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枭知道那是假的，他怎会不知北夙的意思。
宗枭盯着“明州”的眼睛，最后只说了句：“我贪念太重，自有天道审判，同明州没关系。”
他多日未曾修炼，在魔族同其他族类商讨要事，在这样需要修为的节骨眼上，又耗费心头血跟修为，凝了一条新的镯子。
他还是选择再去看看明州，“我知你不想看见我，过了今日，我大概……有段日子不能过来了。”
他不顾明州的闪躲，还是固执地摸了摸明州的腹部，似乎告别一般，“你要照顾好自己。”
他话说得莫名其妙，但明州根本就不想听，也不想要他给的镯子。
“我不是说过，让你别来了吗？”
但宗枭固执地放下，看着因为害怕而发着抖的明州，认真道：“给快出生的小鱼崽的。”
宗枭向来在明州面前都冷着一张脸，倒是难得如此时般温柔，他摸明州的肚子，还同他浅浅一笑，“以前总是不想要他，如今有他陪着你，想想也挺好的。”
第88章 小鱼崽出生（上）
宗枭说话说的奇奇怪怪，明州一句都不想听，他实在控制不住，只要看见宗枭就忍不住掉眼泪。
大概是心理的恐惧太严重，导致明州在看见宗枭时，生理也会产生强烈的反应，如同应激的幼兽。
他掉眼泪，他挣扎不肯让宗枭碰。
宗枭见他哭的厉害，下意识就会想是不是小鱼崽又在闹腾，便想伸出手为明州渡一些灵力，这便弄巧成拙，反倒是将明州吓得更狠。
“......你真就这么怕我吗？”
宗枭表情看着有些难过。
不怪明州反应太大，实在是因为孕晚期的他实在经不起刺激，一点小事便会控制不住，情绪不稳定。
这种情况，前两次来时常郗便提醒过宗枭。
“你别过来......”他的眼泪扑簌簌掉个不停，捧着大肚子，脸上都是泪水，湿漉漉的看着好生可怜。
“明州。”宗枭感到泄气，最后没有再上前，只是执拗的将给明州的红玉镯放下，又回头深深看了明州两眼，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他不敢继续留着，怕明州会哭的更狠。
但结果，也并未好到哪儿去。
明州看着宗枭给的红玉镯，觉得眼睛疼，头也疼，连带着肚子也很疼。
常郗听见他的啜泣声，竟然很久没停，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过来敲门，“明州？”
哭声没停，仍然没回答自己，常郗只能敲的更重些，“明州？！你到底怎么了？！回答我一声！！！”
“明州？！你这样我只能开门自己进来了！！！”
常郗推门闯进去时，发现明州已经神志不清了，他似乎陷入了巨大的悲伤中，完全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明州？”常郗顾不得避嫌，将室内的灯点亮后，明州才逐渐回过神。
他依旧抱着肚子，看清常郗后，只说了一句话，“常郗我肚子好疼......”
轻飘飘的一句话，将常郗吓得魂都飞了，赶忙询问明州是怎么个疼法，又为他诊了脉。
好在肚子里的小鱼崽还算争气，只是闹腾一下，没打算此时出来。
明州又疼又难过，常郗哄不住他，只能请云贤过来为他一同诊脉。
云笈晚上不知什么原因，竟跟云贤待在一起，也跟着着急忙慌一同赶来。
“长老......”明州眼泪汪汪。
云笈立马拉住他的手，大惊失色道：“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突然肚子疼？！”
常郗弱弱回答道：“宗枭方才来过了......”
云贤脸色极其难看，暴躁的快要吃人般，“他怎么又来讨嫌？！每次来明州都要吃苦头！！再敢来欺负我家小鱼，我必定要跟他拼命！！！”
常郗不敢为宗枭说话，倒是明州还在喊疼。
他只能转移话题催促云贤，“他今日怎疼得这么厉害？我为他诊过脉了，不像是早产。”
常郗其实也没底气，明州是鲛人，而他虽懂医术，但到底没为鲛人接过生，他也不知鲛人究竟会有何症状。
云贤拧着眉，握住明州的手为他诊脉，很快便道：“是要出来了，但没这么快。”
明州傻眼了，常郗也跟着紧张。
云贤说：“动了胎气，要出来了，但是需要一两日。”
此话意味着明州将要苦熬一到两日才行，云笈听后皱紧了眉头。
明州一听眼泪掉的更加凶，细声细气的哭着。
云贤只能安慰他，“小家伙是等不及要与你见面了，别这样难过，太消耗体力了。”
明州点了点头，但仍然控住不住，云笈摸了摸他的头，“我这就去告诉族长，明州，你不必害怕，有你云贤长老在，他会护你周全。”
“他这会儿情况还算稳定，你在这照看他，我去将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云贤对着常郗吩咐，告诉他注意什么。
明州见他要走，哭出声道：“别走！长老不要走！”
“他......”
常郗解释道：“许是太难过了，有些分不清现实跟臆想。”
明州确实如此，肚子好疼，实现都有些不清醒，迷糊间还以为自己是在魔族。
肚子好疼，身体好难受，也不管眼前的长老是真的还是假的，就是不愿对方离开。
“不......不要走......”明州哭的稀里哗啦。
云笈很着急，他当初生羲泽时也吃了很多苦，自然知道明州此时有多难受。
“明州，你听话，真不能再哭了，你需要好好休息，你需要保存体力，明白吗？”
云笈心疼的安慰他，“我很快就回来，乖啊。”
“好疼啊，长老......”
他仿佛听不进去云笈的话，这让他们三人都束手无策。
云笈实在不忍心见他这么痛苦，只能对着旁边的常郗道：“倘若待会你看见什么，还请不要让外界的人知道。”
云笈抬手，竟开始为明州渡灵力。
云贤想要劝阻他，可是根本来不及，只能低喃道：“云笈，你的身子也......”
“我没事，会量力而行的。”
自古生产都是痛苦的，但明州反应如此强，是因为他灵力枯竭，灵脉受损，而他腹中的小鱼崽，因为有宗枭的一半魔族血脉。
自然更加让明州遭罪，云贤早就想过这个可能性了，早在前不久，就同其他几人商量过，说明州生产时，若是魔胎迟迟不肯出来，那只能他们为明州护法，用灵力为之护体。
若是魔胎危及明州的安危，那不得不采取最后的方法。
——开膛破肚，将胎儿取出。
只是之后明州的腹部会留下一道疤，这疤痕对于鲛人来说，实在丑陋难看，因此也是最后的计策。
云笈是鲛人，又自打修炼起，便修的至纯干净。
若说宗枭的灵力小鱼崽很喜欢，那云笈的灵力，则是明州跟小鱼崽都喜欢。
疼意消退不少，至少不像刚才那般难以忍受。
云贤趁此机会去准备东西，将云啸也请来了。
他们都没想到明州会这么快生产。
“我这......小鱼崽的名字还没取好呢......”云啸感到为难。
云笠来回踱步，最后抓住常郗的衣襟，准备与他算账，将对宗枭的不满，发泄到常郗的身上。
常郗无语凝噎，想想今夜若是自己早点过来安慰明州，必定是能发现他的异常。
也怪自己，当时想着能让明州跟宗枭多接触一会儿，能让宗枭多说几句好话，将明州哄好。
结果适得其反，宗枭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不仅没把小鱼哄服帖，竟还让明州怒极攻心，悲痛到早产。
怪宗枭无能，也怪自己，竟连宗枭何时走的，都没能发现。
若是明州真出了什么事......
常郗打了个冷颤，简直不敢想后果，莫说是鲛人族要同自己算账，只怕宗枭也会找自己麻烦。
常郗没有还手，任由云笠揍了自己一顿。
今夜注定难眠，连带羲泽也醒了知道了，他穿好衣裳过来，便见云笈在为明州渡气，慌得不行。
“爹，你的身体......”
云笈并不在意，“我没事，不必担忧。”
云笠打了常郗两拳便撒手了，同羲泽一样，守在云笈身边，“让我来吧，还当是几千年前，同魔族大战时的状态吗？忘记你从前受过的伤了？”
云笈没有放开明州，只是轻声安抚道：“我的事，我自有分寸。”
云贤准备好了东西，跑回来道：“这处地方不行，没有活水，送去向生池中，他需要水。”
得了云笈的灵力，明州奇异到不觉得疼了，甚至还在搀扶下，自己去了向生池。
向生池就在生命神树的旁边，寻常日子不会有人来。
明州的情况实在复杂，云笈为他渡了灵力后脸色很差，脚步都有些虚浮。
羲泽怕他会没站稳而晕倒，也不肯回去休息，就一直守在云笈身边，赶也赶不走。
羲泽不明白为什么要送这么远来，“鲛人族生孩子都要来这儿吗？”
他是真不知道，向来喜欢阴阳怪气他的云笠，这次倒是没跟他斗嘴，而是颇为像个长辈，同他解释，“明州的情况跟其他教人不同，这孩子继承了魔尊宗枭的一半血脉，那可是罪孽深重的魔族，你当天道真瞎了眼，有那么好糊弄吗？”
“明州是遭的这些罪，还不是因为这是宗枭的孩子，怎可能让他这般轻松降生？！”
“所以说，这是......”
“有鲛人族的神树在一旁，自然能够为明州挡一挡灾难。”
“如若宗枭作孽太多，在天道降下责罚时，明州还能护下这个孩子。”
“真的假的？”羲泽有些难以置信，“这么神？”
云笠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寒声道：“你竟这般愚蠢，还敢自负，明日跟着景汀一起来好好听一听课。”
羲泽扶着云笈，朝他道：“略，我才不！！！”
云啸拿了族长法器，嘴里念念有词，只见他将权杖高举，随后眼前巨大的神树开始散发着幽蓝色的光。
“族长？”从神树后面走出一蒙面男子。
“族长？”从神树后面走出一蒙面男子。
“云卿，抱歉，这么晚了突然过来，打扰你休息了......”
“实在是发生了一点突发状况，这小鱼情况太危险了，云贤说将他带到这来才行。”
他方才叫这蒙面男子什么？云卿？！
常郗听后动作一僵，想必这鲛人族们，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是从鬼族出来的，更不知道，自己在鬼族教自己医术的，便是被鬼王杀了的，照料过云卿的鬼医......
云卿不是死了吗？！
常郗当时年幼，却也目睹了一切，他见那鲛人绝望自刎，血流了好多，看着鬼王兄弟二人去抢夺他的尸身。
最后还是鲛人族的族长出面，由才成为族长的云啸，同鬼王说了话，最终兄弟二人才将云卿的尸体带走。
常郗当时躲在暗处，无人发现，最后被师傅带走，师傅让他逃，让他别回鬼族。
常郗虽对这师傅没多大好感，但鬼族怎么也是自己长大跟成长的家，若是离了鬼族，自己该何去何从？！
他当时不肯走，却叫师傅吓到，“是吗？你不想走，那便留在这陪我一同死吧！！！”
最后常郗被赶走，甚至还未出鬼族，便在鬼市听见了师傅被杀，尸身被吊在城墙上一事。
常郗后来阴差阳错结识了宗枭，最后去了魔族，一待时间过去了几千年......
但鬼族当初发生的事，仍然让常郗记忆深刻。
他对鲛人族的了解，对鲛人的了解，也是当初师傅告诉自己的。
过去几千年了，云卿不是早起了，为何他还会出现在鲛人族？！
同名同姓应当不可能发生在鲛人族，难不成......
这云卿一开始就没死？！
常郗的僵硬，被云笠看在眼里，他只是恶狠狠地警告常郗，“今日是因为情况特殊，才带你来我们鲛人族圣地，若是你敢将这里的事说出去，我必定要你的命。”
他没发现常郗是因为云卿还活着，所以才震惊，只当他是被鲛人族的神树状况所惊叹。
云卿摘下面具，他穿着一袭飘逸的白色衣袍，脖子上缠着两圈白色的薄纱围巾，风起时，那围巾同衣袍一同扬起，美的叫人移不开眼。
这便是当初让鬼王兄弟争破头的鲛人......
果真是，有这样的实力......
声音轻柔，还走上去查看明州的情况，“这便是你们之前担心的鲛人明州吗？”
“长老......”
明州是见过云卿的，他们小鲛人们在每百岁时便会来此地举行一场祭祀仪式。
他们见过云卿，但他在人多的时候总戴着面具，除去鲛人族有什么大活动，他平日里几乎不会出现。
明州他们一直知道有位长老镇守着神树，这在鲛人族不算什么大秘密。
“乖孩子，能回来就好。”云卿蹲下身，轻声问他，“还很疼吗？”
他太温柔了，叫明州眼眶更红了，下意识便点了点头。
云卿柔声安抚道：“你快要当父亲了，要勇敢一点，很快你便能见到孩子了。”
他站起身，用温和却肯定的语调道：“你们都会平安的。”
随后他手上凝结了一道幽光，往自己的胳膊上一划，紧接着刺眼的红便速速与池水相融在一起。
那血流下，未有任何腥味与铁锈味，反倒是带着一阵阵的幽香。
常郗人都看傻眼了，从方才到现在，叫他震惊的事，一件接着一件。
那血竟然让明州不觉得疼了。
是了......
常郗潜意识里，一直认为鲛人血能有疗伤跟精进身体的功效，但他忘了是在哪本书里看见过的。
如今想来，该是自己记差了，不是书籍，而该是听那师傅酒醉后在自己面前说过。
所以常郗在刚认识明州时，还曾取过明州的血，后来发现，完全跟书上说的不同......
常郗还当是骗人的谣言罢了，如今想来，这传言是真的。
除了常郗跟不明所以的羲泽，都感到忧心，云笈忍不住道：“你的身体没事吧？其实用我的也......”
云卿并不在意，还回答他道：“这点不算什么，你忘了，你凝血很慢，受伤后不容易好的。”
万年之前，鲛人族险些灭族。
因鲛人族不仅生得美貌，还心思单纯，入世后极其容易遭到诓骗。
又身体特殊，血液有疗伤跟增进修为的作用，鲛人族遭到大量捕杀跟囚禁圈养。
九州中捕猎鲛人，似乎形成了一个特殊的产业。
鲛人族当时的族长也遭到爱人的背叛，重伤之后逃回鲛人族，耗费毕生所有修为跟灵力，完成了保留至今的结界。
自此还定下规矩“鲛人族上下，所有出生的小鲛人，需得由长老们统一教导，修炼学习，不得偷懒，未满五百岁，不得出南海鲛族，待到年岁满后，修为够强时，能经过试炼，由族长审核，方能入世。”
“入世后，不得透露鲛人族的位置，一年未归，永不能回。”
后面这一条，随着更新换代，也渐渐作废。
而鲛人族，险些灭族后，天道似乎愈发垂爱，当初险些让鲛人灭族的特征，也渐渐在岁月的长河中发生改变。
血液有此效果的鲛人，举族之中也难得找出几个。
如今也就云笈跟云卿还能如此。
可惜云笈身体更差，失血以后总是康复困难，迟迟好不了。
云笠只恨自己同他们不一样，才会在此时此刻除了眼巴巴望着，一点忙都帮不上......
“长老，可以了。”明州不知道他们这是做什么，但见云卿手上许多难以修复的疤痕后，忍不住伤心得更厉害了。
满池子的水都变成了淡淡的粉色后，云卿脸色苍白，才停了下来。
云啸跟云贤连忙上前，一个扶住他，一个立马为他止血包扎。
“你还好吗？！快坐着休息吧！！！”云贤很是焦急。
云卿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还能撑得住。
他依旧不太放心明州，见他肚子起伏得厉害，眼泪汪汪的可怜样，忍不住出声安慰，“我没事，不必担心。”
不知道是不是明州的错觉，失血后的云卿竟然连带眼眸都变得黯淡无光了。
他垂着脑袋，看着明州，喃喃道：“你很快就能见到你的小鱼崽了，他会健健康康地长大，你也会平平安安......”
云啸怕他想到不好的回忆又会伤心，连忙喊道还恶狠狠盯着常郗一举一动的云笠。
“云笠，你送云卿回去休息。”
云笠没动，云啸啧了一声，催促道：“赶紧的，还有你！！！”
这一声他是对着羲泽说的，“你爹走哪儿你都要跟着是吗？！云笠果真是你叔父，你这性子竟能传到他的，简直一模一样。”
云啸说：“你同云笠一起送云卿长老回去，听见没？”
羲泽也觉得常郗很反常，他本来对常郗就没什么太好的影响。
那句话怎么说的？！
非吾族类，其心必异！
这常郗可不是鲛人族的，这样的圣地，可不得将他盯好些，谁知道他会不会耍什么花招。
羲泽跟云笠都盯着常郗迟迟未动。
常郗：“......你俩这是，要把我生吞了吗？！”
他忍不住低声开口，云笈也出声道：“羲泽，族长同你说话，送你云卿长老回去休息。”
他又说：“你前些日子不是闹着要把自己的牌子挂在神树上吗？这本不合规矩，但你云卿长老怜爱你，是他做主将你的牌子挂上去的。”
这件事羲泽并不知道，听后立马就乖了，原本还凶神恶煞的猛兽样，瞬间变成了听话的乖宝宝，转过头看向云笈跟云卿的眼睛，都变成了冒着星星的狗狗眼。
“爹，我听你的，这就送云卿长老回去！！！”
云笠也同他一起，云卿状态很不好，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落寞又难过，竟离开时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过。
而明州，来到了灵力充沛的鲛人族圣地，旁边便是神树，有云笈渡过来的灵力，有云卿的血助力，在苦熬了三天三夜后，肚子实在疼得不行，最后只能划开腹部，取出孩子。
原本他还担心，宗枭毕竟是蛇族，他会不会生下一条小蛇或者是蛇蛋之类的。
但明州完全多想了，他居然生下的是一个已经成了人形的小男孩儿，同凡人孩子无差的，白白嫩嫩，漂亮可爱的孩子。
而且不同在明州肚子里那般闹腾得像个小魔王，出生以后小小软软的一只，爱睡觉，哭都很少哭，完全变了个样子般。
只看一眼，明州心都要融化了。
明州生产后，在神树那待了好几日才回到住着的小院里，来看小鱼崽的云笠为小鱼崽戴上了平安锁，嘴里念叨着：“便宜宗枭了，竟孩子这么乖这么好看。”
别说他们没想到，就连明州自己，也没想到。
这孩子实在太乖了，很爱睡觉，整天除了吃便都在睡。
一开始明州将他生下来的时候还不太敢看，因为他怕蛇，也很怕宗枭。
第90章 小鱼崽好乖
肚子当时疤痕还未愈合，池里的水，被血染得更红了，明州当时闭着眼睛一直发抖，却听见云贤小小的“咦”了一声。
不会真生出个蛇蛋吧？！
明州心往下沉了沉，眼睛紧紧闭着，却听见云贤说：“明州，你快睁开眼看看这孩子。”
“我......”明州做好心理建设后，才小心翼翼睁开眼。
结果根本没有什么小蛇或者蛇蛋，只有一个白白嫩嫩的婴孩。
“我的小鱼崽？”明州有些呆滞，“我这是......生了个......人？！”
鲛人族天生就喜欢幼崽，云贤看见这么乖的孩子，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他同明州解释道：“小鲛人生下来都有尾巴的，需要长大些才会收尾巴化腿。”
“宗枭是魔尊，这孩子不同普通的小鲛人，说来也算天赋异禀了，想必会是个修行的好苗子。”
“我......他......”明州有些紧张，局促到不敢说话。
“你要摸摸吗？”云贤问他。
明州双眼盯着被擦干身子包起的小孩儿，就没舍得离开过，但大概是太震惊了，也迟迟没有回答云贤的话。
云贤倒是冲他笑了笑，为他找了一个台阶，“没关系，你现在身子虚弱，需要好好休息。”
“现在还不能离开这，等三日后才行。”
明州弱弱问道：“那他呢？”
“他会陪着你的，不过小鱼崽还没取名字，他出来太早了，祈福的仪式还没举行。”
云贤问他，“你有什么喜欢的字吗？我可以告诉族长。”
明州摇了摇头，“我也不会取名字......”
“不着急，你慢慢想。”云贤对他笑了笑，将孩子放置在一个小篮子里。
“说不定过几日，就想到了。”云贤又说：“明州，你很勇敢，你这个岁数的小鲛人，本该不受这样的罪才对。”
明州倒是没有后悔，而且轻声说：“可是他很乖，您不是也这么说吗？”
“长老，我从来不后悔的。”
明州或许后悔过认识宗枭，但从来没后悔过有小鱼崽。
已经很多年不曾见过父母了，陪在身边的一直都是长老还有其他族人。
明州他们也带过比自己小很多的小鲛人们，很乖很可爱，他那时候就喜欢。
关系好的朋友还同他开玩笑，揶揄道：“明州，你怎么这么小就想当爹了？”
明州当时羞的脸红，好半晌才憋出来一句，“你别胡说，我、我才没有......”
从神树这回到小院里后，起初几日只有云贤跟云笈来过。
就连族长云啸都没来，就是担心会打扰明州休息。
等过了快七日，明州的身体才没有那么差，脸色总算比之前好看很多。
羲泽跟景汀来了好几次，都被拒绝了，终于得见时，景汀特别好奇，趴在那小床边看得认真，时不时低喃一句，“他好乖啊。”
景汀一向胆小又腼腆，这个时候却鼓起勇气，对着明州说：“明州哥哥，我能摸摸他吗？”
“当然可以。”
“你怎么这么好奇？”羲泽同他趴在同个位置上，却很不解地问。
“有什么好摸的？”
结果景汀却抓住他的手，一起很轻很轻很轻地摸了摸孩子的小手。
“你......你怎么？！”羲泽一瞬间变得结巴，但是却没松开景汀的手，只小声嘟囔，“你拉着我手做什么？”
明明平日里，他也没少抓人景汀的手，此时此刻又觉得不好意思了。
两半大的少年就这样看了许久，最后还是云笈出面，笑着说：“别一直待在这，会打扰你们明州哥哥休息。”
“爹，我出生时就是现在这样吗？”羲泽突然转头问云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