在办公室两端,生疏又客气,宿宾鸿望向虞凡白的眸中神色复杂,而虞凡白温和又疏离,轻轻一颔首,道:“宿队。”
“来,喝茶。”宋连长招呼道。
宿宾鸿现在是帝国皇室护卫队里的人,份量不轻,虞凡白抬手示意道:“宿队坐吧。”
这话一出,二人间宾主一目了然。
宿宾鸿来调查,问的都是寻常话,那天晚上虞凡白去了哪儿,有没有人能替他证明,他班里的人有没有人外出过。
虞凡白的回答都会一一被记录下来。
他态度配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隐藏了一些不想告知外人的事情。
他太熟悉宿宾鸿,知道怎么应付他能够不让他起疑。
学会观察是一个向导的专业素养。
球场喧闹,中间间隔线两边,哨兵们各站一排,抱着球扬着下巴,互不相让的看着彼此,气势汹汹,谁也不乐意退那一步,好像脑袋低一点儿都是怂了。
边界线外,邬烬兴致缺缺的坐在台阶上。
“烬哥,走,给他们一个好看。”
“给谁好看啊。”邬烬不想掺和进去,道,“就一个场地的事儿,犯得着这么大阵仗呢。”
“我们先来的,他们这样儿抢地盘,是不是也太过分了?”
“斗殴会被记过。”邬烬懒洋洋的,毫无斗志,以过来人的经验道,“你们一个个也冷静点儿,别太热血上头了。”
他声音不高不低,球场那边的哨兵都听得见,僵持着谁也没先动。
就在这时,有人惊呼的叫了声“虞教官”。
哨兵之间剑拔弩张的严峻形势稍稍松动。
只见不远处,虞凡白和一个男性哨兵并肩走在一起,中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教官旁边那个是谁?”
“之前都没见过……好眼熟。”
“啊,我知道他,我和他之前在宴会上见过,加斯克尔伯爵的儿子……那位大少爷。”
邬烬眯着眼,望着那边两人,眸色深邃不明,手里把玩着石子,犹如打盹的凶兽掀开了眼,气势都不一样了。
他们八卦了起来,被忽略的哨兵就不好受了。
“你们……小看谁呢!”
哨兵丢出手中的球,那边的哨兵回头躲过,球直往两人的方向而去,哨兵丢出去的球,速度又快又有力。
邬烬站起了身。
树下,向导侧过身,抬手挡住了朝他门面而来的球,球在他手中高速转了几圈,缓缓停下。
四下静默无声。
虞凡白腕骨发麻,他拿着球,看向球场那边的哨兵们。
“你没事吧?”宿宾鸿皱眉。
虞凡白说没事,“你先走吧,不送了。”
他拿着球走过去,宿宾鸿皱了皱眉,还是跟上了他。
往前走了几步,虞凡白才看到场上还有邬烬,他扫了一圈,开玩笑似道:“谁的球?准头还真不错。”
“我的。”底下有个哨兵举了下手。
虞凡白抛了两下,随手把球丢给了他,“砸到人要说对不起啊,同学。”
他瞥见一旁宿宾鸿紧紧盯着下边儿,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同样以玩味儿的眼神看向他们这边的银发哨兵。
“虞教官。”邬烬挂起了笑,往前几步,撑着扶手翻了过来,“你没受伤吧?”
听着很是情真意切。
虞凡白:“没事儿,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邬烬说:“打球啊,教官呢,这是去哪儿?”
打球阵仗还挺大,这一片场地的空气都流露出紧绷的氛围,那种紧张绝不是因为球差点砸到了他。
虞凡白说:“不去哪儿,你们接着玩儿吧。”
一旁宿宾鸿忽而出声说:“我们也以前经常一起打球来着,凡白你还记得吗?那段时光还真挺叫人怀念的。”
底下哨兵们悄悄竖起耳朵,都一脸吃瓜相。
“宿队。”
虞凡白这一声不轻不重,是带着体面警告的制止。
宿宾鸿:“我们打球一直都很合拍吧,不过出去之后就很久没摸球了,还真想再跟你打一轮。”
他在利用他激怒邬烬。
那话下潜在的意思,仿佛在说,就算你抢走了又怎么样,曾经的他们是那么亲密,无可取代。
邬烬唇边弧度如旧,眼底却似燃起了一捧烈火。
他不发一言,不吭一声。
因为他没有立场。
他无法还口。
或许还有藏的很深,但他没意识到的潜意识——
把虞凡白架在风口浪尖,成为争夺的消耗品,他下意识条件反射的规避了这种可能。
啊……有够恼人的。
很久没体会到这种憋闷的感觉了,胸口都似窝了一团火。
“那就打一场吧。”虞凡白开口,众人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他笑着道,“大家要一起玩玩吗?”
邬烬绷紧了唇线,又一松,扬笑道:“教官,你们一队啊?这不是欺负人呢。”
看戏的哨兵们这会儿也都不计较场地的事儿了,纷纷附和。
宿宾鸿嘴唇微动,话还没说出来,被虞凡白截了话,他似笑非笑道:“这次,就当一回对手吧,宿队。”
宿宾鸿和虞凡白各自领队,队员自主选的队伍,两人谁会赢说不定,大多数人都较为偏向运动神经发达的哨兵,但也有一部分无条件信赖虞凡白。
向导和哨兵打球,球场没什么规则,能进筐就能得分。
哨兵的速度和力量都是天生的,这是后天难以追赶的鸿沟,而属于向导的强大武器,是他们的精神力。
当球开始运转的那一刻,哨兵们同一时间的感觉到了空间扭曲,天旋地转的失重感袭来。
第一个球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不过转瞬之间,邬烬三步上篮。
“注意精神屏障防御。”宿宾鸿沉声提醒,“不要受影响。”
他多少对虞凡白还是有些了解。
“虞教官。”邬烬回过身,路过虞凡白身旁,和他击了下掌,“只要给我球,我一定能得分。”
话说得狂。
“所以多给我传球吧。”
虞凡白:“那看来为了给你传球,我也得努力一点儿了。”
邬烬脚下踉跄了一下。
“放心往前冲吧。”虞凡白说,“其他的,交给我。”
下一轮很快接上了,满场跑的人,场边围观人数逐渐增多,场上,虞凡白受到的围堵和防备最多。
对于过往的关系,虞凡白给足了体面。
可如果体面他不想要,他也不会就这么听话的被他利用。
他只会让他颜面扫地。
跟他合作这么多年,宿宾鸿还真是……一点儿也不了解他。
虞凡白拦截下了球,球没在手中滞留,顺手从身侧将球传了出去。
那球落到邬烬手中,他带着一身杀伐果断的气势,一往无前。
只要上星网,没人不知道他们两人那点事。
最合拍的搭档。
天作之合。
邬烬高高跃起,狠狠扣下一球。
“我靠,烬哥这打得也太猛了。”哨兵心说之前还没什么干劲儿的样子,这会简直就是干劲满满,“这一场都靠烬哥带飞了吧。”
“什么靠你烬哥带飞,你没见着一直都是虞教官给喂球呢?”
稍微注意点儿,都能发现,虞凡白在场上温和安静,但那强大的气场,绝对是让人无法忽略的存在,一动便像潮水一般,无处不在,无孔不入,把控着全局的趋势。
场外都受到了点波及。
“向导打球都这么恐怖的?”
“不是吧,我记得向导给我疏导的时候精神力可温和了……”
“哗啦啦”——
洗手池水花四溅,哨兵把脑袋伸到水龙头下,一头银发被水打湿,顺着脖颈淌过下巴。
有人来了洗手池,站在他身旁。
邬烬也把水龙头关了,他抬起脸,脸颊上的红润还没消散,他看到了身旁人的腿,再往上,窄腰宽肩,极好的身材比例。
虞凡白在洗手。
他洗了多久,邬烬就倚着洗手池看了多久。
虞凡白:“想问什么?”
身旁温热体温袭来,邬烬靠过来了。
“你和他在约会吗?”
“大家都这么说。”
“你们牵过手了吗?”
“他的手有没有我的软……”
哨兵的攀比心吗?
虞凡白摁住出水口。
水花四溅,身旁哨兵来不及躲闪,一下闭了嘴。
虞凡白关了水龙头,慢条斯理的擦干手,侧过身,嗓音里有几分慵懒:“邬烬,你刚打球,是在把脑子当球打吗?”
滴答,滴答……
水龙头在往下滴着水。
邬烬抹了把脸,看着他。
虞凡白抬脚从他身侧走过,手腕被他给拽住了,唇边轻佻笑道:“好哥哥,别走啊,你还没回答我呢,他的手,有没有我的好摸啊?”
他的手好不好摸虞凡白不知道,他就看出了邬烬这是在找他事儿呢。
“这个啊……”虞凡白说,“得摸了才有对比。”
邬烬摊开手道:“来,你随便摸。”
他指的不是邬烬的手。
邬烬听没听懂,就不一定了。
但这轻佻,故意挑逗是真的。
他唇边似有若无的挂着笑,没摸他,也没走,看着他那张被水打湿的脸,“同学,自重点儿。”
他说这话,神态语气也不见得有多认真,甚至带着点纵容。
让人心痒。
邬烬只觉跟喝了酒似的。
有点上头。
虞凡白觉着他这模样有意思得很。
球场上所向披靡,叱咤风云,嚣张得不行,这会儿在他面前逼问他谁手软这种问题。
虞凡白心里清楚,问手软不一定是想真知道谁手软的答案。
邬烬和宿宾鸿两人很不对付。
而他正好在他们中间,这两人圈地盘的“手段”差异也很大。
不过那会儿,他本以为邬烬会挑衅回去。隐忍这个词儿,还挺不符合他那性子。
刚打完球,身上有些热,邬烬往前凑过来,那股热气都似全扑了过来,冷水浇头都没冲散他身上的那股热气。
邬烬的脚往前挪了一步,鞋子和地面发出摩擦声。
一瞬恍若又将人拉回到那个场上。
脚下交错。
“教官,怎么算不自重啊?”邬烬撑在了墙壁上,拦住了他的去路。
虞凡白瞥了眼他的手,道:“你这不是给示范了吗。”
邬烬先是愣了下,随即又扬起了一脸愉悦的笑,往前探头道:“那我要更过分点儿,教官你打算怎么样啊?”
“你可以试试。”虞凡白眸中温和又平静。
试试——这话可谓是可进可退,要不要试,怎么试,那都是邬烬自己能够决定的事儿,看似主动权都给了他,他像是无论他怎么样都不会拒绝,但又可以随时叫停。
“你那天早上翻过你的衣服了吗?”邬烬突然提起这一茬,意味不明的话,虞凡白听懂了,他顿了下,掀开了眼帘。
“不好意思啊,那天你的东西掉出来了,我本来嘛,想放回去的,后来……”邬烬说,“忘了。”
他的记性看来是不太好,突然说这话,想来也不是只为了告知他。
“那个对你来说应该还挺重要的吧。”他轻声在他耳边问。
虞凡白垂着眼,颈间泛上一抹凉意,是从邬烬发梢上滴下来的水。
水珠在皮肤上溅开的水花,变成一颗颗细碎的小水珠。
“怎么办啊,教官。”他说,“我好像忘记我放在哪儿了。”
一口一个教官,尊重意味却是没多少。
虞凡白哪能听不出他话下的意思:“你想我怎么样?”
“我当然不会害你,你要对我好点儿。”邬烬的手从他衣摆缓慢上滑,攀上了他肩头,呵出的气息落在他耳边,湿润的,软绵绵的,有点毛躁,像下一刻就会探出舌尖舔舐,“顺着我一点儿,我说不定就想起来了。”
他不甘心。
不甘心虞凡白把他忘了个彻底。
这种不甘心,在看到虞凡白身边站着的宿宾鸿的时候,在宿宾鸿用激将法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虞凡白含着笑:“不能放我一马啊?”
邬烬说不能。
二人僵持寂静,空气似绷着一根弦,而在那根弦下,又似有点别的什么不一样的氛围萦绕,半晌,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有人来了。
“好吧。”虞凡白口吻似有些无奈。
邬烬觉得妥了,他唇边荡开笑容,道:“今晚十点,宿舍要记得给我留门,虞、教、官。”
一字一顿的,带着点鼻音的缠绵,威胁又亲昵。
虞凡白屈指,随意弹了下他撑墙的手腕:“这个,可以拿开了?”
威胁人还真是越发的炉火纯青了。
虽然不知道他会干什么,不过那都不重要。
那一场球打完,宿宾鸿就离开了,两人作为昔日队友,一道在球场出现,还成了对手,一个傍晚的时间,哨兵向导们中间不知道流传了多少个版本。
连宋连长都听了一耳朵,晚上过来送资料,还和他提了两嘴。
天色黑沉,宿舍桌上的钟表秒数变动着,秒数一个跳跃翻页,前面的数字变成了十点整。
房中没开灯,光线暗淡,一切如常,只是也不见人。
唯有浴室那门口中透出一丝光。
虞凡白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宿舍椅子上已经多了一道身影,坐在他桌前摆弄着他桌上的钟。
“教官还有闲心洗澡呢。”他道。
虞凡白从他身旁走过去拿擦头的毛巾,说:“等太久了,顺便。”
邬烬擒住他手腕,往怀里一拉——
没拉动。
虞凡白垂眸看向他。
邬烬站起身:“等我了?”
“我只是不喜欢爽约。”虞凡白说。
邬烬轻嗅了下,调情似的道:“用的什么洗发水,真好闻。”
虞凡白说:“喜欢送你。”
邬烬:“我喜欢什么你都送我?”
虞凡白忽而扯唇轻笑,道:“那得看你想要什么。”
邬烬发现了,他说话都是滴水不漏的,半点都叫人抓不到把柄。
“洗发水的事儿,之后再说。”邬烬说,“你不问问我来干什么?”
虞凡白便随了他的意,问了一句。
随了他的意,他反而像是更不高兴了,靠近他道:“你说我来干什么?教官。”
哨兵距离近得快贴到了他身上,一脸的斗志昂扬,兴味盎然。
虞凡白不退也不躲,反而往前倾了倾,脸陡然凑近,邬烬下意识身体后仰着躲了下,虞凡白手臂探过他侧腰,扣在桌前,“让我猜啊?”
“你不是很会猜吗?”他说,“这次也猜得到吧。”
虞凡白:“东西,带了吗?”
“哦……那个啊。”邬烬说,“我这会儿还没想起来。”
虞凡白抽手离开。
属于他的气息陡然接近,又陡然散开。
他抽了毛巾擦头发,“没带就算了。”
哨兵身上气息沉着,视线霸道,让人没法忽略,他眼眸轻眯,没了用处就丢掉,还真符合虞凡白的做派,他问:“那你就让我这么回去啊?”
“嗯……”虞凡白偏过头,“不然呢?你还想干什么?”
“我都说了,你对我好点儿,说不定我会想起来。”邬烬说。
看来东西是带来了。
“没良心。”虞凡白低笑着扯下毛巾,“我还不够对你好啊?”
“你想怎么样,我都随你了。”
“这样还不够?”
邬烬:“哪随我了,你也就嘴上随我了。”
虞凡白:“那你说说,怎么样才算随你?”
邬烬舔了下唇,懒懒散散倚在桌边,说:“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
虞凡白一顿,抬脚走到了他面前。阴影笼罩,见他进套,邬烬唇边勾出一抹笑。
这样才算识相啊。
他抬起手勾住他的浴袍,拿着那根系着的带子在手中把玩,“今天我那‘哥哥’,来找你干什么了?”
那带子松得一扯就能开。
虞凡白道:“聊了一些正事儿。”
邬烬又问他什么正事儿,没听到虞凡白答,他抬起头,抬头的瞬间,虞凡白俯下身,在他耳边轻飘飘的道:“想知道啊?你猜啊。”
话从耳边钻过,振得发麻,邬烬浑身血液流动得都似快了些,犹如猛兽狩猎时浑身肌肉紧绷的状态,瞳孔中透着兴奋。
虞凡白想让他猜,他也愿意配合一下,“让人猜,你总得给个方向吧。”
虞凡白说:“已经给了,你不会连他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吧?”
“我知道。”邬烬说。
“哦?是吗。”虞凡白带着点笑音,直起身,往后退去。
那根被牵在邬烬手中的绳子从邬烬手中滑出去,他收拢了手指,握紧了那根绳。
浴袍绳结松了点儿。
虞凡白领口也开了些,锁骨下的胸肌线条若隐若现,邬烬抬眼视线轻触,捏着那根绳,觉得有点烫手。
再用力扯一点儿,虞凡白这浴袍都得散了。
“猜到了吗?”虞凡白问。
“急什么。”邬烬说,“在想呢。”
“你可以慢慢想。”虞凡白并不在意走光的那么一小片,语调温柔,“现在还早,晚上时间很长。”
听着跟暗示一样儿。
他往后撤了一步,那绳结摇摇欲坠,浴袍又散开了些。
“别乱动。”邬烬卷着手上的浴袍带子,说,“下一次,就不保证它还能安分的挂在你身上了。”
虞凡白道了声“松手”,邬烬当然不可能乖乖听话。
“啊,我想到了一个不错的点子——”邬烬眸底饶有趣味,打着一肚子坏主意,“我猜错了,你就往后退,我要猜对了,这玩意儿就还你。”
对错掌握在虞凡白手中,他说对就是对,他说错就是错,答案是对还是错那就不太重要了,重要的是虞凡白觉得是对还是错。
虞凡白一听就参透了里边的意思,笑了笑,“这么听着,怎么都是我吃亏啊。”
“那你玩不玩?”邬烬问。
“行。”虞凡白慢条斯理说,“玩儿,说好了,听你的。”
邬烬心里都舒坦了,他想了想,问:“是约会吗?”
虞凡白似笑非笑看了他一会儿。
“是不是啊?”邬烬不耐的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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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的呢,都说是正事儿了,还往这方面猜。
虞凡白也没戳破,他愿赌服输的往后退了一步,那根带子绷直了。
“错了啊。”邬烬又问,“那……他是不是想说服你做他的向导?”
假公济私。
问的都是自己想问的。
私心都不遮掩了。
这是打定主意,觉得他敢怒不敢言了。
虞凡白握住腰间的带子,拽了一下,邬烬握紧了,被他拽着向前迈了一步,虞凡白道:“你这样问的话,我可就没法陪你玩下去了,邬烬同学。”
“怎么,耍赖啊?”他道,“直接说我猜对了不就好了。”
“我比较较真儿,玩游戏也不喜欢撒谎。”虞凡白说,“你这么问,不如直接……”
他覆盖在他手上,往外一拉:“扯掉不就好了。”
浴袍散开的一瞬,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都看见了,虞凡白只穿了一条黑色内裤,浴袍盖了大半,其实也没看到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