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州连忙摆手说:“您都要做这么多了,我就不用了。”
云笈笑了笑,“没关系,反正也闲着没什么事。”
他看似不显,但明州知道,云笈心情并不好。
“说起来,都怕自己不太会做了。”云笈说:“羲泽还是婴孩时候穿过我给他做的衣裳,后来大些了,一直没有机会。”
“为什么?”明州并不理解,“我见小殿下很喜欢。”
云笈摸了摸手中柔软的布块,“拘束太多了。”
云笈声音透着疲倦,“上华天不比鲛人族,规矩很多,眼睛也很多。”
“眼睛?”
“羲泽是烛青唯一的孩子,他的一言一行,都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云笈轻声说:“大到修行与功课,小到说话,穿衣,坐立,都会沦为旁人衡量他是非为合格的下一任帝君人选。”
“烛青的心思,我并非不明白,他希望羲泽在其他人眼中,永远挑不出错,可我......”
明州听得认真,云笈也发现自己说得太多了,会惹得明州心情低落,连忙道:“说得有些远了,抱歉。”
明州摇了摇头,“您不需要对我说抱歉。”
他想起再过不久,自己就要同腹中的小鱼崽见面了。
尽管不想提起也不想承认,但也不能改变,宗枭就是小鱼崽父亲的事实。
“长老,羲泽以后成为下一任帝君吗?”
云笈嗯了一声,但并不像在开心,明州说:“我以为他会跟着您一起留在鲛人族里。”
“因为烛青,只有他这一个孩子,未来继承大统的,只有羲泽。”
明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问云笈,“宗枭也只有小鱼崽一个小孩,但我想小鱼崽跟着我,魔族不好,我的小鱼留在南海才会开心。”
第83章 小鱼崽是我的
烛青此次去鲛人族的动静极大,宗枭何尝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妖王最先沉不住气,“这鲛人族同仙族结盟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烛青在这个节骨眼上带着东西,大张旗鼓跑去鲛人族,可不就是向咱们示威吗?!”
来投奔魔族的并不在少数,大殿上顿时炸开了锅,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热火朝天。
宗枭被吵得头疼,其中一个以傀儡跟蛊毒闻名的族长说:“魔尊,以我的想法,那上华天确实易守难攻,咱们不如先拿鲛人族跟鸟族开刀,挫一挫他们的锐气。”
听见拿鲛人族开刀,宗枭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倒是鬼王比他更先沉不住气,“老东西,我瞧你是把眼睛也扣下来炼丹了吧。”
他幽幽开口,虽未摆在明面上,但大家都知道鬼族同鲛人族有条无形的纽带,鬼族从不与鲛人族为敌,这几乎是九州中皆知的事。
“鬼王说的什么话?我怎会忘了鬼王。”他平淡开口,“只是鬼王惦记旧情也要分一分场合跟时机,如今大战一触即发,那鲛人族同仙族狼狈为奸几千年,鬼王小心自己的真心付之东水,我瞧那鲛人族的族长,可不会站在你这边。”
“行了。”宗枭见他们叽叽喳喳,吵得心烦头疼,冷声道:“鲛人族在南海且有结界,要宰就先将鸟族宰了。”
“花族的人来了吗?!”
“尊、尊上......”在最角落里弱弱举手的花族精灵紧张开口,“我们族长病了,由我代他来的。”
“怎么花族还来投奔?这等弱小的东西,能帮得上什么忙?”
“方才都没注意,身边竟躲了只小花精。”另外一个兽族舔了舔獠牙,口水都滴落了下来。
宗枭坐在主位上,开口道:“是我收付的花族。”
他一出,自然无人再敢多言,方才张着血盆大口的兽族,都乖乖闭上嘴。
宗枭说:“花族同鸟族积怨已久,既然花族投奔我们,借此机会也当是帮他们出口恶气,免得世人说我宗枭不作为。”
鬼王在一旁压抑着想笑的冲动。
分明就是明州回了鲛人族,自己舍不得让他伤心,看在他的面子上放过鲛人族,却将话说得这般冠冕堂皇,也就这一群傻子会信。
“这倒也是。”
“魔尊言之有理,那鸟族确实仗着当了仙族的狗腿,平日里便耀武扬威,四处招惹,我们族中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那鸟族同鲛人族比起来,确实更加容易攻下。”
“魔尊英明,竟为了花族这等弱小之辈而出头,我们果然没有投奔错。”
鬼王打开扇子,轻咳两声,以掩盖自己快压抑不住的嘴角。
宗枭面不改色道:“既然如此,明日便攻打鸟族,今日就到这吧,花族地留下,我有事同你交代。”
待大殿里只剩下花族一个弱小精灵时,宗枭才露出本色,“同你交代的事,做得怎么样了?”
“启禀魔尊,那花蜜已按照您所吩咐的,都准备好了,只是这东西,族中的精灵去了南海,却根本无门。”
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生怕这嗜血成性的魔头,一个不高兴,也将自己族给灭了。
宗枭听后只是淡淡道:“你们进不去也正常,将东西留于我这吧。”
花族的精灵跪在地上,恭恭敬敬说:“是,一切都听魔尊的吩咐。”
宗枭看着桌上两罐包装精致,没撬盖子甚至都能闻见甜蜜气味的花蜜,微微有些出神。
“就为了这种东西,收复花族这样的弱族,值得吗?”鬼王进来时,见宗枭面前的东西,忍不住揶揄道。
“值不值得,鬼王这几千年的忏悔时光,还未尝够吗?”
鬼王叹息道:“怎会没尝够,只是底下不少领袖都来同我提议,鲛人族这些年来帮助仙族,实在不给我们面子,同热脸贴冷屁股有什么区别。”
宗枭冷冷瞥了他一眼,“所以你自己是什么打算?”
鬼王悠哉摇了摇扇子,“还未想好。”
宗枭懒得同他废话,却挺认真说了句:“北夙,自那鲛人云卿死后,你去过鲛人族吗?”
突然听见云卿的名字,鬼王收起玩味的眼神,颇为正色道:“当初犯了错,赎罪都来不及,怎敢再去鲛人族打搅他的族人清净。”
宗枭看了他一眼,只丢下一句,“以后有机会,赎够罪了,你倒该叫上你那弟弟同你一起去鲛人族一趟。”
“你这是何意?”鬼王北夙微微皱眉,“突然提起云卿,又提起我那蠢货弟弟,可是你往鲛人族跑太多,听见了什么不成?”
宗枭只是冷笑一声,“我只是劝你打消那些对自己不利的念头,后悔过一次的事,难不成还想再后悔第二次?”
宗枭的话点到为止,说得奇怪,又说得让北夙听不明白。
最后这个话题不了了之,原因无他,宗枭将那两罐子花蜜仔细又小心地用云锦包好,像是一刻都不愿耽搁。
北夙对着他的背影道:“你不修行了吗?真打算天劫时赌运气?”
宗枭并不回头,也并不搭理他,已经离开了。
他确实如同北夙所想般,不嫌累地往南海跑,宗枭修为高,鲛人族那点破结界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此次前来,仍是挑了明州在睡觉的时间。
倒是奇怪,今夜屋子里竟没留灯。
宗枭微微皱眉,心想常郗照顾明州实在不细心,若是明州半夜口渴,起来倒水喝,磕了碰了怎么办?
宗枭轻手轻脚进入明州的屋子,本想放下东西便走,结果花蜜刚放上桌,便听见本该睡着的明州,突然对着自己出声。
“宗枭?”
宗枭手僵在原地,身子也愣住不敢动,他没有回答,原本还庆幸屋子里没点灯,明州说不定看不见,结果天上的月亮突然穿过云层,皎洁的月光就这样洒下来,透过窗,落在了宗枭身上。
他看见明州笨拙的,慢慢地坐起身,然后望着自己的方向,又喊了一声:“宗枭,是不是你?”
他听见明州声音发颤,唯恐明州待会儿又哭了。
他不能再哭了,听常郗说过,回到南海后,明州的情绪还算稳定,加上空气好,湿度够,灵气也充沛,明州的咳症倒是比在魔族时好了许多,不似从前般,咳得气都要喘不过来,一副要晕厥的模样。
宗枭怕他吓哭后,又会咳嗽,只能硬着头皮道:“是我......”
这大概是宗枭最轻声细语地回答了,仿佛自己声音若是大一点,便会将明州给吓着。
“真的是你......”
不回答也不是,回答了也不是,明州还是哭了。
宗枭内心五味杂陈,瞬间手忙脚乱,他往明州坐着的床榻前进了两步,“你别哭,我没想做什么。”
宗枭不得不想,自己究竟对明州有多坏,才能每次见他,哪怕什么都不做,也会将他给吓哭。
“上次是你对不对?根本就不是梦,对不对?”明州带着哭腔质问他,又可怜兮兮,自言自语般:“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三番两次来,究竟想做什么?”
明州很害怕,眼泪淌得很凶,哽咽道:“你若是气愤我逃走,想将我抓回去,我也认了,但你别伤害我的族人......”
究竟得绝望到什么地步,才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宗枭的心因为明州这几句话被狠狠攥住般,他再也站不住,急忙上前同明州解释。
他的突然靠近,叫明州下意识往后躲了躲,“我没想伤害你,也不会伤害你的族人。”
宗枭将手按在明州的肩膀上,借着微弱的月光与他对视,他看见明州哭得一张脸湿漉漉的,瞧这样子,也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究竟是害怕,还是因为不安,怎么会一直没有休息。
宗枭轻声哄他,“你喜欢留在这,不想回去,没关系。”
“我不过就是来看看你,明州,不用害怕我。”
“你放开我......不要碰我......”明州挣扎着,宗枭立马收回手,其实他想为明州擦眼泪的,可不过是隔着衣服碰碰小鱼的肩膀,他都如此抗拒,只能叫宗枭打消这个念头。
“好,我不碰你。”宗枭见他还是在发抖,只能耐着性子再重复一遍,“我来这,真的只是为了看看你过得好不好,我不会做什么。”
宗枭撒过的谎实在太多了,明州根本不相信他的话。
他赶宗枭离开时,突然想起白日里同云笈的话,擦干眼泪又叫住宗枭,“你等等。”
宗枭欣喜地回头,结果明州只是对他说:“小鱼崽出生后,不会跟着你回魔族。”
宗枭本来就不在乎孩子,只想着明州。
明州说:“他会一直跟着我,留在鲛人族,他不会跟你回魔族,他是我的。”
宗枭微微沉下脸,结果又听见明州说:“你若是想要孩子,就去找别的魔给你生吧,小鱼崽是我的,他不稀罕当什么魔尊。”
第84章 明州,我对你动心了
宗枭有时候真觉得自己不懂明州,他这小脑袋瓜里一天到晚究竟在想什么。
难不成年龄差了几千岁,心思也能差这么多吗?
宗枭就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在喉咙里,想说很多,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是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才会让明州生出一种自己要跟他抢孩子的错觉。
当初也只是干过不想要孩子的事,怎么明州还能说出“你若是想要孩子,就去找别的魔给你生吧,小鱼崽是我的,他不稀罕当什么魔尊。”这种话。
宗枭:“......我能跟谁生?”
明州回答,“谁管你。”
“都到了今日,你还不明白吗?”宗枭同他解释道:“我并不喜欢子嗣,繁衍后代在我这从来就没想过。”
“明州,不论是从前,还是此时此刻,我都能很认真告诉你,我心中的想法。”
“我不想听......”明州很少听宗枭一口气同自己说这么多话,而且说话时还语气低下,声音也很轻柔。
宗枭自顾自地开口,“我并不想有后代,当初想将他弄掉,是我真实的念头,但你好像很喜欢,一直哭,也一直想要,我才留下他。”
“我是魔,生性就是自私冷淡,倘若这个孩子不是有你一半的血脉,我想我此生,定是孤身一人,更何谈有孩子。”
“几千年来,同我这般亲密过的,只有你。”
猝不及防听到宗枭说这些,明州是有些慌乱的,竟连眼泪都忘了掉。
宗枭倒是依旧语气诚恳,“这些日子以来,我想了很多,我后悔了。”
能听见宗枭口中说出后悔二字,明州自己都愣住了,宗枭在月色中,很认真地低着头。
他说:“明州,我后悔了。”
“后悔当初对你太差了。”
宗枭继续道:“常郗同我说,我是看不清自己的心,这段日子我总觉得心不受控制,明州,我想我......”
“你别说了——”明州大声打断他,嘴唇都在哆嗦,“你别说了,我不想听,我不会相信你。”
他开始赶宗枭走,“你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他情绪波动太大,胸腔就如同被灼烧般,又难受的止不住低咳嗽。
如今肚子太大,里面的小鱼崽也一日赛一日的活泼,被宗枭这样一闹腾,原本乖乖睡着的小鱼崽也醒了,感受到了宗枭的气息,竟开始闹腾,在明州肚子里踢来踢去。
明州又是咳嗽又是疼的抽气,原本坐在床榻上,竟难受地弓着身子,好像坐不住般。
宗枭连忙上前,也顾不得明州会不会生气自己的靠近,他手抚上明州的后背,上下轻抚帮他顺气,待明州咳得没那么严重了,又托着他的腰,让他躺下。
肚子面对宗枭,仍然让明州觉得不适,两只手盖在肚子上,却根本无济于事,怎么可能藏得住。
他这点小心思宗枭没注意到,光是见明州难受,自己便一颗心都提起来了。
“应当是孩子饿了。”宗枭说了这样一句,说着便伸手,明州推开不让他碰,“咳咳......骗人,我咳......我晚上吃了饭的,咳咳咳......”
“别说话,好好休息。”宗枭解释道:“他占了一半魔族的血脉,在你腹中时,便无师自通,汲取你身上的养分。”
明州听得一愣一愣的,想说话可张开嘴尝到冷风,便止不住咳得更凶,喘气都喘不上来。
“你灵脉受损,灵力枯竭,他得不到足够的灵气,自然便会闹腾些。”宗枭撩开明州的衣裳。
“别、咳咳......别碰我......”
宗枭将手贴在明州的肚皮上,平日里远远隔着衣服看着,还不觉得多大变化,如今亲自上手摸了,才发现明州的肚子竟这般大了。
他缓缓将灵力渡给明州,小鱼崽得了宗枭的灵力,顿时间就不闹腾了,腹部的痛感消失,连带着明州的挣扎也变小了。
宗枭同他解释道:“这小……孩子占了魔族的血脉,还未出生就学会折腾你,等他以后长大,只怕也是个自私贪心的。”
他及时住口,才没将“小杂种”的称呼脱口而出。
“你骗鱼。”明州根本不信,“他之前怎么从未……”
宗枭打断他,“之前那是我趁着你睡觉时渡给了你,他吃饱了,自然不会闹你。”
明州愣了愣,在黑暗中瞪大了眼,惊得一句都说不出。
之前留在魔族时,时常在睡梦中,或是半梦半醒间醒来,感觉到宗枭的手贴在自己的肚子上,若是明州醒了,便会将他的手给推开,若是明州疲倦得睁不开眼,便会哼唧两声,挪一挪身子,只知道是宗枭的手,但太累了,便由着他摸。
明州之前倒是从未想过,为何宗枭一条蛟龙,初期相处时身上总是冰凉,但后面抚上自己肚子的手,总是暖烘烘的,不仅没有不适感,反倒让肚子都温温热热。
尽管不想承认,但这舒服的触感,甚至不太想让宗枭移开。
平心而论,自己回到鲛人族后,虽然睡眠跟胃口好了许多,药也喝得少些,但腹中的小鱼崽却总是不太乖,说不出的“活泼”,明州还以为他是快足月了,要出生了,爱闹腾些也正常。
误以为不是什么大问题,也不想给云贤长老添麻烦,便一直忍着没说过。
如今宗枭猝不及防说出真相,明州自然震惊。
对比起在魔族时,真相确实如此,竟让他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
宗枭渡够了灵力便收回手,室内虽然漆黑,但宗枭习惯了,能将明州的表情看得真切。
“你走吧,不要再来了……”他好半天才憋出这样一句话,声音竟比刚才疼了时,还颤得厉害。
“明州,你在害怕。”宗枭居高临下立在床边,语气充满肯定,“你换一个条件,这个我没办法答应你。”
宗枭又问他:“你在害怕什么?”
害怕什么?明州也不知道,他心情瞬间变得复杂,像好好的丝线,被弄成了解不开的一团,丝毫没有头绪。
“所以我才说了,不让你生他,可你总是不听。”宗枭没说最初是厌恶,后来见明州实在哭闹太多,改变想法后,只剩下心烦。
“你走……我不想听你说了……”明州身子都开始哆嗦,他习惯了宗枭对自己的恶,如今宗枭表达出“我当初的种种其实都是为了你好”这样的意思,明州如何能接受。
“我今夜不想走。”宗枭直言道。
魔是不擅长隐藏心思的,想要什么,便会想方设法,不择手段去得到。
从前宗枭只以为自己是不甘心,是冲动,是欲念。
经常郗的话点通后,宗枭才发现,自己不过就是喜欢上了这条小鱼。
魔是自私自利贪婪成性的,底线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尤其是在幼孩时期便亲眼见到生育自己的母蛇将同胎的兄弟姐妹当成食物吃掉,宗枭自打出生起,便习惯了这样的环境,他不断修行,在变强的路上一直未曾停歇过。
少年时期,又同唯一的兄长,一起将母蛇给斩杀,亲眼目睹兄长手上沾着血,亲眼见他狰狞地将母蛇的内丹给吞下。
后来当了魔尊,又知那兄长走了同母蛇一样的老路。
天道轮回四个字,更像是一种逃不开的宿命,一直无声提醒着宗枭当初做过的恶,是没办法回头是岸的。
明州的出现,于宗枭而言,更像是命运的轮盘上,生生被撕裂开的缝隙,打破了宗枭命定的轨迹。
他为明州一再让步,并不是想法被改变,更像是为了他违背了本性,接受了妥协。
难怪连常郗都瞧明白了,提醒自己,要正视自己的内心。
思绪万千,心好像被填得满满当当,宗枭耳间是他甜甜软软的嗫嚅声。
怎么会将赶人走的话还说得这般动听。
宗枭心痒难耐,喉咙发干,竟是曲起一只腿跪上床榻,本该是只顾及自己感受的魔头,竟小心翼翼如同试探般道:“能不能让我留下?”
“不……”明州眼泪都掉出来了,甚至想往后躲,但笨重的身子拖累了他,根本纹丝不动。
“明州,我好像对你动心了。”宗枭也不管明州究竟想不想听,究竟会不会回答,自顾自道:“我能留下吗?今夜我想留下来。”
“我很久没碰你了,再让我摸摸,行吗?”嘴上温声细语问着明州,做出的举动却直接忽略明州的感受。
宗枭刚想爬上床,就见明州偏过头,泪腺出了问题般,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
宗枭第一次生出克制的念头,止住动作,僵硬道:“你别哭了,不答应我不碰你。”
明州又在低咳,眼前被泪水糊住,更加模糊了。
等他回过神时,发现宗枭不知何时离开了。
翌日清晨,明州对着来为自己诊脉的云贤跟陪同的云笈道:“宗枭昨夜来了。”
云贤如上次般,尴尬又紧张地说:“又是做噩梦了吧?”
明州摇头,“才不是,真是他,他还说,喜欢我。”
在一旁煎药的常郗“啊”了一声,他一个医者,竟被药炉子给烫了一下。
云贤如上次般,尴尬又紧张地说:“又是做噩梦了吧?”
明州摇头,“才不是,真是他,他还说,喜欢我。”
在一旁煎药的常郗“啊”了一声,他一个医者,竟被药炉子给烫了一下。
明州回头看他,只见常郗神情复杂,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他真这样说?”常郗问他。
明州点了点头,不解为何常郗这般认真,紧接着便瞧见常郗一边扇了扇被烫红的手,一边道:“他可算开窍了,我还以为至少还要百来年才能明白,会这么快简直出乎我的意料了。”
“真是老铁树开花,老房子着火。”常郗乐呵呵挂着笑。
明州却提不起什么劲,云贤脾气暴躁,又实在对拐走明州,把鱼关在魔族这么久,最后把自家小鲛人搞怀孕了,身体差成这样后再送回来的魔头没什么好感。
明州虽然三百多岁了,可在鲛人族中,按照鲛人族的算法,那就是嫩地跟青葱般的年岁。
鲛人族中,就没有这般小便怀孕的例子,自己都还是半大的孩子,便要遭这样的罪,搁哪个长辈看见了能不心疼。
他嗤之以鼻,阴阳怪气问:“这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
到底是活了这么久,在鲛人族中好歹是个长老,云贤可不像明州这般单纯天真,三言两语便被眼前的常郗给诓骗,“我瞧你们魔尊这般器重你,又见你为他的事这般高兴,想来当初说什么护送明州,叛逃魔族,都说骗我家小鱼的谎话吧。”
姜还是老的辣,鱼还是年长的聪明。
云贤一语中的,叫常郗本来挂着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的沉默已证实了答案,云贤看了一眼明州,希望他能表表态。
明州傻乎乎,眼睛依旧清澈,不见丝毫不悦,轻声问道:“常郗,我长老说的,是真的吗?”
常郗没办法否认,只能有些无力地解释道:“我送你回来是真心的,你当初一直情绪很差,我……”
“我明白了。”明州点了点头。
常郗生怕他下一句就是“你跟宗枭狼狈为奸,你们一丘之貉,你这个虚伪的小人,滚出我们鲛人族”但明州只是点了点头,便又对着云贤说:“长老,他还来怎么办?”
听着十分委屈,叫云贤心疼不已,连忙安抚道:“我待会儿让族长过来,听听他怎么说。”
他又道:“你不必害怕,如今你既已经回来鲛人族了,万事有我们,知道吗?”
明州点了点头,乖乖巧巧惹人爱的模样。
云啸听闻来报后,很快便来了,除了他,云笈也跟着一起,两人皆是一样先将明州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确定他安然无事,面色无异,才放下心。
两人还未同云贤通过气,不太擅长撒谎的云啸,干巴巴道:“你这是……是又做噩梦了吧。”
仿佛想将这句话说得更坚定些,但偏偏又因为是谎话,透着一股心虚,便显得十分怪异。
云笈掩嘴轻咳,想笑又不太敢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