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桐半步不离傅临烨身侧,讷讷地对沈梧喊了声:“兄长……”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沈梧,但是凭借对方熟悉的长相,以及傅临烨说的话,沈桐能认出来对方是谁。
在他依稀的记忆中,沈梧对外人来说很不好惹,但对他来说,只是亲切宠爱他的兄长而已。
沈梧:“殿下无事就好,微臣带队来迟,还请三皇子殿下见谅。”
傅临烨并未立即回答,不动声色地与沈梧身后队伍中的夜阑对上眼,见夜阑对他点点头,这才开口询问:“那些蛮人你们处置的如何了?”
沈梧:“回殿下,那些蛮人士兵皆已被俘,拼死反抗者就地斩杀,被他们抢走的物资也全部收回。”
“很好。”傅临烨应下,“蛮人谋划潜伏多年,这是谁都未曾预料到的事。你们远道而来,前来援助,能做到现在的程度,已经相当不错了,你不必自责。”
沈梧抱拳,恭敬回应:“是,微臣多谢四皇子殿□□谅。”
重要的事情皆数汇报,沈梧收回手,侧身转向沈桐,下巴微抬,眉头轻蹙。
“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
作者有话说:
大沈(冷笑):呵,我倒要看看是谁把我家漂亮大白菜给拱了
小沈: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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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桐, “哦……”
他磨磨蹭蹭地走到沈梧身侧,舌尖抵住腮肉,脸颊微微鼓起, 没好气地白了一眼, 正悄悄冲他做鬼脸的魏嘉池。
在场无人知晓他和傅临烨的关系发生了改变。
正儿八经地亲生哥哥就在眼前,被这么多人看着,沈桐也不好再赖在傅临烨身边, 不过偷摸看两眼总没事吧。
沈桐自以为隐蔽的抬眼往傅临烨的方向瞟,谁料此时沈梧心有灵犀地转过头。
颇为相似的两双眼睛直接对上视线。
沈桐:“……”
咳,就、就有点尴尬。
嗖地一下收回视线,沈桐眼神左右乱瞟,游移不定,假装在自己看风景。
沈梧冷笑:“呵。”
就你能装。
回去再收拾你。
淡定的别开眼, 沈梧这次的语气相比上一刻, 要冷了不少, 原本对傅临烨尽心照顾沈桐的感激之情,尽数被冲淡。
沈梧:“四皇子殿下, 我们该出发回城了。”
傅临烨淡笑颔首, “好,走吧。”
时隔几日, 再度回到江平, 仿佛过去了很多年, 令沈桐倍感唏嘘。
灰黑色的城墙依旧矗立在那里, 威严肃静, 无声地守候。
一场奇袭战争并未令它变得残破不堪, 恰恰相反, 兴许正是经历了这场战争, 硝烟与鲜血为墙面镀上一层浓厚的肃杀之气,让走近它的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依稀间还能透过城墙看见战争的残酷。
穿过熟悉的城门,映入眼帘便是更为破旧的江平。
城内四处都飘散着淡淡硝烟,连雪色都未能将之消减。最初只是破了边角的房屋,彻底塌陷半边屋子,不少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百姓行色匆匆,在修整他们的家。
地面泥泞,踩在湿烂的地面上,会有一种恶心得黏腻感,伴随着像是铁锈一样的腥味。
军队入城未能引起那些百姓的注意,不多时,几个士兵打扮的青年推过来一辆筒车,从中飘出的,清淡的粥香霎时勾走周围人视线。
到饭点了,新接手江平的城主大人,命人到各个巷坊有序施粥。
沈桐朝井井有条地队列看上一眼,凑到魏嘉池身边说小话:“嘉池,你知道圣上派过来接手江平的人,是谁吗?”
在回城的路上,沈桐已经从魏嘉池那里得知,两人分开行动之后,魏嘉池那边发生的所有事情。
魏嘉池尾随那几名蛮人离开后没多久,就被对方发现了,他便与对方打了起来。遗憾地是敌众我寡,他未能赢过敌人,转而抓住间隙逃走。
一路上东躲西藏,想要回城主府通风报信,可惜那批人追得他太紧,让他一直没找到机会逃回去。
再然后便是蛮族大肆在城内放火,引起骚乱的同时,方便更多的蛮族人入侵。
这批强盗的目的很明确,一是抢夺大军从盛安运过来的物资,二是把原朔州知府薛兴庆一家给救走。
魏嘉池凭借着混乱成功甩掉追他的那伙蛮族人,然而当他赶回城主府,发现城主府也被烧着了!
彼时他四处没有发现沈桐的踪迹,提督王泉也带着人马,前去捉拿戴罪私逃的薛兴庆一家,城主府烈火滔天,可把魏嘉池给急坏了。
他又不敢太明目张胆的在城中跑,害怕被占领江平的蛮族发现踪迹,于是准备先离开江平再做打算。
却在逃出江平后,与夜阑一行碰上。
再然后嘛,就是与魏远率领的精锐兵会师,再加上不远万里赶过来沈梧,以及宣成帝又派过来的十万大军一同,把江平夺回,击溃敌人。
而后领兵追击,带着沈桐两人以及物资撤退的蛮族队伍。
一直到今日重回江平。
听见沈桐的问题后,魏嘉池挠了挠下巴,“唔……具体是谁我不清楚,只知道是宣成帝亲自任命的,其他的,你去问你兄长可能会知道的更多。”
沈梧刚安排完亲卫做事,人走在前头,明明没听见他们两人在说什么,但只是扫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想问什么。
沈梧说:“新的朔州知府是陈家人,陈知敏,原正五品郎中。”说罢见沈桐一脸懵懂,又补充一句,“你若不认得此人倒也正常,不过有一个人你应当知晓——他的族姐,良妃。”
良妃陈婉婉,五皇子傅兴瑞的亲娘。
陈氏一族在朝中势力普通,陈婉婉在后宫中也无甚建树,非要说的话,那她过人之处就在于给宣成帝生了个儿子。
然而宣成帝对这个儿子态度平平,不过分重视,也未曾不闻不问。
总之没什么好值得注意的地方。
只是宣成帝忽然让陈家的人,来接手朔州这样重要的地方,就很耐人寻味了。
沈梧想了想,多提了一嘴,“这次升职任命,是陈家人主动争取过来的,小弟,你不要小看他们在朝中地位和能耐。”
若非有沈柏庭珠玉在前,大臣们言听行从惯了,才把陈家人渐渐淡忘,否则以他们仅次于李氏的势力,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沈家。
这么多年来,陈家偷偷摸摸搞得小动作也不少,想要将沈家取而代之,只不过都没有成功。
毕竟宣成帝以前是站在沈家这边的,陈家再怎么兴风作浪,也要掂量一二。
但现在宣成帝现在来这么一手,心里还是不是念着沈家呢……沈桐垂眸沉思,回忆了一遍,他还记得住的剧情,心说他这外出一趟,帝王心都已经开始变咯……
盛安城亦是风雨欲来,不知道回去还有什么等着他们。
一波方平,一波又起,没一刻是消停的……沈桐低声叹了口气。
队伍很快抵达城主府。
大火燃烧过后的城主府,整个都染上了一层黑黢黢的焦炭色,侍从们只来得及收拾出几处重要的院子,外墙还未来得及重新修整。
至于有几处彻底烧成灰了的地方,也就只能安排工匠,建造出新屋了。
所幸锁着薛兴庆赃物的那几件屋子还好好的,没有受损。
正厅里只有提督王泉,以及新上任的知府陈知敏两人。
他们坐在主位上,面前的案几上摆放有两盏茶水杯,茶水只剩下浅浅的杯底一层,看起来应该是坐了蛮久的。
王泉满面风霜,眉骨处高高拢起,眉宇间缭绕一股郁气挥之不散。
自从那日他失手把薛兴庆杀了后,他的眉头就未曾松开过了。
沈梧远远喊了声:“王大人,陈大人。”
听见声响,王泉抬起头,稍缓眉头,起身迎了过来,躬身行礼,“老臣王泉见过四皇子殿下,沈大人。”
陈知敏跟随王泉的动作,一同见礼。
隐蔽在人群后面的沈桐偷摸着瞧了一眼陈知敏,发现此人看起来倒是年轻,但相貌普通,无甚特点,属于那种混在人群中,难以立马发现的那种类型。
听说陈知敏年龄不过二十二,就能有如今的成就,足以见得此人的优秀。
傅临烨略一颔首,“不必多礼,起来说话吧。”
他问:“怎么只有两位大人在,其他人呢?”
傅临烨本欲是询问,除魏远以外的其他几位将军在做什么,王泉听罢,开口回答:“回四皇子殿下,二皇子、三皇子及武将军等诸位大人于半刻之前,先于殿下回到府上。”
王泉:“但由于两位殿下身受重伤,不便行动,所以此时正在厢房内休息,老臣已经派军医去替两位皇子看伤。武将军放心不下三皇子,正守在三皇子身边。其他几位将军则去军队,抚慰三军去了……”
三言两语交代完府上的情况,王泉好歹还是关心傅临烨:“听闻四皇子殿下亦是有伤在身,需要老臣现在叫军医过来,给您看看吗?”
傅临烨摇头,“本皇子无碍,王大人不必费心。只是不知,二哥和三哥情况如何,伤得重不重?”
王泉应道:“两位皇子所受皆是外伤,只需要用药好好养上一段时间便无碍。不过……二皇子殿下受伤最为严重,身上多处岸上,右腿小骨骨折,没个十天半月没法好转。”
“那些蛮人当真可恨。”王泉低叹一句,眉头蹙成一团,“只怕要过一段时日,我们才能启程回盛安了。”
傅临烨宽慰道:“不着急,等二哥腿好了,我们再走也不迟。”
陈知敏在旁点头附和:“是啊王大人,你们就在朔州多留一段时间罢,顺便还能指点微臣一二,微臣可是听说过不少,王大人的丰功伟绩呢。”
一番熨帖的话说下来,王泉脸色都缓和不少,眼里带上几分笑意,说:“什么丰功伟绩……你们这些年轻人,惯会说好话打趣我们这些老人家。”
陈知敏弯弯眼睛,“微臣哪敢,都是肺腑之言罢了。”
仿佛冰融雪散,凝重的气氛在陈知敏只言片语中,渐渐舒缓,令人不自禁放松下来,心头都松和不少。
沉默良久的沈梧到底是没忍住,问王泉:“那么三皇子殿下呢?他的伤势又如何?”
自打听见三皇子傅宏凯受伤的事情后,沈梧的眼神就变了,面容冷峻,暗示自己不要想多了,可他还是放心不下来。
王泉说:“三皇子殿下伤势不算很严重,只是胸前被刀划了条口子,据三皇子所说,是在于蛮族之王交战时,不小心被对方刺中的。”
伤在了胸前……沈梧眸色暗下,兀自猜测伤得是左胸,还是右胸,伤口到底深不深。
沈梧从小与傅宏凯一起长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他对傅宏凯的了解不少,知道傅宏凯爱逞能。
那家伙表面上装作无事,其实稍微一用力说上两句,碰他两下,可能就会撑不下去了。
字面意义上的撑不下去。
曾经有次两人比武过招,前一刻那家伙还在冲他笑,下一刻他拍了下那家伙的肩膀,他人就直愣愣地倒下去了。
把他给吓得不轻。
一旁傅临烨朝王泉问起了安蒲的事情。
想起安蒲,王泉就是一阵头疼,语气里有种十万分的庆幸,“此人实在难缠,是比狐狸还狡猾的老虎……他善谋略,知进退,对北陵的战术尤为熟悉,还一度让微臣怀疑军中是不是出了蛮族的奸细。”
“若不是有三皇子殿下帮忙,能不能拿下此子,微臣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王泉对安蒲的评价在傅临烨的意料之中,那日与安蒲交谈过后,他就有种感觉,对方不会轻易让北陵军抓住。
说不定现在他落入北陵军手中,也是他算计中的一环,故意把自己暴露给北陵,然后被抓,被带回盛安,被宣成帝审问。
那将会是安蒲离傅成最近的一次。
不知怎地,傅临烨居然有些期待看见那样的画面。
傅临烨把自己的猜测藏于心,不宣于口,面容淡淡,“不论他有多大的能耐,只要他在我们手中,那么他就翻不了天。”
王泉深以为然,“四皇子殿下说得对。”
紧接着,几人就往后一段时日的安排,商量讨论,最后确定于半月之后,傅容煜可以坐马车的时候,再起兵回盛安。
“好,那么今日先到这里吧。”傅临烨说,“诸位大人劳累多日,今日也该早些休息,恢复精力,那么先带人回……”
“四皇子殿下。”沈梧忽然出声打断了傅临烨。
沈梧面带微笑,“不知臣,可否借您的贴身侍卫,给我用上几日呢?”
沈桐:“……”
听见这话,沈桐脑袋上像是有双隐形的狐狸耳朵,十分警觉,嗖地一下竖起来。
——吾命,危矣!
他拼命地给傅临烨使眼色,可傅临烨视若无睹,深深地凝视沈梧之后,颔首应下,“好……希望沈大人,能够好好对待他。”
沈梧微抬下巴:“臣,自然不会亏待他的。”
沈桐:……
喂喂,怎么没人问过我的意见啊!
怀着沉痛地心情跟随沈梧去了一间厢房,沈桐以为沈梧是想要训他,心里不自觉有些忐忑,开始胡思乱想沈梧都要说些什么。
虽说沈梧身为兄长,又对沈桐万般宠爱,几乎是要什么应什么,沈桐与他的关系从小就格外亲密,小时候常常爱黏在这位兄长身后。
但当沈梧生气时,沈桐也是打心底的怕。
毕竟沈梧不似沈柏庭一般,很多时候只是嘴上说两句,他会真的在沈桐犯错之时,用鞭子抽他手心。
当然用的不是他心爱的银骨鞭,是那种不会伤人的软鞭,可打起来也很疼的。
打完之后,沈梧会耐心教沈桐明事理,还会拿沈桐心爱事物哄他。
不消多时,两兄弟又和好了。
这些都是两人小时候发生的事。
而今能千里迢迢跑来这里找他,估计自己偷偷跑出府的事,沈梧也应该是知晓了。
希望待会不要把他训得太狠……
等房门关上,沈桐想象中的训斥并未出现,反而是沈梧拿手揉了他脑袋两下,力度不重。
沈梧:“行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有什么事等回家,见了爹之后再说。出发回盛安之前,你就好好在这间屋子里休息吧。”
沈桐:“……”就这?
白提心吊胆了啊!
尽管不知道沈梧为啥这般简单放过他,沈桐忙不迭地点头,生怕沈梧反悔似得,“好的大哥!我一定好好听你的话,多谢大哥关心~”
语气软软地,趁机撒了个娇。
闻言,沈梧莞尔一笑,面容温柔地抚摸沈桐发顶,“既然选择听话,那就好好待在屋子里,哪儿都不要去。就连四皇子那边,你也不可以去哦。”
作者有话说:
小沈:……
小沈:好家伙原来在这等着我!
第53章 帝王位1
沈梧不许沈桐见傅临烨, 是当真没给沈桐有任何机会。沈桐住的厢房里吃食、玩物样样不缺,怕沈桐无聊,沈梧还特意找来茶楼里的说书先生, 专门给沈桐说最新的戏本子听。
他眉眼弯弯, 面容温柔地把沈桐宠上天,可在见傅临烨一事上,却是不容商榷的拒绝。
沈桐心里郁闷, 但也只好憋着,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的任性,和沈梧闹僵。
好不容易等到半月之后,大军出发回盛安之日,沈桐总算得以重见天日,看着广袤天穹之下, 气势恢宏, 声势浩荡, 排列整齐划一的三军,深深吐了一口气。
终于……要离开了。
灰黑色如铁桶的坚硬城墙外, 北陵士兵面容严肃, 持枪鹄立地面朝前方,只待一声军令, 即可立即出发。
军队正前方, 以提督王泉为首, 依次是诸位将军、两位皇子、沈梧等诸位大人, 骑马停在前头。二皇子傅容煜因有伤在身, 不便骑马, 因而坐在唯一一辆, 舒适华丽的马车上, 车帘半敞,他透过车帘露出的缝隙,在无声观察。
因着贴身侍卫的身份,沈桐也混在领军队伍中,处于队伍最末端的位置上,他后方便是旌旗蔽日的大军。
“哒哒哒——”
魏嘉池骑着健壮骏马,优哉游哉走到沈桐身边,冲他挤眉弄眼,“哟,没想到啊,你居然还会骑马。”
沈桐淡淡看他一眼,“骑马很难吗?”打死也不会说他为了学会骑马,不知从马背上,摔下来多少次的事。
“啧,以前你不是还会伪装自己是个普通人吗,一般普通人能有几个会骑马的。”魏嘉池咂咂嘴,“真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是传说的盛安第一纨绔,沈桐。”
时至今日,魏嘉池凭借傅临烨、沈梧两人,先后对沈桐与众不同的态度,后知后觉地猜出沈桐的身份。
最初魏嘉池还以为自己想多了,但沈梧对沈桐的异常关心,令魏嘉池心中疑惑久久不散。通常也不会有人对皇子的贴身侍卫,关照过度了吧?
于是魏嘉池抱着疑问,来找沈桐求证。
沈桐听他说了之后,就没打算在他面前继续装下去了,爽快应下。
反而把魏嘉池惊得,拿手指着他,“你、你……”久久说不出来话来。
“我是纨绔怎么了,再纨绔那也是你哥。”沈桐扬眉,“诶,我说,你最近是不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有些嚣张啊。”
刚认识那会儿,魏嘉池还可怜兮兮地喊过他“沈哥”,如今到有点“目无尊长”了。
知道沈桐是在和他说笑,魏嘉池浑不在意,乐呵呵地,“咱两这不是关系好着了嘛~一般人我还不乐意理他呢!”
魏嘉池笑说:“当初我们才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以你的气质,肯定非同一般,果不其然……不过话说回来,你那时为什么要伪装身份,混进军中啊?”
他是因为长辈的安排,才进入的后军伙房,沈桐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呢?还故意扮丑混淆视线。
魏嘉池不理解。
沈桐说:“你想知道为什么啊?”
魏嘉池像是闻到肉骨头的小狗,连连点头,“嗯嗯!”
“哦,”沈桐冷漠脸,“那你就继续想吧。”
魏嘉池:……
这朋友没法做了,他要绝交!
兀自生闷气的魏嘉池,单方面决定和沈桐绝交三息时间,瞧着队伍还没有出发的意思,还是没憋住来找沈桐闲聊。
他这是大人不记小人过……魏嘉池心说,接着转头就和沈桐聊起,前两日他偶然间听到的消息,“我那天听到城主府上的下人们谈论,沈大人他……似乎和四皇子殿下,打了一架。”
沈桐惊愕,“你说什么?!”
突然而出的惊呼声,惹得魏嘉池坐下骏马骤然受惊,慌乱迈起四蹄往后退,魏嘉池急忙收紧缰绳,控制马匹,以免自己被马儿扔下去。
安抚好受惊的马儿,魏嘉池无奈,“唉哟喂,我的小祖宗,我最近应该没有得罪过你吧?怎么今天受伤的总是我。”
沈桐自认理亏,声音低上不少,语气十分急促,“还不是你说的他们打起来了……具体是怎么回事,快给我说说!”
魏嘉池摸摸鼻头,“这件事我知道的也不多,也是意外听见下人们谈起。应该就是前两日下午,有人看见沈大人去了书房见四皇子。而后没过多久,屋子里就传来闹哄哄的声响,还有瓷器被打碎的动静……到最后沈大人从书房里出来了,脸色似乎不是很好看。”
前两日下午……沈桐仔细回想,那日他没见到过沈梧。
第二天沈梧来看他的时候,沈桐发现沈梧嘴角有点淤青,当时他问沈梧怎么弄的,沈梧还十分淡然的告诉他是不小心碰到的。
沈桐还吐槽他,怎么会有人随随便便,都能不小心碰到嘴角来着。
现在看来,恐怕正如魏嘉池所说,是与傅临烨产生争执之后,不小心弄伤的。
只是不知他们两人因何而有所争执。
北风呼啸,吹乱了沈桐额前碎发,几缕发丝随风轻扬,清凉透彻的明眸难掩复杂思绪。他隔着远远的距离,视线穿过重重人影,定格在了傅临烨身上。
对方此时穿着银色轻甲,宽肩窄腰,身姿挺拔。鸦黑色长发高束脑后,露出线条凌厉流畅地侧脸,俊朗的面容神色淡淡,宠辱不惊,正侧耳倾听旁人的汇报。
沈桐紧紧凝视他良久,在魏嘉池呼喊他第三下的时候,无语转过头。
这时,骑坐在前方的傅临烨似心有所感,稍稍侧脸,黑眸望向沈桐所在方向。
兴许是魏嘉池做了什么,或是说了什么,惹得沈桐好气又好笑的与之打闹成一片。他取下伪装的面孔精致昳丽,笑起来时眼睛弯弯,霎时好看,引得周围士兵频频侧目。
傅临烨眸光微敛,嘴角向下压了压,喉结轻动想要说些什么,不过最后还是无声静默,移开了视线。
回程的路要比来时要更加轻松,在人员上面也有了稍许变动。
除却十万大军凯旋而归,他们最初由提督王泉带队前来朔州的人马中,魏远留下来帮助新知府陈知敏,做好灾后重建的收尾工作。
以工代赈的计策让江平城重焕生机,充足的粮食、物资,让朔州短时间内不必担心失去保障,收尾工作相当简单。
就是魏嘉池得知自己崇拜的小叔,不会跟着他们一起回盛安的消息后,难受了好久。
另外几位将军也选择留下,以免失去王的蛮族残兵发疯想不开,不要命的再次打过来。
而后来的三皇子傅宏凯的外公武才英,带军回到他们负责镇守的边疆,傅宏凯本人则加入沈桐一行人,与之一同启程回盛安。
时间转眼步入二月,这一个多月过去,波折不断地朔州行,令沈桐感叹良多,发生了太多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并且也让他遗憾错过了,能与家人共同过新年机会。只愿来年北陵能够风平雨顺,届时再和家人一起过新年。
盛安城。
春节刚过不久,盛安城里年味依然很浓郁。加之不久前,朝廷大肆宣扬,他们不仅打败了侵犯我朝的蛮族士兵,还把他们的王活捉了。
这下子全城百姓欢呼雀跃,赞美北陵,歌颂宣成帝的诗词歌赋,如雨后春笋似得,层出不穷。
宣成帝趁势延长年假,又自掏腰包,从国库出钱为百姓增添新年福利,美其名曰与民同乐。随后颁发的几条新律令,条条都有利于百姓,一时间民心所向,大势所趋。
今日是大军回城之日,宣成帝早早领着文武百官,数不尽的百姓在城门处,期盼等待。
此时卯时刚过,时辰尚早,天色未亮。城墙之上,护卫士兵手持火把,将绵延不尽的城墙照亮,宛若一条横贯东西的火龙。