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发生危险的时刻,正阳凭借自己出色的求生本能以及安全常识,快速摁了中间的1楼,但是压根没什么用。情急之下,正阳一把抓住了祁珩的手臂,急道:“靠电梯壁半蹲。”
--------------------
作者有话要说:
感恩各位可爱的小天使的阅读、收藏和留评鸭~
你们的支持是我日更的动力,多谢支持~
明天不见不散鸭~
第26章范夏川三
慌乱之中,祁珩只得听从正阳的建议,紧靠电梯壁半蹲着。电梯急速下坠中,正阳的手一直紧紧拉着他的手臂,这令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和倚仗。
电梯哐当一声停下来了,但是,电梯门却没有打开。
正阳摁了几次开门键,电梯都没有反应。“出故障了。”正阳说着摁了电梯门旁边的对讲按钮,对电梯机房值班室的保安说:“伟成,我们被困在电梯里了,你赶紧找物业的师傅过来看看。”
值班保安刘伟成通过视频监控,看到是队长,忙说:“桑队,收到。马上去办。”
正阳回身看向一旁面色苍白如纸的祁珩,安抚道:“别担心,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祁珩勉强嗯了一声。心里忽然涌起一种后悔的情绪,是不是他闲得蛋疼,想给自己找点事来做,所以才会出现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
正阳又说:“祁博士,刚才您是不是要说什么话没说完?”
“没什么。这部电梯刚才在13楼的时候也突然晃动了一下。”
“看来得叫电梯公司的师傅来检修一下了。幸好只有咱俩,没出什么事。”
祁珩仍是嗯了一声。他抿紧了嘴唇,觉得嗓子发干,头晕,恶心想吐。
正阳见他难受,不自觉就伸了手去轻拍祁珩的肩背,“真对不住。这事儿多少和我有关系,是我连累您了。”
祁珩身体一僵,本能地想要避开。“没事儿,这只是意外。桑队长不必挂怀。看来我还是不适合临时起意,毛遂自荐,冲动行事。”说着自嘲一笑,脸上浮现一抹玩世不恭的神情。
这种神情正阳从未见过。正阳所见祁珩,均是一板一眼,正人君子的模样,没想到,此刻竟有几分少年的天真自然。
正阳笑道:“晚上我请您撸串喝酒,帮您去去晦气,如何?”
祁珩本想拒绝,可想了想,正好借此机会多了解桑禹的成长环境,也是好的。于是便应下了。“好。”
“我知道一家非常好的烧烤店,他们家的酒也香,肉也好,都是当天现杀的,老板人讲究,生意非常火爆。我常带弟兄们去。保准您喜欢。”
说到吃,祁珩也是喜欢的。顿时来了兴致,“是吗?那太好了。”
“他们家的烤肉是一绝,蔬菜也烤得好,我最推荐烤辣椒,香喷喷,又香又辣,我怀疑他们是不是放了什么罂粟壳之类的东西,吃了能让人上瘾。总之,您吃了就知道了。”
正阳平素给人一种严肃板正的印象,他今日在祁珩面前竟破天荒展露了私下里生活才有的热情,活泼,倒也让祁珩有些微微的诧异。祁珩联想到那日在电梯里碰到他吃小笼包的情形,明白这才是他这张俊脸表象下的吃货本色,不禁微微一笑。
正阳瞥了祁珩一眼,憨笑道:“您笑什么?”
祁珩抿嘴一笑,“没什么。只不过是见到了吃货版本的桑队长,有些……惊喜。”
正阳讪讪笑道:“我别的追求没有,唯有对吃,还是比较上心的。您要是不嫌弃,以后跟着我,我带您去吃遍所有好吃的东西。”
祁珩看了一眼正阳,对于他忽然之间与自己变得如此亲昵还有些不适应,敷衍地笑着嗯了一声。
正阳神色一变,语气郑重道:“说真的,要不是您……发现了我儿子的问题,我这个做父亲的,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所以说,我很感激您。您真的是慧眼如炬,医者仁心,品行高洁……”
祁珩被正阳一本正经的表白逗笑了,“停——桑队长再讲下去,我可就要吐出来了。我本来就有些想吐,再经不起您这样的花式摧残了。”
正阳也笑了,“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怎么……听起来很肉麻吗?”
“您细品。”
电梯里沉默了下来。静得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许是受正阳的影响,祁珩张了张嘴,郑重说:“桑队长,上回……您救我的事,其实我也很感激。谢谢。”
正阳忙道:“那不值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祁博士千万别放在心上。”
两人彼此客套、恭维了一会儿之后,再次陷入无话可说的境地。
如今有求于人的是正阳,正阳立即感觉到,挑起话题的重担落在自己的身上,搜肠刮肚一圈,方缓声问道:“上回,您回去……和令堂出柜,令堂是什么反应呀?”
祁珩心下一沉,他一想起母亲的态度心里就发紧,难受,他巴不得全世界最好都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才好,可正阳偏偏要问,勾起他的伤心事。祁珩敷衍道:“她就是正常的反应。”
正阳不了解情况,还以为祁珩的母亲是一位难得的开明的长辈,竟笑着说:“那就好。真羡慕您能有这么好的母亲,也是,得子如此,想必令堂也是十分欣慰的。”
祁珩敷衍着笑了笑,没有做声。
欣慰?母亲对我的选择可是始终不放心的。只不过,我顽固坚持,她也拿我没辙罢了。我的母亲生了我,她可从来没有得到真正的快乐,她一味地为我付出,对我唯一的指望就是希望我听话。可我,竟还是没能听话。她对我,大概只有失望和无奈吧。
此时,外面终于响起了脚步声。
刘伟成隔着电梯门大喊道:“桑队,你们不要担心,电梯马上就能打开。”
正阳大声应道:“知道了。伟成,你快回去值班吧。记得通知电梯公司的维修人员过来保修。这部电梯没保修之前,暂停使用。你和物业那边说一声。”
“知道了,桑队。我马上去办。”
刘伟成一路小跑走了。
大概只过了三分钟,电梯门便打开了。
维修的刘师傅满面笑容蔼声道:“刚才没吓着吧?”
正阳说:“也吓到了。幸好没事。辛苦了,刘师傅。”
刘师傅说:“没事没事。这都是我的分内事。”刘师傅说着,收起自己的工具箱坐电梯走了。
祁珩出来后,觉得舒服多了,气息也顺畅了,跟在正阳身后,上了他的车。
正阳开着车,在路上经过了三五个红绿灯路口便拐进了一个小区。
正阳领着祁珩上楼去,来到自家门前,他掏摸出了钥匙,正要打开门锁,忽然又把钥匙收了回去,转而摁了门铃。随后,他用手一把环住祁珩的细腰,把他推到了门前的猫眼处站着,自己则闪身一旁。
腰是祁珩的敏感部位,方才被正阳猝不及防摸了一把,身上顿时起了一阵酥麻的颤栗。祁珩愣了一下,无声地瞥了正阳一眼,眼神中有一丝被冒犯后轻微的炸毛。但正阳大喇喇的,对着他比了个“嘘”的手势,脸上竟然还挂着一副促狭的坏笑。
当然不是针对祁珩的,而是针对屋里的阿姨的。
但是,正阳终于还是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心道,好细的腰。
祁珩收回目光,冷冷地站着,也没动,继续配合正阳的游戏。
里面传来一个中年妇人尖细的嗓音:“来了——谁啊?”话音未落,门便打开了。
门是朝外开的,正阳正好躲在门后面,妇人只见到了祁珩一人。盯着他看了一眼,有些茫然地问道:“您好,请问找谁?”
妇人约摸六十来岁,头发染成黄色,烫过的,胡乱扎在脑后。一脸和气,颧骨处的肌肤有些臃肿,体形也因为常年干粗活而显得有些走样。
祁珩不傻,早已猜到正阳在玩什么把戏,于是便顺着他的主意随意说道:“阿姨,您好。我是祁珩,是桑正阳的朋友,是他让我过来帮忙接桑禹去办公室玩的。”
祁珩并不介意是否能骗取阿姨的信任,因而语气淡淡的,毫无任何情绪的成分,反倒显得很真实可信。阿姨明白过来之后,便笑着说:“您要进来坐坐吗?”
祁珩想了想,且不管正阳如何收场,他先进去喝杯水歇歇脚,便点头说:“也好。”抬脚进去了。“阿姨,要换鞋吗?”祁珩看到了家里只有一双男士拖鞋,而且他也不习惯去别人家穿别人穿过的拖鞋,于是便在玄关处站住了。
阿姨忙说:“别换了,一会儿我拖拖地就好了。进来吧。”
祁珩又问:“有一次性鞋套吗?”
阿姨摇摇头,说没买。
祁珩只好走进来,看见桑禹正在地毯上玩呢,便走过去,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祁珩温柔地唤了两声:“小禹?小禹?”桑禹有一点反应,但是却没有看向祁珩的眼睛。祁珩继续道:“小禹,还记得祁叔吗?”
这边阿姨手把着门把,正要关门,却忽然感觉到一股凭空而生的阻力。门往外打开,却看不到人,唬得阿姨心突突地跳起来。手像触了电一般,立即松开了,往后退了两步。还来不及说话,却忽然看到正阳的脸从门后面探出来,脸上还挂着坏笑。
阿姨先是大吃一惊,随后又笑道:“桑先生,您可真是的,把我吓死了……”说着话,往里让了让。
正阳从门后走进来,换了拖鞋,往桑禹这边瞧了一眼。随后又敛了神色,对阿姨说:“史阿姨,跟您说过多少遍了,陌生人不让进屋。您怎么老是记不住呢?”
史阿姨讪讪笑道:“祁先生说他是您的朋友,他也说得出小禹的名字,而且看他的面相,长得好俊一张脸,就不像是坏人。果然,我也没看走眼。”
正阳道:“坏人脸上也没写着坏人两个字。史阿姨,以后您还是多费点心,遇到这种陌生人,您先给我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好吗?”
史阿姨唯唯诺诺道:“好,好的。”说着去给祁珩、正阳倒水。
正阳走过去,半蹲着,一把搂住儿子,哐哐一顿乱亲,笑呵呵道:“儿子,想老子了吗?”
桑禹偏过头,笑嘻嘻的,只是不看他老子。
正阳说:“走,儿子,爸爸带你去公司玩,给你买糖吃。”
史阿姨端了两杯水过来,一杯放在茶几上,一杯递给祁珩,祁珩道了谢。史阿姨也在一旁笑着说:“小禹,跟爸爸去公司玩儿呀,开心哇?”
桑禹在爸爸的怀里扭来扭去,脸上挂着一种纯真的笑意,除了眼神不与任何人接触之外,看得出来他很高兴爸爸回来。
祁珩趁机打量了一眼正阳家的客厅,比较简单、随意,灰绿色的沙发,深色的茶几,地上铺了一张方形几何拼接地毯,地毯上是一些玩具,画册之类的东西,电视机柜上安装了一个液晶电视,不大不小。但跟祁珩家85英寸超大屏幕相比,就显得小得多了。电视机柜上还摆着一个玩游戏的键盘,不用说,是男主人玩的。
陈设虽然简单,但是屋子整理得一尘不染,显然是史阿姨的功劳。
祁珩忽然觉得,这家里没有一样女人的摆件,或是照片,甚至高跟鞋,他看了看正阳,试探性地问道:“桑太太是做什么工作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可爱的小天使的阅读和收藏
我们明天同一时间不见不散鸭~
史阿姨有些回避祁珩的眼神,似乎是怕触及男主人的伤心事。
正阳也一时没有吭声。他一贯说得贼溜的版本是“孩子他妈难产死了”,可如今他忽然不想这么说了。他似乎暗暗地意识到,若这么说了,也就等于堵死了自己和祁珩的所有可能性。虽然他也明白,自己一介带着娃的瘸腿人士,祁珩定然是永远也瞧不上眼的,他自己也没有非得就认定了祁珩。
可是又可是,祁珩毕竟是一个长得好看的适龄男青年,而且已公然出柜,他就是个木头人,也不能不动一动凡心。念头在心中转了好几转,可当着史阿姨的面,正阳自然是不好贸然改口,于是沉默了半晌,方淡淡地说:“难产死了。”
祁珩一时有些愕然,自悔失言,忙说:“对不起……我一时嘴快,触及你的伤心事了。”
正阳抿嘴一笑,看了祁珩一眼,说:“没事儿。我早已放下了。咱们走吧。”
祁珩忙起身,放下水杯,“好。”再看向桑禹时,就更觉得稚子无辜,自己实在有必要多多照拂一二,当下便伸手去抱桑禹,“来,祁叔抱好不好?”
桑禹不认生,任由祁珩抱起来了。祁珩身上有好闻的冷山鼠尾草香水味儿,桑禹凑到他白皙的脖颈处去嗅,毛茸茸的头发拱在祁珩的皮肤上,祁珩只觉得发痒,便笑着说:“小禹不闹,祁叔带你去咨询室玩好不好?”
正阳见儿子喜欢祁珩,摸了摸他的头,用一副慈父的口吻说道:“儿子乖,不要闹你祁叔。你祁叔可是头一回抱孩子,你别吓坏他了。以后他就不抱你了。”
祁珩脸上挂着笑,说:“小禹最乖了,是不是?”
正阳又交代了史阿姨几句,让她回去休息。史阿姨笑嘻嘻地应了。史阿姨住的地方离正阳居住的小区很近,步行十分钟能到。
当下四个人一起出了门。坐电梯下来之后,正阳又嘱咐儿子和史阿姨道别,“小禹,和史奶奶说再见。”
史阿姨冲桑禹挥了挥手,笑眯眯说:“小禹拜拜。奶奶回去了。晚点来看你。”
桑禹也摆了摆手,偏着头,奶声奶气地说了两个字“拜拜”,声音比叫祁珩叔叔那次略大一点,旁边人都能听到,只是眼睛却仍不看向说话的人。
正阳自从怀疑儿子患了自闭症之后,这才处处留神,发现儿子果然次次都是如此,与人说话,声音小,且从不与人眼神对焦。不由得暗自叹了一口气,他深知,这个问题没那么容易治好。
上了车,桑禹坐在祁珩的腿上,很安静,并不哭闹。一会儿的工夫,便到了永青大厦的地下停车场。祁珩把桑禹抱下车,拉着桑禹的小手,往前走。
正阳从另一侧车门走过来,脸上是一种莫名郑重的神色,他笑了笑,说:“祁博士,您对我们桑禹可真是太好了,说您是他的再生父母也不为过啊。若不是您发现了他这个毛病,恐怕还要再耽搁好几年呢。您还特地去接他,我、真的非常感激,您看这样好不好?您象征性地收取一些费用,我也好安心呢。您说个数,只要我负担得起,绝无二话。”
祁珩笑了。看向正阳。
是啊,我是个收费的咨询师,五十分钟收六百块。按说也到了该提价的时候了,只是刚好发生施磊那件事,于是便仍旧保持原价。可我是为了钱吗?
“我这是让小禹来陪我解闷,桑队长不收取我的费用我就阿弥陀佛了,怎好反让桑队长掏钱呢?别再担心钱的问题了,再担心就不让小禹去我那儿了。小禹,咱们走。不听爸爸念经了,好吗?”祁珩牵着桑禹走开了。
正阳笑了。眼神里顿时多了一抹感动,他的心骤然有被暖到。他自从独自带了桑禹,其间艰辛不必细数,可他凭借自己坚强的意志和乐观的精神终是一步一步挺了过来。猛然得知儿子患了自闭症,他一贯平稳的心湖骤然就掀起了惊天骇浪,担忧得一宿没睡着。
万万没想到的是,祁珩居然会主动帮他照料儿子。祁珩是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又有留学背景,肯定有治疗自闭症的思路,有他亲自陪着孩子,那不比跟着史阿姨天天在家吃饭睡觉拉粑粑强上许多么?
不管怎么说,祁珩都像是一束照进正阳无助生活里的光。这种光太稀有了,只有好运的人才会偶然看到。而素来以坚强纨绔当铠甲的正阳便恰恰是那个好运的男人。
正阳快步跟了上去。上午出事的那部电梯旁已经围了一圈电梯故障维修警示黄牌。他们便走到旁边正在使用的电梯那儿,正阳摁了上去的按钮。不一会儿,电梯便下来了。
由于上午才刚经历了电梯下坠的恐慌,祁珩此刻仍心有余悸。他看了眼小小的桑禹,眉头微蹙,想了想,还是对正阳说:“要不你抱着他?万一电梯再像之前那样出故障了可怎么整?”
正阳嘿嘿笑道:“哪里就至于这么巧了?祁博士一定是之前被吓着了……”话虽这么说着,可人却早已蹲下身去,一把抱起了儿子,大步进了电梯。正阳进电梯之时,还不忘伸手为祁珩挡了挡电梯门。
其实祁珩就在他旁边,又是个行动敏捷的年轻人,哪里就至于赶不上这一班电梯了呢?但无论如何,正阳这个小小的举动,还是被祁珩瞧见了。祁珩嘴角微微一提,跟着进了电梯,摁了31楼。
电梯缓缓上行。
祁珩和正阳分开立着,彼此没有再说话。正阳在祁珩稍后方的位置,他悄悄打量了一眼祁珩,被祁珩觉得了。祁珩心想,你看什么看?但面上却始终淡淡的,只是偶尔瞥一眼右上方的屏幕,看电梯到了几层了。
电梯终于在令人逐渐有些窒息的尴尬沉默氛围中到了。
不知道正阳是怎么想的,他忽然说:“桑禹就交给祁博士了。”一边说,一边把人递了过来。
祁珩怔了怔,下意识去接,但祁珩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不知道直接托住桑禹的两侧腋下就可以完成无缝对接,而是伸手去抱住他的腰,但又使不上劲儿,只得把手再往下移,直到托住桑禹的小屁屁,才敢放心将他抱过来。
如此一来,两人之间的距离便变得有些过分近了。
近到正阳产生了一瞬间的错觉。正阳心肝乱颤地盯视着祁珩一点一点凑近的脸,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冷山鼠尾草香水的味道,隔着一件制服衬衫的厚度,正阳感觉到了祁珩修长手指留下的温热触感。正阳恍惚地觉得,这一幕似乎曾经在梦里发生过。
祁珩接过桑禹之后,便走出了电梯,对桑禹说:“小禹,来,跟爸爸说再见。”
桑禹扭头,眼神在正阳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后又移开了。桑禹小声地说:“爸爸再见。”
正阳回过神来,忙笑着挥手道:“晚点爸爸来接你。”
“祁博士,下班后,我们一起去吃烧烤,别忘记了。”
祁珩嗯了一声,便抱着桑禹走了。
电梯门缓缓关上,正阳脸上浮现一个意味不明但似乎又有些娇羞的微笑。
祁珩把桑禹带到一间空置的游戏治疗室,专门用来治疗语言表达能力比较欠缺的儿童,里面有游戏沙盘,还有一张靠墙的立柜里面摆满了各类玩具、玩偶和手偶。祁珩引导桑禹选择自己喜欢的玩具,然后摆在沙盘上。
在琳琅满目的玩具中,桑禹却选择了一支水彩画笔。考虑到桑禹年龄太小,执笔都还不太稳,祁珩便拿了一整套的颜料和画板让他去画。
祁珩静静地坐在桑禹对面的橙色沙发椅上,想了想,便掏出手机,下载了中国十大古典乐曲,然后按顺序公放。祁珩注意地观察桑禹的反应,发现他最喜欢其中的《春江花月夜》一曲,便单曲循环给他听。
桑禹用手当作画笔,直接用小手沾满颜料在画布上涂抹,有时候抬头瞟一眼祁珩,不管什么时候桑禹看向祁珩,祁珩永远都是唇角上扬,脸上挂着会心的微笑。
无一例外。
渐渐地,桑禹便放松了下来,手舞足蹈地沉浸在画画的世界中。
当桑禹画满整块画板,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中间小舟推开了门,提醒祁珩出来吃饭。祁珩看向小舟,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她不要来打扰,小舟便悄悄关了门出去了。祁珩仍旧静静地坐着,看向一心一意画画的桑禹。
祁珩在耐心地等待一个瞬间。当桑禹终于从画画的世界中出来时,只要他一抬头,就能看见他的微笑。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桑禹终于把头从画板上抬起时,他的目光刚瞟向祁珩的那个瞬间,便在半空中与祁珩温暖坚定含笑的目光相触了。这一次偶然的目光对视,对三岁的桑禹来说,是一种陌生的体验。他似乎有些愕然,但下一瞬便微微地笑了,露出满口稚嫩的小白牙。
祁珩察觉到了桑禹的微妙反应,笑着起身,走过来看画。画上是各种颜色的叠加、交错,乍一看,是看不出什么意思来,但是看得出来桑禹对于绘画有特殊的喜好和天赋。祁珩从背后环住桑禹,笑着说:“小禹画的是什么呢?画得真棒!看来我们小禹很喜欢画画呢,小禹将来是要成为一名伟大的画家么?嗯?”
桑禹没有回答,他大约是有些欢喜的,便把小手上的颜料涂到了祁珩的脸上,涂完还一脸坏笑。祁珩无奈地笑了,也用手指沾了一点红色的颜料,在桑禹的鼻尖上抹了一点,笑道:“唔,小禹给祁叔涂了,祁叔也给我们小禹鼻子上涂一点,好不好?”
桑禹笑了,还想再玩。祁珩捉住他的两只小手,抱了起来,笑着说:“小禹肚子饿了,不玩了,咱们洗手去。”
祁珩给桑禹洗完手,又洗完脸,自己也洗了脸,带着他来自己办公室吃饭。
祁珩特意吩咐小舟给桑禹点了鸡蛋羹,桑禹果然喜欢吃。祁珩给桑禹一把勺子,让他自己吃,他吃得也不错,只是时不时掉一点鸡蛋羹在茶几上,但祁珩并不介意,一边吃一边关注着桑禹的神情变化。
桑禹吃完了满满一小碗鸡蛋羹,祁珩还喂了他几口鸡汤泡饭,小家伙很快就吃饱了。
下午祁珩有咨询,便让小舟把桑禹送去正阳那儿。
正阳其实一直都记挂着儿子的情况,但又怕打扰了祁珩对儿子的治疗。所以一直在数着时间呢,好容易挨到一点五十分,便马上迫不及待坐电梯上来了。电梯门刚打开,便见到小舟抱着儿子在外面。
正阳怔了怔,笑道:“结束了吗?怎么样?祁博士怎么说?”
小舟点点头,满脸堆笑,把桑禹在诊所的情况大致叙述了一遍。又告诉正阳,“珩总已经喂过小禹了,他吃饱了,都打饱嗝了。那桑队长来了,我就不下去了哈?”
正阳从小舟手里接过孩子,笑道:“好。辛苦了。拜拜。”
桑禹环住爸爸的脖子,没看小舟,也喃喃自语道:“拜拜。”
小舟笑道:“拜拜。”
--------------------
作者有话要说:
第28章范夏川五
祁珩结束完咨询,做完咨询记录,已是下午五点半。他想起与正阳有约,便给他发了微信。
“下班了吗?我这边结束了。”
正阳恭敬回道:“嗯。祁博士现在下来,咱们在停车场会合。”
祁珩回了一个好字,便把手机收进了西装裤兜里,走出了办公室。
小舟听到脚步声,看向祁珩,笑道:“珩总,下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