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丫给老子闭嘴!”唐力暴跳如雷,“你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我把他的眼睛蒙起来了,要是打开,他就认出我了!”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别他娘的说屁话了,当心我连你一块儿绑了。快说。”
“哦,原来是这样。”小舟唇角延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那我找找,您请稍等。”
唐力越想越觉得不对,“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谁了?”
小舟一边慢腾腾地翻手机通讯录,一边装傻道:“不知道啊?您这么说,意思是我应该知道您了?可您的声音我、确实想不起来。”顿了顿,“有了。麻烦您记一下……”
挂断电话,小舟赶紧给桑正阳发去微信。
【他应该马上会联系你。】
桑正阳拎着一大袋现金,沉甸甸的,走进唐力居住的小区时,接到一个经过处理的号码打来电话。
“嗯,我在那儿等你。”正阳戴着无线耳机,一边往前走,一边四处张望,“你拿到钱之后,怎么放人?”
唐力:“放心吧,等我拿到钱之后,祁珩就会被送到安全的地方。”
“我怎么相信你?”正阳走到了红点定位的小区。“你把电话给祁珩,让我听一下他的声音,确定他没事。”
但唐力在诊所提供的地址信息只具体到了某小区几栋几单元一楼。
一楼一共有两户人家,对门的。到底是哪一户呢?
唐力犹豫了一下,“好吧……”
唐力走到一排酒柜面前,一共有三扇,里面放着各色酒,啤的、白的、红的,都有。推开中间的一扇酒柜,沿着混泥土楼梯往下走去。
原来酒柜就是地下室的门。
正阳绕着外面的窗户到处看了看,正好看到有一家正在做晚饭,而另一家则拉着窗帘。正阳确定了目标,马上回到入户门前面。
深呼一口气,不敢贸然行动,担心门对面就是绑匪,会伤害阿珩。只能钓他出来,在他出门的瞬间攻其不备,一举制服他。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你说句话。”
祁珩似乎有些疑惑:“妈?”
接着又是那个低沉的嗓音:“听到了吧?他还以为你是他妈呢?”
正阳手覆上耳机:“不行。你这声音经过变声软件处理过,他妈都听不出来,你让他和我说一句只有我们之间能懂的话,我才信你。”
又听到里面说:“是你的相好。不是你妈。你说句只有你们俩能听懂的话。好好说。”
顿了顿,正阳听到一个声音说:“还记得我是在哪儿遭到一群小混混群殴的吗?”
正阳确认这是祁珩的声音,一颗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归了位。“记得。阿珩,你等我,我马上救你出去。”
话还没说完,就听那头说:“现在你确认过了。去我说的地方等着我。只要我拿到钱,祁珩就会没事。”
正阳:“行。我差不多快到了。”
“等着。我二十分钟后到。到了联系你。”
挂断电话之后,正阳躲在猫眼看不见的位置。全身肌肉紧张,一副备战状态。稍微分了一点心神想道,阿珩现在一定很害怕,希望我像上次那样救他出去。
阿珩,等着我,我马上就带你回家。
正想着,听到了门口的窸窣声。正阳双手握拳,神经高度紧绷,像饿虎捕食,只要猎物一出现,随时准备生扑上去。
过了一会儿,听到开锁的声响,门被推开了,正好将正阳挡在门后。
正阳屏住呼吸,等待猎物出笼。
里面的人出来,手把着门、准备关门的瞬间,手腕突然被擒住,紧接着喉咙被一只鹰爪似的手狠狠锁住,下一秒,膝盖被飞来一脚踹了个正着,擒拿手、锁喉、飞毛腿一气呵成,几乎是同一时间完成的,毫无防备的唐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弯下了肥肥的腰腹,发出了“嗷呜”的惨叫声。
唐力另一只手来抓正阳,正阳以飞快的速度松开锁喉的那只手,抓住了唐力另一只手,一个急转,转到他身后,将他双手反剪压在身后,照着他的膝盖窝又是一脚,当下痛得他直接跪了地。
从战术腰包里掏出一个手铐,咔咔给他扣上了,直接拎到了屋里,关上门。
“阿珩?阿珩?”正阳一只手勾着手铐拽着唐力满屋子倒着走,唐力像只年老的螃蟹被人剪去了手脚只有打踉跄的份儿。走遍了所有的房间,依旧不见祁珩,正阳急了,回头问唐力:“阿珩在哪儿?你把我的阿珩藏哪儿了?”
唐力眼睛阴郁,眼底浮现暴躁之色,冷笑道:“不知道。”话音未落,脸上挨了一记重拳,嘴里渗出一股铁锈味,门牙松动了两颗。
“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正阳平时一双温和晶亮的眸子像是燃烧的熊熊烈焰,盯进唐力褐色的眼睛深处,一字一顿说:“他是我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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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85章唐力二十八
正阳盯着唐力毒蛇一般阴狠的眼神时,心里分了一点神寻思着,阿珩那么多话不说,偏说被小混混群殴的地点,应该是想暗示些什么?地下停车场?负一楼?
阿珩难道被关在地下室?
正阳提唇一笑,捏紧唐力圆润的下巴,修长的手指渐渐收紧,指节发白,低沉道:“不说是吧?睁开你的狗眼看好,我是怎么找到他的。”
唐力怔了怔,褐色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安。
他找不到的。地下室的门很隐蔽,他肯定发现不了。
眼神倏忽一变,眸子深处闪现一抹阴暗,唇角挂着点沾沾自喜的笑意,似乎笃定正阳注定找不到地下室的祁珩,一副看客的嘴脸。
正阳懒得再看这个疯子一眼,环视了一下房子的布局,心里想着,如果这间房子有地下室,那一定是在客厅,最好是在两边,或者背面。视线落在一排三扇的酒柜上,微微凝眸,提步走去。
唐力看着正阳直接往酒柜方向走去的背影,心急到了嗓子眼。见他一身黑色长款制服外套,笔挺的裤腿包裹着一双修长的腿,一步一步走向正确的地点。忽然大笑道:“还以为你多能耐,嚯,也不怎么样吗?祁珩也不怎么聪明,他居然说我是好人,哈哈哈,你俩正好是一对。”
正阳脚步一滞,心蓦地一沉,原本志在必得的眼神一下子犹疑了,不是这儿吗?
不,他的话不能听。我要亲自验证看看。
手扶上酒柜,推了推,酒柜岿然不动。换个方向推,还是不行。
不安的心情一点一点加深,难道真的不是这儿吗?
双手扶上了中间这一扇酒柜,因为不抱任何希望,用的力气也就比较小,果然也就没有推开。
唐力心砰砰直跳,眼珠子直愣愣地盯着正阳的手,眼睫毛都不带眨一下。结果,看到正阳的手放下,而酒柜并没有被推开,悬着的心才落下去。
正阳看着这整柜的酒,挑了一瓶白的,拧开瓶盖,闻了闻,转身斜觑了唐力一眼,“嗯,挺香。”瓶口往下倾倒,一股浓郁的酒香味在偌大的房间里四散开来。
唐力看得肉疼,嚷嚷道:“你、你住手!你找不到人,凭什么拿酒撒气啊?”
正阳唇角一勾,露出一个王之蔑视的笑容,手一松,酒瓶应声落地,“咔嚓”一声,厚厚的玻璃碎片四溅开来。
手又摸上了另一瓶更贵的红酒,晃了晃,眼角浮现一抹“我偏要拿酒撒气”的不羁笑意,没有任何威胁之语,蓄力往地板狠狠砸去,酒瓶化作碎片的声响更加尖锐,“你不说,我就把你这一排的酒全都砸了。”猩红色的酒水洒在地面,与白酒融合,越来越烈的酒香气在屋子里漂浮着。
唐力张了张嘴,牙槽咬得吱吱响,冷笑一声,“你砸,你全都砸了。我倒是想看看,你砸了我的酒,是不是就能找到祁珩了?”
听到楼上第一次砸东西的声音,祁珩凝神听了一会儿。不知道砸东西的人是敌是友,不敢贸然出声,万一把唐力惹恼了,想起来要堵上他的嘴,他之前的努力可就全都白费了。
紧接着又是第二次更猛烈的砸盘子的声音,这次总不能还是唐力不小心砸地上的吧?
如果不是唐力砸的,有没有可能是正阳砸的?正阳在电话里说“记得。阿珩,你等我,我马上救你出去。”
他说记得,是不是意味着他听懂了我的暗语?他明白我在暗示我被关在地下室。他说马上救我出去,这个马上,难道真的是字面上的意思吗?
难道他找到了这里?
唐力要出去拿钱,没道理出门前在家里乱砸东西,除非有人闯入,但是找不到目标物?
这个人会是桑正阳吗?
“桑正阳,”嗓子眼颤抖着喊出了这个名字,却听到自己嗓音喑哑,声如蚊蚋。
第三瓶酒应声而碎,声响一次大过一次。显然是桑正阳在用这种方式和他沟通。
咳嗽了一声,再试着拼尽全力喊出那个人的名字:“桑正阳——”
声音没有丝毫穿透力,感觉根本传不出去。膀胱已经彻底失去知觉了,再用力可能就真的自动流出来了。
次奥,桑正阳这个家伙,都找到这儿了,怎么就找不到我呢?老子快憋死了!
唐力一副油盐不进贱兮兮的样子,令正阳丧失了和他玩下去的耐心。他手扶上酒柜,用力往地面一掼,整扇柜子的酒全都掉到地上,摔得稀碎。当他的手扶上中间那扇酒柜时,唐力又试图出声干扰:“你这个疯子!你这样,会把邻居吵到的。”
正阳冷笑一声,“你不是不怕吗?今天我就要让你尝尝“踩到我的底线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滋味。”双手抓住酒柜,用力往前掼,却发现这扇酒柜就跟和墙壁黏在一起了似的,纹丝不动。
唐力眼看着正阳往前掼不动,就往左挪,也挪不动,心越提越高,眼看着他就要用力往后一推,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给我住手!你信不信我杀你全家?!”
正阳没有理他,双手全力往后一推,却没想到,这扇酒柜往后开了三十度,下面一片阴暗,是一条通往地下室的混泥土楼梯。
正阳怔了怔,靠,闹了半天,真的在这里。原本焦躁不安的心情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心头一热,眼眶微微湿润,提步往下跑去。
“阿珩?阿珩?”
阴暗的房间,中央坐着一个人,他被人缚住手脚,蒙住眼睛,发出细弱蚊蚋的声音:“我在这儿。我在这儿。我在……”
正阳奔过去,解开蒙住他眼睛的黑布,“阿珩,别怕,我来了。”从战术腰包掏出一把钢刀,切断祁珩手上和脚上的绳索。双手撑住祁珩的腋下,把他抱起来。
头晕眼花,尤其是下腹部,已经麻木了。祁珩双脚并拢,不敢动弹,真的担心一动就要流出来了。哑着嗓子说:“我、我不行了。我快憋死了。你抱我上去,快点儿。”
正阳笑出声,看了眼某人已经肿胀起来的小兄弟,调侃道:“你、就在这儿解决吧。我怕、还没上去,你就……”说着老老实实转过身去,抿紧嘴唇,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忍不住哈哈大笑,刺激了某人脆弱的神经。
知道他的顾虑,主动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祁珩迟疑了一下,觉得他说得是对的。他连半秒钟都坚持不下去了。
自来水管打开,卡顿了一下,流出了一点点水,尔后出水量便恢复了正常。水落到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乍一听,全下界都在下雨……
雨过天晴,某人觉得膀胱还是木木的,没有恢复知觉。走到那人身旁,咳嗽一声,没说话,径自往前走了。
“阿珩,你等等我。”正阳追上去,拉住某个害羞的人的手。
快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一个穿警服的年轻警察探身下来,见着他们,温声问道:“没事吧?”
“嗯。没事。”正阳从背后拥着祁珩往上推,含笑道:“警官辛苦了。”
警官瞥了他们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惊艳之色,笑了笑,给他们让了让。
现场还来了一个身材魁梧的警官,他看着满屋子的碎酒瓶子,滑不溜丢的地板,皱着眉头,看向桑正阳,“这些都是你砸的?”
正阳点点头,嗯了一声,“是我砸的,警官。”
警官又挑起唐力手腕上的手铐,“这也是你的?”
“是我的。”正阳马上抢道,“我知道,警官,手铐不能非法使用,我这就给他解下来。”正阳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掏出钥匙。
没想到那个警官淡淡地说了句:“不用了。你这手铐我代表警局征用了。你呢,功过相抵,也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
“谢谢警官。”正阳咧嘴一笑,一脸明媚。
“身手不错。兄弟原来练过?”
正阳抿唇一笑,“兄弟干过几年特种兵。”
警官点点头,“怪不得。”
唐力回避着祁珩的目光,祁珩也知趣地不看他。
两位警察押解着唐力上了警车,正阳开车载着祁珩,一起去了市公安局做笔录。
门外,路灯照耀着地面,发出惨淡的光芒。几个邻居聚在一棵满树叶子的桂花树旁边围观,似乎对发生了什么事情并不了解。
邻居A:“那房子是租出去的,房东有好几套房,这边只是用来收租。租客长什么样,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邻居B:“哎,把房子租给这样的租客,我可不愿意。”
邻居C:“一看他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一个男人留一头红毛,难看死了。”
从宁城市公安局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得看不见五指了,城市的霓虹灯似星星点点,在马路上蜿蜒着,闪烁着。
祁珩上了车,早已饿坏了,肚子咕噜噜地叫。
正阳拎着五百万的现金,扔进了后备箱,也上了车。车子发动了,正阳柔声说:“阿珩,饿了吧?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祁珩乖巧地应着。想起在警局的时候桑正阳提到的那五百万赎金,警局已经向银行核实过了,确实是他个人的账户取出来的。震惊之余,更多的是疑问。
见祁珩一脸沉默,正阳温声道:“阿珩,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你哪儿来这么多的钱?我记得你好像挺穷的。”
“我偷的。”
“……?”
“逗你玩儿呢,是我的退伍金,还有我当特种兵那些年全部的积蓄和奖金,我都攒着呢,一分没花。”
“五百万是一笔大钱,你怎么就舍得全部拿出来救我?说起来,我们俩也没到这个地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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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86章唐力二十九
一向好脾气的桑正阳生气了。他抿紧双唇,一声不吭地开着车,等红绿灯的时候,眸光凝滞,盯着前面闪着红光的车屁股发呆。
祁珩见他这番模样,心里陡然有些过意不去了。
他今天为了救我,已然忙活了大半天了,还掏出了全部的身家来赎我,纵使最后这五百万没有花出去,可他的心意到底是清清楚楚,不容置疑的。我这么戳人心窝子,他能不心寒吗?
祁珩低低唤了声:“正哥,你怎么了?”
正阳心上一颤,唇角不禁微微上扬,这是祁珩第一次唤他正哥。而且祁珩的嗓子哑哑的,听起来格外魅惑。然而,他不想这么快就缴械投降,他还想再多听几声,也就端起了“没有受到礼遇的恩人”应有的架子,没有回应祁珩。
祁珩分明看到正阳有几分高兴的眉眼,却故意娇嗔道:“不理就不理。”
正阳态度果然软和了几分,也用撒娇的语气道:“人家为你鞍前马后,操碎了心,连老婆本也给你花,结果你说咱俩关系没到这一步,那我倒是想请教一下祁博士了,我这种行为叫什么?舔狗吗?”
祁珩听乐了。“我可没这么说。”
正阳更气了,“那我知道了。今后我克制我自己,不去打扰你还不行吗?”
祁珩唇角一勾,轻笑道:“你若是做得到不来找我,那就不来吧。我总不能拿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让你一定来找我。你知道,我也不是走这种路线的。”
“是啊,祁博士多受欢迎啊,走的是‘天下人都爱我,但我谁都不爱’的花路,总不至于为了我这种瘸了一条腿的小保安纡尊降贵,我懂。”正阳唇角上扬,带着几分自嘲的微笑散漫道。
不知为何,祁珩听到这句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话语时,心脏像是被人捏在了手心里一般,一时之间有些发懵,眼角也有些发酸。哑着嗓子委委屈屈说:“桑正阳,你说这话可是诛心了。我、我什么时候像你说得这样了?我不过是被伤怕了,对男人的心不敢相信了,所以独自美丽它不行吗?我碍着谁了吗?我这样也错了吗?”
“阿珩,你别生气。我就是嘴欠,说着玩儿的,你别当真。”正阳伸手抚了抚祁珩的手臂,一边安慰:“你这样自身自好,我是非常喜欢的。真的。是我错了。别气了。”一边注意到前面的车子已经开动了,马上跟了上去。
“我没事了。你小心点开车。”祁珩一瞬间的别扭被捋顺了,出声叮嘱道。“有事回家再说。”
正阳也开心了,咧着嘴说了个好字。
说到吃什么,祁珩说只要能吃,上菜快,他不挑。他已经快饿死了。正阳便带着他去了一家口味清淡的淮扬菜管。点了几道菜,两人吃得津津有味。
正阳给祁珩单点了一道冰糖雪梨炖燕窝的糖水。服务员送上来,正阳把糖水推到祁珩面前,宠溺道:“这个趁热喝了,对嗓子好着呢。一会儿再给你打包一份带回去喝。”
祁珩嗯了一声,低头垂眸,一心一意地喝了半盅糖水。后面看正阳一直看着他喝,摸了摸微微胀起来的腹部,刚才吃了两碗米饭,已经吃撑了。凤眸一抬,含笑说:“我喝不了了。你喝吧。”把剩下的半盅糖水推到了正阳面前。
正阳没有迟疑,拈起勺子就喝完了剩下的糖水。
祁珩凤眸弯弯,用纸巾擦了擦嘴巴,托腮看着着对面那人喝糖水。他头先说他不爱喝糖水,嫌腻得慌,这会儿让他喝完剩下的糖水,竟也没有丝毫意见,真的是半点脾气也没有了。不觉眼睛有些微微的发烫。
回到祁珩家的时候,大概是夜里十一点半。祁珩已经很困了,他先去洗了澡,准备早点上床睡觉。
热水淋在身上的时候,祁珩才从今天的事件中回过神来。他一边用浴球在白皙瘦弱的身体上擦出丰富的泡沫,脑子里一边想着一些有颜色的画面,心说,今晚不行,他实在是太累了,再经不起任何折腾。可如果桑正阳想要呢?他要怎么拒绝才不会伤害他的感受呢?
实际上,他想多了。
正阳等祁珩洗完澡出来,给他吹干了头发,送他上床之后,便利落地告了辞。
正阳帮祁珩掖好被子,手放在柔软的被面上,温声说:“阿珩,你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再来接你。晚安。”俯身下去,在祁珩额上印下一吻。
祁珩闭了闭眼,在身上那人离开之时,双手从被窝里探出,勾住了他修长的脖颈,仰起头,在他的唇上郑重亲了一口。哑着嗓音说:“正哥,谢谢你。晚安。开车小心。”
祁珩不习惯开灯,睡觉的时候必须全黑。他闭着眼睛躺在温暖舒适的被窝里,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幕幕,原本疲惫的大脑此刻像放在炉子上加热的水,温度渐渐变得滚烫起来。
正阳给他吹头发的动作很轻柔,他当时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湿漉漉的头靠在他的肚子上,这个姿势很不好吹,可正阳也由着他做一只没有骨头的懒猫,扒在他的身上。
好困,但是头脑却好清醒,翻来覆去竟然总也睡不着。
可手机在飘窗上,懒得下床。
快睡吧,睡醒来就能见到他了。
迷迷糊糊挨到凌晨一点多,祁珩才睡着。
这天夜里,祁珩做了一个浪漫多情的美梦,他梦到了桑正阳,他被他办了……
结果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梦遗了。
祁珩以手抚额,顺着笔直的鼻梁滑到下巴,睁了睁惺忪的睡眼,一脸生无可恋的神情。只想好好睡个觉,为什么会做这种下流的梦?
我有这么饥渴吗?
祁珩起身,换上干净的内裤,开始洗漱。
洗漱的时候,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中的人,凤眸微凝。
忽然镜子中出现了正阳的脸,他从背后抱着他,头埋在他的颈项间,湿润的嘴唇摩挲着那一块的敏感肌肤。
祁珩像是被烫着了一样,浑身打了个激灵,喃喃自语道:“次奥,老子真的变了。我原本多么清心寡欲一男青年,啧啧啧……”
许久没有给自己煮咖啡喝了,祁珩久违地翻出上好的猫屎咖啡豆,放到咖啡研磨机中细细地研磨。
不久,浓郁的咖啡香在房间里四散开来。
祁珩从餐边柜取了一对带碟的景德镇复古咖啡杯,接了咖啡,然后从从冰箱取出来鲜奶,打发,再将打好的奶泡注入咖啡中融合,专注地拉花。
听到门外有人在按密码锁的滴滴声,祁珩知道是桑正阳过来了。但他手上拉花的动作不停。
过了一会儿,正阳推开了门,手上牵着桑禹,进来了。
“阿珩,早。”正阳爽朗地笑着走过来。“好香。阿珩你一大早就煮了咖啡啊?”
祁珩嗯了一声,完成最后一步,收工。
小家伙松开父亲的手,颠颠地跑过去一把抱住祁珩的腿,奶声奶气地唤了声:“祁叔。”
祁珩身形一顿,心里暖暖的,没想到这小家伙居然会叫他祁叔了。转过身来,一把抱起桑禹,在他肥嘟嘟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小家伙笑了,露出了一排小巧的奶牙。“小禹要喝咖啡吗?唔?”
正阳掏出手机,咔嚓拍了一张,赞叹道:“阿珩,你这拉花的手艺真够可以的呀。”拈起其中一杯,微微一笑,“这个漂亮的爱心,是给我的吗?”
祁珩端起另外一杯,也不看他,含笑道:“是给我们小禹的。来,小禹尝尝祁叔煮的咖啡好不好喝?”
祁珩吹了吹,咖啡还太烫,怕烫着孩子,就没让小禹喝了,给小禹热了一杯鲜奶,小禹喝得满嘴都是奶沫,很可爱。
祁珩对正阳说:“抽张纸给我。”
正阳把纸巾塞到祁珩手里,轻轻抿了一口咖啡,滋味醇厚,香味浓郁,目光落在祁珩给小禹擦嘴巴的动作上,眼睛里有光,“阿珩,要不……你做我儿子他爸吧?”
祁珩心里一颤,面上却不动声色,捏了捏桑禹的小鼻子,淡淡地说:“你要给小禹找爸爸,这事儿你和小禹商量过了吗?你问过他愿意不愿意吗?”
没想到怀里的小家伙糯糯地来了句:“愿意。”圈着祁珩的脖子,在他脸上又吧嗒亲了一口,留下了丰富的口水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