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手头不方便。”虞凡白翻着资料头也没抬,偏头张嘴吃了那瓣橘子。
气氛更微妙了。
虞凡白左膀右臂一边得意,一边跟吃了苍蝇似的。
邬烬犹觉不够,意犹未尽的问虞凡白甜不甜。
嘴里酸涩的味道似跟口中唾液打架,虞凡白面色不改,说甜,“你尝尝。”
邬烬信了。
脸差点青了。
他猛灌了一杯茶,桌边几人都看向他,他问:“怎么了?”
“没什么。”虞凡白把头转过去了,接着看资料。
倒是伯爵夫人眼神在他俩之间打转。
宿宾鸿脸色也青了。
虞凡白不喜欢跟别人共用杯子,他来过伯爵府几回,伯爵夫人和宿宾鸿都深知他这点。这回别人碰了他杯子,他没变脸,也没让换,只说了一句“没什么”,接着用那杯子喝茶。
当初宿宾鸿不小心碰了他杯子,他当下是笑着说没事,却也是再也没有动过。
“光看资料看不出什么。”虞凡白说,“去后花园看看吧。”
邬烬也起了身。
“母亲,我们这是办正事,”宿宾鸿说,“弟弟先在这儿坐着吧。”
“我也是正事儿。”邬烬眼神挑衅,“说不定我能想起什么呢。”
虞凡白拨开两人肩膀,从他们中间走了过去,对一旁佣人道:“劳烦带一下路吧。”
邬烬轻哼一声,收回眼跟上了虞凡白的步伐。
虞凡白连着来了伯爵府好几天。
每天邬烬的衣服都不重样,跟孔雀开屏似的。
案发现场打扫得干净,假期最后一天,虞凡白还是在灌木丛中找到了一枚袖扣。
宿宾鸿的袖扣。
他也很诧异,眉间紧皱,说不可能,他没有去过那儿。
他没有说谎。
但精神力传达给虞凡白的感觉让他隐隐觉得哪里很奇怪。
“凡白,你信我,虽然那天我母亲让我多……”他戛然而止,他为什么要和虞凡白解释这个。
而虞凡白也没对他的戛然而止表露出追问的意思。
“母亲让你接触你就接触?”邬烬杵着下巴,星眸带了三分笑,道,“哥你还真是个好孩子。”
宿宾鸿暗暗横了他一眼,心气不顺。
虞凡白坐在椅子上阖着眼,靠着椅背后仰着脑袋,修长的脖颈伸展,凸出的喉结滚了滚,透着些慵懒,邬烬觉得虞凡白可真是个妖精,坐在那儿不用动嘴都要把人魂勾走了。
“只是一枚袖扣,不用太紧张了。”他说。
宿宾鸿心下松了松。
虞凡白又猝不及防问道:“那天你换掉的领带还在吗?”
宿宾鸿神色不自然一瞬,说佣人拿去洗了。
他找领带去了。
房门合上。
虞凡白感觉阴影笼罩在他头顶,他眼皮子动了动,热气熏在了他脸上,是另一个人的呼吸。
“又是领带,又是袖扣。”邬烬攀着他的肩膀,“教官不仅记性好,观察也入微。”
虞凡白说:“你穿什么我也记得。”
“尽记些没用的。”邬烬说。
虞凡白:“照你的意思,什么有用?”
邬烬:“你不是说了,不吃回头草,怎么还说话不算数呢。”
“回头草”这三个字让虞凡白陡然笑了下,他没说别的,只说了句“算数”。
“那你发誓,这个事儿之后,你就跟他断个干净。”邬烬说。
虞凡白说他为什么要发誓。
“不然我信不过你。”他说,“两个齿轮磨合运转,久了都还会生锈呢。”
“就跟你和那家伙一样,不就是磨合久了发现合不上分开了,磨合不上的齿轮就别硬磨,尺寸都不合适,那不就是受罪?”
这话题岔了九转十八弯,一听就是即兴发挥,又蓄谋已久。
那家伙是哪家伙,不用说明虞凡白也知道他说的是宿宾鸿。
“所以……”虞凡白提炼精华,“你也想跟我磨一磨?”
邬烬耳朵一热。
这人说话这么……真是暧昧得很。
什么磨不磨的,开什么成人限制级玩笑。
“我倒是愿意,不过……你想怎么试,怎么磨?”虞凡白一扯他手腕,他身体一下下滑,脑门差点砸在虞凡白肩膀上。
他就是个会吃人的妖精。
小少爷好一会儿没吭声。
估计是没想好对策,空有抱负,没有规划。虞凡白手里还拿着那枚袖扣,袖扣表面上沾了血和泥,都干涸了。
那位小姐指甲里没有检测到人的皮肤组织。
邬烬见他又盯着那颗扣子瞧,问:“想什么呢?”
虞凡白若有所思呢喃:“跟人亲热。”
邬烬脸上一臊。
什么意思?几个意思?
刚说了那种话,又来说这种话。
满脑子什么呢。
邬烬视线漫不经心的游离,还没确认关系就想跟他卿卿我我不成?那他答应还是不答应?答应岂不是显得他很容易搞到手?太容易搞到手一般都不会珍惜……
“那天晚上,我们看到的是那样,对吧?”虞凡白偏过头问。
邬烬的心脏跟坐了一回云霄飞车似的,冲上云端,又坠落下来,心跳慢慢回归。
他愤愤的想,虞凡白还真是玩暧昧的一把好手。
他面上神情自若,可有可无的“嗯”了声。
虞凡白没留意他的异常,这会想的都是那晚的事,他们怕被那两人发觉,远远见着,没凑得太近,那会儿的女人,还是活着的。
邬烬往桌边一靠,懒洋洋道:“你不是都听见他们打啵的……”
他声音低了下去。
“嗯,听见了。”虞凡白说,“她的指甲很干净,但是指甲上面的钻掉了。”
“你喜欢?”邬烬说,“要不我给你指甲盖上贴几个?”
虞凡白一顿,低头轻晒:“你还会这个?”
邬烬道:“不就是做个手工的事儿,能有多难。”
“我不是说那个。”虞凡白说,“钻掉了,指甲甲片也差点脱落。”
他站起身,让邬烬和他演示一下。
邬烬哼笑一声,张开手:“行,你来吧。”
虞凡白说:“你来扮演那个男人。”
邬烬眼眸轻眯,舔了下唇,嘴上没死皮,我不干,润润的,嘴里也没吃重口的东西,状态挺好。
他问:“真的啊?”
“嗯。”虞凡白又补充了一句,“不用真亲。”
邬烬说:“我也没想真亲,当我什么人呢?”
“嗯。”虞凡白声线沉稳又温和,说,“可以开始了。”
他像也没想去纠结邬烬想没想亲,邬烬心里不爽利,连带着动作都粗鲁,拽着虞凡白的手腕,把他推到了墙上。
虞凡白说是躺着的。
邬烬又拽着他手腕,把他推到了床上。
一张床,两个男人,多不纯洁。
临到紧要关头,邬烬才想起他要模仿的是什么,心下莫名生了点紧张感,虞凡白就躺在他身下,任他为所欲为,他心跳得有点快,但他没表露出来。
他觉得虞凡白听见了。
又觉得虞凡白没听见。
管他呢。
是他让他这么干的。
他把他的手腕摁在了床上。
“手没摁着。”虞凡白说。
邬烬不着调道:“教官,那天看得还挺仔细嘛。”
不是他猴急,是虞凡白看得太仔细。他这话是这个意思。
这种示范,和训练场上示范动作是差不多的。
是一样的。
他催眠着自己。
训练场过招的时候,他们又不是没这么近过。
他膝盖抵在了虞凡白腿间。
“所以现在才是我来指导你。”虞凡白说,抬手从邬烬胸侧揽上去,搂住了他的后背。
似有一般电流窜过邬烬背脊,他差点膝盖一软趴下去了——哪里一样了,根本不一样!
虞凡白说:“那天我们看到的,就是这样儿。”
“嗯。”
虞凡白又屈指一握,抓住了邬烬的衣服,说:“指甲盖都快翻了,她挣扎得很厉害,但在那之前,她是配合的,不像是那个人强迫她。”
虞凡白薄唇一张一合,语调不疾不徐,给足了人思考时间。
没听到回声,虞凡白一顿,掀开眼,从思考中脱离出来,终于发现了哨兵的不专心。
“你在看什么?”他问。
邬烬说:“突然发现,你嘴还挺好看的。”
这是怪他让他不专心了。
虞凡白也没生气,笑了下,抬手盖住了他的眼睛:“这样能专心了?”
——“这样就不害怕了吧?”
他掌心盖上来的瞬间,和记忆里某一刻重合。
眼前一片黑,邬烬想着虞凡白说的话。
她指甲很干净,又像剧烈挣扎过,不是抓草,那就是抓别的,抓人或者抓畸变种,那指甲里总会残留一些组织。
邬烬不傻,她抓的是西装的话,就证明她不是在那个男人走后出的事儿。
虞凡白引导他思考,他也交了答卷。
虞教官很满意,演示到这可以结束了。
哨兵还不想起。
他有力的臂膀撑着床,衬衫扣子开了两颗,打扮得再好看,也不属于纤细那一挂,黑压压的压在上面犹如一堵墙。
“虞上校觉得,那个男人是谁?”
“虞上校不是神。”虞凡白说。
邬烬道:“我倒是有点头绪。”
“哦?”虞凡白起了兴趣,他又不说了。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跟拿着鱼饵钓鱼似的,给点好处才肯往外抛点鱼饵。
虞凡白抓着他衣服的手一松,指尖隔着薄薄的衬衫,顺着他背脊一路下滑,到后腰又停下了,邬烬呼吸沉了。
“今天这身衣服很好看。”虞凡白说。
邬烬懒洋洋的:“别以为这样我就……”
虞凡白捞过他的手,摁在了胸膛,似玩笑话道:“你说一个信息,让你解一颗扣子,解完了,就让你脱,怎么样?”
邬烬脑子里“轰”的放起了烟花,噼里啪啦好不热闹,脸上一派正经。
“脱什么衣服啊,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大老爷们儿悄无声息的隔着衣服摸了摸向导的胸肌。
向导没什么反应。
他又摸了摸,咂舌心道了声真结实。
小时候他都当枕头睡。
虞凡白:“不玩儿啊,那好吧。”
邬烬忍不住斥责:“你做事儿怎么这么没毅力?”
虞凡白笑了两声,阖着眼,不推开他,也不阻止他,“那你想怎么样呢?邬烬。”
轻叹的口吻似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他。
邬烬喉结轻滚着往下靠。
热气都近了,虞凡白也不躲,像个等着王子吻醒的睡美人,这个联想让邬烬喉结滚动的频率都快了。
就在这时,房门“唰”的一下打开了。
邬烬像被拉回了现实世界。
“凡……”门口声音戛然而止,改为一声低吼,“邬烬,你在干什么!”
虞凡白拨开邬烬,坐起身半真半假的解释了一遍,他说在演示什么情况会让她毫无防备露出脖子。
“那你也可以……”宿宾鸿想说“找我”,对上虞凡白温和又疏离的目光,又说不出来了,他放不下身段去说这种近乎乞求的话。
这捉奸在床似的场面,邬烬跷着腿,一点儿也没心虚。
虞凡白知道宿宾鸿来了。
他是故意的。
故意在那个时候勾他。
他咬了咬牙,跟那露了馅的汤圆似的,一下虞凡白那锅温水,馅全给煮出来了。
宿宾鸿没找到领带,他说可能被佣人不小心丢了。
当晚,伯爵夫人留虞凡白夜宿,虞凡白应了,客房安排在一楼,和邬烬相隔不远,虞凡白倚在门边上,问邬烬晚上要不要来他房间。
他眸中笑意点点,邬烬还在气头上,双手揣兜,站在不远处,说:“不来。”
“真不来?”虞凡白说,“你要不来……”
“你还打算找谁?你老情人?”邬烬接上,“你找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拿我气他去吧。”
这还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虞凡白说:“我就回去了。”
这意思是“我是为了你才留下的”。
这一句话很是顺耳,给邬烬弄舒坦了,舒坦过后又腾气一窝火——他哪是为了他,分明就是想从他嘴里撬消息呢。
说得这么好听。
也就那张嘴会说得很。
也就只有他会上当!
入夜,虞凡白房门被敲响了,他打开门,门外是宿宾鸿,来找他商议。
“很晚了,明天再说吧。”他说。
“你偏要躲着我吗?”宿宾鸿说,“就算不是搭档了,我们……也是朋友吧。”
虞凡白:“宿队,我要休息了。”
宿宾鸿苦笑一声:“你知道吗,我以前有时候真的不是很想跟你搭档,你让我感觉……压力很大,我总要逼我自己一把,才能跟得上你的脚步,可你总在变。”
“抱歉,没有考虑过你的心理。”虞凡白说。
宿宾鸿眸中燃起光亮。
虞凡白说:“你现在不需要了。”
不需要逼自己去成长了。
“也恭喜你,追求到了自己所想。”
宿宾鸿嘴唇嗫嚅,垂下了眼:“这几天辛苦你了,我弟弟他……性子顽劣,也多亏有你照顾了,很辛苦吧,他……就是那个性子,在外面养野了,没分寸,你要受不了了,我可以去和我父亲说说,让他少麻烦你。”
他就是想让虞凡白和他开一次口,哪怕开口请求一次。
“不用了。”虞凡白说,“算不得麻烦。”
“我弟弟他性子顽劣,多亏有你照顾了。”邬烬鹦鹉学舌的说着这话,“虞上校也觉得我顽劣?”
“我没说过这话。”虞凡白扣着衣服。
邬烬坐在窗台,道:“深夜幽会老情人,上校好情趣。”
虞凡白侧过身,看向他,银发哨兵挑衅挑眉,虞凡白慢条斯理道:“确实顽劣。”
虞凡白肩膀上多了个人,邬烬灵活得跟猴子似的扑在了他身上,手臂环过他脖子,威胁着问他谁顽劣。
虞凡白走一步,身上的人就颠一下,还锲而不舍的挂他身上。
不知道是因为宿宾鸿说的话,还是因为这话从虞凡白嘴里说出来,邬烬反应很大,大到直接变成了泼猴。
“我都说他不合适了,你现在信了吧。”邬烬说,“像我,我不用努力都能跟上你。”
“是。”虞凡白身上挂了个人,也行走自如,他失笑道,“你干脆当我身上挂件得了。”
他没喘上,邬烬这个挂着的人反而喘上了气。
“小少爷。”虞凡白感觉到了他呼吸和体温微妙的变化,道,“麻烦你自重。”
装什么纯,邬烬心想,他装的蒜一麻袋都快兜不住了。
二楼主卧,层层叠叠的粗喘声暗喻着里面的主人在行什么事儿,回廊幽静,虞凡白倚着墙,消化着这就是邬烬说的“线索”、不对劲儿,他感到了一丝荒唐。
“你带我来,就是听这个?”
邬烬凑近他耳畔说:“要不是我听力太好,我也不会这么快发现这个。”
虞凡白觉得是上一次让邬烬误会他有什么奇怪的癖好,但邬烬带他来听这个,也是叫人啼笑皆非。
“你听吧,我回去睡觉了。”他说。
“别走。”邬烬拉着他,“你再听一会儿。”
情真意切的,虞凡白瞥了眼门,“你要这么感兴趣,不如进去看看?”
邬烬:“不好吧,人家办事儿呢。”
“你还知道办事儿呢?”虞凡白垂着眼,看着这小坏东西,“你要这么感兴趣,改天我带你去开个荤。”
“你要给我开荤!?”邬烬音量差点没把持住,意识到,停了两秒,两人都朝门口看去,里面声音没停,邬烬才接着说,“上校这么舍身为我呢?”
这就想着给他开荤了,也太快了,他都还没准备好呢,关系都还没确定,就开荤。
“还真是雏儿啊。”虞凡白笑了下,觉着给他开荤,和带他开荤,区别还是挺大的,但也没纠正他这说法,他这反应有些好玩儿。
“雏儿怎么了?你看不起雏儿啊。”邬烬说,“比不得你,老情人一茬接一茬。”
一口一个老情人的,小朋友还随意毁人清白呢。
“你想要?”虞凡白说,“给你。”
邬烬:“恶心我呢?”
“这就不讲理了。”虞凡白说,“不是你先恶心我的?只许官兵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小少爷这么霸道啊。”
听到他评价老情人为“恶心”,邬烬又舒服了,“你点,你点我身上我都没意见。”
虞凡白话含在舌尖:“挺能想。”
本来邬烬没那个意思,他一句暧昧不清的“挺能想”,让邬烬无法抑制的想了起来。
越不能干什么的时候,人就越想干。
他想起那胸肌的触感。
想起浴袍下半遮半掩的风景。
“我想什么了?”他欲盖弥彰。
虞凡白捂着他嘴:“小点声儿,小祖宗。”
邬烬脸蹭的一下热了。
老男人真是会勾人,漂亮的老男人尤其是。
房中传出一声低吼。
两人注意力霎时间转移。
这声音……更像是某种野兽的咆哮,总之不像人。
松散的氛围顿时紧张了起来,两人躲了起来,不过片刻,房门开了,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身上披着浴袍,身形高大,他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鬼魅一般,机械又拖拽着腿,他猛的回了下头,看了过来。
虞凡白和邬烬躲在楼梯下的暗角,他用精神力为他构造了一场无事发生的假象。
那一瞬间,眼神……对上了。
被看见了。
会过来吗?
“他”没动,还在看着这边。
哪怕匆匆一瞥,虞凡白也看清了。
是加斯克尔伯爵。
那双眼睛,红色的,全被血色覆盖。
犹如虫的复眼。
沙沙的脚步声响起,是逐渐和他们远离的方向。
邬烬跃跃欲试的看向虞凡白,眼底写着“我就说了吧”!
这回邬烬对了。
还真是……大麻烦。
“要不要跟上去看看?”邬烬问他。
虞凡白:“等会儿。”
脚步声是远去了。
但为什么前面不远处,会有一个脑袋的影子。
他抬起头。
加斯克尔伯爵在楼梯上,探头用那双猩红的眼睛看着他们。
居然会避人耳目,声东击西——这家伙,有智慧,还不低。
这算什么?人?还是高阶畸变种?
来不及想太多,虞凡白往前抱着邬烬一个翻滚,原来的位置“轰”的一声响,“他”跳下来了。
没有武器,没有装备,向导和哨兵之间,自身的体质就是最强最有利的战斗力。
邬烬放出了那头气势恢宏的狼。
虞凡白也头一次在邬烬面前放出了他的精神体。
大鸟——邬烬眸子微亮。
“别走神。”虞凡白拎着他后衣领往旁边一躲。
邬烬:“知道了。”
那头灰狼哼哧哼哧围着大鸟打转,大鸟展开了双翼,将它笼罩。
一切结束的时候,别墅里外皆是一片狼藉,等虞凡白回过神,伯爵就倒在不远处,不知生死。他喘着气,脸上沾着血。
猎鹰挥着翅膀,在他肩头站下,低头啄了啄翅膀的羽毛,又从他肩头飞到了另一头狼身上,站在它脑袋顶上。
那头狼跟端了个碗在头顶似的,一动不敢动,眼珠子乱转。
它的体型好像变小了。
“邬烬——”虞凡白话音没落,邬烬“啪”的倒在了地上,脸着地。
狼也不见了。
回去了。
猎鹰不太高兴的挥着翅膀,没玩尽兴。
小狗,可爱,好玩儿。
虞凡白从它身上体会到了这种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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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兵就那么直愣愣的栽了下去,呼吸微弱,身上没有致命伤,虞凡白探着他脉搏的跳动,一道错愕的声音传来。
“凡白……你……你们……”
宿宾鸿震惊的看着花园中的一片混乱,呼吸急促,感到一阵天翻地覆,几近站不稳脚跟。
他最好的兄弟,和他的“弟弟”,以及倒在不远处的,浑身血污的父亲。
“你们干了什么!?”
他嘶吼的声音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大,声带仿佛在此刻罢了工。
虞凡白抬起脸。
微风吹拂过头他的发梢。
“宿队。”他问,“昨晚你什么都没听到吗?”
一大早,加斯克尔伯爵家中兵荒马乱,佣人人心惶惶,谁也没想到,只是留宿了那位虞上校一夜,家中竟然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
而不多时,另一个消息更让他们毛骨悚然。
军区医院医疗设备运转,加斯克尔伯爵救不回来了。虞凡白强势入侵了他的精神图景,在那里面看到了一只很小的,黑色羽翼红色瞳孔的变异虫族。
在它逃出来的那一刻,被邬烬一刀扎进了土壤里,削成了两半。
伯爵的身体机能还在运转,但脑子坏掉了。
至于宿宾鸿昨晚为什么睡得那么沉,他说他不知道。
宿宾鸿涨红了双眼,捂住了脸,抹了一把,低垂下脑袋,哨兵情绪低沉而又混乱,坐在病房外面,整个人脊梁骨仿佛被打断了一节。
现在是很好套话的时机。
正是他心神失守的时候。
“你去哪儿?”宿宾鸿抬起头。
虞凡白说:“探病。”
和伯爵一道送过来的,还有邬烬。
他在另一间病房。
他走的脚步没有停留。
他没有回头看他一眼,没有安慰他,什么都没有,哪怕他以前的搭档正在经历父亲成为植物人的痛苦。
他走得那么快,宿宾鸿只能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看着他的背影走远,消失不见。
他不陪再在他的身旁。
去到了另一个哨兵的身边。
病房,哨兵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伤口经过包扎,呼吸起伏微弱,那张沾了血污的脸清理干净,脸颊边上也贴着一块纱布。
他倒下去时摔的。
惨兮兮的样儿。
“没有致命伤。”医生说,“不是外伤引起的昏迷,他的精神力很乱,你看——”
虞凡白收回眼,看向一旁的仪器,仪器上的数值忽高忽低,医生说:“他需要尽快做一次疏导,否则很有可能精神图景崩塌,你知道那是什么后果。”
一次战斗,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不应该会把精神图景伤成这样。
“既然知道了问题,怎么不治?”虞凡白问。
医生轻叹,说:“几个向导都试过了,进不去,他的精神屏障防得太厉害,强行闯入只会让他状况更严重。”
仪器间隔着发出“滴”的声响,犹如无声的催促。
“我来试试吧。”虞凡白把外套放在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