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军:“是——”
话落,赵或瞥了眼祝赞道:“走吧,这一战还没打完的。”
祝赞笑了声,两人并肩朝着营地的方向回去。
数日前,赵或拨军粮给祝赞带回崇阳部后,黑蛇部人在部族中守株待兔。
无论祝赞和族人如何反抗,黑蛇部依旧没有给他们留下一口粮食,甚至翻箱倒柜,将部族中仅存过冬的粮食全部搜刮走。
之后两日,部族中再生事端,黑蛇部将部族的女子掠走,美名其曰要跟着普洛享荣华富贵,实际以此要挟祝赞带人二进粮仓,再次抢军粮。
祝赞照做了,赵或也按照计划行事,给了祝赞抢夺的机会,甚至故意把人打伤才放走。
府兵对祝赞下手不算狠,都是朝着他的脸打去。
更像故意的。
唯一在他们意料之外的是此次入城,祝赞被黑蛇部暗中跟随,才会让黑蛇部在城中做了埋伏。
这次祝赞二进粮仓时,商队中有普洛增援的人手,但增援之人更多是来自其他部族,只有少数黑蛇部人混淆其中。
普洛这次命祝赞以商队的形式入城,打算摸清粮仓的位置,偷取祝赞抢粮的方式。
这次一旦得逞,混淆在商队的黑蛇部人会趁机动手,杀了其余人,顺手牵羊夺走一切,将祝赞彻底了结,对边陲镇附近的部族杀鸡儆猴,一一吞并到手。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此次祝赞带着他们深入粮仓,用所谓的迷香将粮仓的守卫熏晕后,又制造动静引走四周的守卫。
等到他们取得粮食,途中以人手不够,命人去传消息,加派人手趁着今夜搬空粮仓。
祝赞利用他们的贪心,最后一招引蛇出洞,令普洛增派援军前来,让沿途埋伏的冯奇等人围打援敌,内外将其打得措手不及。
而城内则上演一场酒鬼拦路的把戏,联手赵或剿灭埋伏的黑蛇部人。
北越山营地一夜之间士气高涨,篝火堆围满烤火吃肉的将士。
得知这一战告捷,邱成归别提有多开心了。
他完全不在意这一顿肉,接到清扫战场的命令后,带着喜悦马不停蹄奔向边陲镇,携手二营的弟兄们入百姓家中安抚。
这一战他虽未曾参与其中,但却清楚明白一事,拳头是可以解决所有问题的。
他没有错!
而沈凭则站在辽阔的雪地中,冒着北越关山的风雪,目视远方缓缓升起的一线火光,视线追随在声势浩荡的雄兵前方,落在领着千军万马的男人身上。
仍旧是仗剑策马的少年郎,却洗净铅华褪去青涩,成为能顶天立地之人。
他们遥遥相望间,沈凭只觉胸口震荡,眼前如一场恍如隔世的梦。
他难以置信,这般威仪赫赫,仿若战神临世的人。
竟是与自己相爱之人。
身披战甲的攀越急停在沈凭的面前,赵或迅速翻身下马,阔步走到他的面前,二话不说将人抱在怀中。
“赢了!”赵或的语气中是压抑不住的兴奋,他恨不得把沈凭立刻抱走。
沈凭被他举起在空中转了圈,大氅迎着寒风,连着人一并在空中飞舞。
他与君欢喜间,看见赵或脸颊上的伤痕,等到被赵或放下时,才无奈笑道:“大家都看着呢。”
赵或才不管,不过两人眉目传情少顷后,他挥手让冯奇带众人下去填饱肚子,打算回营帐中换一身衣袍。
但两人的余光中瞧见一抹身影路过。
转头看去,又是祝赞。
祝赞借着雪水把脸擦干净了,此刻看起来比赵或干净,虽有青紫,但并不影响美观,望着沈凭的笑容也十分灿烂。
“大公子,我说后会有期吧。”他无视赵或的怒视,双眼全是沈凭的影子。
沈凭夹在中间,能嗅到另一番硝烟,随后牵起赵或的手,十指相扣道:“祝贺凯旋,酒肉都在营地等着了,恕不奉陪了。”
话落,牵起满脸骄傲的赵或欲离开,结果却被祝赞抬手拦下。
这一拦,赵或的脸色又变,握起吞山啸,用剑茎拨开祝赞拦着的手,厉声警告道:“再不滚,本王找人丢你回崇阳部。”
若非还有一场谈判,他恨不得把这孙子踹走。
但祝赞才不搭理赵或,他的眼中只有沈凭的回应,此时纠缠着不放,脸上洋溢着笑说道:“听闻大公子酒量最好,若不和你喝上一杯热酒,岂非可惜。”
“祝赞!”赵或不耐烦喊他。
沈凭扣紧赵或的手,稍微安抚了下他的情绪,浅浅笑道:“我只和部族的可汗喝,还是大的那位。”
闻言,祝赞想起两人初次对话时,沈凭喊自己的是小可汗,而非大可汗。
眼下一听,意图尤为明确,只有拿下黑蛇部,他才有资格让沈凭陪自己喝一杯。
祝赞的嘴角依旧挂着笑,不过眼中却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他眉梢微挑,阴恻恻看了眼他们牵着的手,从善如流道:“好,那大公子等着,我定拿部族中最好的酒来招待你!”
沈凭轻轻颔首,抬脚想离开,但祝赞还在纠缠。
“等等,有一事我忘了说。”祝赞死缠烂打阻碍他们的去路,站在沈凭的面前,那双阴郁的眼中带着认真,“沈幸仁,我很喜欢你。”
岂料话音刚落,他的眼前出现另一抹身影,将沈凭挡了个结实。
赵或睨着他,拔高声不爽道:“我很不喜欢你。”
说着转身,为沈凭戴上氅帽,弯腰一把抱起,气势汹汹往营帐走去。
祝赞还在他们的身后高喊,“沈幸仁!你要等我!我心悦你啊!”
掀起帘子的那一刻,刮动的寒风消失在耳边。
沈凭被赵或慢慢放在氍毹上,许是身上还披着铠甲,没有跟着一起坐上去,而是单膝跪在沈凭的腿间。
他单手解着繁琐的铠甲,另一手捏着沈凭的后颈,稍微拉向自己,迫不及待将人吻住。
沈凭太了解他了,正因如此,他才没有选择言语的安抚,选择用行动回应了他的热烈。
他双臂搂着赵或的脖颈,铠甲上残留敌人的血腥味,弥散充斥在两人之间。
又是一记漫长的含吻,沈凭嗅着思念已久的雪山气息,沉沦在赵或强势霸道的掠夺里。
沉重的铠甲被解下后,赵或将其丢在一侧,他在沈凭的面前丢盔弃甲,衣袍很快不见踪影,更将沈凭撕得一干二净。
营帐内的气温因遭到挑衅而骤升,沈凭急促的声音断断续续回荡耳畔,赵或用最直接的方式宣誓自己的主权。
他堵着沈凭泄出的一切,包括声音。
沈凭的所有都不能被分享。
起伏间的碰撞,交缠时的深吻,吞吐中的低泣,浇灌后的颤栗,都被赵或拆吃入腹。
但猛兽终究被驯服了。
沈凭用尽荒唐的手段去哄人,为炸开的猛兽顺毛,勾住指尖逗弄着,最后被扑倒在地,躲也躲不及。
他帐外高涨的庆祝声中仰息,朱唇溢出满足的哭声,甘愿被撕咬紧锁,在凶狠的撞击里一败涂地,蛊惑的眼眸盛满爱意,烛火在涣散的瞳孔中朦胧,在逃不掉的桎梏选择愉悦尽兴。
最后是他溃不成军留下爪印,狼狈不堪倒在了爱人的怀里。
赵或抱紧他在怀中,安抚瘫倒在肩头的人,汗水沾湿了青丝,贴在白皙光洁的薄背上。
他心满意足地抱着,迟迟不肯退去,堵不住这半月的思念,夹杂着汗液,统统渗出浸湿他们的身躯。
沈凭全身无力,缓缓朝赵或看去,湿润的双眼中满是餍足。
勾人的眼尾染上一抹红,为他添上万种风情,他借着灯火,聚焦的眼眸终于瞧清赵或脸颊的伤痕。
他很早就看见了这道伤,庆幸的是,数时辰里,他知道赵或只有这道伤。
赵或为他揉着发酸的腰,沈凭缓缓从肩上起来,随着粘腻的一声响,两人总算舍得分离,满脸缱绻,低声絮语。
赵或吻去他额间的热汗,轻声问道:“怎么了?”
沈凭抬起泛红的指尖,抚过他脸颊上的伤口,哑声道:“说好的不受伤呢。”
那语气既有心疼,也有责备。
赵或咧嘴笑道:“小伤,哥哥别担心,为了你,我绝不会轻易受伤的。”
“小骗子。”沈凭故意戳了下他的伤口,“我不信。”
赵或假意倒吸一口冷气,嬉皮笑脸说道:“快检查,坐上来检查。”
他借机滑了进去,将人翻过趴在宽厚的胸膛上,意犹未尽研磨着。
沈凭薄唇龛动,绯红的眼尾落了滴清泪。
他感觉埋在身体里的变化,轻哼道:“我不想这样检查。”
赵或闻言不敢乱动,但有些委屈,就是不想分开。
甚至开始蹭着沈凭,哼哼唧唧说着道歉的话。
沈凭听着屋外的高歌,明白有不少人喝醉了,隐约还能听见冯奇赶人的动静。
身在营地哪怕是庆祝,也不会肆意放纵,这是每个府兵都恪守的规矩。
今夜的庆祝只为复仇的痛快,而非胜利。
巷战是开端,并非结果。
这也是赵或并未出去的原因,他若是扎堆一块疯玩,岂非让他们毫无警惕心可言了。
沈凭捧着他的脸颊,轻声道:“差不多散了,你等会儿还要去见将领他们。”
一战过后最重要的是复盘,且二营的弟兄们还未见回营,不能随意掉以轻心。
赵或点了点头说:“等会儿我叫人备好酒肉送去二营。”
“不用了。”沈凭轻轻摇头,“收到捷报那会儿,我都让李冠去准备好了,眼下估摸在炖着了,就等他们回来。”
赵或眼底闪过一丝惊喜,狠狠亲他一口道:“有你真好。”
帐外众人的热闹还未散去,沈凭被磨蹭得难受,捧着他脸颊的手有些颤抖。
赵或故意问道:“哥哥不是要检查我吗?”
沈凭见他这么得意,明摆着想要拿捏自己。
只是他哪会让赵或轻易得逞,遂捧着他的脸颊拉近些,美眸中敛着勾人的水波,若有若无扫过那伤口处,轻声道:“那我可不止要检查,还要替你消毒了。”
话落,他往脸颊的伤口贴去,唇齿微张,舌尖舔过伤口上的血珠,撩得赵或身上一僵,在他身上彻底失控。
巷战的胜利,是赵或对黑蛇部的反击,但不代表他认可邱成归所言。
他从祝赞口中加深对黑蛇部的了解,在议和书送出翌日,他让祝赞带一批军粮离开,送给战败的部族,以此分裂内部激化矛盾。
而议和书送去黑蛇部后,数日未见回应,这一点在赵或的意料之中。
但他并不着急,因为当务之急,需要解决来自二营的问题。
二营是巷战的功臣,却没能第一时间回到营地,甚至要留下来打扫战场,这对他们而言,绝不是一顿酒肉就能安慰的。
然而,赵或根本不打算对他们仁慈,直到邱成归来到主营中,他要求赵或恢复自己的官衔,他扬言要亲自带领二营的弟兄们,参战接下来谈判的围剿。
结果被赵或无情地拒绝了。
赵或告诉他后续以议和为目的,邱成归对此很不理解,情不自禁谈及有关清扫战场所面对的排挤。
原来府兵在巷战后,兴致冲冲去为边陲镇的百姓修复房屋,打扫街道,没想到被百姓拒绝千里之外。
更有甚至,宁愿家门是烂的,也不愿府兵踏入自家大门一步。
府兵很是不解,在百姓的冷言冷语中执行命令,直到回到营帐里,二营一片死气沉沉。
邱成归明白二营众人气在何处,听着他们抱怨百姓不懂知恩图报,任由他们指责百姓有眼无珠,甚至嘲讽百姓狼心狗肺,敌我都不分,才导致巷战遭到敌人的埋伏,责怪百姓过河拆桥没有良心。
面对弟兄们的不满,邱成归忍不住为此打抱不平,发泄自己的怒气,
冯奇对此反驳了两句,谁料邱成归竟在主营帐中发脾气,再一次砸烂盛满奶茶的瓷碗。
便是这个碗,赵或以目无军纪对他做了降职的处理,命他在越州境内来往送信,成了各州军营的信使。
邱成归表示不服,当即对赵或出言不逊。
但赵或不仅没有搭理他,还以口出狂言,以下犯上的理由,下令二营不得参战围剿,只能打扫战场。
邱成归的意气用事牵连二营,即使心有埋怨也只能闭嘴,最后愤然摔桌离开。
当他前脚离开营帐,后脚李冠就给他派遣任务。
巷战一事很快会被传开,眼下急需送信前去静州给许骄阳,命他派人驻守静州边境,避免起动乱。
邱成归憋着一肚子火气和委屈接过书信,明白赵或下定决定要将他赶出营地,连赎罪的机会都不给他了。
他被气得哑口无言,失望透顶,直接牵马离开,心灰意冷朝着静州的方向而去。
无人清楚赵或的心思,但此举过后,各营都变得提心吊胆,胜利的喜悦还未感受彻底,转眼就被惶恐不安给笼罩。
营地众人如履薄冰,生怕不慎会激怒这位燕王殿下,唯有认真备好下一战。
巷战后的欢悦,淹没在训练声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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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前夕
巍峨辉煌的皇宫在暖阳下明亮耀眼, 御书房殿内雕龙宝座上,赵抑此刻正倚着龙椅,听着有关朝臣的禀报。
待面前的大臣话落时, 忽地瞧见太监急匆匆入殿传话, “禀太子殿下, 兵部尚书马大人传越州急报。”
赵抑闻言抬手,打断面前众人的交谈声,示意太监命人进来。
片刻后, 马继祥疾步来到御前,站在众人中央, 将手中的奏折递给太监, 送到赵抑的面前。
随后听见马继祥说道:“禀殿下, 启州潘淋漓派人打听到越州的消息, 一月前北越山营地的辎重遭黑蛇部埋伏,不久后二营副将邱成归被俘, 眼下越州城中不见燕王的动静, 属下怀疑,燕王可能暗中支援北越山营地了。”
在他禀报间, 赵抑已经把手中的奏疏看完, 随后把奏疏往书案上一扔, 直起身看向众人,问道:“诸位大臣们对此有何看法?”
一阵沉默过去, 为首的孔伐率先站出,朝马继祥再一次确认道:“此消息可确凿?”
马继祥回道:“下官不敢有一句虚言, 且下官的猜测有理有据, 北越山营地乃是先帝所建, 燕王曾任营地的将领, 更是在北越山一战成名,清楚北越山边防对大魏的重要性,极大可能会亲自前去与黑蛇部交战,还请孔相和殿下相信微臣所言。”
如此一来,孔伐心中也笃定了他的话,连忙转身看向赵抑说道:“太子殿下,如今越州城失了燕王,攻打鸦川口粮仓事不宜迟,一旦拿下鸦川口,打破僵局,就能集中火力逼近越州城,届时若燕王不交出兵权,我军将以谋逆之罪对越州起兵,一旦他们腹背受敌,必能让这群乱臣贼子投降!”
闻言,马继祥也上前一步说道:“臣附议。”
但赵抑却将视线移开,落在沉默不语的张昌钦身上,缓缓问道:“张相认为呢?”
听见问话时,张昌钦从朝臣中站出来,行礼说道:“臣认为,此事若有一定胜算则未尝不可,但还请殿下三思,越州城仍有重兵把守,即便燕王身不在此,强将手下也绝无弱兵。”
谁料话落,就听见马继祥驳道:“下官有一事不解,还请张相为下官解困。”
张昌钦转身看去。
马继祥续问道:“有关鸦川口粮仓的裁夺,每逢殿下向丞相大人问起时,为何大人总是劝殿下三思而后行,难不成大人不想朝廷抓获燕王这等谋逆之臣吗?”
张昌钦脸色微变,冷声道:“本官并无此意。”
结果遭到马继祥追问道:“那大人可否解释,为何三番四次前去谢家,而每去一次回来,再谈及有关越州事宜时,大人就会想方设法让朝廷退让?”
张昌钦干脆看向赵抑说道:“求太子殿下明鉴,臣前去谢家不过是行监督之职,谢文邺老谋深算,四殿下又在谢府中自由出入,臣不过想避免谢文邺利用四殿下里应外合,并无马尚书所言居心叵测。”
然而,这一次孔伐力挺马继祥道:“既然如此,眼下正值大好时机,丞相大人为何一意孤行非要阻拦?”
张昌钦眉头一皱,偏头扫向质问自己的两人,脸上带着几分不悦,殿内瞬间充斥无声硝烟,众人面面相觑。
有官吏悄悄抬眼,瞥向龙椅的方向,等着赵抑发话,但这位储君却不露声色看着他们。
良久,张昌钦甩袖转身,朝赵抑弯腰作揖,声色俱厉道:“殿下,理由为何,臣已强调数次!面对孔相和马尚书的质问无话可说,更不屑过多解释,但燕王所行乃保境息民之举,朝廷当然能趁虚而入发兵前去,但将来民怨肆起,且看诸位又如何安抚受难的百姓,望殿下慎重!”
说罢,孔伐走上前与之并肩道:“殿下,若贼人不除,各州百姓处境仍旧岌岌可危,如今时机已到,若不发兵,便是养虎为患!”
马继祥跟在身侧附议,不少朝臣见张昌钦孤掌难鸣,纷纷倒向一直深得君心的孔伐,附和其言,跪求裁夺。
见状,赵抑再难视而不见,看着书案上堆满的奏疏,沉吟半晌后下令道:“此事全权交由孔相和兵部,务必在燕王回越州城前,一举拿下鸦川口粮仓。”
营帐内的炭盆烧得劈啪作响,悬吊在火上的铜壶中,传来热水翻滚的声音,围在沙盘四周的议事声不断,直到帘子被人掀开,打断了所有的对话。
众人转头看去,发现来者是派出刺探黑蛇部的斥候。
斥候上前行礼道:“黑蛇部已有动静,昨夜黑蛇部派人前去崇阳部,闹事时被祝赞拿下,有分裂之嫌出现了。”
众人闻言面带喜色,冯奇回头看向赵或问道:“可要派人前去援助崇阳部?”
赵或思索道:“不必,命人盯着标记点即可,一旦黑蛇部的人跨出标记范围,立刻动手。”
斥候听令领命退下,帐内众人议事完后纷纷散去,徒剩赵或一人时,他的余光瞥见帘子被掀起,深冬的寒风裹着沈凭吹了进来,待帘子被放下后,两人迎面走上前。
赵或牵起他的手试温,将人拉到炭盆边坐下,“外头风大,怎的来了?”
沈凭被他烘暖,驱散满身的寒气,温声道:“刚盘点完后备营送来的棉衣,顺路过来找你取暖。”
他话音刚落,就被赵或先一步凑了上前蹭着。
赵或抱他在怀里埋头乱拱,舒服长叹道:“好暖和。”
沈凭垂头贴着他,故意用手钻到他的衣袍里去,惊得赵或一个哆嗦,却不让他的手离开,死死捂着在怀里。
两人偷闲玩闹着,沈凭心里惦记要事问道:“议和一事可有进展了?”
赵或亲了口他的脸颊道:“有,按照先前所言,派兵将议和范围圈起,只等祝赞收割边陲镇四周小部族,眼下黑蛇部敢踏入一步,必死无疑。”
沈凭把脑袋倚在赵或的肩头上,回想二营清扫战场的事情,不禁问道:“祝赞既要打着和平的旗帜拉拢各部族,若是开战,他又如何能收复黑蛇部的人心?”
何况能归附黑蛇部的,若非本身嗜杀,便是被迫在拳头之下。
赵或道:“如今不少部族缺粮,即便是归附在黑蛇部旗下,都还是免不了挨饿受冻,希望这批军粮能吸引更多人前来,否则只能开战。”
他将沈凭的手捧在掌心里,指尖被把玩着。
沈凭还在思索之际,忽地有一双手臂将自己抱起,最后稳稳坐在赵或的腿上。
赵或将人裹在怀中,脑袋贴在他的颈窝取暖,“哥哥可是担心那些无辜之人?”
他清楚沈凭不愿看到战事,甚至明白沈凭比任何人都向往和平。
但和平是生在强权之下。
沈凭淡淡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的同情,一文不值。”
谁知埋在身上的脑袋倏地抬起,赵或双眸明亮看着他道:“我会尽一切能力减少损伤,哥哥若有妙计,也不妨告诉我。”
如果没有想法,沈凭不会主动前来主营帐,更不会谈起此事。
赵或对他的了解不言而喻,只见沈凭迟疑少顷,迎上赵或打量的眼神,两人默契一笑。
他把内心的想法告知,赵或很认真地听着他说完。
沈凭无非想要百姓主动离开交战地,这样能避免牵连无辜,也能让祝赞能顺其自然收复黑蛇部。
若是背上罔顾人命的声名,又和普洛有何区别。
与其这般,他想借如今外族内乱的局势,用糯米纸向外族撒信号,将百姓全部朝着祝赞管辖之地聚拢,一旦议和失败突发意外,也能避免无辜百姓受害。
对于此举,赵或表示赞同之余,还为他的想法提议道:“可以用孔明灯解决这个问题。”
之后他把沈凭带到沙盘前,看清交战的地形地貌,结合风向变化制定孔明灯投放的计划。
沈凭认真听完后却是一笑,赵或有些不解,抱紧他问:“笑什么?”
他见到沈凭笑时,忍不住亲了一口。
沈凭依在他宽厚的怀里,微微抬首看他说:“我又不去交战地,你不应该和将领们商量吗?”
赵或搂紧他说道:“首先,这是你的计谋。其次,你是营地一份子。最后,我是你的,你有权知晓我的所有事情。”
说着将人转过身来,抬手抚着沈凭的脸颊,续道:“你可以了解我脑海中的所有想法。”
沈凭学着他,蹭了下他的掌心,美眸含笑道:“你脑海里全是对我的想法。”
赵或闻言一愣,忽地轻哼一声,捏着他的下颚抬起,欲弯腰吻下去。
“报!”突然间营帐的帘子被掀起。
吓得沈凭把脸猛地埋下,眼观鼻鼻观心,让赵或眼看得逞的吻消失。
赵或不满被打断,倏地抬头,瞪着冲进来的府兵,吼道:“什么事快说!”
府兵当然知道自己坏了好事,但脸上却不见心虚,倒是拼了命想把嘴角的笑压下去。
“禀报殿下,邱副将快马抵达越州和静州的交界了。”府兵努力把话中的笑意藏起。
沈凭竖着耳朵听出不妥,干脆将额头抵在赵或胸膛,轻轻偷笑了一声。
赵或捡起沙盘的石头,直接朝府兵砸过去,赶人道:“这点小事不会找冯奇啊!”
府兵抓了下脑袋,呵呵笑道:“冯将军说事无巨细,啥事儿都得给殿下捎上。”
赵或冷冷“啧”了声,怒喊道:“滚蛋!”
府兵偷瞄了两眼,连忙应声退下,却又被喊住脚步,待转过身时,发现是沈凭喊的自己,立即回应道:“王妃请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