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能去乙等、甲等……
我是不是,能进甲等一列?
周自言站在最前面,双手揽袖,站的笔直。
三甲念完了,便是二甲。
二甲念完了,就开始念一甲。
一甲最末尾……不是。
一甲中段,不是。
随着前面名次越来越少,已经听到唱名的贡生们,不由得将目光放到最前排。
那里站着的几人,是会试的会元,第二名,还有第三名……
第一名的周自言,会有三元及第的可能吗?
大家都不知道。
但大家好像又隐隐的有些期盼。
大公公终于念完所有人,只剩下最后三个名次。
而此时,殿众只剩下三人没有听到自己的唱名。
周自言,林鸣息,还有另外一名贡生。
周自言与林鸣息相识一看,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最后的结果。
果然,大公公清了清嗓子,开始念这最后三人。
第三名,是那位不熟悉的贡生。
第二名,林相公之子林鸣息。
而第一名,是来自南边小镇的周自言。
周自言听着自己的名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再一次三元及第,他做到了。
大公公念完皇榜内容,把皇榜交给殿外的执事官。
执事官拎着衣袍跑出皇城,张贴到皇城外的左门处。
而殿内,另有唱词官,领着三百贡生跪地,高声:“天开文运!”
“贤俊登庸……”
“……礼当庆贺!”
一声声贺词,从宝嘉殿内传到殿外。
一直站在殿外的大臣们此时也鱼贯而入,甩袖行礼,“恭贺陛下!”
敬宣帝受着这三百贡生的参拜,又听到众位大臣的祝贺,心生满意。
皇城外左门处,皇榜张贴,荣登第一。
此时,等在左门听殿试结果的人都能知道,他们今儿又出了一位三元及第的状元郎,而且极为年轻!
顾司文第一时间找到了周自言的名字,揪着文昭的领子疯狂叫唤,“表兄,状元,表兄是状元啊啊啊!”
他的周表兄太厉害了,居然三元及第!
文昭也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他咬紧下唇,“周表兄,当真大才。”
三元及第,那可是三元及第!
他们大庆都多少年没有出过三元及第了!
辜鸿文欣慰点头,“周弟果然做到了。”
“周弟不是旁人,他想要的,从来都会做到。”姜南杏擦掉眼角泪痕,“咱们去和四娘说一声,让四娘备好火锅,咱们得好好庆贺一番才是。”
“说的对!”辜鸿文也难掩激动,当即便往外城跑去。
等围观的众人把这个消息传到国子监,国子监又开始沸腾。
他们……他们国子监,出状元了,还是三元及第的状元!
郑祭酒是不是做了什么妖法,不然他们国子监这几年也太走运了些!
郑祭酒听到这等荒谬言论,气得甩袖离去。
他是胆小怕事,却不是胡乱迷信,这帮监生,真是无法无天!
顾司文和文昭看着长长的皇榜,上面三百进士,便是本次科举的最终获胜者。
“……真厉害啊。”顾司文一个一个名字看过去,好像看到一位位意气风发的进士,“文昭,我也要好好读书,我也要被写到这皇榜上。”
“我也是。我定会在你前面。”文昭背起手,暗下决心,一定用功读书,免得被顾司文这笑死赶超过去。
顾司文第一次没和文昭斗嘴,反而是笑着道:“那咱们一块努力,争取不给表兄丢脸。”
“表兄都三元及第了,咱们怎么也也得考个前十名才行!”
殿试结果虽然是皇帝钦点,但天下悠悠众口,还是有人会有不服。
主要是这个状元郎,之前名声实在是太小,根本没多少人听说过,哪怕他是会试会元又怎么样?
该不信的还是不信!
可这等言论,等到殿试卷子被朝廷印发出来后,全都闭了嘴。
状元郎的文章,不仅在阅读上气势磅礴,实用性也独树一帜。
文章里提出来的可行之策,根本就是已经可以施行下去的国策,与他们这些还在苦苦挣扎的读书郎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他们是再不敢去质疑状元郎的文采。
可慢慢的,又有人发现一个问题。
“咦,这位状元郎的笔迹,是不是和独白太过相似了。”
会试的卷子印发出来时,京城就已经传出这样的风言风语。
可那时候周自言流在外面的墨宝,只有一份会试卷子,大家再难比较,这种声音便慢慢被其他事情取代。
可现在殿试的卷子一印出来,大家有了可以比较的内容,又发现这位状元郎的思想和用词,与撰写《科举考纲重点》的独白极为相似。
状元郎,便是独白?
这样的说法已经出现,便再难平息……而且大家发现,状元郎的名字,和‘独白’也很相似。
不,不是相似,分明就是一个意思。
“等一下,等一下,我记得之前京城邸报上,也有一个独白!”
此话一出,宛如白日天雷,炸晕一众讨论此事的百姓。
说话的人连忙找出自己收藏的邸报,把印有‘独白’文章的单独拿出来,与《科举考纲重点》和两份卷子一起作比较。
一模一样的字迹,一模一样的文风……
难不成状元郎,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在京城行走了么?
可、可也不对啊!
“这邸报……不是只有朝中大臣,或是当朝儒士,才能刊登文章么?”
所谓邸报,就是一份京城联络地方的文书。
邸报会定期把皇帝的谕旨、诏书、臣僚奏议等国策写到纸上,然后再由专门人士讲解这些政策制度,通过各个驿道,传送到各郡长官手里,以传达京城的各项旨意。
若独白早就在邸报上刊登过文章,那他……到底是谁?
不行,不能再猜了。
所有人慌乱收起所有邸报。
他们好像摸到了一个大秘密,再猜下去,可能会有杀身之祸!
只是他们前脚放下这个念头,后脚便去各大书坊,把那本《科举考纲重点》买回来。
虽然还不知道状元郎的身份,但先把书买回来总没错!
由于买的人太多,书坊不得已提高了价格,可还是挡不住络绎不绝的买家。
书坊老板百思不得其解,已经卖了许久的书,怎么突然就又畅销起来了?
三百名贡士听完唱名,便可以离宫回家去。
三天后,由新科状元率众进士前往外城的文曲星君庙,点香登名,行‘释褐’仪式。
朝廷发给进士们蓝罗袍与双翅官帽。
蓝罗袍带着青罗缘边。
而官帽左右展脚,垂有飘带,帽顶上还有一对艳丽大红簪花。
配上进士们喜庆的脸庞,当真是春风得意,锦上添花。
周自言展平双袖,握好手中一排香,恭敬地为烟雾缭绕中的文曲星君上香。
众进士易冠服,持上槐木笏,跟着周自言在文曲星君庙内,登上自己的名号。
自此,便脱民入官,真正踏入大庆朝堂官场。
释褐做完,进士们还需要骑马回城。
从外城,穿过一道道‘门’‘府’,进入内城。
这一趟行程,他们必须骑马前行,不可回避,不可绕行。
这便是大庆的‘打马游街’。
目的是为了让京城众人瞧瞧这次科举都选出来什么人才。
好让京城百姓放心,他们的大庆朝堂一直都在正常运转,不曾藏污纳垢。
周自言领头在前,林鸣息跟在左侧,而探花郎则跟在周自言右侧。
由他们三人带头,率三百名进士,浩浩荡荡穿过外城各门各府,享街边两道百姓呼喊声,看京城满地繁花朵朵盛开。
百姓手里提着盛满花瓣与绸缎的篮子,只要看到进士们的队伍,便叫着往进士们身上扔去。
“状元郎!,好一个俊俏的状元郎!”
“榜眼好生年轻,真是前途无量!”
“探花郎,探花郎,瞧我们这边!”
虽然京城一直能看到打马游街的盛景,可今年的不一样,今年可是有一位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呢!
知道三元及第份量的人,都想亲眼看看这位状元郎的风采。
不知道什么事三元及第的人,在知道后,也忍不住一睹状元郎的神姿。
林鸣息和探花郎撑着一张笑脸,从外城一直走到内城,脸都要笑僵了,可沿途的百姓们还是热情不减。
探花郎小小抱怨道:“何时才能抵达皇城?实在是受不住了。”
说着,他从头上摘下一片菜叶子,无奈扔掉。
林鸣息年纪小,也有些摇摇欲坠,全靠一口气强撑着。
“……”周自言神态悠闲,不仅可以接下百姓扔过来的鲜花和果子,还能与沿街百姓挥手示意。
惹得众多闺阁女娘小哥小鹿乱撞,芳心暗许。
林鸣息见状,笑道:“周状元,你莫不是想成家了?”
榜下捉婿的规矩由来已久,他以为周自言这是想成家了呢。
“你可别害我。”周自言捻起一朵鲜花别到自己官帽上,笑容不减,“我心中早就有了心仪之人,要不了几年,我们就能再见了。”
还要好几年才能再见?
林鸣息在心中猜测,难不成周状元的心上人,远在关外?
周自言骑着高头大马慢慢悠悠走到皇城外,回头一望。
长长的街道蜿蜒至看不到的天边,欢呼声高,人影憧憧。
两侧的举天高树系着长长的红飘带,顺着京城的风,飘向远方,传去这份泼天的喜悦。
好久不曾回头看,原来他已走过千重山水路。
自此,又是海阔天空,另一番大道。
进入皇城里, 牵马官小步跑来,牵走各位进士的胯.下马。
宫里早就在城西皇家花园摆好了琼林宴,只等诸位打马游街的进士们回城落座。
琼林宴, 也称“恩荣宴”, 是朝廷为殿试后的新科进士们举办的庆宴。
穿着新冠服的进士们,在新科状元的带领下, 依次入座,与当朝陛下同处一室, 举杯欢颜。
这是独属于新科进士们无上的荣耀。
进士们再记得要少喝多陪,也难免沉溺在这样欢乐的氛围中。
你举杯,我陪客,肩颈相撞,只需一眼, 便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同样的喜悦, 同走过十载读书路, 以后便是同朝为官的同僚,来,喝酒, 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敬宣帝捋着胡子,看堂下众人喝得东倒西歪, 与身旁的大公公道:“让御膳房准备好醒酒汤, 待会给这帮混人上来。”
“是。”大公公领命,往御膳房下旨去了。
三百名进士,唯有甲等前三名,与乙丙第一名之人, 可以上前与陛下行祝酒词。
其他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这些人与敬宣帝近距离接触,听着敬宣帝单独为他们说的祝语, 悔恨万分。
殿试时,他们若是能写得再好一些,现在收到陛下褒奖的人说不定就是他们了。
悔啊,悔啊!
轮到周自言的时候,周自言放下筷子,放弃酒杯,直接拎着酒壶上前,为敬宣帝斟满酒杯,“陛下,请。”
大公公提着银筷子上前,想来是要检测一番。
敬宣帝按下大公公的手,冲公公摇了摇头。
“……”大公公心领神会,收起银筷子,默默退下。
周自言突然不好意思,摸上自己的鼻子道:“陛下……倒是相信在下。”
“……”敬宣帝没说话,当着周自言的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结宴就要派官了,你要去哪儿?”
去哪儿呢?
周自言双手笼在袖中,慎重思索了一番,道:“陛下,不如让在下去国子监吧。”
“朕以为你会去翰林院。”敬宣帝扶着桌案,双目幽深,“你之前就是从翰林院出来的,怎么,不愿意再去了?”
他还记得当时周自言信誓旦旦的表示,要从翰林院出发,然后出将入相。
怎么去南边逛了一圈,现在都没有这样的野心了?
“陛下,羊毛不能只逮着一只羊薅啊。”周自言笑眯眯,“待在下帮陛下培养出许多只小绵羊出来,到时候陛下想怎么薅就怎么薅,这样不好吗?”
他这只羊身上已经没有多少羊毛了,不如多养几只新的小羊出来。
等小绵羊遍地跑,咩咩咩咩声传入整个大庆,到时候一定很有意思。
敬宣帝读懂了周自言的意思,突然靠后一倚,笑了,“真稀奇,以前做什么都要抢在最前头的人,现在竟然不争抢了。朕还有些不习惯。”
以前那个刺头突然变得这么软和,他还有点不习惯。
“上年纪了。”周自言捧起自己的酒壶,又给敬宣帝斟满,“周某现在就想过点清闲的好日子,陛下,您就允了吧!”
敬宣帝瞅一瞅周自言,这小子,大好年华说什么上了年纪,“你要是上了年纪,那朕算什么?半只脚踏进帝陵的老东西?”
“哎哟,陛下这不是戳在下心窝子吗?陛下肯定长命百岁,健健康康的。”周自言撑在桌案上,聊得时间比其他人久了一些,他眨眨眼,还是没忍住道,“若是陛下能少吃点那些乱七八糟的长生药,肯定能再活五百年。”
他离京之前,敬宣帝就已经开始沉迷长生之道,四处搜寻长生的办法。
各种药物吃了不下百服,是药三分毒,真不知道敬宣帝这幅身体,还能折腾几年。
“滚滚滚,滚下去坐好。”敬宣帝捡起手边的筷子朝周自言扔过去。
周自言稳稳当当接住,然后恭敬又递回去。
“得嘞,周某这就下去。”
一场琼林宴,宾主尽欢。
随后几天,从皇城里传来的派官旨意陆陆续续发到各位进士手中。
同进士出身的进士,基本都被发派到全大庆的边边角角。
这些人只能从那些小地方开始慢慢熬资历。
若是愿意的话,将来可以通过各自本事,再升回京城。
若是不想参与京城的是非,那也可以蹲守在原地方,当一个不问俗事的地方小官。
相比这些同进士,正儿八经进士出身的进士,那待遇好了不是一点半点。
家中有关系的,安排安排,不说留在京城,那去一处富庶一点的地方,蹲个几年,就能调回来了,还能在身上加计分功绩,简直美呆。
家中没关系的,那也可以通过老师,同窗的路子,捞个好一点的地方,做个有实权的官儿实现心中抱负,做得好的话,将来也能通过审核制度回京。
总之,都是前途大好。
所以,这其中还未成家的人,就成了各方人马眼中的香饽饽。
这几日的京城,媒人都要忙疯了。
今儿这家要订亲,明儿那家要去下聘,还都要的十分紧急。
没办法呀,再拖延几天,那写进士们就要离京赴任了,那是真真等不得!
值得一提的是,这三百人中,女进士有二十三人,哥儿进士有三十人!
这个数字,比前朝记载的还要多十几人!
敬宣帝在得知这个数值后,第一时间让亲信去关注这些人,随时汇报他们的近况。
这几位进士中,还真有尚未说亲事的,现在门槛儿都要被踏破了。
各方家里,喜笑颜开,晚上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不过进士们好像都有自己的想法。
他们婉拒了上门的媒人,关起门来安心准备远赴他乡任职。
要知道他们这些进士,哪怕已经考中进士,哪怕已经被分派了官职,但只要他们定了亲,那就得辞官挂印,从此再不能踏入仕途。
他们本就比普通男人要艰难许多,现在费劲心力终于考上进士,正是要大展拳脚的时候,才不会因为一门亲事而绊住自己。
对于这个结果,敬宣帝十分满意。
他好不容易点出来这么多堪为表率的女娘哥儿,要是他们在上任之前选择成亲嫁人,那才是脑子昏头了。
京城百姓们十分关注状元榜眼探花的去留。
在他们眼中,好不容易考到前三名,怎么也应该去一个重要的官位吧?
如大家所想,拥有探花之名的进士,出身氏族,在家里长辈的安排下,进了翰林院。
只要在翰林院待两年,就能入内阁,然后再步步高升。
得知这个结果,京城百姓具是点点头。
这就对了嘛,探花郎这么大的头衔,就应该去翰林院这样触手摸天的地方。
他们等着,想看看榜眼和状元又会去哪里?
会不会和探花郎一起去翰林院,然后一同入内阁?
听说榜眼是林相公的孙子呢,大抵会跟着林相公一脉吧!
林范集也是这么想的,他了解林鸣息的学问水平,所以在林鸣息刚开始科举时,就已经为他安排好了高升之路。
林范集经营官场几十年,早就有了自己派系,不论林鸣息去哪,都能有他的人护着。
只要林鸣息安安稳稳的上朝干活,林范集就能保证几十年后,让林鸣息接过自己的位子。
林范集本以为,林鸣息会听他的话。
可谁知道,林鸣息自己向敬宣帝打了申请。
敬宣帝与林范集关系颇深,也算是看着林鸣息长大的,算林鸣息半个长辈,所以在派官时,他把林鸣息叫到宫里,打算问问他的意思。
谁知道林鸣息这个小少年,第一句便是问:“陛下,周状元去哪了?”
“你问他做什么?是不服他?想和他干一架?”敬宣帝看林鸣息就和看自己孙子一样,他摇摇头,“鸣息啊,你爷爷已经帮你选好了位置,你就去——”
敬宣帝话还未说完,林鸣息已经撩袍跪下,“陛下,鸣息不想听爷爷的。鸣息想跟着周状元。”
“……”敬宣帝猛地站起来,背起双手,居高临下地看着林鸣息,“你这孩子,怎么突然不听你爷爷的话了?”
“陛下,鸣息从前一直听爷爷,爷爷让鸣息去哪,鸣息就去哪。”林鸣息低着头,“鸣息起初确实不服周状元,可与周状元相处后,鸣息发现,周状元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知道自己现在正在做什么,可这些,鸣息并不知道。”
“鸣息也去拜访过探花郎,探花郎虽与鸣息处境相同,可探花郎也有自己清晰的追求抱负。”
“你现在可是觉得,你找不到自己的方向了?”敬宣帝停在林鸣息面前,叹息道:“鸣息啊,那你现在找到了吗?”
“还未。”林鸣息诚实摇头,“虽然还未找到,但跟在周状元身边,鸣息定能找到。”
敬宣帝分外不解,“怎么就一定是他?”
“直觉。”林鸣息仰起头,清亮双眸熠熠发亮,“周状元周身似乎有一股说不清的神奇,与他短短交谈几天,鸣息心中迷惘就褪去了几分。若是能和他长久待在一处,鸣息定能找到自我。”
敬宣帝看着仿佛失了智一样的林鸣息,按揉额头,“这臭小子,到底给你们林家下了什么迷药,怎么一个老的一个小的,都对他这般称赞……”
别当他不知道,老林虽然嘴上总是和周自言打嘴仗,可真遇上事情,这俩人定是第一个站到同一战线的人。
现在好了,不光老林这样,连老林的孙子都要跟着周自言跑,这老林家真是欠他的啊!
不过林鸣息几年都十五岁了,也是时候脱离林相公的安排,独自成长了。
有林鸣息这番话,敬宣帝便帮他一把,把林鸣息安排进国子监。
等林范集知道时,林鸣息已经偷偷收拾好包袱溜进国子监了。
林范集气得在林府大骂周自言和敬宣帝不厚道。
过往下人吓得连忙捂住耳朵,生怕一分不察,被陛下得知就掉了脑袋。
气愤过后,林范集收到一封来自林鸣息的信件。
信上先是与爷爷告罪自己的一意孤行,然后情真意切地解释了一番自己现在的迷茫心境。
最后恳请爷爷允许,让他独立在外行走,寻找真正的自我。
“真是……”看完这封信的林范集终于消去怒火,反而隐隐有些高兴,“才十五岁,便已懂得追寻真正的自我,鸣息……鸣息啊!当真是少年天才!”
多少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遇到这样的难题,领悟这样的心境。
他的孙子十五岁便已经明白,什么是真实自我,还愿意沉下心去寻找这份心境,这是好事,大好事!
等林鸣息真的想明白,定能成长为一个真正的惊世天才,他们林府,后继有人了!
虽然周自言和林鸣息都进了国子监,但这怎么安排职位,也有一番考虑。
林鸣息年岁小,又是第一次领官职,敬宣帝便让他去做了国子监五经博士,跟姜博士一列,平时由姜南杏多照看些,慢慢也就锻炼出来了。
可这周自言……
敬宣帝看着周自言的分派圣旨,冷哼一声。
想做一个清闲的国子监夫子,门都没有。
他现在还整日整日都趴在御书房,忙得脚不沾地,周自言想躲清闲,那必不可能。
要累,大家一起累,谁都别想跑!
于是,等周自言终于等到自己的分官圣旨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詹公公,您确定这是陛下写的?”
“国子监监丞,还兼翰林院侍讲学士,和内阁东阁学士?”
这怎么听起来,好像比他上一回的官职还要多了?
“没错。”詹公公甩着佛尘,笑容不变,“大人有所不知,国子监原监丞被调入翰林院了,现在国子监的监丞位置空了出来,陛下正愁选谁顶上呢,正巧了,大人您回来了。”
这不就有人选了么!
“这翰林院侍讲学士也空缺许久了,张翰林一直在要陛下派人,可陛下派去许多人选,都被张翰林打了回来,不是学问不够,就是品性不对。陛下那叫一个焦头烂额。这回,想来张翰林应该愿意了。”
“至于内阁这边……您原先不就兼着么!您就继续兼任吧,没区别的。”
詹公公口灿莲花,把三份官职说的像吃了三碗饭那么平淡。
古往今来,人才少,官位多,所以一人多兼数职是很常见的事情。
但周自言现在只想清清闲闲的做一个国子监夫子,并不想继续做老黄牛啊!
“公公,这……这实在是……”周自言笑着把圣旨想推回去。
詹公公一看周自言这反应,就知道他想拒绝,眼疾手快把圣旨放下,甩着佛尘脚步一转,“大人,既然您接了圣旨,那咱家就回去了。三日后会给您送来朝服,大人,您记得试一试,若是哪儿不合身,咱们宫里再为您改。”
撂下这句话,詹公公走得飞快,带着一众小太监迅速离开。
周自言望着詹公公的背影,只能拿起圣旨收好。
大庆宦官机构以二十四局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