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慌张被愤怒所取代,她随手拎起小店外的笤帚疙瘩,拿笤帚柄指着黑西装们:“就是你们打的我学生?”
墨镜男正在气头上,看到这一个两个都赶在自己头上撒野,态度也变得更为嚣张:“就是我,你能把我怎么地?”
说罢,他气势汹汹地向着门口走了过去,抬起手中沾了血的玻璃瓶以示威胁。
眼前这位个头小小的年轻女性看起来真是一点儿威慑力都没,长发、红裙、红高跟的打扮也只透露着柔弱的甜美。
放在平常,墨镜男是不屑于跟这样毫无威胁力的女人吵起来的,在他眼里,这样的弱质女流自己一只手就能捏死。
但下一秒,他就被他眼中的弱质女流一脚踹到了柜台上。
黑西装们见到自家二哥被打,自然也不能干看着,纷纷朝这个一进门就挥舞着笤帚疙瘩的女人扑了上去。
燕晗等人也想上去帮忙,可下一刻,他们就瞧见自家班主任一脚下去踹碎了一把椅子,她把笤帚往地上一丢,拎着个椅子腿儿就开始砍瓜切菜大杀四方。
“老娘混江湖的时候你连毛都没长齐呢!”穿着红裙子的女老师宛若红衣厉鬼,一棍子打在墨镜男的软肋上,“你还在这儿欺负我学生!让你欺负我学生!”
刚才还淡定从容不可一世的墨镜男被打得惨叫连连,一干小弟们也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被按在地上摩擦。
围观众人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这是一位老师能具备的战斗力。
燕晗找了一张湿巾,先捂住了顾以青脸上的伤,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家班任将椅子腿儿舞得虎虎生风。
顾以青则把手悄悄覆在了燕晗的手上,假装受了重伤般有气无力地靠着他的肩膀。
只听哀嚎声、惨叫声、拳拳到肉的撞击声不绝于耳,而那位本来在饭店里等待相亲对象的无辜男同胞也找了过来,还没进门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相亲男惊呼一声,拔腿就跑,对这个刚刚还被自己当成甜妹的相亲对象再无半点儿留恋。
花龙战战兢兢地开了口:“超、超姐?”
“干嘛?”红衣厉鬼抬起了头,散乱的发丝下是骇人的眼神。
但下一刻她就意识到说话的是自己学生,立刻切换到了和蔼可亲的为人师表模式,“怎么了?”
花龙咽了口唾沫,双手微微颤抖:“您下手轻点儿,等会儿警察就来了。”
听到警察要来,墨镜男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得救了。
下一秒,他的手机再次响起,后背还被红衣女人踩着,他只能趴在地上接了这个电话。
“呸!”放下电话,墨镜男啐了一口血沫子,“我们大哥马上就到,到时候可有你们好看的!”
就在他这句话讲到一半儿的时候,又一群黑西装出现在了小店的门口,被簇拥在最中间的则是个皮肤黝黑、脑袋反光、还穿着花衬衫的男人。
“大哥!”墨镜男朝着花衬衫扯着脖子喊,“就是他们这几个阻碍咱们谈合同!还把我们一顿打啊大哥!你一定要为咱们兄弟做主啊!”
通话时间短,花衬衫只知道这里出了一些问题,但没想到会碰到这么个局面。
很快,他就看到了踩在自家小弟背上那只脚的主人,花衬衫被那双腿所吸引,一路从下往上看去,直到对上了那双满是杀气的双眼。
花衬衫:“???”
“大哥!”墨镜男被打得鼻涕眼泪都糊在了脸上,声嘶力竭道,“你要给我们报仇啊!”
下一刻,墨镜男就看到他十分敬仰的大哥往后退了两步,没注意身后的碎凳子,被绊了个趔趄,直接整个人向后一倒,坐在了地上。
“你你你……”花衬衫指着面前的红衣女人,面色惊恐,“你怎么回来了!”
其表情之惊骇,声音之颤抖,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在阴阳交汇的傍晚时分遇到了什么择人而噬的红衣厉鬼。
“一姐我错了!”花衬衫迅速滑跪,“我不知道这里是你的地盘儿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墨镜男:“……”
黑西装们:“……”
八班众人&学生家长花龙妈:“……”
超姐也认出了花衬衫,看到了对方的这个反应,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她把脚从对方小弟的身上拿下来,又随手挥了挥那条已经被打断了的凳子腿儿,声音里透露着些不自然:“别这么叫我。”
花衬衫立即改口:“红姐!红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来江北了!真的!”
“也别那么叫我!”超姐拿凳子腿儿指了指花衬衫,“你打小儿不好好学习就算了,还撺掇手底下的人欺负我学生是怎么回事儿!”
花衬衫的眼睛瞪得更大,差点儿从眼眶里掉出来:“你、你、你去当老师的那个事儿不是谣传啊?”
花衬衫看了看角落里那帮一看就是高中生模样的人,瞬间感觉这几个是能成大事儿的好苗子。
“红姐,我真不知道您回来了啊!”花衬衫从地上爬了起来,颠儿颠儿跑到超姐身边,也不管倒在地上的小弟们,笑得十分狗腿,“咱们这片儿谁没听说过您雪里红啊。”
超姐:“……”
她一脚踹在旁边的桌子上:“不准再提这个事儿!”
作为曾经在这一片儿留下无数凶残传说的主人公,在当上人民教师之后,她最害怕的就是被翻起过去的种种黑历史。
她转头去瞧自己身后的学生,发现所有人都眼观鼻、鼻观心,仿佛瞬间失聪,是很有求生欲的表现了。
花衬衫带来的那一帮黑西装们刚才还一脸茫然,不知道为何自家老大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儿,但在听到“雪里红”的名字后,也纷纷倒吸了口凉气。
一时间,空气安静得可怕,小巷子里的脚步声也就被衬托得明显起来。
“超姐!”邵冬冬刚跑到巷子口就开始喊,“警察来啦!警察来啦!”
他话音落下的下一秒,警笛声由远及近传来,黄昏时分的小巷子里已经能看到红蓝交错的警灯在闪烁。
燕晗几人终于松了口气,转眼就瞧见一干黑西装一听到警笛声就再没了嚣张气焰,有的人甚至在条件反射之下直接在墙角双手抱头蹲好了。
可很快,几人却发现自家班主任也没了踪影。
找了好久,大家才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到同样双手抱头蹲在那里的超姐。
八班众人:“……”
你为什么也这么熟练啊喂!
自从上次店里被砸,花龙妈就在柜台上一个隐蔽的位置安装了监控摄像头。
八班众人一口咬定这就是抢劫,再加上监控录像,也算是人证物证俱全,那个来要钱的男人和黑西装一干人等也被警察带走。
花龙和自家老妈跟着警车去派出所做了笔录,超姐、白琥与报案的邵冬冬一并跟去作证。
作为无辜卷入的食客,也不用所有人都跟去,燕晗就领着顾以青去了最近的一家小诊所,先去给他的伤口止血包扎。
顾以青一脸血的模样十分吓人,但经医生确认,那只是很浅的一道伤,伤口在颧骨上,没伤到眼睛,也不用缝针,过几天就能自己长好。
他俩从小诊所出来的时候,仍在警局的白琥等人还没发来消息,也不知道具体怎么样了。
没得到消息,燕晗还是会担心,就随便找了个话题分散一下注意力:“没想到咱们超姐这么厉害。”
顾以青察觉到了燕晗的担忧,顺着他这个话题往下说:“还有更厉害的你都没看到。”
在燕晗十分好奇的眼神中,顾以青讲起了在附近各个学校流传极广的一个传说。
“去年这时候,超姐还没当班主任,她教过的一个女生,被隔壁二十二中的几个人骗去了他们学校的体育馆。”
“那个女生的手机被抢走了,那帮人还锁了体育馆的门,把她跟一个骚扰了她大半年的男的关一块儿。”
“锁门的这一幕,被他们学校一个同学看到了,这个同学认识那个女生,心里觉得不妙,但是又不知道该不该来通风报信,在一中门口打转儿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咱们超姐。”
燕晗点点头,猜测道:“然后咱们超姐就把那几个罪魁祸首打了一顿,将那个女同学救出来了?”
“然后,超姐拎起根拖把杆儿就杀到了二十二中,遇保安打保安,遇校长打校长,一脚就把他们体育馆的大门踹碎了,及时将人救了出来。”顾以青的语气十分平静。
“后来那几个策划这件事儿的人也没讨到好,先是被超姐打了一顿,又在女生与她家长的坚持下被警察带走了。”
燕晗对班主任愈发崇拜:“不愧是咱们超姐啊。”
江北一姐的称号都不足以展现她惊人的武力值,可以直接叫神奇女超人了。
顾以青点头:“后来,江北这片儿的人都知道,十多年前那个江北一姐弃武从文,回到母校任教,从此,这片儿的不良少年团体都消停了。”
燕晗:“……”
顾以青接着道:“咱们超姐纵横江湖的时候,武器是一根长棍,她退隐后就把棍子传给了下一代江北区的老大。”
“去年,不良团体的老大还特地来一中拜山头,把超姐当年用过的那根棍子送了回来,现在还在她办公室里挂着。”顾以青问,“你之前去的时候应该看到了吧?”
燕晗瞬间回忆起那根浑身散发着杀气的长棍,以及那幅写着“色即是空”的校长墨宝。
燕晗猜道:“超姐是想告诉咱们同学,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不,她只是告诉大家,她已经金盆洗手不干了,所以不用害怕。”顾以青说,“别人退隐江湖都是挂靴,她退隐江湖是挂棍。”
燕晗:“……”
这是什么文能提笔写教案,武能一棍定乾坤的奇人啊。
说着话的工夫,燕晗手机的提示音响了,是邵冬冬发来的消息,说是班里的大家都离开了派出所,几人各回各家,已经没事儿了。
花龙妈那个前夫和黑西装一行人还留在派出所,具体算不算入室抢劫还得到时候再看,但短时间内应该都不会再去捣乱。
燕晗两人走到一处路灯下,他将这个好消息转告给顾以青,又一眼瞅见了对方脸上贴的纱布。
在心里叹了口气,燕晗伸出手来轻轻碰了碰纱布一脚,满脸心疼:“你怎么就冲上来了啊,当时那个血流得满脸都是,真是吓死我了。”
隔着一层纱布,顾以青感觉不到燕晗手指的温度,却下意识觉得脸上灼烧了起来,他轻叹了口气:“没办法,谁叫身体不听大脑的指挥。”
他明知道以燕晗的身手肯定不会受伤,可却还是下意识冲上前去,害得对方担心了。
燕晗担忧道:“你这伤在脸上,千万好好养着,以后可别留疤了。”
顾以青很快把荡漾的心情收好,笑着问他:“留了疤又如何?”
“你现在这张脸已经长得很凶了,”燕晗严肃道,“再来一道疤,那岂不是更凶了吗?”
虽然顾家的混血已经是两代前的事儿,顾同学也不像李主任那样怎么看都是西方人的长相,但他眉目自带几分锋锐,确实是不太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的模样。
虽然顾以青本人不在意,燕晗却不免为他担忧:“你要真看起来那么凶,以后找对象儿怎么办啊,小姑娘看了会害怕的。”
顾以青一愣:“什么?”
燕晗不知道他这满眼错愕是怎么回事,重复道:“太凶了以后不好找对象儿,到时候我可不管你啊。”
顾以青呼吸一滞,胸中有千百句话想问,最后出口的只有一句:“找什么对象儿?”
“你不想找对象儿啊?”燕晗没对上他的脑回路,还一个人在那儿嘿嘿乐,“那你亏了啊,到时候我结婚还要收你份子钱,可你要是不结婚,就收不回份子钱了。”
顾以青:“……”
昏黄的路灯下,有几只飞蛾在一遍遍朝着无情的灯火宣告着自己的爱意,一下下撞击着灯罩,发出无奈的闷响。
路灯下,顾以青疲惫地闭上了沉重的眼皮,再也不发一言。
他喜欢我×
都是错觉√
迈着无比沉重的步伐, 顾以青来到了燕晗家。
姨姥姥坐在客厅,边拿手机听广播, 边织毛线。而吞雪还趴在自己的小窝里, 抱着昨天新买的逗猫棒,睡得舒舒服服。
顾以青留下来陪姨姥姥说了会儿话,从头到尾都表现得与往常没什么不同, 甚至连燕晗都没察觉到他的黯然神伤。
人生处处是错觉,顾同学表示自己已经开始习惯了。
吞雪醒了, 姨姥姥把刚织好的小袜子给猫套在爪爪上,嘱咐它以后要好好吃饭,还说这位顾同学特别可靠。
孟奶奶去了阳台, 搬出来一辆粉红色的婴儿车,手推的小车有个棚顶,把猫放里头, 再拉上拉链, 猫就跑不出去了。
孟奶奶兴致勃勃介绍完婴儿车的用法,还开玩笑来了句:“等会儿让晗晗跟你一块儿把猫送你家里,看着就跟一家三口似的。”
燕晗点头:“对啊,我们家猫是双亲家庭。”
姨姥姥笑呵呵看了看燕晗,又转头看向旁边这位十分内敛安静的小同学, 忽然从他略显奇怪的表情中察觉出了一丝说不上来的熟悉。
是哪里来的这种感觉来着?姨姥姥想了想,实在是想不起来,也就作罢了。
顾以青正要告辞,却听到燕晗家单元门的门铃响了,孟奶奶看了看, 说是燕老师以前的学生来了。
门一开,还穿着相亲时那身红色裙子的超姐, 拎着两兜子水果和糕点走了进来。
今天发生的事儿勾起了她的回忆,正巧离得也算近,超姐就登门来拜访一下以前的班主任,看到燕晗两人的时候她还有些意外。
双方不用介绍,都是熟人,燕老师听说自家小孩儿现在就读于自家学生教的班级,表现得十分欣喜。
姨姥姥给俩孩子介绍:“你们老师以前可厉害了!”
超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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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老师:“以前江北这片儿没有不认识她的,谁看了都得叫一声姐,你们老师当年还有个诨名,叫银枪雪里红。”
超姐:“……”
燕老师:“她还有个小帮派,叫天龙帮,手底下最多的时候有十来个小弟小妹。别看这丫头个子小小,但能把手底下的人全治得服服帖帖。”
超姐:“……”
燕老师:“她成天拿着个棍子,谁敢惹上门儿来就一棍子招呼过去,打得人啊滋哇乱叫,那厉害得呦,简直跟吃了枪药似的。”
超姐握住了恩师的双手,双眼泪汪汪叫了声:“老师!”
拜托您不要再说了啊啊啊!
燕老师很慈祥地拍了拍学生的手,眼睛里满是骄傲:“后来,你们老师立志要好好学习,架也不打了,还要带着手底下十几个小同学一块儿学习,帮派改名叫天龙学习小组了。”
燕晗两人正听得兴起,结果画风突变,逃学威龙变成了听话好学生,仿佛临时换了一个导演。
“后来,这十来个让学校最头疼的小同学,全都考上了大学,有一半儿上的都是一本!”说到这里,燕老师的眼角都笑出了皱褶,“都是好孩子啊。”
“我当时……”年轻女老师有些羞赧,下意识揉了揉鼻头,还是为自己解释了一句,“就是看不惯那帮小混混欺负咱们班那些个只会读书的好学生,才组织了一帮人……”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不堪回首的往事历历在目,青春热血,肆无忌惮,天真又愚蠢,确实让人想要瞬间失忆。
她中学时代家里遭逢变故,父亲被害母亲失踪,一下子没有了父母的管束,还被人笑话是没爹没妈的野孩子。
雪里红被怼成了荆棘条,对谁都是一身的刺儿,碰一下就得炸毛,扎得敢靠近的人嗷嗷直叫。
负责这一片区域的片儿警专门派了个人盯着她,生怕好好的未成年小姑娘因为打架斗殴留下案底,长大了想考个公都过不了审核。
学校里的老师有人觉得她烂泥扶不上墙,但也有老师只要看到她成绩进步了两分,就给了一个拥抱,告诉她只要努力就能看到奇迹。
后来,年轻气盛的江北一姐见到人性的至善与至恶,决定痛改前非,带着小弟小妹们发奋学习。
但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无数人的鼓励,与她自己的努力,江北一姐退隐江湖,变成了教书育人的解老师。
“还好有您和咱们那几位老师,天天管着我,告诉我武力解决不了问题,要不然我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儿了。”
高中的最后一年,天龙帮老大变成了天龙学习小组的小组长,天天拿着根棍子满街巡逻,哪个小弟不好好学习了,都要遭到她的物理敲打。
终于,靠着最后冲刺阶段的努力,那十来个令高中老师们很是头痛的刺儿头,变成了让大学老师们很是头痛的刺儿头。
考上大学后都不在一个城市,逐渐联系就少了,可小弟小妹们却十分感激老大当年逼着自己学习的做法,就算不联系也忘不掉那段日子。
多年后从遥远的首都传回了消息,说江北一姐要回到母校任教,刚开始没人相信就是了。
燕晗拉着顾以青看师生俩真心互吹,也终于把自家班主任和姨姥姥口中那个荒废两年学业、后来终于醒悟、靠最后一年总复习逆袭考上首都大学的学姐联系上了。
燕晗看着班主任的眼神也满是崇拜:“超姐,他们说你当年一拳拳把江南区的人都揍服了是真的吗?”
年轻女老师感觉自己的太阳穴跳了两下,放柔声音道:“那时年少不懂事儿嘛。”
这就是变相承认以前跟人动手的事儿基本没有误传了。
燕晗又问:“老师,您办公室里那个棍子,现在还有用武之地吗?”
“那就是个装饰。”超姐严肃道,“只要你们不逃课、不打架、不早恋,我拿那根棍子干嘛?”
“老师您放心!”燕晗举起三根手指做对天发誓状,另一只手则拉起了顾以青的三根手指,“我俩绝对不会逃课、打架、又早恋的!”
顾以青:“……”
感觉心上又中了一箭是怎么回事儿?!
稍晚些,吞雪被顾以青带回了家。
他推着那辆已经十分陈旧了的婴儿车,燕晗走在他身边,确实有些像晚饭后出来散步的一家三口。
直到回家后与燕晗分开,顾以青才强行把这个念头从脑海里驱逐出去,无端端又给自己添了几分堵。
他抱了抱还有些迷糊的吞雪,在小三花儿的脑袋上摸了又摸。
“只剩下你了啊。”
他喃喃道。
至少怀里抱着的猫不是错觉吧。
六月份过得很快,白天也长了,北方正在逐渐进入夏季。
顾以青脸上的纱布过了两天就摘了,伤口没有感染,更是没有留下疤痕,燕晗总算不担心竹马的长相再凶上几分了。
最近都很顺利,先是吞雪的身体一点点恢复,开始变得健康活泼,后又传来花龙妈那个前夫被判定为入室抢劫,正在走程序,估计得被关个几年的消息。
花龙都计划好了,明年高考他要考去某个向往已久的南方城市,带着老妈一块儿去,他们家这些年来攒下来的钱,差不多能在新城市开个小店了。
等花龙和老妈在新城市安定下来,到时候就算那个男人出来了,也找不到两个人去了哪里,总算可以不用再被纠缠。
转眼就到了七月,忽然有一股冷空气盘踞在北方不走,气温经常在二十度上下徘徊,雪城宣布入夏失败。
而一中同学们,在较为凉爽的天气里迎来了期末考试和短暂的暑假。
八班再开学就要迎来高三,这个暑假满打满算只有一周时间,是给从高二升高三的同学调整心态用的。
期末考试结束的第二天,高二全体同学返校开会,超姐宣布完假期注意事项后,就给领到了垒起来有半个自己高的假期作业的同学们放了假。
八班同学解散后,顾以青和燕晗却双双被叫到主任办公室。
燕晗很紧张:“都放假了,能有什么事儿?”
顾以青心中有数,但看对方这忐忑的小表情还挺有意思,故意问道:“你觉得会是什么事儿?”
“我上次见到有两个人一块儿被叫到主任办公室,还是因为男女同学交往过密。”燕晗突发奇想,“不会李主任也不许男男同学交往过密吧?”
顾以青:“……”
李主任办公室里不止她一个,超姐和年级里几个主任,以及副校长都在,一看事情就不简单。
校领导们找顾以青来,是要跟他说关于保送名额的事情。
他高一高二都保持着相当稳定的成绩,就没从年级第一位置上下来过,现在基本确定保送名额就是他的了。
而找燕晗过去,则是因为他这学期的成绩肉眼可见地飞速进步,直接从年级垫底飞升到了年级前二十,所以拿到了进步奖的奖学金。
奖学金放假前就能发下来,燕晗已接收到了银行卡的转账。而开学后的新学期动员大会上,他还得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副校长让他现在就开始写发言稿。
对这两个消息,顾以青也没多意外,他的表情还是十分平静,直到一转身,就瞧见门外整整齐齐趴了一排脑袋,因为角度问题还看不到脖子和身体,像极了都市怪谈。
李主任没理这群活力四射的小同学,只是看到表情都快绷不住了的学霸同学时笑了笑。
燕晗和顾以青一走出办公室大门,就被花龙与邵冬冬一人一个地架走了,白琥和林仙仙就跟在这帮男生身后,步伐优雅从容。
“今天要去抓那只小黑!”白琥把抓猫用的大网分给了几人,“小黑看样子是怀孕了,上次见它,那个肚子就大到不正常。”
小黑并不是全黑的,至少四只爪子和尾巴尖尖儿是白的,因为还没有名字,所以暂时以小黑作为代号。
五月初,小黑出现在了学生街附近。大家之前从未有人见过这样一只猫,估计它不是从别的区域流浪过来,就是谁家走失或遗弃的。
小黑很凶,不喜欢亲近人,不像是一般家养猫的性格,还喜欢跟别的猫打架抢食,将军庙里很多猫都被它打过。
虽然小黑的性格不太适合被领养,但救助站的工作人员一直很想给它绝育,但小黑很是机敏,每次都被它逃跑。
前几天居委会的一位大妈遇见小黑时,发现它肚子很大,行动也没有以往灵活,不确定是怀孕了还是生病了。
怕真要是病了再拖下去猫就要出事儿,大家想着得赶紧把猫抓住送去检查,群里的人一商量,就今天吧,有空的人都去小黑平时出没的地点找猫。
一中的学生小队就负责学生街这一片儿,燕晗几人领了防抓的手套和捕猫网,就开始钻进犄角旮旯找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