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知道的那样,钱还在慢慢筹,人还躺着。”陆非凛无奈地耸了耸肩,“我姐和姐夫他们根本不会带孩子,小时候衡榆总缠着他们,两夫妻嫌小孩子烦,对她态度很差,我看不过眼才帮他们带一阵子。她从小就这样,被我和我姐他们来回带。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就更烦心,衡榆这段时间基本上都在我家。”
“……辛苦你了。”
“没什么,她很懂事,很听话。”陆非凛怔了一下,“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太好,衡时当年没和父母继续生活,未尝不是一种运气。”
“……”
“没别的我就走了。”陆非凛指了指邹北期显然隆起的腹部,“怀了?”
“嗯。”
“注意身体。”陆非凛说完这句彻底挥手告别,刚从裤袋里摸出烟盒,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又用力塞回去,坐上银白色轿车的驾驶座,扬长而去。
邹北期退回到别墅,衡时静默地坐在沙发上,似乎在等他。
“期期。”
他在衡时身边坐下,对方再次抚摸上他的腹部,像是在触碰自己珍视的收藏品。“过两周是诚规制药董事长的生日宴,也就是孟引声的父亲。”
听到这个名字,邹北期下意识皱眉:“你不能不去,对吧。”
“嗯。我们两家虽然目前是竞争对手,但毕竟也合作过多次,不能不赏这个脸。”衡时拉过对方一只手,温热的掌心贴在自己侧脸,“邀请你作为我的男伴出席,可以吗?”
“要穿裙子吗?”
“西装太挤了,不合适。”
“……”穿裙子就算了,居然是要去正式场合?
衡时提前替邹北期准备好礼裙,本人在严心制药工作,衣服是保姆送上邹北期房间的。
别墅里年纪最大的阿姨退休,衡时请了新保姆来顶上,正是邹北期眼前这位。估计其他人交代过相关事项,保姆对于邹北期不睡主卧以及怀孕的状况都没感到讶异。
礼裙准备了好几身,颜色和款式都各有不同。红色太张扬,黑色太沉闷,邹北期思来想去,最后选中一条淡紫色的长裙。
生日宴不少来宾,诚规制药作为业界的半个龙头,生意伙伴不少,加上孟老爷子的私交,整个宴会场显得热热闹闹。但尽管如此,所有人都只是在用普通的音量交谈,不至于形成格外刺耳的噪音,邹北期和肚子里的宝宝都没有因此显得异常。
“不用紧张。我一会要先去送礼,你不用掺和进来。有人找你搭话,你没兴趣就说自己身体不适。”衡时被邹北期挽着胳膊,一步一步缓慢地往宴会厅中间走,不少人朝他们投来目光,“不要乱吃东西,可以喝点鲜榨的果汁,累了就找地方坐一会。”
“我知道。”邹北期第一次穿这么正式的裙装走路,还特地戴了隐形眼镜,颇不习惯。
他远远看到陆非凛也在人群之中,只是没发现他。
“坐这里,不怎么会有人注意到。”衡时领着邹北期找到一个角落的位置,扶着肩膀让对方坐下,“可以在附近走一走,我一会回来这里找你。”
“嗯。”邹北期乖巧地点一下头,衡时没急着走,而是略带忧心地多看了自己的先生几眼,抚摸过对方发顶才转身离开。
邹北期随手捧起桌上一杯颜色鲜艳的果汁,入口酸酸甜甜,并不难喝。他一边品尝饮料,一边将视线扫向周围,宾客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论话题,邹北期显然融入不了他们,百无聊赖地独自一人发呆。
陆非凛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和孟引声一人捧着一只酒杯,脸上挂着礼貌而疏离的笑容,邹北期猜测多半是在讨论生意上的事。
还没等他观察出个所以然,双方各自散去。陆非凛逐渐远离他的视线范围,孟引声倒是往自己的方向靠近。
邹北期本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毕竟他和对方并没有过多的交情。直到孟引声在他身旁坐下,他才不得不压下心中莫名,礼貌客气地打声招呼:“孟先生,你好。”
“我记得你。”孟引声摇晃着酒杯里仅剩的液体,“衡时和你说去我爸那边了,对吗?”
“是的。不知道孟先生想和我聊什么,我今天身体不适,可能没办法作陪了。”
“简单说几句,不耽误你太多时间。”
邹北期微不可察地皱眉,一般人就算听出来是借口也该识趣地离开,但显然孟引声就是喜欢强人所难。
孟引声将和邹北期之间的距离缩短到让对方不适的程度,压低声量开口:“听说你跟衡时,平时不在一个房间里睡?”
邹北期心下一惊,但表面仍是故作镇定:“没有的事,我和我先生感情很好。”
“我有说过你们感情不好吗?”孟引声噗嗤一笑,“心虚了?你们是商业联姻?可我在商界这么久也没听过你的名字,那就是你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协议了?”
“还请你不要凭空捏造我和我先生之间的事。”邹北期实在不理解孟引声意欲何为,如果是想找把柄扳倒严心制药,完全可以在工作上寻找更有价值的漏洞。据他这段时间在网络上了解到的信息,对这个世界来说,商业联姻算是上流社会很正常的事,就算公开也不至于对衡时或者严心制药造成什么影响。
“是不是捏造,你自己心里清楚。”孟引声笑得像个奸佞小人,“既然是协议那就会有结束的一天,不想为自己将来做打算吗?”
“你什么意思?”
“反正你和衡时没感情,不如和其他人试试?”孟引声将酒杯里的液体一饮而尽,“说不定有人就喜欢怀孕的。”
邹北期立马有一种浑身被污泥沾染般的不适,连忙后退几步:“抱歉,我是真心喜欢衡时,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是吗?”孟引声嗤笑。
“是。”这声回答并非来自邹北期,穿着礼裙的男人下意识回过头。
衡时一身高定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邹北期腰上被他一只手搂住,人就这么被轻轻带进怀里:“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这么关心我家里的事。”
“怎么说也是朋友,多挂念也是应该的。”孟引声面上的笑顿时变得僵硬。
“多谢挂念,不过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好,生意上的事不用把我先生牵扯进来。”当着孟引声的面,衡时状似自然地轻轻吻一下邹北期的嘴角,“挽着我,跟你走一会。”
邹北期嘴上嗯嗯,脑子里仿佛炸开几朵烟花,温度在他面上不断地攀升。他不敢去看衡时,指尖轻轻触在对方刚刚吻过的唇角,仿佛上面还停留着余温。
孟引声的身影被远远抛在后面,衡时沉默地任由邹北期挽着手。
“对不起。”
邹北期一愣:“为什么要道歉?”
“减少非必要的接触,即使是演戏也要把握分寸,我答应过你。”衡时停下脚步,旁边是一个没有窗户、完全封闭的小房间,似乎没有人会有兴趣经过这里,“我越界了。”
“啊……”要不是衡时提醒,他差点忘了还有这么回事。
“我早就越界了,你没发现吗?”衡时往前一步靠近他,“还是说,你不介意?”
邹北期望向衡时的眼睛,对方也一动不动地和他纠缠视线。角落里透不进风,很热。
“我……不讨厌。”
担心衡时没听懂,邹北期迟疑片刻,深吸一口气复又开口:“刚才你亲我的事,我不讨厌,也没生气,我……唔。”
邹北期剩下的话语被衡时的吻淹没。
滚烫的嘴唇相贴,对方身上的木质香气闯入鼻腔,邹北期感受到自己的下唇被一寸一寸地仔细碾过,舌尖将上唇舔得湿漉漉,最后强硬地入侵,在他口腔当中四处掠夺。
他下意识搂住衡时,自己的腰也被贴上对方的手掌。邹北期第一次和人接吻,就感觉自己像是要融化在对方口中。
空荡无人的昏暗角落里,两个人气息交缠。邹北期几乎要整个人软进衡时怀里,对方连忙伸手稳住他:“小心压到孩子。”
“嗯,宝宝没事。”邹北期心不在焉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他仿佛还沉醉在方才那个吻里,身体的热度仍然提醒着他方才的感受。
“那你呢?”衡时捧着他发烫的脸,“还想要吗?”
“先……先回去吧。”
衡时轻笑出声:“脸皮挺薄。”
沿街都是亮起的路灯,车子在宽阔的大街上穿行而过,带起一阵夏夜凉风,钻进车内。
大抵是担心邹北期着凉,衡时将车窗上调,只留下一指宽的缝隙。
“孟引声和你说了什么?”
“说我和你不睡同一个房间,我想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分明只有他、衡时和闫则知道,硬要说的话,还有家里的保姆没办法不知道。
衡时和他一瞬间对上视线,似乎已经理解他心中所想:“大部分都是在家里工作了很久的保姆,信得过。个别的我还要调查一下。”
邹北期下意识想到最近新来的保姆,但无凭无据,不好说出口。
抵达别墅的时候已经夜深。衡时用钥匙开门,径直将邹北期送到房间,看着对方取下隐形眼镜,进浴室洗漱完换好睡裙躺在床上,这才伸手替对方理被子:“明天搬到主卧来吧。”
邹北期怔了一下:“这么快?”
“那你觉得什么时候搬进来才合适?”衡时失笑,“都被别人这么说了。”
邹北期想起孟引声在宴会时说的话,确实很不是滋味:“那我听你的。”
“嗯。”衡时目光轻轻扫在邹北期面上,“早点睡,很晚了。”
邹北期乖巧地闭上眼睛,很快他觉察到自己额头上落下一点柔软的触感。
“晚安,宝贝。”
脚步声逐渐远去,直至消失。
邹北期心脏开始发颤,他以为期期这个昵称就足够让人起鸡皮疙瘩,想不到更腻歪的还在这等着他。
“……怎么能这样。”
邹北期怀疑自己今晚会睡不着。
邹北期昨晚勉强睡了几个小时。太糟糕了,为了自己和孩子,下次说什么都得想办法睡着。
“醒了?”
他一睁开眼,就发现衡时守在自己床边。他正慢慢坐起身,衡时伸手扶他,整个动作至此顺利完成。“不回公司吗?”
“替你搬好房间就回去。”衡时轻轻碰了碰邹北期的脸,“先去洗漱,我帮你整理一会。”
邹北期答应一声,拉开盥洗间的门走进去。等他打理好自己一整张脸,从里面走出来回到房间,发现衡时已经将一部分杂物收进储物箱里。
然而此时此刻,衡时没有继续动作,而是拿着一个精致的礼物盒,脸色显然不太好看。
“这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把删了的情节重新加了回去,大约多了六百多字(……)感觉这样流畅一点。
第32章 争执
邹北期就算是身体年龄也顶多只有二十五,不是八十五,不至于忘记这个礼物盒的来由。在去瑠江市旅游的前一段时间,陆非凛亲自到访过别墅,送给了他一份新婚礼物。
他随手收进角落,久而久之甚至忘记了这么个东西的存在。
“……陆非凛给的新婚礼物。”邹北期老老实实回答,虽然他猜到衡时不太爱听这个答案,但他隐隐觉得撒谎只会更麻烦。
“什么时候?”
“去瑠江市之前。”邹北期莫名紧张,看衡时仿佛在看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瑠江市之前?哦,就是你这头跟我说陆非凛也不是你舅,那头就收下陆非凛的礼物,是这样吗?”
“对不起。他其实没做出过任何对我或者你不好的举动,我找不到理由拒绝他才收下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孟引声的刀?万一他想从你身上下手怎么办?”
“……对不起。”
“你一点都不听话。”衡时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先搬房间。”
邹北期本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似乎怎么讲都不太占理,只好默默收拾起自己的私人物品,其他大大小小的物件基本上都是衡时整理。
气氛一直显得尴尬,要不是手上有活可干,邹北期还不知道怎么反应。
主卧原本就是宽敞的大床,就算多一个人躺进来也完全不会拥挤。邹北期和衡时盖同一床被子,枕头是新准备的,和床单配成一套。
衡时默不作声地将刚搬过来的杂物摆在合适的位置,房间里的衣柜就算将邹北期的衣服挂进来也还是摆不满。原本主卧就有不少空间剩余,邹北期住进来反而恰好。
邹北期嘴唇翕动几下,还是开口:“衡时。”
“我先回公司。”衡时披上挂在衣帽架上的西装外套,视线在邹北期身上流连片刻又收回,“有什么等我回来再说,乖。”
“嗯……”
邹北期看着衡时的身影消失在房间,细细品味对方刚才说话的语气,还会哄他一句乖,看来没有气得太严重。
哄哄就好了吧?邹北期想着,不自觉地抱着自己的数码相机坐在床上发呆。他没什么哄人的经验,送礼也不见衡时缺什么,光说好话又显得没诚意。
抓在相机上的手指蓦然收紧,毫无预兆地,他想起自己没有交照片。按照约定,他给衡时抓拍,每个月底对方都要来收取照片。
这才刚想起来,下一秒邹北期就坐在了小李车后座。
“去严心制药。”
邹北期原本计划给衡时一个小惊喜,结果发现自己来园区好几遍,被衡时领这么多次路也依然想不起来正确的方向。
他只好摸出手机:【你在哪里?我到公司园区了】
衡时:【又不听我的话。】
【等我。】
邹北期在附近找了个遮阴的地方坐下,没过多久衡时就出现在他面前。“下次出发前就先告诉我一声,万一赶上我在做实验,一时半会抽不出身来接你。”
“我只是觉得,我应该马上就来找你。”
“注意身体,外面热。”衡时牵过邹北期一只手掌,“先去我办公室。”
衡时办公室所在的写字楼离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很近,加上乘坐电梯前后不过几分钟就能到达。邹北期跟在衡时身后进入,顺手带上门板,随后立马就将数码相机递到坐在会客沙发上的衡时手里:“我来给你看照片。”
“嗯。”衡时按下按键,一张一张地浏览,“拍得很好。想要钱了?”
“不是,我……不用钱。”
一开始赚钱是为了在将来离开衡时的时候能有生活的资本,可就现在而言,他也许可以留下来。况且刚经历过早上的事,他怎么可能特地来一趟就是为了钱。
邹北期顿了一下,讲了在车上提前想好的说词:“对不起,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了。这些照片我早就应该交给你,拖到现在,但我还是想说,我一直都有努力看着你。”
他承认很俗,没什么新意,但他只想得出这些话。
“我很喜欢。”衡时一只手微微抬起邹北期的下巴,“不要钱,那是要什么?”
“想你原谅我。”
“这样的道歉可不够诚意。”衡时指尖暗示性地点了点邹北期的唇瓣,“再想想办法。”
邹北期耳廓悄然一热:“只要这个吗?”
“不然,你还能给我什么?”
“可是,这是在公司……”
“我的办公室,一般没人进来。”
邹北期迟疑半晌。“……我知道了。”
他不会亲吻,只是笨拙地将唇瓣贴在衡时的侧脸上。
担心光是自己这样说不上吻的吻无法讨好对方,他试探般的目光在男人面上停滞片刻,觉察到那副神情略微软化,他迟疑片刻,唇又在对方嘴角碰了碰。
“这样……可以吗?”邹北期下意识别过视线,热度从耳廓一直烧到脸颊。
“刚才的还不够。”衡时亲在邹北期的脸颊,一个很轻的吮吻,邹北期能听见响声,“学会了吗,期期?”
“嗯……”邹北期几乎失去语言能力,“不……生气了吗?”
衡时像是在看自家舍不得怪罪又淘气异常的小孩:“我答应过你,你道歉我都会原谅。”
顿了顿,他又接着开口:“先送你回去,我还有事要忙,晚上回去陪你。”
“忙什么?之前的项目?”
“嗯,过阵子可能要重新谈那边的合同。”衡时扶着邹北期出门,“到时候谢医生和保姆看着你,小心点。”
衡时这段时间忙得不着家,邹北期一个人在别墅,更多的时间都待在后花园。自从怀孕之后,他听衡时的嘱咐,尽可能少地使用电子设备,但现代人类无法彻底隔绝与外界的联系,因此闲来无事他还是会查看消息和刷社交平台。
他刚把手伸进口袋,手机就恰在此时振动一下。
下意识点进微信,意料之外地发现是衡榆:【嫂嫂,今天舅舅不在家,我不小心在门槛摔了一下,膝盖都变色了,怎么办呀】
【舅舅还没回我消息,就想也发给嫂嫂】
邹北期连忙打字:【严重吗?】
衡榆:【图片】
【嫂嫂,我会不会有事呀?】
很普通的淤青,邹北期松了一口气。【没事,它自己也能慢慢好,小榆想好得快一点,可以找冰块包起来敷在上面】
衡榆:【我知道啦,谢谢嫂嫂】
【嫂嫂最好了,舅舅忙得都不理我】
邹北期:【舅舅忙完就会和你玩了】
【你在家吗?我来找你玩吧?】
担心小姑娘自己在家又出什么差错,反正闲来无事,邹北期打算上门去看看衡榆。他没拜访过陆非凛,便问小女孩会不会发定位,对方很快就将地址发了过来。
小李开车载着他到了目的地,是一处普通人家住的小区,邹北期按照详细地址到指定楼栋乘坐电梯,到达楼层后按响门铃,小姑娘很快就跑来给他开门:“嫂嫂,你真的来啦!”
“说了当然会来。”邹北期摸了摸衡榆的脑袋,“膝盖疼吗?”
“嫂嫂来了就不疼了。”衡榆两只眼睛笑得弯弯的。
“怎么这么会说话。”
衡榆招呼邹北期进来坐下,屋子里很干净整洁,茶几上还散落着拼图块和一些小朋友的玩具。衡榆将乱七八糟的玩具都收拾好,只留下拼了一半的拼图:“嫂嫂陪我玩这个。”
“好。”邹北期坐在衡榆身旁的沙发上,展开图纸研究如何填满空缺。
“小宝宝长大了吗?”衡榆抬眼看向邹北期,问。
“宝宝每天都会比昨天大一点,等过多几个月,就能和你见面了。”
“好想看呀。”衡榆视线紧紧盯在邹北期的腹部。
没等邹北期回话,门外顿时响起一阵钥匙开锁的声音。衡榆乐不可支地将目光转向门扉:“一定是舅舅回来了!”
陆非凛的身影从门外挤进来,快步走到衡榆面前,蹲下身查看小女孩淤青的膝盖:“脚磕到门槛了?怎么这么不小心?疼吗?”
“我不疼,嫂嫂来了我就忘记疼啦。”
“那就好。”陆非凛揉过衡榆的头发,“过一阵子就会自己好了。你自己在家别到处跑,小心点慢慢走,又没人和你抢东西。”
“知道了,又不是故意的,舅舅真啰嗦……”
陆非凛指尖一点衡榆额头:“每次都说知道,还不是再犯。”
“这次真的知道了。”衡榆捂住被攻击的额头。
陆非凛见衡榆没什么大碍,很快将视线落向一旁的邹北期:“谢谢你过来,怀着孩子不方便,下次就不用麻烦了。”
“没什么,胎儿这段时间很稳定,总闷在家反而对我没什么好处。”
“对不起啊,最近忙,我没想到小榆会找你。”陆非凛一边说,一边连忙往空杯子里倒茶。
“没关系,我有空,可以多来看看小榆,这样你也放心。”
“这不好,不应该牵扯到你。而且别墅那边离学校太远,平时不方便,我看看能不能请个保姆……”
“舅舅,”衡榆闻言皱起眉头,“说了我刚刚不是故意的,不用担心我啦。”
“就是不是故意才担心,笨手笨脚的,下次把家里烧了怎么办?”陆非凛一掌按在衡榆脑袋上。
“你才要把家里烧了,天天躲在阳台抽烟。”衡榆朝陆非凛吐了吐舌头。
“哎,你这小孩真是。”陆非凛拿她没办法,懒得继续拌嘴,视线转向邹北期,“就这么说定了,你下次别来了啊。”
“我来这边都是司机接送,不麻烦。而且……衡时也同意。”实在没法,邹北期只好把丈夫搬出来。
“他能同意,我还真不信了。”陆非凛显然一副被逗笑的表情,“你要真能让他同意,那我也没意见。衡榆最近总提你,可喜欢你了。”
衡榆跟着在一旁附和:“喜欢嫂嫂!”
“舅舅呢?”
“刚刚说我要把家烧了,不要舅舅。”
陆非凛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小孩就是难管。”
邹北期失笑,还没等他想办法措辞说服衡时让自己来看衡榆,对方就先给他打来了电话:“你在哪?”
“你回别墅了?”邹北期莫名心虚地看了一眼衡榆,“我在……陆非凛家,衡榆摔伤了,我来看她。”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片刻。
“等着,我来接你。”
邹北期不得不和另外两人道别,乘坐电梯下楼走到小区门口,远远就看见衡时的车停在那里。没有司机,是衡时本人亲自开的车。
“瞒着我到处乱跑。”衡时看着坐进副驾驶的邹北期,微不可察地皱皱眉头。
“抱歉……生气了吗?”
“你说呢?”
邹北期这才发现自己在惹怒衡时这方面天赋异禀。他观察着衡时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下次过来,会提前和你说一声。”
“嗯,别再有下次。”衡时口气莫名认真。
沉默片刻,衡时似乎放弃了和他计较的机会,大抵是见傍晚温度很恰好,没有白天闷热,也考虑到多在外面透气对孕夫有好处,“陪你走走。想去哪里?”
邹北期对漓湾市算不上熟,半天也没想出附近有什么值得去的地方。衡时半天没等到答案,道:“我带你兜风。”
担心风太凉,车窗只降下来一小半。邹北期见车上没有开导航,没忍住问了一句:“在往哪里开?”
“随心开。放心,不会回不去。”衡时轻笑,“途中想去哪里,随时叫我停车。”
邹北期应了一声,视线落在窗外不断变换的街景之中。离开富人区,夜晚的漓湾市显得很热闹,路边不少店铺还在营业,招牌灯光晃得刺眼,还有不少行人在散步交谈。
车子开得不算快,以至于邹北期能看清一栋居民楼底下摆着一块巨大的心型硬纸板,上面似乎写着什么字。他莫名生了好奇心,张口让衡时停车。
邹北期这才看清,硬纸板旁边写着备注,说是朋友过生日,想搜集一些手写祝福。他想起自己在大学经常会在宿舍楼或者其他地方看见有人会摆类似的东西,但没想到在这座城市的角落还能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